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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吹万楼日记节钞 [打印本页]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5 21:34
标题: 吹万楼日记节钞
古籍介绍:
  《吹万楼日记节钞》出版于民国28年(1940),当年在上海引起轰动。
  作者高吹万(高燮)是当时江南三才子之一,南社成员,华裔诺贝尔奖获得者香港中文大学前校长 高锟的祖父。
      本书除了记录大量扶乩话语外,还有不少抗日战争相关的史料记载,记述详实研究价值颇高。

  2003年高吹万的另一位孙子高铦(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译审,原任学术委员会主任,研究生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在任九皋先生的资助下翻印了2000册免费赠送给社会各界,以供相关人士研究之用。

  我偶然从孔夫子旧书网购得一册,看后觉得是灵异爱好者、研究者不可多得的资料,书中内容丰富,涉及灵界中下层的多个方面,有关轮回、鬼界等方面也有探讨。

  历史上描述灵界的书籍屈指可数,写的详细的更是少见,感叹这样书籍淹没于历史当中着实可惜,所以我利用空余时间把它整理发布出来,内容有所删减,有关诗歌步韵等与灵异关系不大的内容删去。

  吹万楼日记节钞事件起源于高吹万晚年丧女,悲痛万分。于是用扶乩(实际上是类似现在请碟仙的方式,和传统的扶乩方法不一样)的方式召唤到了亡女灵魂,与之沟通。后来又陆续加入了多个不同层次的鬼魂前来沟通信息。所以有了有关灵界中下层相关的庞大内容。

  1940年出版前当时的编辑人为这可能是人在悲痛过度时出现的幻觉,不足为信。后来编辑曾亲眼见过扶乩沟通后终于决定出版。

另外:书中许多观点受时代所限未必正确。以及到底是灵异还是高吹万自己的幻觉,内容真假等等还请读者自行辨析理性看待。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5 21:43
第一页,上
  余自去腊祀灶日,吾女韵芬亡故如晴空霹雳心胆震惊。
  越四日返家。觉岁暮天寒阴沉变色,百事俱废。
  忽又新年,即日记亦辍不写。今勉理旧业衷怀凄苦手颤泪零矣。
  丁丑正月初四日,即国历二月十四日,晴冷
  今日为亡女回阳之期,命垿儿在沪蒲石寓延羽士诵经一天。
  余在家哀苦不能前去,遥望涕零而已。
  沪寓自女亡后,垿儿等即已迁出,唯留数佣人在内。
  今自亡女回阳后即将永与此寓脱离矣。是夜用扶乩法请召亡女之魂,久之寂然无所应。
  按此为用碟仙扶乩法,在寒舍闲闲山庄请召之第一次,当时余心理上不过于无可如何中聊以试其验否而已,未必能切实深信。其召而不至,宜也。
  又是夜沪寓正有法事。亡女或在沪不回,亦未可知。又扶者为三四两孙及僮宽余,两孙或诚不能至。而宽余则后知其为天主教徒。凡此数者,皆无应召之理。

  故第二次扶召,便渐有灵验。以后即愈扶而愈明显如生矣。
  四月廿五日补记:初七日即二月十七日睛。
  今日为亡女二七之期。夜间再试扶乩。默祷后约半小时乩始渐移动,初指父字,又指母字,又指姊字。盖扶而默召者三人,为余与内人及大女。问以数语,答称何知。即又指一去字,乩遂不动。按此次所扶,虽未有期显之语,然称呼已一无所误。可知吾女之魂确已凭之矣。惟其时吾女初亡,或魂弱无所知,故不能成语耳。
  又乩图中即通用之字尙缺少,其后随时增入故所指渐便,亦渐渐无穷矣。

  初九日即二月十九日晴暖
  是日雨水节。夜以碟乩扶召亡女,少顷乩动。便指父母哥字,知亡女至矣。又称父不忘儿,少哀。嗟乎嗟乎,此真女平时对我之口气也。女寄余信必自称儿,而不称女。今女在冥途仍不易其称。且深知余之不忘,而劝我少哀,知我女之死而尤孝,而何忍死耶。
  按此次所扶已能于呼父母兄外渐有言语。余亦渐生信心矣。

  十五日即二月廿五日阴转晴
  夜月其皎,接吴江沈志儒来信慰唁,附挽亡女诗一首。知沈宛君实为其七世祖姑。
第一页下

  宛君为叶天寥夫人。叶氏一门风雅。而其季女小鸾,尤为才貌无双。以于归前五日而死。余近日亦正看午梦堂集中之返生香。聊以宽譬。志儒诗以天寥小鸾父女为比,似矣。惟余之见道,不能及天寥,而亡女更不逮小鸾之才学。然余之痛,则有过之。盖小鸾之病,及二十五日,而我女则欢喜活跃乃逐一夕而殒也。忆当年我友金君松岑见余与内子及儿辈喜学写诗文,会来书举其邑先哲天寥横山父子为比。
  意盖以一门风雅祝我也。余虽感颌之,而心恶其不祥。
  时在丁巳冬间。山庄落成之后,我女犹未诞生。至翌年而生我女。此十九年中,欢爱之情,当无减于天寥之于小鸶也。而余乃至今日而亦遭此痛,真耶梦耶。其殆有先兆之已见于未生之前耶?我欲无言矣,沈诗未必佳,录之于此,以志厚谊。
  诗省略……

  十七日即二月廿七日雨
  深夜又扶乩,乩勤而所呼之人均无误,又略有琐碎问答数言后更作沈痛之语曰,父如不生,切勿哀思。逐倏然去。
  十九日即三月一日阴微雨
  是夜又扶乩,招亡女谈话,少顷乩动便指父字母字又连指勿哭念,芬心苦,爷忘儿不孝,父心肺衰云云,玩其意,盖自谓不孝,谓父心肺已衰仍力劝勿哭念而忘之。若谓哭念则芬心更苦,盖我女每来必劝。且愈劝愈力,余痛甚。乃亟以他语问之,问尔死是否寿数已到,答命。
  问死后有无罪过?答,不罪。问尔近作何状?答念书。
  又连指父早忘儿勿哀,身去心存。自此乩逐不动。
  闻亡女灵座之室,如开门声,数人者皆闻之。知女已去矣。所奇者每次所扶必有真切劝余之语,知女虽死而爱亲之心无异生时也。余安得不力为自克,以慰我女于九泉哉。
  廿三日即三月五日风阴
  是夜九时起扶乩,默祷后少顷即动,便指父字,知亡女已至,时大儿圭在旁。乩旋转连指云:父作文佳,儿心喜,念父心苦。
写在前面:本书刚开始几页,都是一些家常琐事多,后续会有更多灵界见闻。


第二页上
  哥能住伴怡悦父母少哀。嗟乎,我欲为女作一文久矣,而心痛未能下笔。
  吾女殆已知之,又知我心之深痛极苦,欲望其大哥能住伴以怡悦父母。
  而冀少哀,其无时不心依乎父母之侧可知也。
  廿七日即三月九日风阴雨
  写小疏香室匾额一道,并跋语于后云:我女韵芬,于嫁前廿日,俄焉化去。
  余哀之甚,友人见慰者皆以天寥之痛琼章为比,今以亡女遗像置其生前读书之处,因名其室曰小疏香。聊以永我之思而已。
  三十日即三月十二日睛
  是夜在申,又与内人扶乩,乩动即指母字又指父字又指儿字,殆先呼母与父而自谓儿来也。随又指称父长哀,儿心苦。
  六字知我女又来劝余矣,余曰家中我欲将你以前之室永为你居之,余已题名小疏香室。你亦喜乎?
  答称父恩甚悦。
  按此后吾女所居在家皆居小疏香室。在沪皆居法藏寺(注:法藏讲寺,位于上海市卢湾区吉安路,始建于一九二四年),以为常。
  戊寅六月又记
  问尔今舆何人为伴?答称丰哥。然则女殆与亡幼儿相处也,幼儿丰之亡也已逾廿年,今丰尤有鬼耶?

  二月初六日即三月十八日,阴转雨风
  是夜又与内人扶乩,乩动,谓父心念儿哭咽云云,总之欲我勿为念。
  问今者为你法藏寺诵经四十九天,这种功德与你果有益否?
  答:佳,求康无恼。
  初七日即三月十九日,雨,
  作挽黄内姊顾太夫人诗录一首于此
  诗省略……

  是夜又扶乩女至则父母兄嫂姪眼前各人一一指称无误。
  问尔今夜住何处?
  答言,法。殆住法藏寺也。
  问尔以何时能长居于小疏香室中?
  答:看完法(藏寺)。
  殆因法藏寺功德末完欲看完后始能来耳。又称要书时常念。殆谓归来后要书常念,也最奇者。昨今两夜问女住何处?皆指法字。
  又乩请黄内姊,问问能知我女住处否?亦指法字。
  然则我女近日住处皆在法藏寺。则念经功德当有益尔。
注:电脑识别有时会把“曾”识别为“会”繁体的这两个字很像,有时不留意没改,大家看时注意一下。

第二页下:

  人死十有九投生
  初九日即三月廿一,阴春分节
  夜十二时又与内人扶乩默召。
  按此项灵乩依说明书应由三人同时各出一中指,
  轻按碟底俾所召者至,即可随碟旋转。
  今仅由二人按之而女亦随至,可知诚至便灵不必定拘三人与二人也。
  余问:前上月三十夜乩语尔称与尔兄丰为伴,尔之生也丰已亡多年,尔何以谶之?
  答称:母。
  余谓尔言母者,当为余聘室顾夫人。则相去逾远,尔更何以识之?
  答称:伯母告。
  然则尔在地下既会谒母?又得与尔兄为伴,皆由于伯母之指告?
  是矣。
  问:亦曾见祖母否?
  答:见。
  余谓母伯母及尔兄等皆逝世多年,然则所谓转生人世之说果有之乎?
  答:十九生亦有不生。
  按所谓十九生者殆言十之九皆投生耳。

  奇哉不速之客
  十一日即三月廿三,雨阴潮热
  夜间又与内人扶乩,扶者仍只二人。
  女至先呼母徨呼父。
  按前夜扶乩时女曾凭乩言要左传古文。翌日之夜余即检其生时所读之左传一部及选订之古文教课,活叶文选焚之。
  入夜火犹红,当将缸置室中间而卧。左传有十厚本之多,其高盈尺用夹板扎好焚之。
  余就问昨夜焚化与尔之书定当收到否?收到望为指告何书?
  答:左。
  殆指左传也。
  又答称:古。
  殆谓古文也。
  又答称:文。
  殆谓活叶文选也,实一无误矣。
  自是以后所按之碟渐觉重滞蹇涩行动有异。余疑二人按碟总嫌不适。
  命为稍歇,当由内人去换阿橘来同扶之。
  乩动则蹇涩重滞如故,与亡女情状截然有异,又不指称呼。
  因问客来不速?
  果是何人?
  则回旋数周乃谓余时公老兄,问老兄何人?则久不明指。
  我大骇怪,阿橘则弃碟而逃。我因而叫人焚冥锭于门外,亟送之去。少顷后重行宣祷,再邀亡女至则手按之碟即觉轻灵便先呼父母又呼阿,即谓阿橘也。因遽就问适间凭乩来者何人?尔知之否?
  答称:不言,怕。
  盖片女亦不肯言而又称怕,是果何人耶,不得而知之矣。
  问是人来此何为?
  答:求佛助。
  问此人今仍在此否?
  答:去。
  因再以他事问之。
  问左傅古文等尔生前有师教,今在冥途亦有教尔者否?
  答:受佛前宣看。
  问尔今可家居不出乎?
  答:行。
  间行至何处?
  答:法。
  殆仍在法藏寺听经耳。

第三页上

  问然则尔有苦恼否?
  答:前因不昧,去畏消迷,依父不往生。求父母笑悦云云。语多不能全记,大抵皆有得于佛力而兼具孝思之言也。女殆咸于佛之默化已能确知前因矣。

  十二日即三月廿四日,雨风阴寒而雷,夜雪
  今日为吾女终七期矣,竞日默念,感慨万端,风雨无情天亦若为助我悲哀者。
  无聊之极,夜又与内人以灵乩扶之,是日内人会写一信焚与亡女,乩
  动便言母书见,深念不忘,儿亦苦念父母,儿力求佛佑父母。安心念佛怡快免灾,儿永不忘深恩。力求佑父母兄侄安,长无灾害。
  余见其母所与之信女确能于乩上回答,因问我前日所写之匾悬于尔遗像上者,尔能指出为何字否?
  则连指小疏香室四字。
  问尔何时可以常居此小疏香室中?
  答言法回家不出,意殆体法藏寺回后可以在家不出耳盖刻下尚在法藏寺做功德未毕,故我女每称在法藏寺也。
  琐事部分省略……
  日前金君通尹语,余其友李登辉先生时时与其亡妇以书札相通。其法先由自己写信与其妇,而妇之回信亦即应手而至(注:类似台湾三毛的用笔通灵之法),无或爽者,其事甚奇。
  他时科学日进,必有确实发明之一日,我老矣恐未必能待。又无专门之书足供研究,否则我将从事于斯矣。

  今我之扶乩二年以来竟人与鬼无一不可对话,实驽当时始显所不及料。
  (注:这里有些感慨的话是40年出版时所加,并非日记里面)
第三页下

  十三日即三月廿五日,阴寒微晴
  今日上午在家祭先祖,下午至各坟祭扫毕。回家天已晚矣。
  夜内人又与大媳二人扶乩,余为记录。是日之晚,内人又写一信,焚与亡女,乩动知亡女已至,其母即问今日焚与尔信到否?
  答称:信收,母念儿悲,深恩无日忘。
  问信上询尔焚与尔之冥锭作价几何,能十足用否?
  答称百作一,念佛用多一十。
  问:与尔之锭,尔置在何处?
  答:佛共在。
  问:今日祭先,想吾家祖宗皆到否?
  答:有到有不到。
  问:然则有已往生人世否?
  答:往生性在。(注:原文如此,看不懂)
  未几乩途停。
  因拟改请黄氏内姊,俟其来转问吾女近状。
  及祷请后片时,乩动乃称大姨有事不来,儿来。
  室中之人皆相顾愕然,知仍为吾女至矣,即云儿要看书,问要看何书?
  答:小鸾集。
  意殆欲究余所题小疏香室命名之由。因欲一观其集耳,又谓父常念儿心哀。不忘抚爱深恩,无时无日不求父母快悦。
  嗟乎我女每凭乩言必于百忙中杂以安慰父母之语。其天性之厚不同寻常。

  十六日即三月廿八日,晴
  今日驽亡女在玉佛寺摄钟圆满。夜放焰口一堂。内人于上二日先至沪,余则于今日往至寺,适焰口方开始。
  是夜在寺中者为内人垿儿及姨甥女郑庆小姐。佣仆则有阿橘阿金和慎瑞昌共人余携有自制乩图,庆小姐欲一试,因与内人扶召亡女。余在旁记录。乩动即指父母兄姊,问姊为何名。便指庆字,问此外有几人来寺则指金字慎字橘字昌字,历历指出无一误也。
  其母问尔于几时来此?
  答:四时。
  问从何处来?
  答:法。(指法藏寺)
  问如何来?
  答:车。(以前祭祀是烧给的纸车)
  殆仍由法藏寺以车来也。
  问尔近日会回家去否?
  答:儿事不去。
  问何事?
  答:往刘置具。(刘氏为其未婚夫)
  奇哉岂刘氏不久将迎柩以归,我女在冥途已先往置具乎。
  问尔知尔母何时来寺?
  答:二时。
第四页上

  然则尔父于何时来寺,答七时。亦毫无差误。
  十七日即三月廿九,阴
  夜内人复与阿橘二人扶乩,余持笔记录,僮宽余旁立观看。
  乩初动即称宽不要,盖宽余为天主教民。
  内人不禁莞尔,乩即谓母笑。
  问尔何不要宽?
  答言:凶怕。界有分。
  殆教徒与鬼有分界,故视为凶怕耳。至此适仆人瑞昌入,立而观之。
  乩即云瑞昌忘衣,奇哉奇哉瑞昌于昨日随余来申时会忘郄大衣一龑在船上。盖系内人命其带出本为亡女之物而今为内人所穿者。瑞昌忘在船上恐致遗落,正在着急。而乩即明白指言瑞昌忘衣。此种活跃之言,真如闻其声,如见其人矣。问此衣是否不遗失,今尚有否?
  答称有。既而果查得不失。
  问尔咋言往刘置具,是否拟往南浔住?
  答南亦少住。
  余谓刘氏迎尔柩去时,余曾拟送尔至南浔,而尔传乩语,以为不必。我亦觉太凄切,今决不去。当俟秋间。一来望尔好否?
  答大好,儿悦。
  问尔母亦欲同去否?
  答母勿去,心悲。
  记往事苦思。以下所言琐事甚多不全记录。
  后又称今夜详言父母喜悦儿亦悦。
  其母因谓尔既能详言,我写信与尔,尔凭乩语亦望如生时之回信可乎?


  答不好书字太少,寻劳,勿借烦,不作信。(就是说乩盘上字太少,找起来再指出来太麻烦的意思)

  其意盖谓欲如生时之回信则不好写,因此乩图字太少且寻之甚劳,又不愿信用同音之字,觉其至烦故不能作信也。可谓之至明矣,逐去。

  喜清净怕人多

  十九日即三月十一日阴睛
  午后刘婿智泉来谒颇觉黯然,夜内人又与大女二人扶乩,余在旁记录。
  召女至,其母问:尔今日在何处?
  答:在座。
  问今日何人来过寺中?
  答:三四泉。
  盖谓筠及智泉婿也,皆信。
  又言母苦,儿知。力求勿悲念,死亦前生定。逐去。
  少顷又扶,女亦即至,便呼父母姊。
  余问:前自余来申,家中无人尔亦回去否?
  答:少去。
  问,余前以午梦堂集一册置于尔遗像前,尔曾看否?
  答未看。
  又言儿最喜父念诗,儿亦要吟诗望多告,儿近爱此。
写在前面:时常有“曾”字识别为“会”字,大家注意鉴别

第四页下

  二十日即四月一日,阴睛
  夜人静时又与内人扶乩,因无弟三人为记录,故字不能全忆就纪得者录于此。女至,即言父母勿日念,儿亦求保佑父母安无灾,信佛心勤。及儿早在念佛云云。余以吾女生时不解佛理,何以今死后乃常言念佛并劝人信佛,可异也。问划氏迎柩在即尔近日忙乎?
  答勿忙,问今日日间来寺中者几何人?
  答大二三四哥嫂,小儿小儿三。乃皆无一误。
  问尔诸兄嫂姪等皆来,尔心如何?
  答:怯生人多,阴少。
  余念这里人多则女魂怯,等佛事后回家将小疏香室整理清洁,愿尔来常居之。则未及余说完,乩即指称,妙,儿喜清室,性定心不迷,逐去。

  迎亲魂亦随去
  廿二日即四月三日,晴,
  今日爲亡女在上海殡仪馆开仪式之期天气晴佳。来宾一百二十余人,联挽之类至多。是日刘婿智泉亲来迎榇以归南浔。
  于下午三时举殡发引,余看至灵亲登舟始返寺,一场空梦至此而止。不觉掩面而泣。

  廿三日即四月四日,晴,儿辈送妹亲至南浔,夜间返申,知灵亲于今晨抵南浔,即迎入刘氏家祠,是日刘氏亦唪经受吊一天,儿辈祭后乃行。去岁亡女在时,常与阿橘预计今年寒食节刘氏春祭之期,此时当至南浔,岂知果于今日,乃不以人归而以榇往耶,耗矣哀哉。

  廿四日即四月五日,晴,
  是日清明,是夜又扶乩,筠儿媳等皆在旁。亡女至便呼父母兄嫂。
  问:嫂为何人?
  答:三嫂。
  问:尔昨日曾至南浔否?
  答:去南。
  问何人送尔去?
  答:兄
  问:尙有何人?
  答:下人五。
  问:尔往南浔,拟留几日?
  答:三。
  问:南浔庄舍花园如何?
  答:爽精。
  问:南浔亦为你唪经,好否?
  答:亦好。
  问:尔自南回,住何处?
  答:家,法同住。
  法谓法藏寺,前亦屡言之,殆因此刻佛事未毕,故亦同住也。
  又儿见嫂心悦,念前娱笑。
  三媳见乩语至此,不禁涕泗交颐也。

  廿五日即四月六日晴
  至大庆里李子X处,请其为余推命,李君谓余寿算仅至四十有九,若非覜自来推,几疑此命为已死之人也。视余面上之纹谓君今得至此者皆由于心地慈良所致。又谓去岁于子息定有刑伤。
第五页上
(继续接上页算命先生的话:)若非伤子亦必伤女。

  又前日圭儿亦曾往推(命理八字)亦谓去岁定遭手足之戚。又刘婿智泉前亦往推,则坚决谓为克妻。
  问以未婚如何?
  则曰既聘即不能免。
  然则以父母兄妹夫妻之相克,而交集于吾女之一身,使吾女适常其厄也,悲夫。(注:此事若为真实,则可见中华命理学不全是江湖骗术。)

  是夜人静后,又与内人扶乩以召亡女,女至呼父母。
  问:尔从南浔回乎?
  答:本要回,再去。
  问:尔居南浔何所事?
  答:南佛前受看。
  问:尔人地未熟谁与尔伴?
  答:姑姊在家祠学习仪。
  问:会见尔翁乎?
  答:见。
  问:状貌如何?
  答:长清老。(长的似清朝老人)
  问:刘氏小莲庄花园各处曾去过否?
  答:去。
  问:然则何人同去?
  答:自往玩。
  问:好否?
  答:雅精。(典雅精致)
  此外乩语尙多因无人当场记录,大半已忘矣。

  廿七日即四月八日晴
  昨日自沪返家后,今夜内人又与大媳二人扶乩。余为记录,少顷乩动,尙未有问,即自行指字,言儿早回。
  其母问:然则昨日尔与父母共回耶?
  答:共。
  问:日内再去南浔乎?
  答:不。
  问:尔住南浔几日?
  答:南三日。

  与廿四夜间所答同也,又云往见老辈,得优爱。
  我问:尔往见老辈时,见刘氏祠堂如何?
  答:堂佳,儿喜玩。
  问:见尔翁时曾与尔有言乎?
  答:庄言正色,儿承厚爱,命长依膝下,七月再往,泉同父去。

  至此乩逐停,异哉,此数语虽生时写信,亦无此明白矣。
  且余拟俟秋间到南浔一看吾女之柩,此语确曾于旬日前时扶乩告女,而女答言大好。至于秋间颇思与婿智泉同去。则余虽有此意,仅曾与内人言及,并未告知亡女,而女亦已知之,曰泉同父去。何其神也,且又似届时知智泉将同余至南浔而彼则先期再往以待。其词若深喜之者,吾殊不知女死之非生矣,何其神也。

  三月十五日即四月廿五日阴

  余前自沪回,已数次扶乩,皆无所应,忽忽将近二旬,未能与女谈话觉有怅怅何之之感。今晚内人特写一信,焚与亡女命其无论如何必须应召而至。

  是夜八时许内人先与阿橘二人扶之,仍良久不动,乃由余替易,复少时乩动,先指母字父字,知吾女至矣。此心便为一慰,时大媳在旁记录。因问尙有何人?则指嫂字,知无误矣。
  问:多日杳无消息,自本月初四日法藏寺唪经圆满以后不知尔果在何处?
  答:法事完,至山见佛。
  然则近来无消息者女果在他处也。
  问:尔至山,与何人驽伴?
  答:随多人。
  问:前日为尔法藏寺念经毕后,尔便即他往耶?
  答:三日后往见佛,父召儿知,因一走分心不来。
  然则余前日之扶召女亦知之,盖一是时因诚于见佛恐其一走分心而不来耳,此语余并未问女乃自行申明也。

关于本书的真实性,当年书籍出版时,因其内容(这里只是前面几页,后面还有各类其他鬼灵加入,会揭示更多的灵界行政管理体质,灵界分层等一些内容)颠覆三观,有社会知名人士将其斥之为“满纸鬼话,荒诞不经”
  不过高吹万之孙高铦(曾任研究生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现已退休),在2003年的书籍影印本前言里写到,他小时候曾亲眼见过祖父母扶乩,并看到乩盘上指字呼他小名,并送他礼物(韵芬生前拥有的一些小物件,指明送给他)。

  如果说这都是高吹万本人推动碟子指出的字,但有时候仅是他内人(妻子)与佣人扶碟,有时是他内人与儿媳扶碟,有时是他儿媳与佣人扶碟。
  高铦的叔叔,著名天文学家高平子也曾参与过扶乩并提了一些问题,比如鬼灵有无重量之类的。(书中后文有写)
  所以总体上感觉这个书的是否如实描述,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当然书中的观点未必正确,这个希各位网友自行辨别。
第五页下

  问:前法藏寺念经毕后是否因余与尔母末行,故尔又留三日乎?
  答:念佛。
  问:尔至山留几日?
  答:山七。
  按女言前法藏事毕,三日后往山见佛,至今日而返适为七日也。

  问:尔所言之山究是何山?
  答:天台。
  奇哉,近来法藏寺之与慈老法师正在天台山讲经,女所以于唪经毕后亦赶往天台耶。
  问尔至天台山见熟人否?
  答:丁。
  此更奇矣上月间丁月心太太曾来法藏寺,与内人言不久即将往天台山听讲,渠乃皈依兴慈者也。今女言丁,殆必为丁月心太太耳。
  问:丁太太今尙在天台否?
  答:走。
  又言虔心念佛免罪,求佑父母快悦。
  按此语亦不间而女自言者。盖女已屡言不一言矣。此女之所以得一超证佛者耶。
  其母问:尔今既归,尙要他去否?
  答:再要去南。
  殆谓南浔也。
  问:去几日?
  答:四五日后往,二十三回。
  问:近日余为尔小疏香室中瓶供鲜花极多,尔见之否?
  答:见。
  问:好否?
  答:好,儿爱。
  其母问:尔今夜定居此弗去乎?
  答:定弗去。
  问:何以后又要往南浔?
  答:翁爱儿,要多见。
  又云明夜再,乩途停。
  十六日即四月廿六 雨
  夜十时许又与内人扶乩,大媳在旁记录,孙随侍。
  女至呼父母嫂姪。
  问:尔昨夜来后今日又曾他往否答?
  答:勿。
  问:老宅大伯母葬事,尔亦至老宅否?
  答:一去同父。
  然则今日余至老宅我女亦同去也。

  问:尔母咋晚与尔之信是否收到?
  答:早收。
  其母问:然则尔昨夜何以不言及?
  答:儿忘。
  问:前法藏佛事圆满之日焚与尔何物?
  答:衣嫁物。
  盖是日确焚去衣服多袭及圆篮等皆嫁物也。
  问:尔昨言明日将往南浔果去否?
  答:去。
  问:以何时行?
  答:夜。
  问:如何去法?
  答:车。
  问:去时带有仆人乎?
  答:不。
  然则尔三人去耶?
  答:翁命人同去。
  按上月廿七夜乩语,谓见翁时儿承厚爱,命长依膝下。
  昨夜则云翁爱儿要多见,今又云翁命人同去。先后各语皆若一贯。
  盖澂老长者,为余所夙企,并知澂老亦深契余。又以吾女之婉顺,而地下乃能得其欢心,宜也。
  又母勿苦念,儿快来,不再多走。常在母侧。又谓望父念诗,兄悦。凡此所云皆如见吾女矣。
  其母问:尔生时本不知佛,今忽信佛甚深。且似夙解者,未知何故?
  答:前因明了,佛心生。求不迷本性,父母安泰。


  廿二日即五月二日,雨阴转晴
  大女于前数日归宁,是夜内人又与大女扶乩
第六页上

  余在旁观,女至即云儿昨早回。
  按前十五夜扶乩女言将往南浔二十三回,今女云儿昨早回,则与十五夜所言为提前也。
  又云,姊何时回?
  殆吾女前数日往南浔故姊归时尚未之见,今始见之故询以何时回耳。
  问尔前言二十三回,今日方二十二日而尔已于昨日早回,何故?
  答知母悲望想念,南家祠好,父去多住,儿亦再伴住。亭室清幽桌案精细,古书多。父爱此。目前三四月不走陪母。
  然则吾女昨日早回者乃恐其母之想念耳。
  其往南浔也,必仍居家祠中(上月廿五曾扶询,女言在家祠习仪)故谓南家祠好,又我曾与女约秋间至浔,因此女亦曾言七月再往见。
  今又谓父去多住,儿亦再伴住云云也。又刘氏嘉业藏书楼,余久欲往观而女乃称古书多,父爱此,此数语者熠不问而自言。
  真与生人对语无以异,岂不奇耶。
  问:尔在南浔家祠中,必见尔翁,翁亦与尔有言乎?
  答:喜,儿业完,嘉儿明慧慎淑顺。
  又称前因了,长依父母永不往生,常求父母兄嫂姪姊安康最悦。
  乩即移入中间去。
  按去岁刘氏迎女柩至南浔,余会与女约,秋间当一来视尔,女甚以为喜。有父去多住,儿亦再伴住。及古书多,父爱此云云。其言若自忘已死也者。余满拟秋凉即前往视女柩,并一游嘉业书楼,岂知至七月而沪上遽遭空前之祸(日寇入侵),道途多梗阻,未克成行。至十月而江浙相沦陷,吾乡及南浔等处无一不化为瓦砾之场。刘氏藏书楼虽闻未燬,而等于异域,欲往无从,其家祠丙舍存否未可知。吾女之柩果否无恙?总之我游浔视女之愿恐终为泡幻矣。人事沧桑谁能料到,惟吾女之魂至今仍无一日不相依于患难困苦之中。有以娱我而慰我也,我反觉万事皆空,惟一成所结,为最真实耳。
  戊寅中元日又记


  廿三日即五月三日,晴
  夜八时余,内人又与大女乩召亡女至,一无所问任其自言,女即云母毋哀思,尘世本多苦境,儿安乐无灾,明年业缘了。父母慈爱,天高地厚。不离身心。此后常虔诚求佛佑,永留众福,邃去。
  乩言凡四十四字无语不真,无字不炼,竟是一篇绝好文,自数月扶乩以来
  末有也。惟所云明年业缘了,不知何指?姪君平等日间曾言欲来一看扶乩。旋于九时余来,乃复扶,时室中有余与内人圭儿夫妇及君平(即天文学家高平子原名)君定君宝诸人。女至,称父母兄嫂寿小川,所为寿小川即君平君定君宝之小名。
第六页下

  吾女生时所呼某哥者,而此则仅简称耳。女此来仍无所问,乩即言寿哥亦爱妹,信乩诚心有见,性勿迷,望哥劝母勿苦忆。父尙可看书写字,母无法少悲.念儿小时,哥爱尙记得,秋间哥亦南去,祠清幽境爽,同二哥来。
  按此言哥爱尚记得,及哥亦南去。
  殆皆指寿哥,所云同二哥来,殆指小哥及济川哥。意亦明显,秋间吾当许其往南浔。
  女殆刻刻不忘者,故一见寿哥等便预招其南去也,又欲望众哥劝母勿苦忆。乃谓父尙可看书写字母无法少悲念。何其入情入理如是耶。

  以下因扶者手软,当由余与君平更换,乩略顿复动觉有异,似他物乘之而人者,屡旋不停所指字亦不类。后指一送字,余即命焚冥镪于窗外又
  指一走字而去。相与惊异者久之,后又重召女至,问以顷间尔何以忽不至,则云儿怕闲人来要银。
  然则顷间所来即女所云闲人之索钱者。是可笑矣,济川因问女,谓我与妹末次相见在何日?
  答:在上年八月同嫂。
  济川云:后来尚有一次相见。
  则云后见忘日不记。
  以下碎问答至多,不尽录,盖今夜已召之三次矣。


  廿四日即五月四日,晴,
  作挽姪女归林氏夫人联云,衰年同本无多,看女姪行中,到此晨星亦寥落,隔岁沈哀尤未已。顿忆明珠掌上,难禁老泪又纵横。

  是夜余在书房内,知内人又与大女二人扶乩。
  即出,乩已移动便云,母常苦念,儿心亦苦,儿无法能免前因。魂魄常在母侧。求父母快乐少哀,以娱老境。欢爱深恩,百世不能复慰。勿思前事,最可悲伤。
  嗟乎吾女之言真可谓痛哭流涕矣。

  其母又询林氏从姊之丧,今将四七矣,尔曾去过否?
  答:现未(现在没去)。
  其母又谓:明日尔大哥将往朱泾七吊,尔同去否?
  答:母要儿去,可去。
  又稀望姊哥嫂极诚劝母,妹念佛求报答。

  廿五日即五月五日,阴晴
  夜,内人又与大女扶乩召,女不至而罢。
  廿六日即五月六日,晴暧,夜雨
  是日立夏,夜,内人大女又扶乩大媳在旁写录。

其实我觉得对于灵异爱好者,这本书是5星推荐。如果是灵异类的研究者,该书是必看书目。看后能解开很多关于灵界的疑惑。
  比如鬼看世界有哪些颜色?行进速度如何?祭祀时烧的祭品会怎么样?
  还有扶乩(请碟仙)时在鬼灵看来会发光,有光芒穿透屋顶。关于发光这一点,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篇文章,文章作者讲他在年轻时(大概七八十年代)在一间相对荒僻的宿舍与同学们请碟仙,请到后问是怎么来的,碟仙指字说路过此地看到光芒被吸引来的。

  关于通灵之法,国内外很像。国外有一种通灵板卖,就是三角形的板上在三个角位置,一个角装一支笔,两个角装两个轮子。手指头扶着板,通灵后板会动,笔能书写。美国孩之宝公司早先还生产过这个产品。

  不过劝大家没事不要玩通灵游戏。不要因为好奇去玩,因为很可能你驾驭不了鬼灵而带来麻烦。
第七页上
  余与幼孙皆在观看,召女良久始至,呼父母姊嫂继又称小姪可爱。
  其母问:昨夜召尔不至,尔果在家乎?
  答:不在。
  然则在何处?
  答:沈。
  观者皆不解。
  则女又云:子母地。
  扶乩者内人及大女,仍不解其意。
  余乃恍然跃起称奇,盖吾女昨夜至其同学沈慰花女士家去也。
  沈女士所居,其小地名曰子母地。
  内人等皆不知其地名,余则知其地名,但亦未去过。吾女虽曾与沈女士同学亦未过从。不料其昨夜乃迳去。
  因问:沈慰花之死尔何时知之?
  答:父写对联,方知,去望。
  奇哉奇哉昨日余写挽对二个,确在小疏香室之外间。
  殆为吾女所见,因知沈慰花之死,而随即前去深望耳,亦可见吾女对于同学之友谊矣。
  其母问:尔去望曾见沈慰花乎?
  答:见。
  见诸何处?
  答:家。
  问:去见后昨夜仍即回乎?
  答:回。
  然则尔朱泾林氏姊家亦去否?
  答:去。
  去后于何时回?
  答:今夜回。
  去时会见林氏姊乎?
  答:见。
  见时姊与尔何言?
  答:言不忘子与众人,家事常忆,勿忍抛小女哭,儿劝虔诚信佛。
  (大意是林氏姊年轻去世。灵魂仍不忘家里的人和事,更不忍心抛下年幼女儿独自哭泣,然后韵芬就劝她如何如何。国外有本书“追鬼人”里有描述,说鬼灵想与世人沟通也是非常困难的,犹如隔着厚重的毛玻璃对着房间里喊,对方听不到也看不到。)

  问:尔往林氏见吾家何人?
  答:哥宽。
  盖昨日圭儿至林家七吊,确系带宽余同行也。
  问:今日尔遗象前见供何物?
  答:青梅茅针香蛳。
  亦确均无所误。
  其母因谓尔之问答,无一不灵。
  然则凡事尔能前知乎?
  答:不前知。(就是说不能预测未来)
  问:在家日常为何事?
  答:看书报,望父读诗,儿最要学,母念佛好,儿心宽乐,芬望哥嫂姊长伴母,移哀慰悦.
  邃去.

  按女凭乩语,对于父母则称儿,对于他人则称芬。其下字亦煞有斟酌也。

  廿七日即五月七日,阴,
  程云岑来信,述其夫人病,谓似在法藏寺见吾女及小眼鬼独眼鬼无七窍鬼等,甚以为怪。
  是夜,内人又与大女扶乩召女,女至。
  询问其前日程姑母曾言见汝,汝亦见程姑母乎?
  答:见多次。
  问:程姑母又言并见他鬼,信乎?
  答:言之笑,不欲告。(说来可笑,不想告诉你)
  问:汝昨言曾往沈慰花家慰花与尔何言?
  答:言药误亡。
  问:慰花病有几日?
  答:仅八九日。
  问:尔往沈家有人陪尔去乎?
  答:独往无伴。
  问:然则尔无侍婢乎:
  答:在家不需要。
  问:尔至沈家亦用车乎?
  答:唤人同走,近勿用车。
  其母问:尔前每言不愿往生,何为其不愿也?(往生,投胎之意)
  答:望父母来共住一时,同往生。
  问:然则何时得与尔同住?
  答:不知何年。
  问:尔近来既在家不他出亦至母房乎?
  答:母房亦常至,夜在念佛看古文。
  余问:尔要余读诗,余昨今皆在尔处诵读,尔见之乎?
  答:见,心喜要学,恐怕不好。
  问:余所读何诗,尔能举其名否?
  答:瓶诗,多不悟,吴诗儿最爱。亿前父亦读过,母亦喜看。
  盖余昨今所读者,
  (第七页上半部分结束,贴两个原图上来给大家看看)
第七页下
确为瓶X(字不能识别)诗及吴诗集览,而吴诗本为女生前常读者,其指悟字时乩盘旋甚久,似欲寻一相当之字而不得,故姑指此字以代之者。
  余认为应作懂字而图中无之,余即当补入此字也。继乩又指云,儿今夜尚有佛未念完,去,即不动复。
  此亦葚奇,余因与内人言,吾女生前从未至沈慰花家,今女已去过,则我如以乩请(沈慰花)理亦当来。
  盍更一请沈女士如何?内人以为然,逐即与大女同扶请之,余旁立,大
  媳整笔砚待记。少顷乩动首指书字,公字,婆字,又指婶字,知沈女士果至矣。
  盖伯才本称我为书叔叔,则其女呼我为书公公呼内人书婆婆是也。
  内人以前在轮舶上曾与沈女士见过,据云渠确以婆婆见称。惟余却末识沈女士。即大媳亦未识之,不知其何以见呼一无谋耳。亦可见其灵敏已。
  问:前二日之夜此间曾有来望女士者何人?
  答:高韵芬。
  问:然则今女士来此,亦见韵芬乎?
  答:见。
  问:芬顷在何处?
  答:同在此间,又云韵芬好,信佛虔诚,明性不昧,基深天性厚,花万不能学。
  时余所为挽沈女士对,写好后尙未送去,因即以二人展开,立于旁,云请沈女士观看。乩即指云,承公书对,看泣,不忘爱女。
  殆谓吾联中碰触珠沈恨事,同是芳龉二十年之句,故云不忘爱女耳。
  问:女士病死,果寿命乎?
  答:药剂庸鄙,家人未明悟。不无有怨。
  是与吾女言药误亡者同也。
  又言韵芬寿浅福深,花万勿能望,蒙召至此。乩即不动,逐去。
  奇哉沈女士言,何其婉而有体乎,真吾女之友也。

  (一年后整理日记时作者补记)************************************
  今日余检去年日记,至此日有程君述其夫人(前文说的程太太)病中所见各鬼,吾女谓之笑不欲告云云。时适冰姨甥在旁,为称异者。再曰此种鬼果从何来,不知小妹妹何以云言之
  笑又何以不欲告,何不一问?
  余曰,此时已将一年有半,吾女恐已不记得。当于是夜扶乩时以问之。
  女乃竟一问即答,记之甚明白。
  云,去年法藏寺程太太来过三次,后病中魂亦曾来游,儿曾见。
  其所谓希奇之鬼皆从地狱来受施食。适为所见,尙有缺手者,无足者,得食后欢喜跳跃,其种种形状见之好笑。
  儿意或是当哥等将遭此难,故先使其母(指程太太)见之。
  按云岑之子常宽二人系去年七月内死于大世界间之炸弹,肢体粉碎。故预示预兆于其母,理或然也。
  戊寅七月即望夜附记

  补记结束************************************************

  书非焚后始见(意思是书不烧掉鬼灵也能看见)

  廿八日即五月八日睛冷
  今日四孙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5 21:49
第八页上

  鈵自校回家,夜欲看扶乩颇思念姑氏。内人因即与大媳扶之,女至即云
  四姪可记去年玩豆,今不能再有此乐,姪比前作文有长进否?
  盖吾女生时于诸姪辈无一不爱,其幼者每喜与之游玩,常聚小儿数人围坐以蚕豆撒之,为之撒豆。吾女与四孙等所常玩也。
  又四孙读书,女每为稽其功课,为之讲解。今故一见而即与言去年玩豆之乐,复询以作文有无长进,其神情活现,尤昔时也。
  女又言,父读诗,儿前亦曾听母读过山茶花歌,不全能懂。
  按图中初未有懂字,今余补写加入,而女即指用。
  又云:父常读最好,迟日儿学诗不知韵,恐……

  乩指“恐”字以后盘旋至久若寻觅者然。
  (就是说碟子在纸上转来转去找字半天指不出来)后亦
  竟不复指,邃停。
  停良久余谓此必吾女欲寻字不得,故厌而弃去。吾常重扶以询之。
  余逐与大女复扶,乃乩冉冉动,余即谓尔顷者言尙未完。今望仍缓缓寻觅续接下去如何?
  答云:字太难寻。
  余谓,尔不知韵耶,则余当为尔焚一诗韵要否?
  答:不要。看得出。(能看到的意思)
  余谓今日吾确曾读吴梅村集中拙政园山茶花诗,而尔亦言此,尔前夜
  既云最爱吴诗,将此书焚则尔好否?
  答:勿。
  余以为女既云诗韵看得出,则焚与不焚皆无以异也。
  此时阿橘婶婶等皆围观,各询小姐以何时睡何时起,小姐既好念佛亦吃素否?
  所问杂乱,女答言似稍严厉。
  云:阴阳不同,有时睡,此无一定。勿必言,荤素同,心诚性定。是神佛最嘉。
  其母问:昨夜沈慰花女士降乩,是由乩仙所请乎?抑尔往邀乎?
  答:儿在门口望,沈来极好,儿正苦无伴。日日欲花来玩。
  然则今夜再去请可乎?
  答:不必。少迟能到。
  殆吾女已与沈女士约矣。
  问:尔出外闲行乎?(去不去外面玩?)
  答:日暗后兴至坟庙野花,清景娱情,静悟幽境。愈勿迷心。谈极生悟,孤极生清。
  余曰,嗟乎,我女之言已有诗意而。
  仙气已拂拂衹上矣。
  女力求勿迷心,是以愈淡愈静,愈静愈悟。
  而其言乃至精,非仙佛莫能臻此境也。
  其母问:尔两侄女瑛川亦常见乎?
  答:瑛川同在家。
  殆各在其家中也。
  其母谓盍命其来。
  答:来无人伴。
  其母谓即由尔伴如何?
  答:儿有佛监察,月初佛事,可以同回。
  其母谓回后可命其伴汝否?
  答:儿防住家不喜素,勿能诚意,逐去。
  余意吾女今已清净证佛,不复如生时之热闹。故不喜与诸小儿为伴矣。余凝于下月初四五六吾女百日之期,诵经三天。吾女当已知之,故有月初佛事之言,亦可异也。

  廿九日即五月九日 晴 冷
  夜内人复与大女扶乩,时已夜深室中除内人

第八页下

  及大女外只我一人,境頗岑寂,乩勤,即呼父母姊……(后面是一些作诗词的内容,省略不转录了)

  初三日即五月十二日晴暧夜微雨
  今夜四媳率孫男女自張堰回,夜,内人与大女又扶乩。圍而观者有四媳及孫女青官,孫男田官,辛官等。四媳在旁記录,余在書房内未看也。蓋余前日曾許吾女特寫一新乩图,將平聲之诗韻就普通字一一寫入,再將原有應用之字也一并写入内,以冀作詩易於運用而。
  此衹倘未寫成,恐吾女今夜未必來。
  即來,則舊用之图字太少亦不能作詩。
  故初未出看,良久後出則女已早至,指字已四十餘,已有詩两句寫出矣,女初至,即呼室中諸人無不一一指出,又稱青書讀不必多
  能悟作文法,可寫信。
  蓋青官本为我女所愛,每喜为之講解令其學習寫信。今一見便諄諄垂教实与生時無以異也。继又云,父命題做不好。是则余前日所出之題焚於吾女室中,命其作詩者,竟收到矣。余焚此題衹時並無人見亦未與人言。此時余并不

第九页上

  在旁,故扶者亦不知其作何語,实乃
  指此詩句矣。曰……(作诗部分省略,不转录上来了)

  分赠各物予侄辈

  初四日即五月十三日 雨雷轉晴
  今日起,延鍾埭健通寺儈来家誦經三天。
  其住持儈第賢法师于晚間來此。
  擬明夜为幽冥戒法事,先於今夜由法師启请南無幽冥教主本真救苦地藏菩萨,再由家人礼佛千拜,念佛千聲,其叩拜之事。命青官及田官任
  之,念佛則四媳大女等同任之。叩念畢後,内人又與孫女青官扶乩,余初未去看,及出乩已指得数字,田官在旁记录。女初至即云阿青我愛。蓋自數月扶乩以來其稱呼對於父母必自稱兒對於他人必稱芬從末自稱我字,即呼姪輩亦從未上加阿字者,吾女所最爱生前必以阿青呼之。

  刚才忘记繁简转换了,重新贴一下

第八页下

  及大女外只我一人,境颇岑寂,乩动,即呼父母姊……(后面是一些作诗词的内容,省略不转录了)

  初三日即五月十二日晴暧夜微雨
  今夜四媳率孙男女自张堰回,夜,内人与大女又扶乩。围而观者有四媳及孙女青官,孙男田官,辛官等。四媳在旁记录,余在书房内未看也。盖余前日曾许吾女特写一新乩图,将平声之诗韵就普通字一一写入,再将原有应用之字也一并写入内,以冀作诗易于运用而。
  此衹倘未写成,恐吾女今夜未必来。
  即来,则旧用之图字太少亦不能作诗。
  故初未出看,良久后出则女已早至,指字已四十余,已有诗两句写出矣,女初至,即呼室中诸人无不一一指出,又称青书读不必多
  能悟作文法,可写信。
  盖青官本为我女所爱,每喜为之讲解令其学习写信。今一见便谆谆垂教实与生时无以异也。继又云,父命题做不好。是则余前日所出之题焚于吾女室中,命其作诗者,竟收到矣。余焚此题衹时并无人见亦未与人言。此时余并不

第九页上

  在旁,故扶者亦不知其作何语,实乃
  指此诗句矣。曰……(作诗部分省略,不转录上来了)

  分赠各物予侄辈

  初四日即五月十三日 雨雷转晴
  今日起,延锺埭健通寺侩来家诵经三天。
  其住持侩第贤法师于晚间来此。
  拟明夜为幽冥戒法事,先于今夜由法师启请南无幽冥教主本真救苦地藏菩萨,再由家人礼佛千拜,念佛千声,其叩拜之事。命青官及田官任
  之,念佛则四媳大女等同任之。叩念毕后,内人又与孙女青官扶乩,余初未去看,及出乩已指得数字,田官在旁记录。女初至即云阿青我爱。盖自数月扶乩以来其称呼对于父母必自称儿对于他人必称芬从末自称我字,即呼姪辈亦从未上加阿字者,吾女所最爱生前必以阿青呼之。

第九页下

  今仍未易其称,而随即又言我爱,其欢喜之状如闻其声矣。
  下又云我有自来水笔给你,尙有皮手套亦送你。
  按女称人用你字亦从末有过而,今与阿青言则用之,真活现吾女于前矣。
  至此青虽幼小,亦涕泗不能掩抑,仍勉强扶之。
  又云青田二姪,今夜辛苦,陀罗耠阿田,书桌上小花瓶给辛姪。
  按辛尚幼稚,不会拜佛。今吾女既以物分给其兄姊,逐亦想一物给之,恐其向隅也。吾女生时做人本如是,然而奇极矣。
  又云,石公司小马亦送田官。
  按吾女所指言各物,皆确实有之,绝非虚渺。陀螺一物即为去冬叶雪女士讲出洋回时所送,其时余在沪寓,吾女适因事返家,见叶送各物,既而女即到沪,曾确为其四嫂言之。谓欲将陀螺给与田官也。

  其母问:尔四嫂谓今年下半年将命青官往申读书,尔以好否?
  答:青申读,四哥恐常走出,无照愿,住学堂太小。
  奇哉,吾女非但有问必答,且能与之商酌事情。明白至于如此耶。
  问:尔言青官等辛苦,究为何项辛苦?
  答称:叩佛前。
  逐去。

  少顷内人与大女更扶之,时孙女青官等皆已去睡。余在旁记录。
  女复至云,父母念佛,儿心不安。
  盖顷间余与内人确亦随同默诵佛号。吾女竟已知之矣。
  又云,姊念妹最深,望勿悲思。

  其母问:今日日间青官及田官各以其所作画献于尔前,尔见否?其画如乱草尔以为好否?
  答:见,尙佳,好笑。亦见两儿想我真心。
  问:前此间曾乩请林氏姊来,尔见之乎?
  答:见。
  问:此时尔在旁乎?
  答:儿亦同在,(林氏姊)称儿功课虔诚,信心坚,夙根勿忘,真是一日千里,不昧本真。
  按此所谓功课定,是学佛功课其所云云,当是学佛精进处。其精进必因其有夙根可知也。
  其母欲问其作诗否?
  余知近日有佛事女必甚忙,且余欲特制增加字数之乩图未就,则寻字尙难,故不许问。而其母先问:尔父前所出诗题究为何题?
  答:未作勿告。

  妙哉妙哉,盖余前焚题衹时曾附一信谓所出之题未告人知也,至此途去。
  翌日途将吾女所指给各物照分给于青官田官辛官,各欢喜将去。

  日光下扶召亦至



  初五日即五月十四日晴
  今日为亡女百日期矣,午后寿姪媳来,即晚六时许,天尤未暗,内人欲与寿少奶奶扶乩,余谓吾女此时那得有暇?且从来扶乩皆在夜间,今日光未落,总不相宜。
  而内人欲姑试之,即与寿少奶奶就窗口日光中倚桌扶之,岂知亡女亦到,初指嫂字,时四嫂等亦在旁,因问嫂为何人?
  又指一寿字,又云见

第十页上

  嫂诚意,故芬忙中一来。……(涉及宗教言论部分省略)
  是夜,夜深人皆已睡。惟内人与余未睡,百咸交集。
  内人因仍欲扶乩以解闷,乃即与余二人扶之,无人记录,故记不能全。
  盖为消遣亦不必全记录也,惟记极奇与极精之语于此。
  问:此所念之经好否?(与上面省略部分相关,讨论佛教内容)
  答:尙佳。
  间:咋已做过幽冥戒法事尔,当已受佛戒?
  答:儿前曾受过,勿迷。今再行戒仪。
  是吾女前生殆确有自来,故称前曾受过今再行戒仪耳?
  问:尔前生果为何人?此佛戒以前果何处受过?
  答:不可言。
  殆未宜泄耳,……似所以不明言前世者,欲常伴双亲耳,言之则因了而不克久留,不知其是乎否耶。

第十页下
  初八日即五月十七日 晴
  是夜夜深时仍与内子二人扶乩,女至,云父母二人与儿言最清心真至,不喜他人知多问。
  余谓近来观尔所言每多静境,又常言诵经,似于佛理已深有得者,尔果何从学之乎?
  答:信心深,佛经悟,非难学。
  其母谓:尔已深悟一切皆空矣,而仍恋恋于父母,不知有碍佛法否?
  答:佛情正嘉,闲情不生,罔念力消,情之正者,佛亦嘉勉。不失虚无严义。
  余觉其所说至精,然以余平日未读经典,竟不知何者为虚无严义。因
  以问之。
  女答云:法华经内有此释。
  按吾女于初五日乩语曾言法华未学全,可知女于此经,早已肄业及之宜其已能领悟其中经释矣。

  其母问:我将往朱巡一吊林氏姊,尔亦同去否?
  答:儿伴父。
  其母谓尔父十四日亦将往朱,则尔如何?
  答随父去同返。

  其母谓:尔魂至灵,故我等常得扶乩以与尔语,惟必须二人按之则动,独按不动,尔亦有法能得一人按之而亦动耶?
  答:学尙幼,不能行。

  今夜所扶余以一手按乩一手记,两目每不注定字上,而乩之行也仍无所巽。则他日心愈诚手愈熟或竟能一人按之而亦行未可知也。
  余历观乩语,当正月间初扶之时其移动甚缓,而语极简单,有时亦似太简须待索解而得者。
  待时愈久凭乩之次数愈多,其言亦愈婉转详尽而愈有文气。
  始则问之而答,亦渐至每问必答,其后不问而亦言。
  其言且皆极有条理。还更能就乩上作诗,其学似亦愈扶而愈益进者,则虽由一人扶之或未必逐无不能行之一日。徐以待之可耳。

  出版前补记*****************************
  (这段补记是因为前面作者觉得假以时日,以后一个人自己按着碟子也能请碟仙。但经过一年半以后发现,虽然后来能请到各种鬼灵前来指字,且不同的鬼灵有不同的语气和态度,但总是需要两个人按着碟子才可以动,一个人按着就不会动,原理有待后人研究)

  按自扶乩以来,已逾一年有半。今则竟任何精细繁琐之言,皆能达出。不特吾女为然,即其他诸亡友亦如此。即知名之古人而初未相识者亦如此。且一人有一人之口气,一人有一人之态度。一人有一人之轻重疾徐。无一相同,按者皆可觉得。
  惟总须二人并按则行,如一人独按则不行。此理尙待貔经验而研求之。
  戊寅七月十九日附记。


  补记结束*******************************

第十一页上

  初九日即五月十八日,晴暧
  日间偶捡得去岁帐簿一册,而署芬嫁总登。
  为余所书,内详钿各帐皆亡女一手所写。
  在沪所办各物,直至十二月廿一日止。皆极清楚。
  是夜一卧,邃至不起。(后韵芬生病,很快就离世了)

  余骤观此册,不觉心痛难忍,泪不可制。
  悒悒者半日,夜内人与大女扶乩,女至便呼父母姊。
  随即云,父常念儿,爱至深。儿无法能求不想。惟有力祈觉悟,虔持求佛。报答父母爱抚深恩。
  盖女已知余今日之痛心矣。

  又云,常怀罔极恩,不碍修真义,闲情迷本性,割爱坚金石。
  是时乩移动甚久而不停指,
  余曰:尔又欲作诗耶?惟此四句却似佛偈,乩仍久寻不指定。忽连指云字太不好寻,稍住,逐止。
  良久又扶乩,动即云:儿非作诗,因与诗句同。后日当续成诗。
  数语殆系答余方才有尔欲作诗耶之问也。
  其母问:尔父常闷闷,闻上海将期文献展览,曾欲其出去看看好否?
  答:近舒散解闷最佳,母亦去共看,住法。儿正思慰,游免哀。
  所谓住法者,盖日内内人言冒以后如到沪,拟仍居法藏寺。则此心似稍清净。当已为吾女所闻,故亦言住法耳。

  余又问:吾拟将尔之挽件,如诗词联语等及余所写日记,记每次所扶乩语一并印出,名曰灵芬录,尔意如何?
  答:此父爱儿至情,悲悼无忘之想,惟恐不信者笑,有伤父心。儿生前无学问,勿须留名。
  邃去。
  噫吾女数言,其情何其淡,其词又何其婉而曲耶。
  其至矣乎,未几又扶,
  其母问:明日尔姊将去,尔知之否?
  答:知。
  然则尔可与姊随便谈谈。
  乩逐次第第移动作长谈,是谈有一百十余字之多。
  其言曰:姊同地山哥(姊夫本表兄也故生前亦呼小名曰地山哥)陪父母至近处,如惠泉杭州清幽之方稍走,多
  玩吃力,能散哀消闷。姊心安,芬自乐。
  姊处父母勿喜住,姊能常回极望。儿女多,真是烦恼,旁人不知亦谓福厚。姊申不必去,留待以后出游时同父。
  (顷间大女言,如父母日后到申,愿来陪侍,殆已驽芬女闻之矣)
  芬信心虔,已能觉悟不味本真,常看佛经。因悟虚空,发愿无惑,皈依我佛。努力慈航。自有至乐。
  至此邃去,今夜已三次召女,及夜半后一时矣。

  初十日即五月十九日 晴
  夜间无俚,内人又欲扶乩召亡女。女至即呼父母。
  内人谓曰:尔如此一召便至,事事尝能对语,惟不能见尔,我心终苦耳。
  对曰:照。
  殆一觊遗照也,又言:儿



第十一页下

  长在父母侧,今夜父未入内时,儿一同母出入。母苦儿心如煎,万望宽心,父母爱儿非比众人。儿受深恩,不孝早世,定数难违。一念之悟,复我本真。虔心修持以求佑父母,同皈极乐。以报答高厚洪恩。
  又言,母明日早,即去。
  盖其母明日将往朱泾,曾于初八夜扶乩时为女言之。故女已知其母之明当早行而不多谈也。

  十四日即五月廿三日 小雨
  今日至朱迳,贺陈盦重游泮水。夜住林府,
  林氏子女亦用灵乩图扶请其母。时内人亦在林家,因并召亡女,女至呼
  林氏诸女云,众甥女,芬都思念。俱能孝养,芬早没不孝。致父母长悲苦,一心念佛求保佑安康。父爱儿非当,深恩未报。

  问其何时来?
  则云今日随父来也。

  十五日即五月廿四日 晴暧
  是夜仍至林府。适内人及林氏子女与吴丁月心太太等又在扶乩问林姑太太。
  知吾女今日亦同在一处后又扶召吾女。
  余问:尔昨日与吾同来,明日余将返,尔是否同返抑后日与尔母同日返?
  答:明日回。
  林氏诸女固请其后日去。
  答:芬侍父同行,恕勿留。
  乩即停止。
  余亦入内,少顷内人又扶召。
  谓女言吴丁太太信佛最深,今在此,尔既修持笃信,盍亦随便与谈否?
  女即滔滔说甚久,都未有笔录。
  大概称渠在冥途所得银锭,多求佛布施无主孤魂,及苦恼众生。渠但祈仗佛力,虔心慧业,扑除嗔痴,清静见志,早得证果数语。
  所言甚多不能尽记,吴丁太太亦为五体投地也。

  按前于三月间法藏寺佛事毕后,女曾言往天台山见佛。
  遇熟人丁,今内人询之,丁太太果于此时在天台山为女诵经一天。
  盖因内人会托之,宜吾女之不远数百里而前往也。

  十七日即五月廿六日 阴小雨
  是夜又与内人扶乩,大媳在旁记录,女至,呼父母嫂。
  问:尔何日回家。
  答:昨日。
  是则吾女前言侍父同行者信矣。
  又称母大哥回见。
  问:尔知尔父等此次往朱何事?
  答:重游泮水。
  问:何人重游泮水?
  答:陈。
  其母问:尔知我在朱时共走动几家?
  答:王【谓王嘉庭家】,林【谓林勤士家】,二【谓二姨母家】,陈
  【谓陈春安家】,丁【谓丁勉之家】
  问:尔既皆知,是尔同我去乎?
  答:有勿去。(没去的意思)
  问:勿去尔在何处?
  答:在林【此谓憩南家】看念弥陀经。
  时林家方日延女尼诵弥陀经,施放饿鬼银赎罪。
  问:尔出门常带多银乎?
  答:佛存有。
  是则女前夜所称

第十二页上

  求佛布施无主孤魂及苦恼聚生者亦信矣。
  盖吾女性本慈善,故今在冥途仍喜行善也。
  其母又问:尔性固慈善,惟尔生前本不知佛,亦全不读过佛经,今乃笃信至深,且似极有味者,究缘何故?
  答:觉悟夙因,力求佛佑。虔修慧业,勤宣经卷,明心忏悔,了悟忘悲。遵持微妙严义。
  女又言,父命作诗。
  乩指至此余知前所命题,定已做好。
  惟又恐其作诗寻字太难,余欲为特制一图,将平韵字之习见者一一添入,而此图衹末写好,因而命女今夜姑且不必作。随答云有二句先写。
  妙谛多从静悟参,成仙成佛夙因培。
  又云此二句题对否?明夜做得完,逐去。

  余思女问此二句题对否,惟不知其究作何题之诗?却想不出,当俟其明
  夜做完后观之。

  十八日即五月廿七日 阴雨
  夜间内人又与大媳二人扶乩余旁看记录。
  女至,呼父母嫂后所指之字,初未解其何语,乃知其继续昨夜所作诗
  也,曰情牵儿女荒灵府,念切慈闱失妙台,过眼浮云伤晚操,关心旧梦泣西台,思君努力亡。
  至此乩忽停不动,似寻字太久而稍歇者,及二三分钟后再扶则乩行甚速。
  云此三字不好,余乃将努力亡三字乙去,乩又续指泪满秦淮水,
  故国空怀禾黍哀,后又云:父命题听父读吴梅村诗有感。做得太差望父改。
  按此诗乃系接连昨夜所写二句合而读之,真一绝好之律诗。
  其题确为余所出,时逾半月,若非吾女指出,几已忘之。其时尤空灵
  精切立论持平,绝非钝根人意想所能到。而措词又极推敲,全诗似已无可改易,惟妙二字不知其用何典?
  是否出自佛经?余少读此种书,竟不能知。

  十九日即五月廿八日 晴
  是夜,内人又与大媳扶乩,大儿在旁观而不信也。
  女至,余谓尔诗至佳,惟妙台字出何经典,余竟未知?
  女云:儿意作莲座解,如不好再改。
  余当命其即改,乩乃徐行,寻觅久之,似无所得。忽称改不出。
  余亦觉一时无妥善之字可改,惟若仍妙台二字。与首句之妙谛又叠一妙字,姑记存以待酌。
  女又言:尙有一题未作,余谓我所出之题本不必一定全作。
  女即云,儿要学诗因父悲念解慰,万勿留存,多一遗累

第十二页下
  ……(本书有些佛理讲的比较浅显易懂,但考虑到非宗教人士的阅读感受,所以一些涉及佛教的内容省略不转录,有感兴趣的可以阅读原作。)

  其母问:信佛深,他日能至天堂乎?
  答:信佛非想登天,不过心清无恼,觉悟忘哀,自得逍遥之境。
  至此逐去。

  廿一日即五月三十日,晴

  夜间又与内人扶乩,女至。
  其母问:尔诗又作否?
  答:未作,韵字太烦,寻不见,人吃力。
  盖女每作诗寻字,周旋最久,扶者常觉吃力。吾女亦已知矣。
  又言:父母信佛念经是儿所最乐,信能生慧,父觉否?
  以后唤儿,望四五日一回,多言心勿静,灵机易受惑。初学须戒。
  至此乩即不动,想我女心已极静,不乐多言,今当准其俟四五日再扶也。

  廿六日即六月四日 阴 微雨

  余因昨日体不适,入夜伤风喷嚏多,卧后胃病嗳逆大作,竞至通夕不寐。
  今日于拂晓五点钟即起坐书房中一时余,觉气分不调,心绪烦闷,手足烘燥似有寒热。复卧于小疏香室得小睡。然身热未凉,体终不爽,口占两绝以资消遣,诗录于下。
  (诗省略)

  夜,大媳携幼孙来,内人又与扶乩。
  盖前女请谓四五日一唤。今已隔四日矣。余在旁记录,女至呼父母嫂姪后


第十三页上

  即云:今日父诗暮气萧条,儿见泣老年万勿伤怀。
  盖余诗亦自觉其悲痛过甚,逐多衰飒之音。偶为内人置于
  女前。乃女见之而泣,因即有此劝也。

  又云:前诗儿学步韵,不知是如此作法否?
  盖余前见吾女每喜谈佛理。曾作两诗赐女。后写数语云,尔喜我看
  佛经,愿与我同参佛旨。兹以二诗赠尔。
  后夜扶乩时,望细论之,或亦以为答尤快。却并未命其步韵也。
  今知女非但以诗答我,兼能步我韵矣。
  乃至此,乩盘旋甚久而不停指。
  继则云:第一字寻不见,余当命其暂从第二字写起。
  则写:劳恩重岂能忘六字。
  余因知确步余之韵,而第一字决为劬字无疑,查图中无劬字,宜其久寻不得也。
  继复云:虔恳慈航普佛光,彼岸共登回首早,灵山会上是家乡。
  至此又云,对否?
  余即谓:对了,且甚好。
  乩复写第二首云,妙羲精微细沙,……(更多诗词省略不录)

  至此又云:做得象否?
  余谓妙极,惟第一首虔恳慈航句拟为虔心香尔意如何?
  女即云:香好,儿想不出。又云父伤风早睡。
  乩即走入中间去矣。(乩图中间一般画有个碟子大小的圆圈)
  吾女虽死,其凭乩言语实与生时毫无有异,我患伤风,
  女即云父伤风早睡而,即去。
  何其体贴如是耶,常念我之伤痛,乃苦心孤诣欲怡悦我而无法。则更肆力于学,至于超妙入神,今竟能和我之诗。甯非奇事。

  花香可吸露可饮

  廿八日即六月六日 暧 芒种节

  今日余身热已凉(退烧了),藷恙均愈,惟咯痰未豁耳。
  是日四孙因星期在家,夜间偕弟来,与其祖母扶乩。
  女至,呼四官后即云:你常供食物,我有小茶盘送小姪。
  盖小官每携物供于吾女遗像前,吾女殆无不见也。
  其母记不出是何小茶盘,因谓无此物。
  女又云,在小考篮内,即四嫂送。
  至此,余闻言当即刻寻此小考篮,发现于余所卧状下,取出搜之,则内装各物,皆吾女手自整理者,而小茶盘在焉。乃吾女幼时其四嫂所送者也。一面乩又继续称:再有洋簿送四姪,你能好读书,以后再给物。
  其母云:确有女写賸之洋簿数册,当即取给四孙。
  乩又叙称:父日记言妙字重可否换真,此语其母不解,乩又言前父命作梅村诗,第一妙字重。其母仍不解,谓今日确将余日记置于女前,惟不知其所

第十三页下

  言云何。
  余视之恍然曰,妙哉妙哉。
  盖吾女以前诗妙谛多从静悟参句。
  余谓此妙字与第四句妙台之妙字叠,
  因拟将妙台二字改去未有妥善之字。
  写于十九日之日记内,故吾女见之而意欲将第一字妙之重者改换
  真字,而不必改妙台字。是极是极。
  其乩言亦非常清楚也,吾女之于诗又何其斟酌尽善如此耶。
  至此乩便云:少住,逐停。
  兹再将女所作听父读吴梅村诗有感一什重录于此。
  (诗省略)

  少顷,内人与大媳又扶,女至。
  其母谓曰:我欲问尔数事,乃方才尔要紧言诗故不及问,今问尔每日三次供饭馔于尔前,尔究竟食否?
  答:日食一次。
  问:然则食那一次?
  答:勿定。
  问:仅食一次,得毋饿乎?
  答:不食饮露,花香亦吸。父伤风末好,采花供儿,恩重无极,我父仁爱真诚,至性过厚。即此因缘,是学佛根基,不可多得。闲情易惑,真空贵灭,仁恕恬适,胸怀明达,常看佛经,可免烦恼。
  按此次所扶其母但问其食否一事,而女答称曰食一次,不食则露亦可饮香亦可吸。途引而及于余之供花,又大谈其学佛。其实皆由前日见余之诗,视为深痛至哀,而作根本之慰劝也,余之诗已见于廿六日日记,有老怀至此何由遣,日供瓶花当课程之句。

  女所以云父伤风未全好,采花供儿恩重无极也。
  余诗有爱根未断泪频倾之句,女所以云闲情易惑,真空贵灭也。
  亦即初九日乩语所云闲情迷本性,割爱坚金石是也。
  能以佛理作根本之劝也。
  廿六之夜。女因欲写步韵答我之作。
  故不及深劝,但言老年万勿伤怀,今复因吸饮花香一语又畅为言之。
  亦可谓孤诣苦心矣。
  至此其母属其勿再言,尙有事问尔:畴昔之夜,曾梦与尔卧一处,尔果能入我梦乎?
  答:梦幻,儿长在母房不睡,恐有碍母。
  其母又问:尔父谓尔诗大好,惟尔诗每用佛家言,不知尔今亦能作不用佛家言之诗乎?
  答:儿读书少,无典故,不古气,怕笑。
  至此天已夜深,乩忽云:寻字久,母嫂劳。
  逐停。

  两侄女往生求送

  此时时逾十一点,大嫂已去,室中只内人及余二人,内人谓顷间与四孙
  扶乩时极暂,何以乩忽云少住,其乩又并不走入中间?亦并非说去,当必有故,宜再问之。
  因与余复扶,亟问顷尔方谈诗时忽言少住,不知尔有何

第十四页上

  事?
  答:英钏来。
  内人与余相为称异。
  盖英钏皆亡孙女,英家松江,钏家上海。
  何以远来,因问英钏何时来此?
  答:方来。
  问:英钏胄年幼,何人同来?
  答:大姪妈。
  余尤为骇怿,盖大官妈妈确曾住过英官家,而死于松江者。
  故英钏即命其同来,宜也。
  其母谓:然则尔可命英官来凭乩谈话否?
  乩逐不动,少顷又动,云:英姪不肯,怕寻字,乃仍由女来也。
  问:英钏远来果因何事?
  答:因二姪须投生,故来苦要儿送。
  问:英钏投生好否?
  答:二姪生前无业(意思是没有佛家所言之恶业),生诗礼之门。
  问:然则投在何家?
  答:不能告。
  问:然则以何时行,尔果去乎?
  答:明夜行,儿因往来日多,恐分心,未定送去。
  问:尔若送去,亦须用人乎?
  答:大姪妈空可往,亦无须人。
  至此乩邃停。
  奇哉奇哉。

  廿九日即六月七日 闷热雷雨
  夜,又与内人扶乩,女至。
  问:昨夜英钏来此,尔管二姪以明夜行,不知今果行否?
  答:英钏因雷不去,怯,竖要儿送。
  问:英钏投生,本约今夜行,今不去亦有误时期否?
  答:本须夏至前后。
  然则去时迳往投生处乎?
  答:松(松江县,现上海松江区)亦少住,母松去否?
  问:今日英钏在此有妨尔诵读佛功课否?
  答今日少读。
  问:尔前言法华已诵毕,不知今诵何经?
  答:现读华严经。
  问:华严经何自而来?
  答:佛菩萨赐受。
  然则菩萨教尔诵乎?
  答:不,自诵。
  问:尔生时所习之西文算学(英语数学),今亦仍看乎?
  答:无时看,无所益。
  问:华严经尔何以便能自诵?
  答:参同法华金刚意义,字有不识,菩萨受告。心静信勤,亦易参悟。佛弟子皆为儿进步猛,学远不能如。
  问:尔言菩萨,即小疏香室中所悬供之佛像耶?
  答:佛非一定。一念诚心,佛即在前。
  余谓:尔今佛学甚深。我不解内典,前诗与尔,其言浅矣。
  答:清静无相,色空都灭。经旨易明,父再做,儿步韵,佛书多看能懂。有参透浮生之妙。父如多看,久必自悟。不可性急无恒,若有一解得,即可类通。
  异哉,吾女之言何其津津有味如是耶。
  其母不知佛理。
  又问:以英钏今拟以何日行?
  答:姪怕电不肯行,明后先去,至申回松(松江),望儿去行。
  问:钏今往何处?
  答:三哥家。
  乩逐停。
  按吾女一谈及佛,每兴会淋漓,其言最多。
  问他事,答语必甚简也。

  五月初一日即六月九日 晴
  是夜,余至书房后,内人携灵乩图至大儿处扶乩。
  幼孙围视,女至,称:小弟。
  盖幼孙常以小弟呼之,故女亦称以小弟也。
  其母问:前夜尔言英钏明后去,不知今尚在此否?
  答:方去。
  问:尔不同去否?
  答:儿迟日行。
  问:尔大哥处亦常到否?
  答:常到。
  问:厅上各处常去否?
  答:亦

  (ps,台湾的一些灵异类书籍上说,灵界有一些鬼灵做志愿者,会帮助一些新灵魂。由于灵魂是无形状的,或者可以变幻各种形状,比如变化为佛菩萨,耶稣,家中过世的长辈等。所以在灵界看到的常常是幻象。所以我怀疑本书上韵芬看到的菩萨形象,很多是其他德行高的鬼灵所化,真佛真仙不说有没有,就算有也是非常稀少。)

第十四页下

  常去。
  问:尔顷间在何处?
  答:在父书房。
  何事?
  答:看写字。
  女又云,小弟,我望你常伴祖父母侧,笑悦娱乐。
  问:尔今仍念佛乎?
  答:念。
  何时念?
  答:夜十一二时,早七时。
  问:尔亦睡乎?
  答:睡不多,日读诗书,阅经典。常至场隄闲步。
  问:与何人闲步?
  答:近共二姪。
  问:场隄闲步,亦畏风日乎?
  答:现少怕风日,惟正午怯焦。
  言至此,余自书房出,亦往观看。
  便呼父,儿本在书房,母唤先出。
  盖若告余以顷同在书房,而母唤先出者。
  即戛然止矣。

  四十年前人装束

  初二日即六月十日,睛微雨
  前廿九
  今日余拟请沈鸿卿为先聘妻愿夫人及亡幼男丰同绘一照,名贤嫒抚
  子图。乃据昔年余哭儿诗中语也。题为丰儿之殇,殡其柩于梅花香窟,越十有八日,余往视之,怆然成诗,诗曰。
  (诗省略)
  聘妻之亡也,年一十有八,今四十一年矣。
  丰儿亡于民国甲寅及今亦已二十三年。
  而吾女前有乩言,谓皆曾见之。吾欲为聘妻画此图而难其服式,欲为今
  时装则不合,欲为旧时装则不好看。
  无已,吾拟为作古装也。
  内人谓吾女既曾见过,何勿召问之?
  余曰,此无须问,四十年前之人必不作今时装也。
  而内人仍欲扶询,乃姑从之,女至。
  呼父母。
  其母谓:尔每夜看诵经典,是否有空?如不空者只问尔一事即去,可
  也?
  则答曰:空,儿随父出。
  吾女今夜殆仍在余书房。而随余同出耳。
  问:尔前言见显氏太太,近又见过否乎?
  答:共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5 21:51
第十五页上

  见四次,亦甚爱儿。
  问:尔见顾氏太太穿何等衣服?
  答:老式衣。
  至此无所问,
  (后续作诗部分省略)

  初六日即六月十四日 阴转晴

  昨日垣儿归家,夜间欲一试扶乩,良久不至乃罢。
  今日垣儿已回松江。

  夜余又与内人扶乩召亡女,亦良久无应。
  不得已,乃改请林氏侄女,少顷呼小叔婶母。
  知林姪女至,当亟询其来此见吾家小妹妹乎?
  答:不见。
  问姪亦知吾女往何处乎?
  答:问覜音去唤。
  按,此答我甚疑,当系林氏姪女所误也。

  乩停良久,复问,曾否唤到?
  则呼父母,知吾女来矣。
  问:尔往何处,何以咋夜竟不至,今夜亦良久无应?
  答:送钏往申,劳父望,昨召知,无母在,不喜言。
  然则尔昨在申,虽知召尔而未到耶。
  答:今方到。
  然则有人唤尔来乎?
  答本回。
  问:尔回见林氏姊乎?
  答:见。
  林氏姊今在此否?
  答:已去。
  问:昨夜尔知何人召尔?
  答:母诚不觉。父诚觉。诚可感魂。
  盖昨夜余确曾一扶,故女虽不来,而已觉。
  其母则因小病卧床未出。故谓母诚不觉也。
  问:尔到申住何虑?
  答:法。
  殆仍住法藏寺也。
  问:然则钏在何处?
  答:钏同听释经羲。
  问:听何人讲释?
  答:如三师。
  按前于二月中余等在法藏寺为亡女作佛事。时如三法师方在寺讲法华经。
  闻需三月可毕。

  则此时必尙未完,今女云听如三师释经义盖信而有微矣。
  女又云,儿所读法华,文义字句皆不同。
  问:然则余所置小疏香室中有同乎?
  答:亦有不同。
  其母谓:前尔问我到松否?今我将于十一二日间到松,尔亦去乎。
  答:儿亦同行。
  又云,以后唤儿,父母最乐,可以无话不告。
  乃去。

  初七日即六月十五日,阴晴
  夜静后又与内子一二人扶乩,时已十一点半矣。
  女至呼父母。
  问:其此时空否?

第十五页下

  答:尙有半小时做功课。
  其母问:今日尔父尔供花多朵尔喜之乎:
  答:悦。
  又云儿近要学古诗求父读与讲作法。
  问:尔学佛甚勤,又兼学诗,得毋妨乎?
  答:念佛二六时中最重,参解任何时看。前有数句未作全,今思做古诗
  用得否?
  余思女前确有数句,有后日当续成诗之言。
  谓之曰,用得用得。
  女又云:儿典少,作有俗气,无清古气,父勿笑。
  书至此闻室内钟鸣十二点,乩即指称时至,逐不动。
  殆已至半小时做功课去矣。

  (小标题)两室中一再作声

  初八日即六月十六日 晴
  夜饭后秦官来扶乩请其母,即余姪女林姑太太也。
  所言至多,皆家常事,余不记出。
  扶毕夜已深矣,秦官言其家中亦屡扶,皆不及今夜所答之明白。
  殆诚有至不至耳。当扶乩时室中忽有声响,如坐椅转侧者,然既而裹间亦同闻
  类此声响,以火烛之皆无一物,颇以为异。

  及将睡,内人仍欲扶乩召女,女至。
  亟问:顷间请林氏姊来,尔同在一处否?
  答:同在。
  然则顷间两室中皆有声响,是否尔所为乎:
  答:是。
  然则尔欲为何?
  答:要儿先话。
  奇哉,吾女孩气可掬矣。
  然则要先话何言?
  答:要问父,儿已作得古诗数句觉不象。
  余曰,然哉,然哉,尔咋夜本思做古诗,殆今已作完,故亟欲一问我耳。以下所指之字皆为作诗。
  (诗词省略)

  小标题:双仙志足证非妄

  (诗词部分省略)

第十六页上

  始与其姊为其他言语。
  称:姊回时妹在念佛。
  其姊问:我归妹何时知之?
  对曰:昨父告。
  盖昨夜我确先为亡女言也。
  女又云:姊可多住伴父。妹须往松,因英钏拖去,须五六日方回。
  其姊问:妹往松与何人同去?
  答:随母。其实松去无事,反妨功课,因二姪坚拉。姊小儿可同一二来。
  盖此次大女归来拟过一二夜即去。故未领小儿一起来。而女已知之,又料其姊之未领小儿,必不能多住。故属其同一二来。
  女在冥途,仍能处处想到,何其神也。

  余亟之曰:尔姊家事多,走不出,我不嫌岑寂,不望其多住。
  女又云:不忍父苦。
  其母谓曰:姊去时尔可随姊往亭林游乎?
  答:多走分心。
  其母又曰:尔如往亭,可邀顾氏太太(高吹万18岁之亡妻)同来如何?
  答:亭勿去,顾母老式怕人,必勿来。儿前曾请过。
  其母又问:尔近日常往外间田岸上去乎,尔今学佛习静,仍如生时之活泼有兴乎?
  答:去,与前无二。昨夜母睡不熟,儿在侧。至六点因功课行。
  问:其他夜间如何?
  答:亦常在房。
  问:在房何处?
  答:在照。
  殆依其遗照上耶。
  问:尔父书房内去否?
  答:去。
  然则书房内居何处?
  答:书桌看写信,亦看书。
  然昨夜尔在房内最久何所为?
  答:昨夜看双仙志。
  此事奇,盖双仙志者,为武进谢氏二女,名静华、静薇。死而扶乩。
  知皆禽天上仙子暂谪人间者,所言历历不爽。此书昔年谢生玉岑寄来,
  欲求余文,余以此事极杳渺,置而不细阅,已多年矣。
  今玉岑已成宿草,此书亦久忘之。
  近因吾女扶乩事无一不至填至确,逐忆及此书,取出观之。并与内人等观之,置在卧室亦已多日,不谓昨夜乃为亡女所见。
  竟明白言看双仙志。然则吾女昨夜真通夜在我房中矣。
  惟余方以亡女之凭乩对语,无异生时。比诸仙志中所述。
  尤见切实,为写至奇。乃女观双仙志亦云,此事奇。其何故耶。
  因又问吾女:尔既观双仙志,彼皆有夙根,暂谪下凡。故死后仍为仙子,尔何为云此奇?
  答:若如此明言,应受罪罚。
  然则夙根固不当明言,而双仙志中皆明言之。
  故吾女以为此事奇也。
  问:尔在冥中亦曾见大伯母乎?
  答:未见,知受多言妄言罚。
  如何不告,甚矣,多言妄言竟受阴罚,可畏哉,可畏哉。

  小标题:夏至祭先,仅来7人
  初十日即六月十八日 晴
  今日夏至,祭先。
  晚间圭儿来坐久,与大女等谈亡女乩诗多佛家言。
  深致不信,余未知也。
  是夜,内人大女又扶乩,余在旁写录。
  亡女至呼父母姊,后即云:哥不信佛经,可多读诗书,涵养身体,无

  ps,双仙志这本书,网上找了一下,没有任何内容。不知大型图书馆古籍里是否还有。


第十六页下

  须烦闷。
  其母亟以他事问曰:尔曾言顾母怕人勿来,然则今日吾家祭,亦来乎?
  答:勿来。
  问:然则尔见祖母来乎:
  答:祖母到,祖父不。
  然则是否已生人世?(已经投胎转世)
  答:是。
  问:尔见今日祭祀共来几人?
  答:七人。
  按吾家祭疏有二十九人,乃只来七人,何其少也。
  问:尔丰哥来乎?
  答:来。
  是否从梅花坟来?
  答:本在此。
  然则住在何处?
  答:冥自有住。在儿一同。
  至此圭儿又来,女即复云:哥身体不好,可多看诗书,涵情养性,存仁明心,儒释皆同。
  异哉,吾女今竟能通儒佛矣。
  余问:尔前言念佛二六时中最重,此佛家言,余虽见过究不知何以谓之二六时?
  答:即是昼夜六时,日念六次,夜念六次,十二至四时,七至十一时,六至半时。
  问:念何经。
  答:每经都念。
  问:尔近日看诗乎?
  答:吴诗真好,儿本最爱读,易懂。蒋剑人至正国步一诗亦极好,苦学不来,多用心读……
  (谈论诗歌部分省略)

  女又云:今日父出折花,儿亦同往玩。
  又云今夜十时须去多做功课,明早出行。
  乩逐止。
  盖内人拟明日到松而吾女亦本言为英钏二姪坚拉。须往松一次将随母同行,故云明日将早行。
  今夜欲提早做功课也,亦可谓勤学矣。
  然此时壁上之钟不过九时。
  其母谓吾女功课时未到不妨再邀之。
  盖吾女如往松必有多日不能扶召太怅慑。故欲于今夜再多话耳。
  因重行扶召,而女亦随至。
  余问今日日间祭时焚与尔金库之外又收到何物?
  答:朱书金刚经,前亦有过二本。
  按所谓朱书金刚经者,乃为余请祝慎施先生所诵之经。用
  红朱写某卷某人谕等字样者也。
  所谓前亦有过二本者,乃爲庄晓征老人所赠,其经文纯用硃笔写之,
  而订以成册者,此项经卷沪上可购

第十七页上


  作送醴之用,此已于数月前所焚。吾女因连类而管之耳。
  余问:此项经卷,究竟有用否?
  答:前店购劣。
  余又问:祝先生长齐念佛,此次经凭,即祝君所诵,亦有用乎?
  答:尚佳,可留作送狱内受罪魂用,儿无罪不须,非凡是鬼皆有用,印冥锭儿所用不多,常散给十途穷鬼。

  案此数语真是闻所未闻,
  然亦可见吾女之仁心善念,普济毕生,所以能死而有灵如此也。
  其母问:尔曾言佛弟子皆以尔学能一日千里,此佛弟子为古时之佛弟子抑现在之佛弟子?
  答:现在。
  然则在何处,为何人?
  答:无色相,各自修真空妙谛,微笑声闻,而以信心觐觉,悟速利根,皆喜作伴友。
  问:如尔之死而能修者,尙有人乎?
  答:有,亦自夙因未了。
  问:凡人死后皆能修乎?
  答:无,死后能修,魂常永在,皆有前因,母可想而知。惟儿若再虔修上升,恐明年后不能如今时常话,父母不舍,逻去亦无罪。
  问:尔虔修不已,至于上升,岂往天上耶?
  答:非天。
  然则上升在何处?
  曰:在佛国慈航,本思早告,恐伤亲心,今姑言及。
  时尚有一年,望勿愁感,亦可勿升。
  至此始去。
  观之十时也。

  小标题:两姊妹投生现状

  廿日,即六月廿八日 晴雨
  今午,内人由松江回家。是夜,内人又扶乩同扶者即为吾家之女佣,乃完全不识字者也。与不识字人同扶则此为第
  一次,前阿橘亦扶过则尙识得数字。

  查前者女于十一日往松江,曾言须五六日回。余当于十六夜间一扶询而不应。想因其母尙在松,故女亦未回。昨知其母于今日将回,余念吾女
  或于上夜先回,故昨夜八时许又曾扶之而亦未厅。
  今夜吾知女必返矣,惟扶者内人与女佣,而余仅在旁待记录。乃少顷而女至,呼父母,凡每次自家人扶召女来时总先一一见呼,惟此只呼父母而同扶之婶婶反不呼,殆以为不必呼耳。
  其母问:尔何时回家?
  答:昨夜十时。父召回,乩已停。

  盖余昨夜扶乩尙未至十时,默祷良久而不至,因将乩图收去。岂知女在松已感到而回,回时乩已停,而不及言也。
  问:尔前言两姪女将往投生,坚拉尔送去今果去过否耶?
  答:去。
  问:何日去。
  答:十八。
  问:英钏果同去乎?
  答:二人同行。
  问:然则今两侄女皆已投生耶?
  答:生。
  问:是否生在一家?
  答:二姓,同乡。
  问:两姪投生时如何,是否愿意?
  答:英尚好,钏怯。
  问:钏本在申,是否由尔去领?
  答:有判定人送(鬼卒押送)。
  问:尔送他去后,回来时又到松(松江县,今上海松江区)否?
  答:松到即回。
  问:然则此次何时到松?
  答:昨早。
  问:昨早到松后至夜间十时回家,则日间尔居何处?
  答:松风堂。

作者:asgr2008 时间:2017-04-27 13:22:00
  在看,楼主继续更

第十七页下

  屋主竟来受食

  婶婶问:小姐在家时顿顿搬饭,今多日往松,不知亦吃饭否?
  答:夏至英拖共食。
  盖吾女以十一日往松,居垣儿家,垣家以十四夏至日祭祀,时英官尚未投生,故拖以共食,宜也。
  其母因问:尔与英官共食,时亦见尔三姨母乎?
  答:不见。
  然则街见何人?
  答:屋主,名张良哉。
  盖垣家祭祀,仅及其妻母与其亡女英官。又张氏屋主,今内人所问之三姨母即为内姊适蔡氏夫人。亦二媳之母也。
  垣儿住宅系数年前得诸张氏。为温和公故第之松风草堂。
  故祭时兼及屋主耳。
  问:尔学佛勤,今回后。想又欲用功矣?
  答:照常做功课。
  问:然则在松时如何?
  答:亦念佛,惟不参经义。
  又云,儿在松,随母往杜家看杜小姐念佛。信心虔,功课深,精进修持,儿不如,若能一意静修多行善愿,勿参外惑,最为上乘。儿喜学诗分心,有碍佛经参考,以后少作,多看经典。
  至此即移入中间去。(请碟仙碟子移入中间圆圈,表示结束)

  盖杜小姐为杜君诗庭之令妹,立志不嫁,奉佛最勤,用功亦密。
  余夙所知者,吾女殆因前日其母至杜家而亦随往一看。见其精进修持而自以为不如。故欲减少其学诗之工而多研经典也。

  后续第二年补记*******************
  按吾女所言去年夏至节在松江其兄家祭祀时,见有屋主名张良哉。惟良哉之名,则无人知之,亦不
  须深考矣。
  至今年余等避难在申,偶询耿君君标,君标于张氏为旧戚,因知张良哉即温和公【张详河】之长子而早世者。

  补记结束*********************************

  小标题:作诗无碍及功课

  廿二日即六月卅日 晴 风
  午后朱弥甥履仁邦屏昆仲来。
  夜间内人又与大媳扶乩,在旁看者有履仁邦屏及孙壬官小官,女至。
  呼母嫂照健壬。
  照健者,履仁邦屏之小名也。

  又云:小弟常供食物。
  问:何物?
  则云:李瓜无花糖。
  盖小官每持物来,供于吾女之前。
  此小儿真可爱,故吾女一见又即言及此也。
  问:前尔言所读法华,与法藏寺中所讲之本及余所藏之本文义字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6 22:59
第十八页上
有不同。(见本月初六日记,尔试举出不同在何处?
答:题同,意义少异。
若譬喻化城品有异。
若如来寿量随喜功德品同,安乐行品亦同。从地涌出品少异。
多不能细告。
凡此云云。扶者二人皆茫然不知。当命其勿再言经。
可随便闲话他事。
乩即云,望玉姊来伴母悦,芬唯求父身心快乐,早忘儿,勿思往事,
哥辈如能常来解闷闲谈最妙。

按,女于朱氏照健昆仲为表姪,其令妹玉小姐为表侄女,皆长于女多岁。
往时朱氏曾居于吾家,时吾女尚幼孩,故皆以哥姊呼之。往时本如此称,
今吾女见他,即云望玉姊来伴母悦,又谓哥辈能常来,
为父解闷。何其言之真切而得体耶。

又知余之总不能无思,而求早忘,快乐。
吾女之死而有灵,吾知其必为孝心所感无疑也。

又云,父又作诗,儿有空再步前韵。
今体比古,尚易见佳。现自定功课,日不作诗,念佛看曲参精义。夜有空出外闲行,即可作诗,如此亦能得佳句。
清幽静爽,经义易明。

奇哉,余於前日又仍用前韵作诗二绝,夜写而置于女前,及翌晨而收去。
勿使有人知也。
复以吾女曾有学诗分心,有碍佛经参考,以後少作之语。

故吾但写诗句,并末命其再步韵。岂知吾女见而即云父又作诗,
儿有空再步前韵。
而女之作诗也乃移入于夜间出外闲行之际,又不妨碍日间自定之功课。
何其潜心经典之勤也。

时壬官等围于旁,日间皆食蒜头。
女忽云,辛气太重,怯。
逐去。

余即检法华经视之,其题中有某某等诸品。一无有误。
而吾女乃能立即举出若者同,若者异。其于此经真熟极而流矣。

前内人在松时,亦曾向他处借得灵乩图扶过一次。
先与垣儿同扶,良久不来,後与媳扶,便来。
据云再上次内人与垣儿亦曾扶

过不来。内人因欲问其何以不来?
逐再召之。

女至,呼父後,女先言尚要问何事?
其母即谓前日与尔二哥同扶召尔,乃屡扶而屡不至,不知何故?
答,二哥以儿为试验品,无须告。照哥心亦诚健少次。

其母见其如此说,卸止之曰,勿言,尔太不客气也。
女即云,此是人各有心,不必讳。

又云,闻父言月初往申(注:上海),为儿念经,不必。
经不过消免烦恼,觉悟虚无。儿自能悟。
散食给银,亦求佛赏赐。母意迟日做水陆(注:水陆法事)最有功德。
至此即去。

盖余拟下月初间至申,思借居法藏寺。
因思初六日为吾女二十初度冥诞。
前夜曾与内人言,余拟于是日为亡女诵经一天,盖以为本在寺中甚相宜也,
岂知此语乃为吾女所闻,而即请

第十八页下

为不必,以为彼自能悟,而不必诵经也。

廿四日即七月二日 风 晴
夜,内人又扶乩,女至呼父母后即云:昨夜人多,幸未唤儿,即唤儿亦不肯,儿常告父,不要他人。前夜人亦多,以后望勿使人知。若非父母,儿总不言。盖阴怯人多,理本如是,又人多而诚不能皆至。

则灵机亦常不属,宜吾女之不要他人,而只要父母二人耳。
惟今夜余因体不甚适,仅在旁记录,与内人同扶者仍命婶婶任之。而乩之行也,亦有条不紊,云:诗先作一首,不用经典做不出,以下即诗句矣。
繁星明灭映溪沙,
淡月微茫绿不遮,
信步长隄荨旧梦,
他年开作女贞花。

盖仍是步前韵之诗也,余见而赞叹称赏,欣喜欲狂,谓之曰:尔乃能作得如此好诗,吾不如矣。
其母前曾谓女,尔诗每用佛家言,不知能作不用佛家言之诗乎?
今女之此作,必因其母前日之言而,故需不用经典也。
又女自定功课,作诗必在夜闲出外闲行之际,以为如此可得佳句。

今此作乃逼真夜景,后二句更遥吟俯唱妙不可言。
吾殊不能测其所止矣,至此始云,婶不要吃力,逐停。
以吾料之,若论信心婶婶固未尝不可与扶,故吾女虽言不要他人,而婶所扶乩亦照旧移动,且能写出绝好之诗。
是女亦并非不要也,但此种粗人,心虽信而不识不知,按指重滞故灵魂
凭依必多吃力,因即于诗写出之后逐称婶不要耳。

余谓内人云,女只要吾二人固佳,惟二人之外无第三人记录乩语。
吾以左手按碟,而右手记语,终觉不便,因磨墨置祇于旁,再试与内人扶之,而女即应手至,称父若欲记,儿止。
余不禁大笑,殆余与内人之言,女必在旁一一闻之。
逐为思得此法,俾余记录时,彼可暂时停止。则余不必两手同用矣。
当即如法且扶且止,且止且记,写闲话颇久,语亦甚多。录一纸几满。
而余因体疲惫,一时未及入日记册中,致所录之衹忽失落不可觅。
其语多无从记忆,及补记时,所可忆者,有父愈爱儿,常嘉儿慧,能悟佛经,诚心修持即可深省,数
第十九页上

句而已。是以姑从略也。

分赠玩物煞费断酌

廿五日即七月三日晴,风
余日间仍有微热,体惫。
睡至夜略爽,在书房。

而内人先招壬官四官兴为扶乩。
女亦仍至,呼母壬四,又云,小弟不来,去唤。

因即命人唤之来。
女云,我有玩洋给你(扶者为四官,你字当指他)

再有小茶盘送小弟,尚有物二三侄自择。
留出七,欲给二四哥家诸侄。
银茶壶给青,因是四嫂送。望分。

异哉,吾女何处兮乃如是之精细允当耶。
盖至此而女所置小考篮内之诸玩物分给尽矣。
吾女幼时,虽细小玩物,从无损坏。
及稍长,每喜将幼时之物分送于人。其考篮内各物皆系生时分
送而留滞者,本绝无珍贵之品,诸侄中青官乃寄名于吾女,又为女所最

爱。故以银小茶壶给之。其给之也,则以此物原为四嫂所送。
而仍还送于其女,亦煞有斟酌矣。

至此四官小弟等皆欢欣而散。乃改由大媳扶之。
时余已由书房出,在旁观看。
是夜记录者为壬官。

则见乩又云,尚有一诗,昨已做,今愈改愈歹,恐不成句。
余知其又将写诗矣。更知诗昨已做而不即告者,
欲先自改也。今则改而仍未惬,故云恐不成句耳。

此数语,女殆见余而与余言也。
逐即写诗云,
往硛前欢愿早忘,闲翻贝叶毓灵光。
盈亏荣悴由前定,缘到扶携返乐乡。

其写至扶字以后乩盘旋甚久。余知其必因寻字不得。
乃谓之曰,尔姑以同音之字代之便是。
乩因指依字,余仍想不出,其母谓当是携字否?则称是。
余为添字於旁。乩即而行一指携字,又称扶老携幼,
女殆因余尚想不出扶携二字之用,故为申明其意云扶老携

幼也。
又云此诗不可写存,改不出,父再改。
逐去。

余细释此诗。却不及昨日一首之佳。但亦稳惬自然,似无庸改。
故照录於上。而观其语气必有一番前因在内,但不明言耳。

详述夙根未敢多泄

廿七日即七月五日睛热
是夜又与内子二人扶乩。此外并无他人。
方按碟,女即应手至,呼父母即云,
父时常忆念,儿万不忍。前诗父已改否?
再作过如何?

余即云,前诗可用不必作过。
亦可无庸改也。
盖自吾女之亡而痛澈心骨,於今五x月矣。吾心之痛吾女息息能知。
故常藉乩语以力相劝慰。
吾亦仍以书籍为娱。善自排遣。
唯每遇小病,则思念易萦。涕泪不能自制。
吾女又必常在侧,而以为万不忍,
因欲与余言诗,以淡余思念。吾知其
第十九页下

心之必如此也,女又云一切由前定,望勿多悔。又云,母日念佛,不懂佛旨,久念或可明。无佛缘如是之难,故父夙根深,天性厚,欲修持则比母易。不可自误,父如念儿,望多看经典,与儿常问难,是为至乐。

按今夜无所问,皆由女自言者,大抵前所云云,乃忧余之痛念不巳,姑欲与余言诗以淡其怀也。后所云云乃欲劝余多看佛经,与相问难。
则虽有妄念,便可根本消除也,其言亦可谓深切着明矣。

余问:尔母既未有佛缘,则其所念之佛是否有用?
答:现未有用。
问:余与尔母前思往申,尔言随余同去住法藏寺可以不妨功课。今拟下月初四日出去好否?
答:任父,儿初十回,最好仍同父母,申去父母无多快乐,反必悲伤,儿故不愿。

按廿四夜乩,女亦言初十回,其母先问:我等将到申,尔亦同去否,答去。问去住何处?答法寺。问我等倘住旅馆,尔亦同乎?
答:寺可不妨功课。儿初十必回。
问:如我等不往申,尔亦去乎?
答:不去。
此数语前漏忘未记,今见有儿初十回之一言,忽又亿及。因补记于此。

以下所言甚多,述夙根颇详细,惟属不宜多泄阴事,恐以后不许言,吾故不敢记也。女又云,今后望少唤,邃去。

之衹,失落无寻,尔亦见过否?
答儿见父同日记置在书桌上。
余曰:是也,此衹初却与日记同置,后来乃寻不见耳。
女云:本不必存,即父要写诗,儿可告。
因即将星明灭映溪沙一诗重指一过,乩似甚熟者。
余曰:此诗余亦记得,惟此夜共写有二衹,所失落者后一衹耳,尔既云可不必存,当亦听之。
又问:余与尔母本凝初四日欲往申,今以余体不健,天又太热,今拟
不去矣,好否?
答称:好。
又言月色欲有,夜景申不及家清幽。
余因知吾女曾两次言初十回者,殆亦以初十后月色将佳,家中夜景清幽耳。
女又云:昨今父复苦忆,儿心如捣,何譬慰,望父母念儿不忍,少思前事,虔心念佛看透浮生,儿情愿勿升佛国,常在亲侧。母从父尽职,持家忠,劳怨无辞,俭德足免刻罪,诚心多念佛自悟彻经义,若父根深千百不能得

第二十页上

一。弃之可惜,粗浅修持亦可以万缘看淡。涵养天和,身心快乐。儿所读经尚不能与父共参,惟如思修成正果。尙有十余级。
余:问修成正果时如何?
答:常侍佛案,超登三界外,永免轮回。

按吾女今夜又极力来劝一番,大致以不知佛理即一切不能看淡,不看淡则劳而甚苦,即使粗浅修持亦于身心有益,徒多忆念转伤死者之心。且足以阻其上升之路,其言微而婉,其情至而深矣。

初三日即七月十日 晴热
是日晚间,诸孙壬官四官小官等来,移桌于庭中,四官与其母官在旁
录,余在外间未一看也。
女至,称姪等来伴祖父母愉悦,我感谢。四官不枉我前时爱你,请父每日给侄辈西瓜同吃。昨随父及姪出游甚乐。
盖昨晚余携小官四官同走十亩桥间,余谓吾女必偕行,今果然。
又云:今时已到,未可误功课。明夜六时即出外玩。一同去。
按女所自定念佛功课,为七时至十一时。因视壁上之钟滴鸣七下也。

是夜,天甚热,小睡至夜牛复醒,不能成寐。
乃起,呼内人亦起,余就镫下仍次前韵作诗二首,以资消遣。
(诗省略)

余又思前女所作诗,曾屡欲余改,余迄未改。
今拟改为:
世间万事由前定,
缘到相携返乐乡,

即书前诗两首于另衹,后又写此二句。而旁写云:尔前日之诗拟如此改,好否?
写好后,命内人携置女前而睡,已夜半后二时矣。

初四日即七月十一日 晴热
是晚四官小官因女昨日曾有今六时一同外出之约。
屡视时针,逮鸣六下,即来与余偕出,至十亩桥北,尽长岸荷池而止。
乃回,天气正长,日光灼灼。

夜静后,余又与内人扶乩。女至,云:昨父改后好,此诗儿已作彊,得父完成乐,昨夜母来二次,儿亦同至房。
按,夜母确曾两至小疏香室,一往取所写乩语之纸,一携余诗置女
第二十页 下


前也。又云:儿功课现改为十二时至六时。
七八空,父昨夜作诗,儿在侧看写。步一首。
余曰慧哉吾女,余乃每作必步耶。
岂知余昨夜写诗之时女即在侧。看余写出而随即步韵耶。
女因逐作诗云:
世网重重等散沙,
阎浮跳出脱麈遮,
夜凉露白风清里,
读罢华严扫落花。

又云词觉不连贯,再步韵做不出,尚有一首,任怕亦必作成,乡字最难押。多俗。

余因知吾女于诗近甚推敲,深知甘苦矣。
余又谓曰:尔母言连夜小疏香室中似有白光映照墙壁,岂尔虔诵经典所发之佛光耶?
曰:安得有,恐是星光。
其母问:今晚尔父与姪辈出外,想尔必同去?
答:去太早,热。
问:尔魂亦知热乎?
答:见父汗多。

余不觉大笑。
女又云:早七八时可唤,夜恐父母太热。
甚矣,吾女之无处不想到也,女尝屡请少唤,而近日唤召仍多,女亦必到,乃特将功课改定时刻,又恐夜间太热而请为早七八时唤。人情佛性,盖兼而有之,吾女之贤我真无以名之矣。

初五日即七月十二日 晴 夜雷雨

四孙又欲扶乩。
余谓之曰:尔姑功课已改,今晚须六时后方可扶。
四官乃俟六时过后即与其祖母扶之,余在旁看并为记录。
女至呼父母后便称,四官,你今年更好,小学毕业请父给你洋二元。为下半年升学置书请母代儿亦送二元,做制服。初中比小学功课烦忙。四官你他日须好好用心。听清讲解,默书极易误字。多要留心。今夜出外,风清神爽,又与我最相爱人同游乐,明夜仍此时出。

盖今日午后有风,天氟转凉,晚间与内人并携两孙闲步至桥畔,吾女当亦偕往,故云与最相爱人同游乐也,其于四官皆作奖励语,欢爱之情霭然可掬矣。吾女此种慈幼深情,生时本来如此。且此种言语,是生人口吻,何尝看得出为已死者耶。
又云,诗尙未做成,做得不佳不高超,至此逐去。
此数语女殆对余言也。

小标题:神魂适遇,梦里同游
初六日即七月十三日 小雨 阴转凉

晚饭后,独行田岸间,回见四官方伏案上。
余亟揣之再出,乘凉而返,四官又欲与其祖母扶乩。
余在旁看,女至,
呼父母后即言:四官你为要急出外出哭?
余询之,知其顷间先至小疏香室,果因未见余而哭也。
殆适为吾女见矣。
又云:望父向大哥言,命四官常在父处,陪侍吃饭,姪肯否?
又诗仍作得不好,以下便写诗句矣。
禅寂深修夙念忘,
慧根复证叶明光,
菩提悟澈真如旨,
不入人间富贵乡。

又云此二诗皆要父改涡。
逐停。

所谓二诗者,乃

二十一页上

必系连前一首并言也。
余以连日体不甚佳,并日记亦未写。今夜在小疏香室之外间补写数日之日记未毕。
闻室内阁阁有声,甚以为异,急移灯照之,无所得。
余曰,殆吾女欲有言相告耶,因与内人复取乩图扶之,
乩动,余即问,顷间闻尔室中咯咯作响,是欲有所言乎?
答:是。
然则欲何言?
答:前夜花字韵诗作独步庭阶,改此四字,或华严读罢炉香烬。
余不禁嗟异,以吾女于诗,何其能推敲尽善如是。大约其自改后意必甚惬。而亟欲写出,故而作声响以告我也。
余曰:尔将读罢华严扫落花句改为独步庭阶扫落花,甚好,或将上句改
华严读罢炉香烬,而接此句,亦好,惟读罢与独步声音相同,宜再将下句改去一字,乩即指闲字。
盖谓独步改闲步也,此更善矣,言毕乩即将移入中间而去。
盖女之此来,专写改就诗句,欲告我也。
余谓尔功课之时向未至,尔既来,尚欲随便问尔。
今夜夜饭后,余一再出外,尔随我行乎?
答:父出,儿因望四官未去,后与四同出,寻父不见,回又随父出,父侄先回,儿少留。
盖顷间四官先出外寻我,既而再出。吾女乃皆同之也。

其母又问:今日四官言,当早起之际熟睡未醒时,梦与尔同在廊内闲玩。若甚乐者,尔果人其梦乎:
答:晨六时功课完,曾至廊,四官神魂适与遇。
然则四官所述之梦信矣。
案吾女所定功课近改为十二时至六时。
则此言六时功课完尤信矣。今将吾女
诗写清于下。
(诗省略)

小标题:诚心念经,锭重值多(就是说专心念过经的纸元宝焚烧后在灵界更值钱的意思)

初八日即七月十五日 风阴
今日将余书房迁入书库内,觉俯仰其间较为便适。
夜间写信,暂时仍在书房。出与内人扶乩。
乃女至,云儿在书库。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09:54
第二十一页下


  随父又至书房。一同出,扶时余并未问,皆吾女自言耳。
  又云,儿有二句,可作诗用,惟不对。
  可知吾女甚喜作诗,随得随告也。
  余问:若何二句?
  即书云:亲恩生竟负,孝念报何从。

  余曰:亦未为不对,但非至工之对耳。
  又云:作古诗可用否?或作今体起句。
  余曰:可也。
  女又云:大嫂送锭,至诚摺可感。四嫂姊送皆收。
  盖初六日为亡女二十岁诞辰,大媳送来亲自手摺之印锭一箱,四媳及大女亦有堂桶送来。同
  时焚化,不图吾女乃皆有回音也。
  其母问:尔尝言念佛不过滑除烦恼。又谓锭之念佛者作价为多,不知何故?
  答:诚心念经,锭重即钱可多。
  问:尔又尝言以经施诸狱中饿鬼,然则经果可作钱用耶?
  答:无罪闻经可除烦恼明心。有罪闻经,消免一切苦难,无非明心所感。若礼忏,却是求佛忏悔,早得出罪。
  余问:我当为尔日点名香,不知香之为用果如何也?
  答:香能通诚感佛。儿本亦喜。
  然则供花如何?
  答:香花皆好,可看可饮露。
  又云:儿诗最喜,因(只是)多作有妨念佛功课。
  言至此,逐去。

  小标题:巳午未(9点-15点)召之不宜

  初九日即七月十六日 晴凉
  今日因天气凉爽,又颇思明日往申,一看文献展览会,欲问亡女亦随行乎?
  当与内人取乩图扶之,惟时在上午十一点,
  此时从未扶过,而女亦到,呼父母后
  即云:儿尙可行,吃力。早好。明日儿同去,无月色多住,有月三四日可回。
  即此数字便止,且乩行甚缓若甚乏力者。
  殆因时近正午,故虽能行而吃力也。
  又云早好者,盖前日亦曾言过,谓夜间父母太热,早七八时可唤也。
  又云无月色多住有月三四日回者,殆
  即前日所谓月将有,夜景申不及家清幽也。
  是夜,内人又闻小疏香室中声响。
  夜深时余又与内人扶乩。
  问:今夜声飨是否尔所为?
  答:勿。
  然则尔知何物?
  答:鼠。
  余问:今夜我出外,尔亦随我乎?
  答:父先行,儿在大哥处,看吃饭后与嫂姪同出,见父在堤,即飞步往随。
  余谓:今晨曾拟明日一至申,后又体不甚适,决计不去矣,故以告尔。
  答:不去好,父身体不健,总因儿故,万望宽怀看透。勿重儿悲,申去本无多乐,唯赏玩古书或可解闷,若他日思去,儿必随行。

  嗟乎,此种知心明暸之言,即生人中亦不易得,而乃出自亡女耶。
  问:此时尔又欲做功课乎?
  答:尙有二十分,视时计果十一点四十分也。
  问:今日上午召尔乩行若甚无力,不知何故?
  答:已午未,皆行难。
  问:然则此时念佛如何?
  答:念佛在心,至诚无阻。
  至此乃去。

第二十二页上

  小标题:小儿召请嫌太烦

  十一日即七月十八日 晴
  今日又渐热,今日日间仍觉疲乏,小睡甚久。
  至夜而爽,因出外步月多时。
  深夜,复与内人扶乩,女至。
  问:顷间我与尔母出外看月,尔是否先出?
  答:本在场玩,已望父多时。
  问:在场何处?
  答:在石间,儿正看风清月白,大有诗意,父来同游至快,得诗一首,
  月小天高夜境凉,
  扶疏老树影纵横,
  对斯清景禅心透,
  淡定空明无物藏。

  又言儿本思仍步沙字韵,后觉不好故未步,适唤即写出,如不佳明夜改去末句。
  余曰:时境至佳,可不改也。
  复与内人言,青官等意欲扶乩,明夜可由他扶之,乃乩忽云:
  小儿召勿喜,太烦。又云,儿思去,父尚有问否?
  余曰:今夜无所问,尔尽去便是。
  逐移入中间去矣。

第二十二页下

  十四日即七月廿一日 晴 风
  夜,四官青官田官皆来,四官仍与其租母扶乩,余在旁记录,然恐吾女生厌心,未以为善也。
  女至,呼父母,又呼青四田,你等每次一人与我谈,人多太烦。
  盖十一夜,吾女本有小儿召勿喜太烦之语矣。
  又言父诗比儿做得好,儿又作诗一首……
  (谈论诗词和给小孩分礼物,略)

后续二十三二十四页,多是作诗和一些琐事,就不录上来了
多是类似这样的:

女云:四官辛苦否?吃果子。
盖今夜乩上写出如此长诗,皆由四官与其祖母所扶,女知其辛苦故即命其吃果子也。
时大媳亦在旁,女又云嫂亦吃瓜。
大媳因问:妹亦吃否?
答云:妹爱瓜,亦吃。
逐停。

第二十五页也以诗歌为多,不是诗歌的仅少数:
其母又谓:我欲问尔,近来夜间常常扶乩,则尔必来与我白话,不知非扶乩时尔为何事?
答:儿看佛经一时,再看桌上橱内各诗,又看诗韵。
其母谓:诗韵亦认真看耶?
答:父本老手,韵熟。……

第二十六页上
也主要以作诗为主,有一小点新内容,转录出来

……
女即称笑跃,殆闻余言而笑跃也。
其指笑跃二字时乩碟全非平行,竟稍稍上掀作跳动状,是亦奇矣。

第二十六页下
(言诗歌部分省略)
余在书房内拟将女此诗作和写数句而未成,深夜始出,将卧矣。
内人闻室外如物移动声者二,以问余,余亦闻之。
因悟吾女当有言告我耶,逐亟取乩图扶之,女应手至,
以问女:方才之声,是尔欲有言告乎?
答:是,儿巳告母,勿听见。又至父书房看父诗,因儿结句未完,恐父和诗不好,想结句,父所改好,儿本又改僵,总觉不自然,父真知儿心改得如此贴切。
时已钟鸣十二下,逐去。
盖女见余所改,认为惬意,彼亦自又改过,而觉不自然,故急
待告我,大概顷间已曾有声响动其母,而其母不听见。故女又至我书房待余由书房出而又重作声飨以告也。

第二十七页上
(讨论诗词,省略)

第二十七页下
(讨论诗词射覆,省略)


第二十八页上
(诗词部分省略)

母更琐琐问以:近日常供西瓜等物,尔吃否,饭吃否,茶吃否?
答:水果皆爱,饭不大吃,茶香亦爱,前日父茶佳,以后父饮时可一供。
盖余本嗜茶且喜佳茶,既而吾女亦嗜之,每喜饮余之茶,女死后其母仍命将余饮之茶叶泡供,近另易一种,大概色香不及,故女言前日父茶佳,以后但当于父饮时一供,不必另供也。

问:然则尔睡否?
答:睡三四时,不一定在夜。
后不复问。女亦逐去。
按凡此所答,足以知一切死后之情状矣。

初四日即八月九日 晴 风
今日大女归甯,率外孙三人。
是夜,大女与其母扶乩,女至便称姊已好久不见,能多住一时最好,我姊若可多住,妹感极。父书房去后,母只一人时,常忆妹泣。妹无以慰劝,姊在能解母悲。幸四侄常来,娱悦父母,惟不久又将入学。此后姊不在旁,更寂寞。姊为然否?
至此又云:母姊吃力。
乩逐止。
乃暂休息,少顷又扶。
大女有愁苦之色。
乩忽曰:姊之难处,妹所深知。不多住,每月来望一二次亦可。两面安心,须念双亲年老,爱日难长,毋使他时追悔。地三哥(大姐夫)亦极孝顺,尙望推己及人。

第二十八页下

是时大女不觉涕泣,乩又继谓:姊无须烦恼,姊存心忠厚,福分无量。目前子女累多,亦是夙因定数,万勿多感。
按,女于其姊每作长谈,皆望其能常归甯,而怜其儿女累重。
记四月初九其姊回亭林之上一夜,其语亦甚多。
至此几三阅月矣,乃一见而所言愈真切,愈周至,读其言者孝弟之心可以油然生也。
(后续讨论琐事,省略)


第二十九页上

其母又问:此间乡俗,凡新亡故者于中元节之前一夕,其家中人须往衙城之城隍庙进香,云亡者必到也,今中元将至,不知尔果去否,尔姊或尔嫂要亲去进香否?
答:此乃照例规矩,儿亦须去,能同去最好。
乃停。

夜间十时许,余正写日记,闻窗外咯咯作声,与前者所闻吾女所作之声正同。知其必和余诗成而欲告我矣。
便掌灯出,见内人与大女已至房,将卧矣。
余急言芬女欲有言,尔等速出扶乩。因同出取乩图扶询。
余谓顷间吾闻窗外阁阁有声,是尔否?
答:是。
问何故?
答:儿先望人少时唤,至书房见父写日记,恐进房迟,故促唤。
盖吾女先望人少后唤,岂知诸小儿等散去,而母与姊又入内将睡,不得已故至书房望我,而我又正写日记,似未即进房,恐进房时则母姊已睡无人扶乩,故又不得已而促我唤也。
即言诗一首。
(诗省略)

第二十九页下

初七日即八月十二日 晴
今夜七夕,孙女辈在厅庭心齐织女,此亡女在日岁岁为之。
余夫妇不觉感物思人,故未出观,默坐室中良久,念吾女和
余立秋夜枕诗,有一首未成,今夜或当来告。乃寂无声响。
余邃至书房。
内人亦卧,见时已不早,乃命人促我出。
大女忽闻有足音自外入,内人亦闻之似在床前。命以火烛照之,无所
有,因悟决为亡女欲有言告。
内人因起与大女二人扶乩,余在旁待录乩语。
女至,呼父母姊。
其母问:顷间尔姊与我所闻之声,是否为尔?
答:儿在书房,闻唤知父出,故先行至母房,魂字不好押,做不出,今夜先在大天井。看诸姪姪女乞巧,成诗一首。
(诗省略)

第三十页上

小标题:早知大劫将至

初八日即八月十三日 雨 晴无定
平庵恒初来,言昨晚自上海归也,傍晚悉今日上午沪上已开战,水陆交通已断。
情形至险恶,从此大祸将不可收拾矣。
不知能暂免扩大至内地否?
深夜又与内人扶乩,时大女亦已卧矣。
女至,呼父母。又言姊睡未?何不同来?
当谓之曰:尔姊已睡矣。
余又谓之曰:时局甚危,今晚悉沪上业已开火,不知尔亦有所闻乎?此后不知如何遭劫?想尔亦未必能前知。
答:儿微闻大劫将至,似不在今年。念佛时常遇佛降,见祈保众生免难,他事勿知。天下大劫,何处是乐土,安定为上,此皆由数定,业重而成,各自修省,遇难能避。
其母问:今日间老宅寿哥及恒初姪来此,尔见否?
答:见,初姪出洋,母送儿皮包妙。
盖恒初将至比国,当以吾女遗物行装大皮箧一只为赠。
今日即在小疏香中,举以赠之。
殆为吾女所亲见,故即与其母言初姪出洋,送儿皮包妙也。

一年后补记*******************************
按去年此日,刚为上海与日本开战之第一日,即八一三国难纪念日也。
其时固任何人不能料到此战事竟不可收拾,延长至于今日,僬土几遍全国,而迄无终了之期也。耗矣哀哉。
而吾女有天下大劫,何处是乐士之言,亦可异矣。
吾女又云微闻大却将至,似不在今年,则以意度之,或者大乱居乡,目前当不逐遭难,岂知未及两月,而吾邑各处均相继沦陷,仓皇避乱,非有宁居。则又以为不在今年之说未验。
然自去年始乱,以至岁杪,以吾家论,各项商业虽虽已荡然,而门内之物无恙也,乃自今年五月后,而吾宅公然逐为盗据,时去时来,百物顿尽,最可痛者,我藏书三十余万卷,一生心血所在,亦悉被捆载以去。而全家所有,真孑然


第三十页下

无复存矣。然则吾女所云,微闻大劫将至似不在今年之说,亦验矣。
至此后大乱,果将何所底止,即吾家所存之空屋,日后能保全与否,
尚不可知。吾女之所谓微闻者,其果闻自何处耶?
若在劫数,其能幸免耶,亦修省以邀天眷耳。
今距去年此日,已逾一载。回首前尘,如在梦寐。
又不禁悚然危惧也。
戊寅 八月初十日又记

补记结束*******************************

小标题:中元家祭时所见
初九日即八月十四日 阴寒而风
今日中元家祭,四官屡欲扶乩,许其夜九时余来。
即与大女扶之,女至。
谓:四要与我白话。
四官答:有
女问:你不入学?
四官答:在家读。
女答:伴祖父母我最喜悦。先生能即定为妙,你要吃果子请租母给你。
盖四官间在小疏香室中与其祖母言欲扶乩。但要白话,不要言诗,因不懂也。
大约其言为吾女所闻,故言四要与我白话亦有耳。
至谓你不入学云云盖
以近日其父方拟延师于家。令其下半年勿进学校而家居。此事大约
亦为吾女所闻也,故以其在家能伴祖父母而喜悦也。
又谓姊读小说,母可使作白话信。
盖其姊本读书少,不能写信。故望其看看小说。母可使其学作白话信也。
又云姊又送锭小洋好玩悦,后勿送。妹银多。
盖今日因中元过节,其姊亦有一银锭麦库焚化。库
中其母又置冥角两匣,故云姊又送锭,小洋好玩悦也。
至云妹银已多后勿送,则前与其姊及嫂亦曾言之矣。

其母问:今日吾家祭祀,尔见共来几人?
答:九人。
问:尔祖母来否?
答:来。
问:顾氏母来否:
答:勿来。
问:尙有何人:
答:小哥。
殆谓丰见也,其余何人,则称叫不全。
至此,余自书房出。
女即云:昨七夕诗,一天改极天好否?
余谓:改极天未尝不好,惟一天风露方残暑,句亦自然。
(后续谈论诗词省略)

小标题:言佛每因人而施

至此余复至书房,片时而出。
则内人大女又正在扶乩,已写数语。
云:母念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24
第三十一页上

佛太不诚心。近又不念,即不懂。常念亦好。
按吾女前力劝其母念佛,却曾念过一时。后仍怠而辍念。
吾女前已言过,谓母日念佛不懂佛旨,久念或可明。无佛缘如是之难。云云。
故今女又谓其太不诚心也。
大女因问:妹力劝母念佛,在老年人固宜,然则年轻人亦念佛好否?
答:年轻能信念佛,固是佳。惟象姊子女多,苟有信心,即不念佛,时存忠厚之想,亦无不可。
其言可广大圆满矣,又谓父近来却有悟澈之意,再能多参经羲,即是儒佛融贯。惟望坚持,不可玩放。

按吾女之言佛,每因人而施,其说都是妙义。其于母,竟欲强其不懂亦念。其于姊则谓但须有信心,而不必念。其于我,则愿融贯儒佛,。悟澈性真,是果何等学问耶。

其母问:前尔言,中元节照例须往卫城隍庙,今外间乱事纷然,届时尔亦仍去否?
答:去。
问:何以必须去?
答:此是省城隍,即都城隍。
其母又问:何谓都城隍?
答:类似阳世省主席。
问:尔何以知此例?
答:是有冥使告,去亦来同。
吾女之言,亦可谓明白之至矣。

女又言:现战事方始,做水陆迟数月,又可多施新亡功德,儿现不作诗,多念佛二时,以度战死孤魂。儿等道浅,不能求免灾难,只能稍度孤魂,望父母同具善念,多吃素体恤天心亦是功德。
邃去。
按吾女自己经银锭等皆所不要,而以做水陆最有功德。
盖水陆为普施善举,非为一人也。今一闻沪上战事开始,知
死亡必多,则又愿迟缓数月,更可多施及新亡之鬼。而自己亦特为每日多念佛二时,以度战死孤魂,真所谓菩萨心肠宜升佛国者矣。

初十日即八月十五日 雨阴风
夜间余看书,一时而出。
谓内人及大女曰:顷芬女又在我房,我觉之,如不信,即询也。
内人与大女因即取乩图扶之,女至,
呼父母姊后便云:儿在书房随父出,看姊打五关,前妹亦学过,好白相。
盖皆由女自言,并末询也。
余因曰,如何?我之至诚果可通人鬼矣。
所韶看姊打五关者,盖我自书房出时大女方从其母学抹牌为戏,谓之
打五关,我固不知此名,自见乩语问而始知之耳。


第三十一页下

十一日即八月十六日 晴阴,晚小雨
今日拂晓,枕上闻砲声,连续震动。
因念一声声中,不知死了多少人也。得
诗一首以志悲悯。
(诗省略)

十三日即八月十八日 晴雨仍晴
是夜,内人大女又扶乩,余旁看。安碟略久而后女至。
呼父母姊。
其母问:今夜尔来何以稍迟?
答:看父诗本好,改却更见好。昨在外玩,望父勿来。今夜在天井又至吃饭间,大哥亦同在看日记,又看姊打五关,父置诗随入细看。

今夜圭儿确来吃饭间久谈,曾取余所写日记看之,大女仍与其母打五关。岂知芬女亦同在一处,适余携置所改诗女即人而细看,所以内人大女按碟稍久
第三十二页上

而始来耳。
其母谓:后日中元节,尔曾言例须至城隍庙,尔父亦拟往烧香。今悉卫城多军队,恐不能去。
答:本无须同,儿自有伴。
问:与何人为伴?知尔同学沈慰花亦去乎?
答:勿知。到总可见。
问:尔如何识路?
答:有冥使唤。
问:今春清明节时,尔去过否?
答:清明不去,因正在申,传不到。
问:不到亦何妨乎?
答:三大节只须一次到。
又言:三诗皆未成,儿思去作诗。
逐去。

查本年清明在二月廿四日而廿二日为在申开吊,由刘氏迎柩归南浔之期,是时我与内人尙住法藏寺,廿四夜间会在寺扶召,女自南浔一回申仍
去,于廿六日始回家中。故女言清明因在申,传而不去也。

小标题:约亡友同赴卫城

十四日即八月十九日 睛
卫城之行,余晨间仍拟一去,及晚,确知该处极严重,因决计作罢。
夜又扶乩告吾女。
女谓闻有兵,本不必同。
问:然则尔去以何时行?
答:晨四时,又言儿在沈处,约其同行。
问:是否沈慰花家?
答:是。
问:沈慰花去否?
答:本亦去,四时至我家同行。
其母谓:沈慰花于何时亡故,岂亦未去过耶?
答:三月初。
是则在清明后,当然未去过矣。
其母问:沈慰花亦念佛乎?
答:勿信,故儿亦不劝。
按春间亦曾扶请沈女士来此,女士有韵芬信佛虔诚。花万不能学之言。
问:尔功课多,以今日何时至沈家去?
答:念完佛即去。
是则在六时后矣。
问:尔于四时又将行,则今夜仍念佛乎?
答:少念。
余问:尔于四时即往,即日仍回来乎?
答:话不定(说不定的意思)。不知应即回否。

大概此种规矩,女自己亦不能知,须到彼看光景耳。
女又云:(谈论诗歌部分省略)

第三十二页下

十五日即八月二十日 晴
夜间四孙又与大女扶乩,余恐吾女往衙城未回。当姑问之,则言六时方回。
问:尔昨约沈慰花来同行,不知果来否?
答:不来。
问:到彼如何情形?
答:弗干有罪无罪,照例要问姓名年岁乡贯居住,他无所话。(不管有罪无罪,照例问问姓名年岁居住,没别的话)

问:然则亦甚简单,何以四时去直至暮六时而回?
答:冥使等人全。(可能去或者来的时候,冥使要凑齐了人才走)
其母问:尔见黄氏大姨到否?
答:大姨不见。
问:林氏杏姊见否?
答:杏姊见。

查黄姑太太殁于今年正月想清明节已去过,林姑太太殁于三月宜其
以此节到也。

问:尔昨言约沈慰花四时至我家与尔同行,何以不来?
答:儿待至四点半仍未到,冥使催行。
问:然到衙城后见他否?
答:堂亦勿遇,迟日去问。

女又言昨下二句先写出(诗歌部分省略)


第三十三页上

(作诗,省略)
第三十三页下
其母谓曰:今夜尔所谈皆诗,未有一句闲话,我欲随便问问,少顷复扶而女亦
即来。
问:前中元日,尔往卫城大庙,尔言照例一问姓名年岁乡贯居住,是否由城隍神亲自所问?
答:胥吏。
问:又谓尔言曾见杏姊,不知与谈话否?
答:在堂上,勿相话。
问:尔知城隍姓甚?
答:不知。
余曰:如何并城隍之姓而不知耶?
答:前是姓方。即如佃户,不换姓名。
是则尔何以知之?
答:冥使告。
至此乃无所问。

出版时补记************************
按金山卫城隍庙为吾中国之首都城隍庙,方城隍之究为何
人,见后记乩语。

吾女言从卫城隍庙归途曾见一破庙,名以不知。后余问诸乡人,皆不知有庙。谓幽冥另有一途也。及至几个月后,一佣人老妪,乃卫城附近人士,说确有一庙,奇破,庙名不知。
补记结束***************************

第三十四页上
十九日即八月廿四日 睛热
今日闻沪上南京路先施永安公司等处,皆落炸弹,炸去房屋及人民甚多。北四川路等处已为战场矣,偶占一绝(诗省略)

第三十四页下


廿一日即八月廿六日 晴热
大女将于后日回亭林,今日日间写一信以焚于女前,信中所言云何,则大女不以告。
是夜扶乩,女至,便称姊常念足见爱妹真心,姊之难处,素所深知。儿女多,累重。加以姊性情拘谨,百事小心,多自烦恼。其实听之而已,老人爱静怕烦,小儿要吃多关,皆是常事,何须在意。闻姊将回。地山哥勿曾来约,可再住数日。以后姊回可同大小儿来。父母喜与大者,可以少谈文字,如柔【按大女之二儿名虽柔最聪明最能得欢心】可免吃闹又可多懂史事。可代作白话信,姊存心忠厚,后福无量。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26
第三十五页上
真实不华,佛家最贵,若能看淡贪嗔,不必定要念佛。即是修省门径。姊意如勿然,望与妹言。

至此乩不动若待其姊之答复者。
大女乃曰:妹言是也。
少顷乩又云:双十节,姊可同柔来稍住一二日,使知谈论文学悦乐,以
后再来不怕。

案女言双十节,初若不解,既而恍然悟,虽柔在学校时不能走,双十节学校例有放假,定可小住一二日。又虽柔不大来此,恐其怕来,故欲令其先来与以谈论,则以后可不怕矣。女之用心极细也。

又云:中秋姊能回一二日否,惟战事恐未平,路上通总可行。
又谓母姊吃力,住。

盖女见扶时太久,恐母姊之吃力而。
欲住耳。住良久。其母姊二人闲论谓大女所写信文理恐不能明白,故望
其与虽柔同来,可代作白话信云云。
乃乩动,遽云:姊所作白话信明了可懂,回亭后可时作书慰父母怀,父回姊信。须亦白话,写正字。使姊可学可懂。有写不出字可看。妹如有话乩写寄上,姊放心,妹自父母外受姊爱最深。明知此等皆有碍修持,妹本不思升天成佛,总待父母百年之后同往生。
至此乃去。

今夜女与其姊所话,共有三百字之多,皆寻常言语。
孝友情怀无一字不从血性中出,亦无一字不合于事情。
乃至其姊本不态写信,而欲其读小说以习为白话信。
今见其姊信明了可懂,使欲其作书时慰父母,又想及余之回信,恐其姊之不尽能解,故欲余亦作白话,又恐字不能尽识,故
欲余写正字。俾其姊可学可懂可看字,其用心体贴真无微不至矣。
最奇者乃自谓妹如有话亦可乩写寄。

第三十五页下
(谈论诗词射覆(类似猜谜),省略)

第三十六页上

其母谓曰:尔且勿去,尙有事问尔前有闲湎寺侩送来所念华严法华楞严等图经三册,记尔前会言过店购之硃书经卷劣,无所用。即祝居士所诵之经亦所不须,今该寺僧所念亦有用乎?
因即以此项三册陈之。
答:经卷尚好,惟此等俗僧所念,是求财之意,儿用勿着。
余问:前曾延圆通寺侩来家礼忏三次亦有用否?
答:施食礼忏,本吾家所请,诚心在我,故有功德。
余曰:此义至精,非问吾女,何从知之耶?
又问:今乱事至亟,松江亦极危险,尔亦知能免遭劫数否?
答:儿惟闻佛求免东南大劫,此外无所闻。
问:前日秆氏子常官、宽官二人,同时失踪于大世界之难,尔知之否?
答:常哥等事,前闻父母言已知,三四哥信亦见,恐无生望。
乃去。
(后续作诗省略)

第三十六页下

(谈论诗歌部分省略)
女云:儿常恋父母,亦是不空色相,儿受爱抚深恩,即日记万言何等心血,永永难报。若论修持,自应空无所念,如来诸佛菩产,皆重真空。惟儿不愿以一己之利而置父母于不顾,佛天仁爱为怀,亦无谴责。惟求父母多存善念,消灭贪嗔,他时与儿同往极乐,目前亦得消闲自在,百勿容心,恃爱妄言。
至此逐去。

第三十七页上
廿八日即九月二日晴热 九十二度(华氏温度,摄氏大约33.3度)

晚间垣儿由朱泾廊下返家,知松江近日被日机乱掷炸弹,情形危急,
居民逃避一空,他与诸孙今亦已往沪上,极陈家中亦极危险,老宅平
庵君宝两姪来。忧惶无措。后垣儿与两姪同至张堰。
垣儿明晨须仍即到松也。
深夜又与内人扶乩,女应手而至。
云:二哥回,儿适出,同哥入。老宅寿哥等与父谈,儿在天井听。
(后续一些琐事省略不转录)

第三十七页下
(多以琐事,省略)

第三十八页上
(闲谈部分省略)
八月初一日即九月五日 晴热 九十三度(华氏温度)
今日四孙因星期在家。
是夜与其祖母扶乩,余在旁观看,女至。
乃专与四孙言甚多,曰:四,你要波罗蜜,请祖母给你。再有何物,月并要否?你说梦见我我却不来,总是常念,故心幻。

按所谓波罗蜜等云云,乃系顷间孙与其祖母所言。皆确曾有此语。
当悉为吾女听得,故即与其言也。

又云:你今升学,需用功读书,勿留级,他人要笑。你若年终考甲等,请祖父再给二元,我所话你看得懂否?
至此乩暂停,意殆欲其答复也。
余乃更问四官:尔姑之言懂否?
则曰:懂。
全懂否?
曰:全懂。
余曰:然则我当与你信封邮票,尔到校后可写信寄我。
四官不肯,谓只能写与母信耳。
岂知我与四官言及其答语,吾女皆闻之。
故四官复扶,便云:四,你如此年纪,自应学写信,祖父
母与父母一样尊敬,你既看得懂我

第三十八页下

话,总可写白话信,作文亦是白话。何必怕难为情。
至此乩又指住,乃止。
余谓四官,尔姑与尔所言,当已毕矣。
我来换尔扶罢,而四官仍欲由其扶,乃手甫按。
又云:你能娱悦祖父母,我最快乐,时常代我安慰,我总要重重报答,你明日早行,你可去睡,要吃食物否?
时乩行轻捷,一无留顿,至此忽复止。

余曰:尔姑问尔,你要吃何物?可吃一些去睡罢。
而四孙仍不肯行,并言姑此时不知在何处?
余曰:尔不妨自问之。

四官复按乩,乩又云:四,我一同在此,惟你不见。

余观此言语,真觉吾女之活现于吾前也。
此后乩仍移动云:父地藏本愿经,儿未看过,望明日置台,儿诗未作,父所作诗亦多佛理,儿喜跃。
余知此数语女乃我言矣。

女见我诗亦多佛理而竟至喜跃。
当指儿喜跃三字时,其乩委转活泼,作跳动状。
四孙手按之余,亦为称奇不已也。
逐停。
四官亦去睡矣。

初六日即九月十 时晴阴
战事愈酷烈,日机到处掷弹,人死无算,惨不忍闻。
(后续作诗省略)

小标题:未来一切灾乱,普通鬼未修得五通,亦不能先知

初七日即九月十一日 睛
夜间又与内人扶乩,女至云,父和时做得痛切
悲愍,比儿佳,地藏诗儿亦成,总不能胜父。
即写诗云:
(诗省略)
谓其指“救”字时,因此字图上无寻,
乃云:求加文。余即知救字。

第三十九页上
其母问:现在乱事甚迫,尔四哥等连连来信,促为他避,不知尔看如何?
女云:儿意出去,惟有至申,可住法藏,再思他去尚易。

问:然则尔亦知此间欲遭劫乎?
答:不知,方闻父母言,南尚平静。八月中,父本思去,何妨即行往游,儿无论何处,自必随去。

盖顷接四儿信,言近日湖州等处尙安,亦可避。内人方为余言,倘吾
女而在,目前或避至南浔。亦未可知。此种闲话吾女殆皆闻之,故有如
此云云也。
但乱事如此,往南浔恐月内终难行而。

出版前补记 ************************************
按是时女闻南浔尚平静,劝我往游。
我以畏乱,裹足未去。其后逾两月,而南浔逐罹于劫,刘氏宅亦被燬。女固未必能前知,惟又云出去惟有至申,再思他去尚易。
其时我皆未之从,倘此时而即从女言者,则路途尤可通,我之藏书或能陆续运出,亦未可知。今已矣,悔无及矣。
至南浔之将遭劫,为时匪远,此时不往游,逐不复能游矣。
则谓其二者皆或有前知,殆庶几近耳。
戊寅九月初二日附记
补记结束**************************************

母又问:一方祸劫,尔既不知,惟毕竟有大劫之将临者,吾家祖宗定当忧惧,尔亦见之否?
答:不见。

第三十九页下

小标题:大乱之前,土地灶神阴差预造祸口册,有三种标识

十一日即九月十五日 阴雨
夜间内人与婶婶二人扶乩,余初未看。
女久不至,至则云:祠去方回,小哥同。见土地灶神,尚有一似公差,写家宅册,儿欲看,不许。只见每本面上有松江金山四乡祸口册,有长方圈,圆圈,三角圈。

问其祸口是否为户口之同音?
曰:非。
盖竟是祸口也,问其所见三项之图,金山作何圈式?
则曰:三圈并行。不在地名上。
问:灶神衣何衣?
则曰:惟灶神红衣,想总好。
至此余始出,见其所言不觉大骇。殆间此亦将遭难耶。
乃命婶婶去,由余兴内人扶之。
女又云:儿晨看父写信,见父母至书房,随出,遇士地灶神公差。儿问我处有难否,不肯告。故与小哥同去问祖母。祖母亦勿知。

所谓土地灶神公差云云,女乃重话一遍。其言见父母至书房,即
日间余与内人至北书房置理书籍也。

云小哥者。定系丰儿。女前本言丰儿常在家中,常与其在一处也。女定
因见此公差所持祸口册,又问不出我处有难与否,故不得已而往祠堂
以问祖母,及租母亦不知。女所以极为忧惶耳。

又云:父信太消极,四哥等孝念真至,坚求外出,望父从之为是。且此间是否能勿遭劫,儿亦不知。

第四十页上

其母问:尔既不知,可问诸佛否?
答:佛面未见过,往时诵经,字不识或义不明,即觉有佛指点,所谓一念至诚,心即是佛。即上升佛国亦尚勿能见金容。如何可问。
其母谓:出去亦未必便可恃,即途中亦容有危险。
女云:儿再去问祖母走得否,儿意速行,总尚可通,住法寺少烦。以安诸兄心,至此乩逐停。
殆吾女又往祠堂问祖母去矣。

约半小时许,复扶女至,云儿即去问过祖母,一无主意。儿又问祖母,闻上代祖先有无言说?若有大难,想祖先亦必忧惧,会议如何。祖母言未见会议。祖母亦念佛保家人免难,儿今日曾向佛天菩叩求,保佑父母兄
嫂免遭大劫。将儿一切念佛功德尽数移作免诸人罪业之用,儿自愿入轮回,勿使父母遭劫。惟儿所念无多,虽顶礼具名发愿,不知能感动佛天
否,儿以后不作诗,亦勿参经义,一心念佛望菩萨鉴此愚诚,免家人难,纵有祸患儿愿承受,父心勿急,镇定保重。
至此乃去。

按女自数月以来之见于乩语者或推敲作诗或参究佛旨或家常闲话,无不从容愉乐,以冀承欢。即近闻乱事亦未有急速仓皇之色,未有如今日之言之惶惧者也,然其所惶惧无非由于孝念善心。
至欲将一切念佛功德,他日可以上升佛国者,尽数以移免诸人罪
孽之用,更愿自入轮迥。勿使父母遭劫。

后续补记*************************************
去年八月十一日,吾女所见之松江金山四乡祸口册,有长方圈、圆圈、三角圈,此必是阴间一大事。然欲考之而无从知其例也。
至今年六月间,余乃得交阴友朱述之先生,按先生讳绪曾,江苏上元人,清道光举人,为官于浙。所著书甚多,余所见者为江宁诗徽及开有
益斋读志,过世后曾为河南卫辉城隍,后因烦,退职为法华镇土地。偶尔临乩,与余相契甚密,问得阴事至多。皆载于余今年六月后日记中。前于闰七月廿五日,余即以吾女去岁所见祸口册事询诸先生。
承其见答,略记于此,
先生答我之言曰:祸口册却有三种
补记结束**********************************

第四十页下
接上页补记************************
生、死、受祸不死,此三种。详细讲,又分十余类。上者圆,次方,下
尖。受祸亦有轻重。若公之所遭是至轻者。
以下所言,分析极细,详载于七月中日记。总之吾家虽受祸而得其至轻者,安知非由于吾母吾女在天之灵,虔诚以求佛佑之所致哉。
至此后之终能幸免与否,不可知。亦自行修省而已。
戊寅九月初三日识
补记结束********************************

(后续一些琐事省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29
第四十一页上

二十日即九月廿四日 晴
内人病数日,今日已能起床。
夜又扶乩,女至即云:母病初愈,无急要事可勿唤儿。三夜在母房,咋晨随父至祠堂,十二时回念佛。
是吾家咋日祭祠,女亦随我去也。去而十二时即回念佛,是女所定功课。不可愆也。
问:尔二哥昨一返家,见否?
答:二哥回,念佛不见。

盖垣儿到祠堂时在十二时后,自祠返山庄
则在三时半,吾女念佛未完也。

余因语之曰:尔二哥言目前沪上总不能去,做水陆更谈不到。然则此事只得暂缓矣。女谓若目前不能即做,有此诚心无时无地可做,只勿灰此念,求佛代施。言至此遽云母辛苦,逐停。

盖恐其母病初愈而太劳也。
其母谓:我尙未辛苦,我尙欲啼便与尔谈,尔且勿去。略停后复扶。
问:尔至祠堂,所见何人?
答:祖母,小哥,伯母,三伯母。
按祖母伯母皆吾女生前所见,惟所称小哥为丰儿则吾女生前所未见者,乃伯母所命识。前曾见于乩语。且近丰儿常与吾女在一处。
又云:尚有大伯父,与照一样。
按所称大伯父即先从兄吟槐公,亦吾女生前所未见者,而吟槐公之遗
照绝肖,新年常往拜谒。为吾女所认识,故云与照一样也。
又云:尙有寿嫂,本生祖父母,皆不识,伯母令叩见。

是时,忽远闻砲声,甚震撼及窗棂,其母且扶且听,每相顾失色。
余叹曰:今夜不知何处又被轰炸矣。

乩忽曰:望勿急,此等大劫,定数难回。惟有一心念佛求佛力慈悲免祸固好,即有不幸,亦是天数。如此思明,可无忧惧。儿前亦慌张,今觉此心不专,故有此现象。父读经如未解经义,略知大旨已足。惟读时须一心在佛,念念如佛在前,久之自有不可思藏之妙处。

盖余今日却曾读法华经一册,无所得。女能告我读经法矣。

又云:母常念千声佛,亦有功德。
至此乃去。余颇觉吃力,是
第四十一页下

夜,略有腹泻身热,不好睡。

小标题:西行未必能安,建主张到上海

廿五日即九月廿九日 晴
余患痢疾数日,今渐愈。大女于前日来望,今夜与其母扶乩。
余旁看记录,时不过七点余钟耳。女至,
云:姊回喜,父母病,只哥嫂伴,人手太少。妹正望姊来。
又云:前日闻二哥等言,有西行之意,儿思未必能安。镇定住乡亦是一法,若在数中,何处可避,吾父仁慈忠厚,总能邀佛天恩佑,儿尙有佛未念完。
只忽忽言此数语,即去。
按前日垣儿回时,曾言沪上却不易居,如必要时可由浙入皖,惟此总是不可能之事,余亦曾述告吾女。故女今谓前日闻二哥等言也。
后余与内人闲语良久,想女念佛当完,余乃与内人复扶,女至云:父病初愈,扶不动。
余曰:尚可,尔且随便话语。
女又云:日内经不必看。恐用心,只念佛足矣。

盖余今日日间曾看法华经一时,故吾女又恐吾劳心矣。

女又云:望母亦同念,志心念佛,定有佛佑。
问:尔念佛功课本定六时止,何以顷间扶乩己在七时有半而尔仍言佛未念完?
答:儿又多念七八两时。

按女前闻沪上战事之惨曾于晨间多念佛两时以度战死孤魂,后恐
家乡遭劫,则更愿一心念佛不要自己功德,惟求一家免难。其所以亟亟
于希望能速做水陆者亦为超度孤魂计也,而其势又不能即做。故极力
先以一己所念以保一家以资超度。
今一日夜间其所念佛十小时之多,亦良苦矣。

女又云:儿意西行无谓,战事变化,千辛万苦。而至一无保障之地,置衰年二老独处,哥等又不能伴住,如何能安。若乡必不可居,总以申去住法为上。
余曰:尔之言是也,此事尔极为念虑,我亦再思,远行势难做到,必不得已。固当至申,但今总不欲行耳。
女又云:父吃力否?
逐停。
停后,余又与内人言,吾女之死而有灵,实为从来所未有。余所记乩语亦无一字之或差,故余拟节钞日记,印为一书,女虽一再以为不必。余倘到申,仍谋付印,以质证于有道之人云云。

时夜已深,将睡矣,又闻室中作响,余讶之而不意也。
盖以吾女今夜所言亦已不少,且恐余之吃力,当必不再欲言。
乃室中复一再响不己。余故再以乩图扶之,询以尔是否有言
语待告?
则云:是。
问:何言?
答曰:方闻父

第四十二页上

母云刻日记。儿之所话,并所作诗本不必存,惟吾父一片苦心,书成此数万言。若皆不刻亦所不安,此次到申。望先请信心深者一看,再多多删去,择其最精之处略刻一二。父意何如?

写此数语,乩行甚速,至此便忧然而止。
异哉吾女既不自求名又不欲拂我意。一闻我决意欲刻此记,便有一
番斟情酌理之言以告我。不知其胸中何其融会贯通如是耶。

廿七日即十月一日 晴
日间体惫,不耐至书房,仅看法华经一时。复垿儿信一封。
夜,又与内人扶,
余先谓女曰:今日接尔四哥信,法藏寺已为收容所,难民聚集其中。是不但不能做水陆,即往申欲借住寺内,亦恐不能。尔以哀悯战死孤魂之多,故极望能做水陆以普振济,此种善念我知之最深,惟万事皆有定数,即欲行善举之迟速亦有一定,尔姑勿急,但使乱能稍定,他日必可做也。
女即答言:四哥信及父回信,在桌见。
是则我即未与女言,女已见信而知之矣。
又谓父言是极,确切不磨,迟做亦不妨。儿先将月中所念二时功德及现有银锭,尽数求苦萨施给。即做水陆,儿名下锭亦不要,愿同施战死诸魂,父现已好全否?今日又看诵经典,明日请勿看。
逐止。

廿八日即十月二日 晴
今日余体已好,四孙自校回。
夜间来与其祖母扶乩,余坐旁写录。
女至呼父母后便云:四官,你小考并得甲等,给好物你吃,你思要何食物?啣啡糖十粒。再大考仍甲等,食物亦再多给,故平时须用心读看。
按吾女与人言,无一不适合分际,亦无一不诚透露。
其与四官言,每多奖励读书之语,而使其欢悦。
实与生时无以异也。

又云:前夜母焕,儿以无要事,且待父出来话,儿不喜他人。惟父母四亦好。

盖前日松使仆人阿连来,是夜余在书房,因体惫不欲扶乩,而内人即与阿连扶之,乃久按而终不至。及余出,见乩图尙在桌上,内人谓顷与阿连久扶不至,因欲余更扶之,余闻而大恨,以吾女岂随便可来耶。亦太戏弄吾女矣。逐不更扶而罢。

女又云,四,你望做水陆,我亦哀战死诸魂,奈佛寺改容难民,不能做功德。我现将所念之佛及银锭先散给。至

第四十二页下
  此云:少住。
  逐停。
  (后续一些琐事省略)

  九月初五即十月八日 阴雨
  朱氏老姊八秩,是月初二日揽揆之辰。
  与内人于初一日同往贺祝,余于初三日回家,内人于今晚亦回。
  是夜又扶乩,女至,询其前日我等至朱姑母家,尔去否?
  答:儿随往朱,住一夜先回。玉姊比前消瘦,儿仍与其一同出入。惟
  不敢近身。母何以今
  【玉姊之称曾见过五月廿二夜乩语,余有说明】


第四十三页上

日方回,父一人在家伴儿,姑母家见人极多,皆不认识。丁太太信佛甚诚。其兴儿劝母之言,极知儿心。
按丁太太即丁月心先生,
余即问内人:丁先生在朱家时有何言劝?
内人说:先生劝我称棼女有如此修持,更望母修持念佛,可知其夙根深矣。而子不专念佛,徒多悲思,有何益处?是足以伤死者之怀云云。

余曰是矣。
即吾女所云誉儿劝母之言极知儿心者也。

女又云:见四哥信,知佛事必不能做,亦是无法。若此间得安,儿日或
一至申,望有锭可先焚化,待儿带去施散。法藏寺内有已故二和尚,皆在寺虔修,请其共同施散,再可至各战地为众忏罪念佛,惟飞机砲火勿碍否,想虔持佛佑,自必不妨。儿学力浅,不能入定,去请二和尙代示,并思一看今战场,有空又欲作一诗。前所得二句,日内思作成。

至此逐去。

余自闻吾女上月廿七夜所云。儿先将一月中所念功德及现有银
锭尽数求菩萨施给,即做水陆。儿名下锭亦不要,愿同施战地诸魂等语。

因与内人言可即将做水陆之锭先在此焚去若干,俾吾女多为散放。此
吾想吾女当已闻之,故今有锭望先焚化等云云也。
至其施放之法,乃欲托及于法藏寺已故之二僧,城非人
之所能想到而。
飞机砲火,魂之来往亦有碍及之可虞。而得仗佛佑又自可无妨。倘学力既深,可以又定,亦能无阻。凡此精妙神化之理,皆属闻所未闻者也。

而又思吊今战场以作诗,亦可谓余勇可贾矣。及乩停良久,
余忽念女所言已故之二和尙,究为何名?

第四十三页下
不知女亦能知否,当再一问之。
女即云:一名通慧。
其后乩盘旋若觅字不得者。既乃云:上是月字,下字无寻处。一是本来寺中方丈,一是外来者。

乩语极为明白,他日至申,当可向寺中细询之耳。

初七日即十月十日 国庆节(中华民国的国庆) 雨阴
是夜,余在书房,四官又与其祖母扶乩,
大媳在旁记录,有媳之女仆立于侧。

扶召良久始至,呼母嫂四,又称此人不识。
殆指此在侧之女仆也。
其母问:今夜何以迟缓而至?
云:父未来,佛方念完。
盖以余在书房未出而,此时仅八点余钟,女念佛甫完耳。
又云:四,你今双十节雨,无处可玩,你能在家读书最妙,早夜可多伴祖父母。
盖以近方延师在家,课二三两孙,故其父欲命四亦由校回来,一同授课。吾女当已闻之,故与四官言,早夜可多伴祖父母也。

又云:你吃力否?我尚有诗句须告。
四官言不吃力。
因即写诗云:
味性甘为伥,
痴迷更助澜,
蝼蚁民命贱,
豺虎杀机残,
千士捐躯易,
羣心悔罪难,
可怜新战骨,
狼藉满江干。

盖即上月廿八夜所云,儿今日忽得二句
思足成一五律者是也。
惟是夜云:千士捐躯易,羣生悔罪难。今将羣生改
心耳。
初五夜其指伥字时久寻一无得,后忽云长加人。时余已由书房
出,曰此伥字也。
殆为虎作伥之意。甚好,甚好。
及诗写完后又云:做得太激烈,儿意有所感,不觉言之过激。
余曰:此诗全首沉痛,惟颔联第二字应平,而蚁字仄声,读之不谐。余拟将蝼蚁二字倒置,作蚁蝼,否则或改虫沙二字,尔以为如何?
女云:虫沙亦好。
又云:下二句骨改魄,狼藉改零落,父看何者为佳。
余曰:皆好,我看用原句,尤为沉痛。蚁蝼倒置,未尝不可。亦较虫
沙为对。惟吾意再欲改去痴迷二字。
女云:儿本作推波,因与上句不对,故不用。
余曰:改推波却嫌太随便。
于是乩行甚缓,若搆思者然,后乃云改不出,请父改。
逐去。

第四十四页上
小标题:金山等三城隍,出凭公平施散。

又云:儿明后至祠,请祖先及祖母等皆出银布施,儿自有十数万,再劝数万,能得二十多万最妙。若劝不足,可将做水陆锭先化数万,

余语内人,不妨明日即化。
女若答余之言者云:待去过后,再要时化。
余与内人又相与称奇不已。
余曰:振事亦不易办,不知吾女何以乃有如此之能。

女又云:此等施散,须请金山城隍会同上海宝山城隍出凭给发。

余又曰:尔何以能之?
女云:只须至张堰城隍庙一行,即银锭亦请城隍遣人来取。儿自己只须随去看,并再多念佛经超度。此愿完毕。又可与父同作诗。
余曰:尔那得有如许工夫?
女云:除念佛尙有八时,三时睡,五时看诗或作诗。若不作之日亦可参经典。
余曰:然则竟无闲玩时矣。
曰:且玩且作,父儿同出玩。
(写诗部分省略)

第四十四页下
初十日即十月十三日 晴
是夜,余在书房。内人即与婶婶二人扶乩。
女亦即至。云:母婶,儿今晨先至老宅,见大伯母三伯母,大伯母不快活,言受不许开口罪二年,中秋日出来。儿劝其念佛虔修净土,伯母首肯。

余曰,善哉善哉,此人虽多口业,然颇热心,今果肯虔修净土,吾知其亦能成佛也。
按五月初九夜亦曾询及之,女言未见但知其受多言妄言罚,今乃知
多言妄言之罚即罚其不许开口者二年也。

女又云:三伯母助散孤魂银(这里的银子是指人间烧去的纸元宝纸钱)一万。(从老宅)回后即与小哥同往祠,祖母出五万,伯母寿嫂各出五万。伯母告儿,既有此愿,不妨请杏姊凤嫂亦布施求合散。杏姊处,请其交金山城隍汇解。姚处,本须张解,可并送申【按杏姊即林氏姊,住金山。凤嫂即姚氏姊,住张堰。所言皆合,又按此所云金山城隍,为金山县治处之城隍,非金山卫城之都城隍】儿不料诸长者皆肯如此乐施,喜甚。母勿再多化。数已不少。

按女本言儿自有十数万,而劝数万能凑二十多万最妙,若劝不足欲请将
水陆锭先化数万。
今据其所述,所募之数嗟咄之间已得十六万。合以女自有十余万已可
三十余万。并再募诸林姚两处,总数已极可观。
故谓母勿再多化,数已不少也。

又云:家乡无依亡者亦多,待儿申去回来再稍给送。
昨日女知余将
第四十五页上

自写幽明唱和集,……(写诗部分省略)


第四十五页下

小标题:廿七年仍是小孩,魂散则睡,魂聚醒

自吾女话好此诗后,乩已停。而时尚极早。其母更随意问他事。
问:尔每言及尔丰哥,惟丰之殇也,年仅七岁。及今已二十七年,不知死后亦与年俱长耶?
答:小哥仍未长大,与辛姪面相略象【按其说是也】,其和顺可爱,与儿亲密,现亦在儿房。

问:尔两姪女瑛钏殇未数年,前知已投生,丰何以未投生?
答:冥未录及。
问:丰今与尔在一处,不知以前在何处?
答:儿曾问哥前在何住?言家堂内。
问:尔曾言,唾不定在夜,又谓日夜可睡三时,亦太少乎?
答:无所谓睡,魂散则睡,魂聚则醒。
又言:冥事望勿多问,常泄阴理虽未有罪,儿总觉怯。
逐去。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31
第四十六页上
是夜,闻室有异响,逐扶乩询问。
余因恐吃力,由内人与婶婶扶之。
余在旁待写,女至呼父母婶。
余谓:今夜何以尔又响?
女云:儿同在书房,有可笑话告。今日至张,见姑母凤嫂。
【以下所话真觉好笑,有不便记出故从略,但记其言施赈事】
女之言曰:儿听姑母与凤嫂言,未敢多话,只告以妹深愍横死诸魂,欲至申布施念佛。嫂及姑母,想亦同具悲愍,可随意布施,为诸姪添寿添福。姑母及嫂闻说,皆大嘉儿此举,各出二万(活人祭祀时烧的纸元宝)。儿因请将此款,即交张堰城隍。诸事完毕返家,适十二时,能不误功课。

余问:今日上午,瑞昌来,言方自申回,在申法藏寺见收容难民甚多,至于法藏寺之下院,则地段且走不过,尔听见否?
答:儿早念好佛即至张,瑞昌来不见,今已定先去施散,水陆涎做无妨,儿明后尙须至老宅,请三伯母与儿同至朱,唔杏姊并一望二姨母。惟不敢请其出银,恐笑儿多事。

按杏姊者,三伯母之女也。吾女欲往劝杏姊,便思请三伯母同去,何其想得周到乃尔。朱,谓朱泾,即金山县治。杏姊与黄氏二姨母皆住朱泾。故思晤杏姊,又连想一望二姨母,而又不敢请其出银,恐笑多事。何其观人之深耶。

女又言:前夜之诗,母谓吴诗亦有此句,儿却未见。

余观此数言颇觉突然,不甚明了,而其母则大叱异,谓日间曾偶阅吴梅村诗,见有“可怜新战骨”之句,则自语云,吾女前夜之诗亦有此句,吾女殆熟于吴诗,因脱口而出耳。此言乃今日午枕所自语,何以亦逐为吾女闻耶。
当语之曰:然则尔欲改乎?
答:可改最。
盖谓可怜改最怜也。
又云下句改堆积满江干,前父言零落太少用堆积多些。
按前女作此诗原句狼藉满江干。
又云狼藉改零落。
余曾谓零落太少不妨尽用狠藉二字。
余之此语,女殆记得在心,故今拟改堆积二字,而云用堆积多些可谓语妙天下矣。

十五日即十月十八日 晴
昨夜扶乩,女不来,因思十二夜间女曾言明后与三伯母同至朱,当尙未归。
今夜料吾女必已归,内人因与婶婶取乩图扶之,余以此事总不免吃力,故未动手但在旁待记录。
随扶而女随至。
云:咋夜念完佛九时至朱,今五时回正好做早课。三伯母住朱,儿独回。
因知昨夜扶乩在九时半而女不至,将谓女往朱未回,岂知此时正刚刚
去耳。
因询其前日何以未去直至夜九时始去?
答:前日因整理银锭待张来取,至今未来,明日再去问。
因又询:尔到朱劝募得若干?
答:杏姊出三

第四十六页下

万,二姨母处亦去,姨母问儿何事到朱?
儿言战事以来,伤亡数万,孤魂可怜可愍,欲略施赈济。承诅母及各亲
戚多赞成施助,现已集得巨数。甥请城隍解申代放。姨亦愿助三千,儿因言多少皆是善念功德。姨言本地孤魂施放时可再助数千。儿出即请杏
姊送银至城陴庙时将大姨三千一同带送。即回,秋深景物萧条,明月将
落,一种幽凄之象,可成一诗。近日无暇,他日作。
乩逐停。
余在旁偶检女前作,罔极一诗内,魂常侍膝前及早世亦前缘,叠一前字。其初余未之见也,因思为其改去而不得。时乩图尙未收拾,即复问女。
女云:诗内重字,儿竟不觉。惟不甚好改。待思之而。
乩行乃异常缓慢,殆即构思也。
则言:早世亦因缘,又言早世脱尘缘。
余曰:不及原稿前绿之好,其实俨重一字可也。
女云:重字总勿妥,日后再细想。
余曰:我姑尔改魂常侍膝前句,作悲深在九泉如何?
女云:好,若再思得好句换去,悲字太着色相。
至此天已夜深,即止。

小标题:战区土地造册,给放手续极繁

十六月即十月十九日 晴
是夜又扶,女至。
言:儿晨九时至张,问他何以迟约。司事者告,须咨照申城隍。命战区土地造册,以便按名给放。非战区枉死诸魂亦要造册,手续极烦,银锭且缓解。儿言若此大做,只三四十万太少否?司事者即云,此无多少,随数分散。况数亦尙可观,勿必再添。儿问我二十出去迟否?司事者谓不迟,恐尚太早,在申少待何如。儿言我本欲稍住如此最妙。

余曰:然则尔所集赈济之数究有若干?
答:诸人所助及儿自有,共凑足四十万。昨今所焚皆在内,前日所焚不在内,现儿零星小锭已尽,好白相锭未用,以后只化小锭。大者施散不适用。

盖昨今所焚者为小锭,前日所焚者为印锭及文明锭。殆女所谓好白相锭者也。
至此又云:父太吃力,有诗明夜告。
逐停。

十七日即十月二十日 晴
是夜又扶,余每扶总觉吃力,因又命婶婶。
余只在旁记录,女至呼父母后。
即谓婶言:你扶乩心诚,请太太给你布一(匹),你常代扶,年终再给一元(大洋),好好住在我



第四十七页上

家,总待你不差。

余每记录一句,便为婶婶讲明一句,婶婶不觉喜悦而笑也。(因为婶婶不识字)
今夜我满拟其言诗,而先与嬉婶白话殊出意料,至此乃云昨夜诗作……
(诗词部分省略)

小标题:城隍土地等同赴战地

第四十七页下


十九日即十月廿二日 晴
是夜余在书房未出,四官小官同至祖母处扶乩。
女亦即来,呼母后便云:四、小,我明后日至申,惟不能有食物带回给你吃,你可请祖父母写信命四叔买寄来。姪等要吃何物?

时室中只内人与幼孙二人,而吾女之言乃亲切对语,内人深恐阳气太少,问其有无妨碍?
女即云:儿还勿敢近身,不觉阴气,无碍。

女又谓:四、小,二姪你等再大三四年可代祖母作书写账。
此时两孙已呵欠甚多,
女即云:时已不早,你们去睡。

乩逐停。
而余自书房出,今夜吾女与两孙数言觉悒悒于怀也。
自两孙去睡后,少顷复扶,仍命婶婶代之。
女至,呼父。
问:尔前约凤嫂过十九到申,亦称二十日出去,今仍云明后日至申,是不定准二十也,不知何故?
答:银锭须明夜取去,儿与凤嫂或后夜一行。
问:近日沪战更猛烈,尔出去需躲避否?
答:小心,多夜出,总可避。
问:到申住何处?
答:住法。尚要约同伴念佛。
问:念佛是否须往战地?
答:是。
问:战地炮火猛烈有无妨碍?
答:城隍士地司事一同去,可无碍。儿尙欲至大同(大学)及市中心区一看,前去请愿之大礼堂,不知尙存否,清心(中学)亦一去,此皆旧游地。可作古诗。

按大同清心二校,吾女皆曾肄业,为最优等高材生,各为诸师所器重。在大同时曾一度往市政府请愿,故云此皆为旧游地,而思作古诗。
前吾女本欲余出题作古诗,需有盛衰凭吊之意者,而余迄未出。今女
思一看此等各处而作诗,其感慨定当不少矣。

(注:上海私立清心女子中学,它的前身是1861年美国基督教长老会传教士范约翰及其夫人来沪创办的“清心书院”。1918年定名为“清心女子中学”。1953年6月,人民政府接管学校后改名为“上海市第八女子中学”。

上海大同大学:1912年3月19日,创办的大同学院。1922年9月,大同学院被政府立案,改称大同大学,为私立性质。在20世纪20年代,大同大学发展成为中国最好的私立大学之一。1952年10月,全国高校院系调整,大同大学被取消建制,其商学院并入上海财政经济学院,文学院并入华东师范大学,理学院并入复旦大学,工学院相关科系分别并入同济大学、交通大学和华东化工学院。)


小标题:到上海随城隍行

其母谓:尔久不到申,尔三哥及四哥住所以及程家皆可一去。
答:母不言此数处,儿本思去。
问:尔此行约有几何时可回?
答:何时回未定,施赈要随同念佛,快速不来。地方多,非一二日能遍。
至此云,母吃力,便住。
住少时,当又问数语,女仍一一置答。

问:尔近来曾数至祠堂,两至张堰,一至朱泾。今又欲往申。不知亦用车乎船平?
答:祠堂走,朱去汽车,船破勿可坐。申随城隍行,未便自大坐汽车。住法仍可勿误功课。
问:亦带有用人乎?
答:女婢无。
逐止。
凡此所言,皆非人之所能知,
可谓奇矣,当吾女初亡,在法藏寺五七念经之际曾焚化汽车汽船各一,
焚时因风大,其船身尙未焚过,逐被吹碎。

第四十八页上

当时扶乩便有船破不可用之语,约在二月间,未载于日记。乃今又言船破不可坐其信然矣。

廿六日即十月廿九日 晴阴
是夜。内人又与婶婶扶乩。召女不至,昨夜亦曾扶召,亦不至。
余曰,殆吾女往申施赈尙未返耳,惟屈指一算廿一日前往至今已第五夜,何以至今尤未回?因重出乩图,再与内人扶之。良久,忽冉冉动呼父母。
余大喜,知吾女归矣。
其母逐问:尔在申何久?
女云:儿事未了毕,昨今连召,一回再去。
问:然则尔因召特回乎?
女云:今夜母不召儿亦思回,时太多恐望,儿回见父出,因急看父诗故父唤稍迟到。
盖余所作和女一诗于今夜书于笺上。自书房出时携置女桌。
然后扶乩,岂知女自申返即在此时。
女因欲看我之诗,故余扶召而亦不即至也。

其母谓:尔往放赈,得毋劳乎?
女云:前至申,诸事皆有司事等做,儿即至法寻二和尚。
又云:当夜去三哥家,人睡。次日本思同去放赈。
按,同去放赈当指此二和尚。

又云:因炮火连天,行走甚难,只得待夜。至市中心区先放。前夜本定放江湾闸北,因是夜此二处失守,不能走,次夜方去。尚有宝山未放,再须一二日。砲火多,作不得定,只好待空即行。此次死伤生命之多,真是奇惨浩劫。不忍注目,区区数十万杯水车薪。无可分散。暂回,将儿所存之锭亦带去同施。
其母云:前言尔所有小锭已尽,大者施散亦适用否?
答:儿不管其如何用法。
其母谓:然则尔自己乃一无所有耶?
曰:交明锭印锭未用,其余一同带去。
其母又谓:一同带去毋乃太浩繁否?
曰:前存在佛处尙有数万,现在亦带数万,儿银本无所用,如此用法最觉用得着落。
问:尔今夜仍即去乎?
曰:去,在法有空亦仍做功德。四哥处未去,若今夜去恐又全睡,或明日必去,三四日回。
至此逐戛然止矣。

时已夜深,余因其今夜仍欲去而所言已多故不复再为絮问,因念吾女悲
悯之心生而已具,当五六年前,时吾

第四十八页下
女不过十二三岁,见余欲助某处灾赈,女即出所积压岁钱廿元愿为附入。其好善根性如此,今死后乃能为此大之善举。岂易得哉。

出版前附记***********************

按吾女于廿一夜至申放赈,次日因炮火连天,行走困难,只得待夜
至市中心区先放,前夜本定放江湾闸北。因是夜二处失守不能走,次夜方去。其云前夜为旧历九月廿四,是时申至乡间轮船已不通,交通阻绝,战事消息久无所闻。而江湾闸北二处失守之信,即报上此时亦未登载,乡间则更至数日后始得见报。而吾女因放赈亲历其地,已确知二处失守之时,所见死伤生命之多,悲悯情形急于施赈真若不及待矣。
戊寅九月廿一日附记
附记结束************************

三十日即十一月二日 阴
是夜余在书房闻二次作声,知女在申放赈已回。
盖廿六夜乩语本言三四日回,今适第四日矣。
少顷余出拟扶乩,询知先已扶过,因闲杂人太多同集观看,
碟子逐盘旋数周而去。
殆吾女不乐嘈杂也,余出后大女又与其母重扶。
女云:姊何日回?妹去申多时,所见伤残肢体,遍地皆血,其惨不忍注目。

余自书房出时方写至其惨二字,及此句写完便云:父,儿从未见涡此等惨状,七夜即至宝山罗店,闸北最苦,真是流血成川,大同亦有一部份燬,市中心大半燬,礼堂虽破尚存。书馆物馆【图书馆博物馆之简称】亦勿全毁。闸北全是焦土,清心完好。晨又至三三村,诸人仍睡。惟见大姪出去。二哥家小儿见。

按三三村即筠儿寓所,女廿六夜乩语曾有当夜去三哥家人睡之语。今言又至三三村,诸人仍睡。殆女已一再去矣。
大孙因在大同读书,故寄寓于筠儿家,起当早。故适见其出去也。垣儿全眷亦避难在筠寓,故言二哥家小儿亦见也。

女又谓:此次共施银五十万,心愿了,所见各区惨状本思作古诗,连日以不忍哀愍之念充满于心,且又觉怯,故诗意全无。现回来后房中香花清雅,心目一爽,迟日再作。父诗比儿好多。

余曰:吾诗女殆已见矣,故女又有真是流血成川之句也。
大女随扶随言:明日回亭。
乩即云:姊何以明日即去,可稍



第四十九页上

住一日,乱事方长,能如此间安静即为乐土,诸兄不在家姊常来一二日慰父母思念。
余问:今夜尔于何时回耶?
答:六时,正好念佛。
至此乩逐停。

十月初一日即十一月三日 晴

内人仍与大女扶乩。大女本拟今日回亭林,因昨夜芬女请稍住一日,故
未去也。余在旁记录,女至呼父母姊。
其母其母:前尔往申,曾言与凤嫂同去,是否果同行。
答:同。
问:然则凤嫂仍同回乎?
答:先回,儿在外时多。有空至法寺念佛。
问:四哥家亦去过否?
答:去过,四嫂未大愈【按四媳其时方患病】哥出不见,三小儿上课亦勿见。
问:尔此次赈去银锭至多,今不知需要否?
答:有白相锭多。
问:白相锭亦同一用乎?
答:用贵(更值钱的意思)。父言近此松又死多人。如此大劫无力求免。天心何时厌乱。
(后续一些琐事省略)

初三日即十一月五日 阴雨
昨日大女回亭林,路上仍尙安全。入夜闻飞机声几几竟夕不绝,至今日拂晓大雾,闻炸弹巨砲声连续而至,知战祸逼近,急起视之,大雾正浓无所见,而砲声更密。
以电话询诸张堰,知金山卫沿海数处,日本用小兵舰傍岸,已一律登陆,各处民用电话皆不通,霎时间全邑皆入于战事状态中,形势骤然紧张。

第四十九页下
开始逃难

少顷,便有逃难人民成群相继于途,日兵早由沿海戚家墩等处冲入,
该处军队无可抵御。复少顷,又知日兵即将至张堰。不能不逃避,而路已无可走。
   当即收拾濮被笔砚之类,于午后二时许与内人坐小船拟向西往
廊下行,圭儿性缓,尙欲待诸明日,故未能同行。
   至五区头冯氏,询志洽等逃避之方,拟取同一进止。由冯氏电询廊下朱氏,则已仓皇无定。因暂止冯氏。命女仆走何氏一望小少奶奶。旋小少奶奶来,问悉因无人照顾欲坐守不逃,但势已极危,岂能不动。而吾家小舟既不足以容,亦无能远出。

    忽又闻砲声震屋,作奇响,雨势不止天已垂黑。又知日兵业已长驱到张。逃难者潮涌。
乃天不绝人,适有吾家雇惯之宝生大船,方自浙回。至廊下闻乱不敢返张。避泊于何氏之后河。小少奶奶当为邀住,余逐唤船主来向其雇定,决与何少奶奶同舟出避。
在冯氏君懿处吃夜饭后,即冒雨登舟,夜黑不能行。自船尾遥望,火光
烛天,知卫城沿海不知何处已被焚烧矣。

   少顷,复有张希曾俞志坚诸人从张堰逃出。欲雇一船而不可得。即
冯何各家,人数至多,船只亦甚缺乏。
  假我小舟尤不足以容,冒雨拥挤,情形至苦。何少奶奶率儿子大官于拂晓登舟,与各舟相约同行。而吾舟大,行落后,逐相失。

初四日即十一月六日,晴阴
昨夜舟泊冯氏时,垣儿自朱泾来电,询余行踪。垣儿前已于三十日往申,何以
又在朱?殆闻难而冒险赶来,思侍余以行也。今路巳不通不能相顾。
   
    余因思先至吕巷,再以电话询之。乃甫及半途,闻廊下吕巷等处日兵亦已风驰席卷而至。则又不敢前进,停泊于距吕巷二里许之村落间。

    路上逃难之人扶老携幼,色皆惨阻,飞机更盘旋肆意于吾舟之上空。不觉惊悸,乃更移舟后退至虹桥天主堂前。小泊片时,初见遍地颇幽静,岂知此适临大道,行人来往甚多。邃复移舟深入小港内,在竹林茂密处暂避。

     至晚,闻岸上有人言来矣来矣。余在窗隙见一人手持白巾招台作回旋形,便来日兵二人,至船侧,呼人出。舟子奔踣而逃。日兵见船尾鸡子(鸡蛋)因向乞,即给与十余枚,逐称谢而去。虽无他索,然因此更有戒心,复移舟行,至太平寺

第五十页上

附近之小港泊焉,不敢晚餐,便熄灯而睡。

小标题:飞机不见炮声稀

初五日即十一月七日 雨
昨夜停泊处遇一网船,为吾舟所旧识,路径最熟。由彼时探访,旋知附近又将有日军过境,泊此不妥。两舟逐急忙移避至杨关头内之唐家港中。水陆皆不便,土着亦良。是日因雨无飞机,炮声亦稀少,心稍安。惟处此四围兵火中,无法可以飞越。只得听之

小标题:红光熊熊长数里


初六日即十一月八日 晴 是日立冬
连日困处绝地,外间消息一无所知,今日炮声复大震,有远有近,不知其在何处也。午间忽有人自张堰逃难出者,询系剪刀店之小主人,言张堰亦有焚烧房屋多处。日兵长驱直入,过干巷时商家照常贸易,亦无所犯。
经吕巷,人民逃避一空,商店皆紧闭。逐各被打开,兵过而土人匪类拥进,全镇抢劫,无一留遗。嗟乎吾何言哉。

至金山县治,乃大肆焚烧,火已三日不绝。
是夜立船上望之,但见黑烟漫天,红光熊态长数里,恐全镇皆成焦土矣。

小标题:新镇人声鼎沸

初九日即十一月十一日 晴
如釜上鱼,如瓮中鳖。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困处一周,糇粮将绝。犹有米粮尙可苟活。今也不然,几致淡食。不得已,今日遣舟子及女仆从间道走回家中,携肴僎继物聊得充饥。乃食甫尽,闻太平寺间过兵甚多,而离此半里许之新镇地方,又见火起,人馨鼎沸。全舟不觉卺战栗,因此熄灯而卧。然惊魂摇摇通夕鲜寐,天将晓始一交睫焉。

(我把一些字比如云曰余吾尔等字直接替换一下吧,这样读起来习惯一点)

第五十页下
船上扶乩召女
十三日即十一月十五日 阴晴
天明即闻炮声甚多,早饭时,闻岸上人言
有日兵将至。农人群集皆背负小儿,预备奔逃。继又炸弹巨炮声连续
作奇响。震动欲绝,防其子弹横飞,无可遮蔽,舟中数人乃急卧舱底。约半小时闻炮弹声渐稀,日兵亦无四出骚扰。

   始出,仍复原状。其战事果在何处?均未明也。日处闲呃中,家中消息一无所闻,战事情形亦无从得悉。极为沉闷,内人前日曾携灵乩图在箧中,是夜取出,拟一扶询吾女,又念此船为天主教徒,今在船上扶乩吾女或恐不至,姑与内人按乩良久,而竟不动,时计未及八点,余忽忆吾女此时念佛功课未毕也。因暂停片时,过八点后复扶。
少顷乩居然冉冉动,呼父母。知吾女竟来矣。
其母逐谓:今已多日不得与尔谈话,心殊苦忆。
女云:儿心亦深念,前曾至五区,不见而归。大嫂已回,父何以在此?

嗟乎,余初三日仓皇离家,临行曾与吾女言,吾此出尚未有定所,当先至五区廊下,与亲戚家同商逃避方法,家中倘有危险。尔可至祠堂与祖母同处可也。

   乃至五区,在舟中一宿后。翌日天明即与亲戚各家联舟开行。因吾
舟大行缓慢,逐致相失。
   旬日以来仍淹留在此,此吾女所不及料也。吾女有闻吾有先至五区之言,乃亦至五区,寻之不见。而仍同家,回时见大嫂之暂避于近处者亦已回。而吾女最忆念之二人乃绝无消息。直至今夜吾女闻吾乩召而来,始知吾舟停泊之处。

逐不觉有父何以在此之问也。

我乃详述原因,并言此刻欲归不得,欲西行而不能,问其有无计划?

女回答说:西行本未必能安,现进退皆难,途梗。与其出而受惊恐不如回家,虽非乐土,可相时而逃。望父勿慌张,以父忠厚存心,绝无大难。惟此处太觉凶险,儿惟日夜念佛求佑一家,遇难能免。此间杀气甚重,或有吃教者。怯不多言。逐去

夫此处之不宜久居,我亦知之,只因不忘得间西行,故日复一日以待时机。今女既回答说:西行未必安,劝我不如回家,则我计决矣。至说此间杀气甚重,我更惧矣,恐不特因船上有教中人而畏怯也。

半夜冒险移舟

十四日即十一月十六日 阴雨
晨起口占一绝:
弹雨枪林野泊船,
茫茫何处计安全,
一宵已过一宵续,
又得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34
第五十一页上

一宵自在眠。

今日本拟就晚潮放出,潜行归家。既闻有干巷方面避难人
言,知张堰父被焚烧,比前更烈。则归家亦总不能安,且舟人(船夫)亦留难不肯行。逐罢。

十五日即十一月十七日 阴
我想回去,今晨又遣舟人至家探访。旋悉近日情形如故,惟张堰大街竟
已尽成一炬矣。至为可痛。我以此间近处避难之舟听到有被抢劫者。久留总是觉得害怕。乃於晚上夜半后俟潮涨,乘明月朦胧之际冒险移舟行。

十六日即十一月十八日 阴小雨
舟于拂晓过太平寺、虹桥、天主堂。
天明到五区头,一路平安。在何氏后河小泊。一会儿见何民侠家房屋被焚。听说民侠在吕巷附近受重伤。记初四那天清晨,我舟在途中见民侠之舟适掠我舟而过。招与语,彼以行速不及,倘稍留者,当可免祸也。

复由五区行,经山塘万春亭子两桥,都无恙,逐入单凄而到宜稼漾,宜稼漾者,寒家先茔在焉。我往年乡土杂咏所说:清明时节柳丝肥,万古松楸带夕晖,一折清流宜稼漾,年年坟上纸钱飞者是也。

家甚近,然不敢即返家,仍宿舟中。

十七日即十一月十九日 雨风
竟日伏处宜稼漾舟中,询知前日日军由金山卫登陆,由公路而行,我乡一带较僻,尙末有所犯。家中亦尙无恙。圭儿胆大,迄未走动,大媳与诸孙则暂避住在近邻。朝出暮归,迄无定所。
   
   听到亭林镇亦被焚烧,大女家是否遭劫?及避难何处?都不可知。我生不辰,经此离乱,浩叹而已。

十八日即十一月二十日 雨
早饭后,内人坐小船一回冢,甫抵岸,听说张堰日兵散出,即在近处,逐急速返舟,少顷大媳率诸孙亦来舟,都现惶恐之色。既而日军没来,乃安。
晚间,我乃返家,略整物件并书数册,仍回舟宿。

十九日即十一月廿一日 雨风 冷雨敲窗
餐未熟,又听到有报信来者,言
日兵方才在孔家阙,即见岸上逃难者纷然,我舟逐即移动,约行二三里,到了

第五十一页下

何字圩叶杨二家河内泊焉。此处地近干巷,路非通衢。故逃难之人聚集
于此者多,姑安之。

廿二日即十一月廿四日晴冷
昨夜我舟停泊处,听到枪声锣声人呼号声大作。
知附近又有盗惊,逐不敢留。
乃於今天复移舟归泊宜稼漾原处,午后一返家到夜仍回舟宿。

廿三日即十一月廿五日晴
今天仍舟居,遣人到廊下五区回,知冯何各家前与我同时出发避难诸舟,有已返者。彼家去时各舟都被捉,狼狈万
状。因念前者我舟之不得出,未始非不幸中之幸也。晚上听到近处盗警数起致睡不能稳。

廿四日即十一一月廿六日,晴嗳
是晚又归家一次,夜与内人扶乩,何少奶奶记录。
女到回答说:现儿诗不作,每日除休息二三时,终日念佛斫保一家安逸。
我因念当兹大难之际,而我逃避在外已及二旬,宋有若何危险。即圭儿眷属在家亦无恙。殆我女前求佛佑之功也?

又回答说:船居恐未必妥,日久人知可怕,且船大易注目。别的不必惧,最怕劫盗。
我说:我所以不敢家居(怕家附近有强盗),仍居船中也。
女回答说:存心要劫,在船更可怕,儿日夜忧惧,望父细思。
我说:你说的对,丹居固怕,惟在家亦怕奈何。
女回答说:家居盗劫本是意中事,惟尚有小处可避,或多用防守人四望。

到此乩忽住,少顷复扶,询问其何以忽住?
女说:父说想回船故住。
盖今夜我仍想一人独往船宿耳。
何少奶奶前见我女乩言,有曾到五区寻我。
因想问问我女,何少奶奶问:前往五区时见我先租姑否?
按,其祖姑者,我之先二姊也。(祖姑为丈夫的祖母)

殁时年已八十,为我女所及见,及今不过五六年也。
女回答说:何家亦寻去,二姑见,尚有多人,姑命叫兄嫂。
又回答说:姑喜少(奶奶)随行有恃。

我知道多人姑命叫兄嫂,当是姊之子媳。姑喜少(何少奶奶)随行有
恃者,盖其刚开始何少奶奶因无人照顾而不想逃,既而乃得我家同舟而
出,故为我姊所深喜耳。

又回答说:儿因想急走,未多言。
其母说:自近突遭大难以来。你姊家亭林听到亦被烧,你姊消息隔绝无从知晓,你亦知你姊所在乎?

第五十二页上

乎?
答:亭劫重,姊在何处勿知。店无一不劫。住家尙存,儿曾去过姊家物稍毁,人无(家里没看到人)。
又回答说:父想去(船上),不可迟。
逐止。
殆我女以我既想回船,不宜太迟也。因即回宜稼漾舟中而睡。

出版前附记开始*********************
按其时内地消息虽亭林与我家
相距不过二三十里。而隔绝一无所知,但略闻亭林镇亦被焚而已。
乃我女念姊心切,已曾去过。见店无一不劫。住家尚存。姊家物虽稍
毁而尙在,惟不见有人。其姊之逃往何处我女亦不知也。
而其家之尙存直到多日以后而始知。
此时若非我女之言,何从探悉也。
戊寅十月初三日 附记。
附记结束************************

廿五日即十一月廿七日 睛阴 夜雨
晚上乃舍舟归宿家中,距仓皇出避时,已二十有三日矣,然盗警时听到。不敢安枕,困处铯境骨肉分离。
除筠垿两儿眷属本居沪上堪放心外,垣儿于初三之夜半尚在朱泾,有电话到廊下询我出路,而翌日朱泾即沦陷,全镇焚毁,不知垣果逃往何处?思之殊悒悒也。

廿六日即十一月廿八日晴
今天适见俞君志坚避难回,志坚亦于初三夜间同时与我舟及冯何各舟开行,随即相失途中,今询悉彼舟前向浙路进,倍历危险,舟与物一并失去。顷始得只身而返。亦说幸矣。
计五区诸舟,晚上同时出避者共百余人,都极狼狈。而莫惨于何民侠,出到吕巷戈氏即受枪弹重伤,及今二十余日。今听说昨日因伤死矣。其宅亦被焚毁。人亡家破,痛可知也。
晚间知老宅仆人方自沪回,路上已走六日矣。当招其来询一切,悉垣儿前由朱泾而到杭州,复艰难乘甯波轮船以达上海。路上计有十余日之多,人无恙。筠垿两家与望哥家诸人亦都无恙。即大女家知避往他处,其亭林宅如何以及出避时途中如何未深知。但人亦无恙。此都离乱中可以稍慰者也。
我当将此情形写於日记,置诸我女前,俾其一观,亦所以慰之也。

晚上又扶乩,我以每扶常觉吃力,因叫何少奶奶与内人扶之。
女亦即到。呼父母少后。即回答说:父前夜间船冷否?
我说:不冷,我一人在船也不怕。
女回答说:日记见,未看完。兄姊已得出险,真是万幸。
又回答说:儿前五区回,途中成

第五十二页下
诗一首。(诗词省略)
(作诗完毕)至此。何少奶奶为大称异,因顷见我女言及五区,又想问其祖姑衣服完备否,银钱能宽裕否?
我心以此似非必要。
乃我女亦边回答说:衣完好,钱有无末知。见姑母手持念珠,佛不听到念。
何少奶奶复大叹异,以为何其神妙如生也。时何少奶奶方思一回五区而胆怯不敢,因又问五区有无杀气?
女说:杀气不觉,阴人多。

忆十六日天明时,舟过五区小泊,何少奶奶想上岸一看而寒凛动毛发,逐行。今我女回答说阴人多,殆其然矣。时我
一捡检日记中诗,一走呼冷。
女即回答说:父冷早睡,可勿船居。
我说:今夜本不往船中矣,惟家中能否免盗,你亦知之乎?
答说:不知,如怕盗,船亦不安。
即停。

廿七日即十一月廿九日 晴
迁卧房与书室为一处,而一人独居之。
本我旧时卧处也,今已九年不卧此室矣。
但世乱如此,不知尙复有酣寝诵读之时乎?
晚上内人与何少奶奶来我室中扶乩,我记录。
女到呼父母少

第五十三页上

后,即回答说:父今夜住此好,日记看完。道中险处都避过。真是佛佑。父所作避乱诗皆乐天知命,戏步一首便写出
道途荆棘且居船
也算桃源一洞天
知命随缘忘恐惧
任他遍地是狼烟。
又回答说:此诗即时作,无好处,逐戛然而止。

我不觉轩渠,又甚喜其诗才之愈进愈熟,活泼流利旨趣盎然,读之
竟忘其身当大乱时矣。

何少奶奶本深得其祖姑之欢心,故自其祖姑之没,常念念不忘其爱,兹见我女一切如生,因求我女去转请其祖姑来问其好否?
答:好,少住即去。
乃暂停扶。

十分钟复按之,乩又明回答说:姑以字不识不能谈,叫嫂来嫂亦不肯【按嫂当谓姑之两媳】姑言若有要事,命芬转告。

异哉姊氏虽未来,得女所述亦如见矣。
少奶奶之想请其祖姑,不过忆念之意,实无要事,故不敢多烦而止。
逐不再问。
女又作闲话数语
(闲话省略)
十一时,想睡矣,忽听到犬吠声至多,继又开枪声钲呼捕盗声,知近处又有抢劫矣,迨声甫息,而他处又复起者三,知盗必连劫数家矣,扰穰及数时到声渐听不到,始和衣而睡则鸡已鸣矣。

廿八日即十一月三一十日 晴
晨甫批衣,又报有日兵从干巷来,经我宅后在十亩桥北之大岸上。
家人都谋奔避,未几又知向大路上去矣。
少顷又得警报,逃难者复纷集,又见有从张堰搬物之人,成群结队不绝於途。无
顾无忌,皆白日为之,今已全镇一空矣。

廿九日即十二月一日 晴
为近所作数首诗於咋日日记后,即置女前。
少顷内人与何少奶扶乩,我旁记。
扶良久而始到,呼父母少,
后其母问:顷间何以迟到?
答:看日记。诗。
又言:少真好学,连日读诗不辍。
盖何少奶奶前因避难舟中,无事曾学作诗,虽所学极幼稚而甚用功。自回后仍日日在小疏香室外朗诵唐诗。故我女便称之也。

又回答说:父有数诗太觉悲忿,非仁者之言,儿迟日思皆步韵。
盖我女以我存心忠厚,无时无悲悯,故前曾指我为仁者。今见我诗忿时太甚,语涉激烈,故以为非仁者之言。
今我当一一看淡,养成佛性仍以和平出之矣。

女又回答说:前见船居太险,因向佛祈求誓愿将儿所修功行一切消除,惟求佑父母得免灾难,今以后虽

第五十三页下
不能知。船上之险已免,又步父船字韵住。

按我自初三午后,坐小船仓皇出避以后,於无意中而得雇大船,是
夜冯何各家同时开出之船约十余艘。
其后无一不被捉,惟我船独存。
他船皆得出,惟我船独否而最安。方自讶其何以致此。不知都由於我女之祈求而幸蒙佛佑也,最奇者我之前淹留於唐家港内十余日未有受祸,自十五夜间开回后,听到第二天夜里停泊该处之舟,即有被甚重者。

及廿一日我舟停避於何字圩,晚上舟不远亦有盗警,人都惊起。故翌早上又移泊於宜稼。多日后始访知,此二起之盗劫都误为我舟也。其得幸免,相去一间耳。此其中非我女之默相,而谁相之哉。

我女以我等船上之险巳免,欣喜可知,故又动诗兴想尽步我韵,今夜所步者大约亦即时思作。故既言步韵即叫乩住耳。当即停扶。

是夜临睡,听到枪声极近,惶急谋避,摸索暗中者良久。继知在秦山前公路旁之姚姓家。待到枪声不闻,人声静寂,始暂得安寝,人生乱世,可谓苦极。
十日即十二月二日 睛
何少奶奶以写清所作诗十余首,经我所改者,置於我女前。
又以未改者一首亦置女前,写恭求改削字样,并问我女似
此等诗能学得成否,此都日间所置者。

到夜扶乩,女到即回答说:少诗读,多思亲之句,足见孝心,前未听到少能吟咏。想芬改如何敢当,芬本不知诗,现初学作,信口而出非可称诗,只山歌而。已承问诗学得成否,以少之聪慧勤学必能有成。

凡何少奶奶之所问,盖无一不答也。而其言又极得体亦见我女之贤而有文矣。盖何少奶奶之母居张堰,少奶奶则在五区。仓卒而逃各不听到信。诗中时时及之,故我女说其多思亲之句。足见孝心也。

第五十四页上

十一月初一日即十二月三日 晴
是夜临睡,又报盗警,枪声很近,落一弹於十亩桥间。
因暂避后园,后亦无恙。

后知在秦山前之何姓家,盖此种事今已数见不鲜矣。

初二日即十二月四日 晴
晚上无警,内人又与何少奶奶扶乩,我在旁记录。女到呼父母少。
又言:母背后人是李小妹,已认不出。

盖李啸月避居在此间比邻杨姓家,其女年轻尤胆小,故寄留於我家。顷亦同在,立於内人后也。
其母说:李小妹往岁亦曾来过,你记得否?
答:记得。
其母又说:此两日你父在你小疏香室中诵诗,你听得含否?
答:儿昨今早课后即到父书房,夜课方出,父何时读诗听不到。
逐去。


初三日即十一二月五日 晴
午后有日兵马除从张堰来,经过找宅后,农人之逃难者又喧然,继知已向干巷方面而去,无所扰。
民始安,晚上有人来言,有盗匪样者七八人在近处探问,当急谋避,稍后又听到枪声,恐盗竟至矣。然后亦寂无声,以为可以一夕之安枕,乃楼上大儿房内又报失窃,扰扰几达整夜,始克小睡。

初四日即十二月六日 晴
夜间内人又与何少奶奶扶乩,我记。
在旁者尙有何少奶奶之子大官及李家小妹。
按久始动,呼父母少官妹室内诸人无一不呼也。

其母问:今夜何以稍涎到?
答:作诗未完。
内人问:昨夜你大哥房内被窃,你知其人否?

此问我雅不谓然,以为我女必不知,亦必不言。
而旁人力赞其问,谓必当知之。乃女

第五十四页下
即应手而至,回答说:不知,即少知,亦勿能告。请无问此等事。芬非巫。芬惟知虔修净土,常娱父母,他无所求。

知女有愠意矣,而我初以为女必不知,必不言者,殆可信矣。凡我女於人之思及其亲与有关及文字者无不到诚以答,故虽如前日何少奶奶问其祖姑穿何衣银有得用否以及其自问诗学得成否等等,其问几如小儿,我
女亦一一真恳答之,到如今夜之问则不耐烦矣。其愠意之最显者曰芬非巫。
女又回答说:儿有数言,明夜请父母,不要多人再告。
逐去。

晚上仍有盗警听到,枪声至密,睡迟。

初六日即十二月八日 晴
今天顾婿悝君使人来探我家踪迹,知伊侍母,并携小儿四人避难在庄行。大女亦携小儿四人,则随问滨家眷避到浙省崇德。人口都无恙,其宅未焚,小有毁损。是女上月廿四夜之乩语信矣。

晚上睡的早,希望无事。到十二时而枪声又作。
全宅并起,思他避,继而渐远渐息,乃安。
他人都复睡,我因与内人扶乩。时寂静无声息,室中惟我二人也。
女至回答说:今夜最好,连夜扶乩。人太多不要。
其母回答说:若无他人,每次都由你父亲手,恐太劳。
女回答说:无事勿唤。
其母问:你初二夜乩语曾说,早课后到父书房,夜课方出。不知何意?
答:闲人来都到儿房,勿宜,请常关门。

盖我女修真静室,最厌人多耳。

(作诗省略)

小标题:神魂已出,躯壳无关
初八日即十二月十日 晴
深夜又与


第五十五页上

内人扶乩。女到呼父母后即回答说:
(作诗部分省略)
其母又问:听到吴兴等处亦遭乱甚重,恐南浔当不能免。你柩前刘氏迎往,尙在丙舍,有无遭毁,你亦能知之乎?
答:不知,神魂已出,躯壳无关。且儿有所凭。更勿重要。
我说:此理至精至显,我乃今知鬼神之情状矣。至此乩即止。

初九日即十二月十一日晴
午睡颇久,因连夜无夜无警,睡甚多,体至惫也。午间来有日兵五人闯入宅内,直到楼上。家人都避。由仆人以茶烟招待,颇守规矩一无所犯而去。

第五十五页下
十二日即十二月十四日 晴
今天由倪君自沪带回垣儿信,转托姚君亲自送来。信述木前路上尚可通。以乡
间可危。想求我等火速到申。
内人将此信置女桌上,询其意见如何?
因我尚游移不定也。
到夜扶乩,女到回答说:哥信言词迫切泣下,处乱世盗劫掳人,亦是常事,虽仁者不免。非若杀戮必有前因。失财受辱,无因亦可有之。士不
可辱望父细思。

我说:或多用防卫,不知可免否?
女回答说:人心不古,恐防而反受其祸,督带无可恃之人,易成大乱。
我说:你之见地甚卓,然则只有避诸申租界耶?诚极苦矣。

女回答说:此真难极,到申虽可免劫,一切不能安心之苦,又无消遣,父太苦,惟儿能知,哥等勿深识,照理似应去,照心痛苦勿去。父须念易地而虑,即有定心。

逐止。
我不觉嗒然,念不走固可怕,一走则乡间更将不得了。
故心犹未定耳。

小标题:时受虚惊,决意迁避

十三日即十二月十五日 晴
倪君亲来,述在沪诸儿坚为转述,必欲求出去。
又昨夜夜深时,复闻枪声并见火光,受虚惊颇重,睡已二时,心悸常难
安枕。情势交迫,往申之意逐决。圭儿则总不肯行,乃於是晚与内人坐小船到干巷,拟再托倪君雇船行。

    及抵干后,因所雇船路径不熟,因此又不
敢冒险,逐留干巷宿。


十四日即十二月十六日 晴
干巷情形亦殊危迫,是晚又潜返家,知昨夜有盗数十人,鸣枪蜂拥而来,离宅不远。我家防卫之人闻警赴敌,盗逐逸去。而我家新老两宅俱得无恙。
  幸昨夜留宿干巷,并未受惊也,而圭儿眷属则惶急夜起,暂避他处,知盗退始返。
今夜竟寂然无警,在家早卧。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40
第五十六页上
小标题:失已40年,凭乩得教勉

十五日即十二月十七日 睛
盗匪遍地,行路至难,又思姑暂伏处缓行。
乃今天垿儿在沪又专程请陈丁二君,艰苦携信由浦东绕道而来,促全冢
出去。
我以既有熟悉路径之人伴护,决当从之。圭儿初仍不想行,经力劝始允。
因凝明日过冬至祭先后,后日准行。但垿信虽称路途便利无阻碍,其实细询之,乃到处荆棘,且到沪时不准带一衣一被,即使书籍笔
砚之属,亦无一能带,真大苦事。心殊闷闷。

晚上又扶乩,按碟者为内人与婶婶,我恐吃力仅在旁记录。
乃随按而女随到,呼父母即回答说:咋夜儿想言而不闻。
殆昨夜我返自干港,女必有声响。我因忙碌而没有听到。
又回答说:儿自见父愁苦之态,心实不安。
其母问:你父何时愁苦?
答:前夜乩停时。

即十二日,按此数语系答其母问。

女与我言:真无法想,若劝出去,父太苦。勿去,劫人最怕。前夜父行后,儿至祠,问本生祖父及祖母,应劝父出去否?祖父母都以出避为是。儿告诉他们父太无聊,儿心实不忍。祖言处乱世安能图适?当时长毛乱(指太平天国时期1851-1864年)我等出去船小人多,当终夜不睡或二三顿勿吃。即得有少数米只能供汝太母等及小儿,我与汝祖母只食薄粥。汝既信佛当知命内注定应受流离之难,无可避免。我以农成家,本应劳苦。贪逸非分,汝父行为深合我意,汝告父勿忧心,年终可望回家,毋心焦。儿故昨思告,父去,儿必随行。

按今天我决定出去后又知途中盘查,诸多不便。又到沪带不进一物。我本思将所写日
记及幽明倡和集等携行以资消遣,并带乩图可以随时与女谈话。
今听到无一可带,尤觉怅然以为怀。不知自此出门何时得再与女谈。

因念前十一夜女步我题诗韵只做得二句未做完。
故今夜想一扶乩冀女写完此诗。凡此情形我心至为哀痛。及其所述祖父之言,为厚真切,垂训至深,慈爱尤至。不谓我自十九岁失怙以后,迄今逾四十年,兹乃凭我女乩言之转述。得荷谆谆教勉,更不觉整襟以聆,喜极而泣也。

第五十六页下
女又回答说:乩图只要自写,碟无论何种,儿都可来。父写乩纸亦一消遣法。
女殆因我愁不能携带乩图无以消遣,故这样说,我此可自写亦能消遣,碟亦随便可用不必一定带出也。

我说:我虽能写字,惟此乩纸极麻烦,不喜写。
女又回答说:母可助父,我父宽心勿烦恼。
我问:此去途中能否安全你亦知之乎?
女回答说:儿意祖父所言之苦,总不有过,若到申后,儿又可学做七古,常与父同讲佛经,再与父联句作古诗。
我说:讲佛联诗安有静处?
答:住旅馆,待法能住,即去住法寺。儿诗可默出,父诗稍忘,亦可默小半儿。情愿少念佛,伴父默写。只要父喜悦佛少念亦肯。若想请他人看,即将现扶者,记出请正,望最爱之父勿愁苦,见愿已足。
到此我之开口而笑,女之所以怡悦於我者可为至矣尽矣,知我之无俚也,逐约我到申后与其同讲佛经,同联诗句。知所录倡和集之不能带出也。
因称儿诗可默出父诗虽稍忘亦默小半,念佛本为我女最重要之功课,为娱父之故情愿少念。知我想以日中所扶乩语与他人看,今不能带出爲恨也。因说可即将现扶者记出请正。甯荒自己之功但愿我心之乐。其所以娱我之情无微不至。说望我最爱之父勿愁苦儿愿已足。其孩可掬与活现我女於纸上矣。

小标题:旅途遇盗无虑,可学厉鬼唬人

十六日即十二月十八日 风阴
我因此去离家必久,冬至节当提前於今日祭先,默告祖先以大乱至此,势不能不出避,所望乱事即定,仍得克返家乡。则有赖诅宗之庇荫耳。晚上圭儿来久坐,尚未愿行,强之而意仍犹豫。

然我亦岂愿出哉,势固不能不行也去。
后又扶乩,所言多,我以匆忙不尽记。
但略记一二语。
回答说:申行尙可苟安,望父宽心,万勿忧急。儿有可以娱悦之法。若途遇盗,儿可学厉鬼之噬人,使忽昏迷,惟只一人则可,若多不能。
嘻,可异哉可异哉。

十七日即十二月十九日 晴
今晚由蔡君陪同朱氏眷属暨钱氏眷属及雷王金三姓诸人,又有俞君都来约同行,准於下半夜分舟解缆。晚上人多通夕未睡。

小标题:两舟同时解缆,人多狼狈不堪


十八日即十二月二十日 阴晴
今日於拂晓五点钟,两舟同时开出,舟都甚破且不大。舟价极昂贵。所容之人极多,我舟则我与内人及圭儿眷属共

第五十七页上

八人外,有陈丁二君及俞君连同仆
人总为十三人。朱舟则朱蔡雷王金五姓不下二十余人。妇女皆作仆役
装,状至狼狈。舟中拥挤不堪,难以容膝。

天未明,暗中摸索蹲坐而已。过干巷始日出,经杨家港口有浮桥,因行军时霸住,两舟艰难困苦而得出。
以后过后冈及亭林,以达庄行。都一无所阻,过亭林时见镇上焚毁之惨令人触目惊心。到庄行则市面安然,毫无乱象。

晚上宿杨君家,主人至殷渥,殊感於心。

小标题:平安抵沪
二十日即十二月廿二日 晴 冬到节

昨日因托杨君另扉船,故暂留庄行一日。於今天黎明四时许偕同一干人等由庄行乘潮开出。镇上军队,略一查询后。所过闵行等处途中亦毫无阻碍。上午十一时即抵王家渡。上岸雇人力车行经三林塘,杨思桥等
处。而到东昌路浦东大道。抵烂泥渡码头。

每逢桥梁之处,贴有日军安民布告并立日警二名。行人都脱帽而过。我等好在不携一物亦并无搜查,即於此处唤渡过浦,即到沪上租界。逐坐车至三三邨筠儿寓所,时诸儿媳辈都在三三邨,各出迎互慰至欢。相见几到涕泗。

盖自上月初三日家乡沦陷以来,消息隔绝各不相闻。
沪上方面知金山张堰等处化为焦土,家中诸人不悉逃往何处。
当时传闻吾舟西行而未有地点。逐分电杭州湖州双林各处托人访问,而杳然无一回音。儿辈皆着急万状,无法可想。

直到匝月以后,始听到我等仍居家中,尙未能出。因一再派人到家来接,方说:逃难至苦,而岂知我等犹安好如常。竟出儿意料之外也。晚上望哥诸侄及友朋中如张敬垣李望平陈乃乾何旭如诸君,听到我已抵沪
随即相继来询问经过。大有邻人满墙头之景象,不觉感动於心矣。

十二月初八日即一月九日晴
自上月二十日到沪后危险已免,而贱体反多不适,常患头痛。
所住三三邨,我嫌三楼面北太冷二楼又觉欠静。乃於今晚移住威海卫路之中社。因有水汀(暖气)殊为温暧暖,惟晚上仍头痛睡不安稳。

小标题:购碟试扶

初九日即一月十日 晴暧
我在家时,虽在乱中尝以扶乩为消遣。盖自上月十六夜扶询以后至今已二十余日,不得与我女谈话,凄怅之意常不能忘。

此次到申不携一物,惟袖最近之日记两册及乩图一纸而行。
本思

第五十七页下
到申后仍时时扶之也,乃久住三三邨有所不便,今居旅舍又可自由矣。
乩碟则尙未带出,因上月十五夜我女乩语有碟无论何种儿都可来之言,故今天尝随便购得一碟试之。

而女竟应手即到,呼父母。
我大喜慰,问:你来何速?
便回答说:儿随在亲恻,每天到法寺念佛外总不离开。今在此极好。

以下所言无一字不入性入理,学养兼到。我谓女言我心不觉娱悦,但
我不想记出,姑记其无关紧要者。

女说:儿自来申后,诗一句未作步韵诗尙有数首今,思次第作成。
(作诗部分省略)

女又回答说:前老法师说幽冥戒,儿亦往听,讲得明白。父可去与谈,此老文学亦好,字亦好,且又和气。

按数日前,曾见报载沪上有超度战死孤魂之法会,请兴慈老法师为主坛。兴老法师为我所钦企之人,往岁游常熟,曾见之。见报后极一思前往一观。而适感小恙又末悉其处所,逐不及往。今我女乃忽与我言此事又知是时女亦往听说法,我乃深悔未得访明前去。

因说:此事我前见报端,而苦未知其道场在何处,你既曾去过望告我此会何在?
女回答说:在先施公司后,半庄路。
我又问:在半庄路何寺?
答:不是寺,是一公地房屋。
女又说:话多吃力明夜与父联句再谈,儿夜十二时须去做功课,早上十时一来,下午九时再来。
逐停。

十一日即一月十二日 阴寒 仍晴
今日仍头痛畏寒,卧床竟日未出。
夜又与内人扶乩,女到即回答说:父面色不佳,体总勿适,常此闷居总非所宜。最好到法藏寺与老法师闲谈,既可破闷又可闻道。
(后续作诗省略)

第五十八页上

我说:近来家乡来申之人途中被盗劫者颇多,而我前到申时独
无阻碍,岂你默佑耶?
女回答说:非儿力,父母福。
我说:今秋我曾拟到南浔,你乩言亦望我去,乃因循未逐而乱作。今听到南浔焚烧至酷,刘氏宅亦毁。我竟未去我负你矣。
女回答说:前因已了,儿想父去不过看书游览而已。
我说:家中一带盗贼充斥,我出来后不能即回。近日不知若何情形,你可回去一看后告诉我。
答:七律作成后即去。
我说:你可回我则不能回奈何。
答:今冬即末可行,明春总能回,勿心焦。
按前我女转述我本生考之言,有年终可望回家毋心焦云云。
今我女则有今冬即未可行明春总能回勿心焦之言似即承前说而云,然者则一谓我父爱子之心,一为我女爱亲之心。皆作缓兵之计以为安慰其情若揭矣。

十二日即一月十三日晴阴
今夜又与内人一扶乩为破闷计也。
女到说:儿不知何故诗一些做不出,想以好久不作之故。前父船居多日儿诗亦不做。归后本不思做,即自然有句。总之儿与父一样。父心安儿心亦安,父
不甯儿亦不甯。
盖我今天虽渐好,而仍多心烦。我女殆已觉之也。

又回答说:父夜夜自扶自书恐太吃力,苦於一人扶行不动。
以下闲话不想录。

十三日即一月十四日 晴
今夜郁少华夫人何六小姐问湘来此,我女甥也。
甥信佛最深,其二女昔与我女在大同为同学极相爱好。我女殁其
女哭之数日。今何甥听到我女乩言之灵,特来此愿为扶请。
到九时余,内人即与扶之,我在旁写录。
女到呼父母后便说:六姊尚是三月内法寺见。

盖本年三月间法藏作佛事时,何甥曾来过,我女尚记得也。

又回答说:姊信佛心真,存心厚,佛家最重,后福无穷。佛法虽宗寂灭,总以度众生出嗔痴修净土为上乘。姊念何经典?
何甥即举某经某经答之,问其好否?
女回答说:都好。
何甥又说:我今思吃常斋,妹以为如何?
第五十八页下
女答:吃素能全生命,固好。惟家居恐有不便,但食早素,或血肉之和
头,如此即可算全素。因心已诚,亦可了业。待婚嫁完,专修净土,吃净素,又云姊吃力否?稍住。
乩逐停。
停少时复扶,女回答说:中阿姊小印,已年余不见。学业想皆大进。小印升高一后即学堂停,现在何处读?姊回,请代致意。
乩即移入中间去。
盖所谓中阿姊及小印,为郁氏二女,我女生时,在学校中即以此称之也。至小印升高一后学堂因战事被炮火所损暂停。不知我
女何以知之,其后校即迁移他处。小印仍继续去读,则我女未之知也。何甥即举以告之,乃回去。

十四日即一月十五日 晴
上午到法藏寺访兴慈老法师,寺中设收容所,楼下客室中都难民也。在寺午饭后回寓,晚上侄君平及啓明夫妇同来中社。就想请扶乩。
盖君平殊笃信也。
九点后内人即与君平扶之,女到呼父母寿哥明花阿姊。
花为啓明之妻,姚甥石子女也。於我女为表侄行亦侄妇也。
而年长於我女,故生前本以花阿姊呼之也。

女又说:一年勿见。【此对花言】寿嫂不同来,【此对寿哥言】诗作得不好或勿步韵作五律恐亦不佳【此为对我言】
又回答说:父叫到家,十七日会去。六姊念金刚经,父有金刚经释义送阅,惟恐其看不明,不妨请
少华讲。

按我藏有金刚释义在家中,昔为卢生所赡。系其祖父遗著。我与我女都以为至精,昨夜何氏六姊来此扶乩,女问其读何经典,六姊答称某经某经,而金刚经其一也。我女於六姊之诵经信佛,其心殆极以为善,故今夜未问而忽又言及,恐其不能明了,想睛少华讲之。意亦周密矣,少华为六姊之姊丈也。

至此,君平亦深异其指字之朋白,竟同对话。乃说:若更制乩盘能用笔书写,不尤愈乎?
答:乩盘能有最好,寻字太难且吃力。
其母回答说:君平杭州之宅是否存在,你亦知乎?
答:不知,一切财物都是累,本无所重,只要家人无殃。如此大乱得众亲团聚已是佛天默佑,众生造业太深成此浩劫,极望各存修省之心,挽回天厄。(后续涉宗教言论省略)

第五十九页上

(作诗部分省略)
十六日即一月17日 晴
晚上又与内人扶乩,女到
我问:你曾言七律作成后一返去家,今拟何日去?
女即答:明日去,二日回。
我说:此刻路途多阻,人都不准通行,不知你亦有阻碍否,如其难行,可不必去。
女回答说:无炮火勿难,儿思请问祖父明年何时可回乡。
盖女亦深知我心之想归而。思一问租父耳。
我说:大乱何时可定,虽鬼神不能知,况今者形势至恶,似更非短时间所能而,父前有年终可望间家之言,岂果有前知耶,抑聊以慰我耶。女
回答说:儿亦在想。
我说:你能如此先意承志,当不但为我所深爱,想祖父见你必能深得欢心无疑也。
女回答说:祖父却甚爱儿,且嘉儿孝顺敏慧。
我说:是矣我固知之也。
女又回答说:儿在法念佛,功课一些无少,惟作诗不能如家居易。想因只有嚣尘,一无静境,悲愍填胸,清明蔽塞。
女忽作承欢语,回答说:儿在父腹内,一笑。
我果大笑说:你不在母腹,乃在父腹耶?

第五十九页下
女即回答说:前居母腹。
我说:前居母腹,今居父腹恐否?
女回答说:不话已为父猜着。
我复狂笑为之开怀。
盖我女生时悦我之言,往往类此。我真不知我女之仍在我侧也。
(后续做诗部分省略)

小标题:用沙盘字多模糊

十七日即一月十八日 阴

午后我甥斌孙来问扶乩事。
盖新遭母丧,孝思所至,亦想藉灵乩以求问话耳。
我说鬼与人无异,诚至者无有不应。
甥本信乩者,且前亦尝屡扶,惟其所扶乃用砂盘,亦却能作字。
据说昔年曾扶其甥,由北平召之来。其甥通法文,竟能写法文极娴熟,扶者两人都素所不习者也。
砥以信之者少,后亦不扶。

至此种碟乩则未试过,若我则未见过砂盘,亦想一试。
及夜间甥复来,并携砂盘即就此间以砂布桌上,与

第六十页上
我试扶,默请其母,乃乩动良久,书作黄公续三字,然其余之字都模糊
不能认识。我以为此必扶未得法或砂盘之写字总不能如乩碟指字之着实。
因即改用灵乩图扶之,仍默请其母,乩徐徐行指刘字,知无误矣。
惟以下数语虽稍明了,亦有索解不得者。
逐止。

小标题:廿六年前老友降临,雍容谦和,一如生前

及甥去後,余复与内人扶之,内人欲请其姊黄姑太太,乃公续先生之嫂,没於今年正月。春间亦曾请过者也。

岂知乩盘旋甚久而不即指字,後忽指时先生三字。
余问:君为何人?乃呼我为时先生?
乩复指继曾二字,继曾者,公续先生之讳。余乃知来者仍为
公续先生,或者顷间砂盘扶请来此尙未去耳。
按公续先生当时与我最善。卒於清季辛亥,阅今二十六年。
今忽降临,不知应与作何语。

我说:昔时弟为君请唐蔚芝先生作碑文,邑人土更为君刊刻,建立碑亭。此事君知之乎?
答:承尽力,谢。
我说:君为我邑之大慈善家,自君没后不知今为何事,今居何处?
答:居家,居申。
我说:今者浩劫突遭,故乡糜烂,倘君而在,必甚悲悯,不知亦有方法能默佑而安辑之平?
答:大乱无力可安。
我说:如此大乱,前途茫茫,君亦能知其何时可已耶?
答:弗能知。(不能知)
我说:我邑中,学行兼备之人,为君所深契者莫如叶君守仁,今叶君没亦十余年,君亦与时相见乎?
答:前常见,今久不见。
我说:此次朱泾之劫全焚烧殆尽,闻府上房屋亦被毁,不知亦有存者乎?
答:房稍存。
我说:听到镇上某君某君被杀,不知果有何因?
答:皆冤报。
我问:刚才内入想请其姊,何未来?
答:嫂不喜此。
至此无所问,
乩又忽言,令爱夙根极深,且又用功信道。

我知其必谓芬女,颇怪异。计公续先生之卒也,我女且未诞生。今何以得见?

乃乩又称:前嫂处见二次。(公续先生的嫂嫂,韵芬叫大姨)
问:是何二次?
答:丧,墓。
殆谓其令嫂初丧时及安葬时。我女想皆前往也。
又回答说:虽不交谈,觉明慧出众。问嫂知。听到内人言,知没犹好学能作诗,真难得。

到此又回答说:再会。
始去。

其一种雍容谦和,言皆中节。依然公续先生生时之态度也。而我女
之明慧好学,乃更见称於长者。得凭乩以相告。宁非可异而又可感耶。

(公续先生碑文省略)

第六十页下
十八日印一月十九日雨往中央殯仪馆吊胡君寄尘之丧,寄尘为模安之介弟,昆仲二君我三十年老友也。
惟我每来申,朴安常晤见。而寄尘久不相见,昔岁一唔於市中心区之
博物馆,几不能识。嗣后亦未通问,今市中心区已非我有,而君亦逐作古人,宁非可痛之甚耶。
十九日即一月二十日 雨
我又与内人扶召我女,料前叫其回家一次今必已返申也。
甫按碟应手到,呼父母。
其母即问:你何时回?
答:今天早上,回来时见四侄跌,虽无伤,然极险。儿急扶住,后望小心,不可叫小儿同。
盖大房孙四官昨在此过夜鸿远里垿儿处。今早上由小婢同之来,因雨跌於马路中,衣服尽湿身亦稍跌痛。少时旋愈。却不以为意,岂知是时我女适见而扶住,得以无恙。真默相也。并嘱以后小心不可叫小儿同。我女之爱侄辈可谓周至矣。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45
第六十一页上

又回答说:家末逢劫,母所命看物有无走失,塞住看不见,婶在,床仍置门外。阿堂见,照根勿见,尙有二人勿认识。
问:是男人抑是女人?
答:男人。

凡此数事,此大我女衔命回家时其母曾一一属之。一属看家中有无盗劫二属看所藏物,三看所用女仆在家否,四属看层门外是否仍用床排住,五属看男仆阿堂及照根二人是否不走动,六属看有无其他闲杂人。其时
我女但答一知字。今乃能详细见告无一漏去,较之派人去看更为明白。
真异事也。

女又回答说:庭中天竹极好,腊梅亦盛开,惜不能带,此则并未有所嘱咐而女所自言者。我不觉怆然悲也。
    忆去年是月中,我等都住蒲石路寄庐,遣我女返家,携取物件。女则并折腊梅天竹带申,以分赠亲戚,乃曾几何时。而我女逐以不禄,今行及一年。梅竹依然而女以魂返,我则有家而不得归如之,何其不泪下也哉。


女又回答说:房室清幽爽目,非若此间之尘俗。
是女亦非乐居申也,只以父母避难在申,故愿相随耳。

女复回答说:儿又到祠,见祖父母,三姑母等亦住祠。儿请问祖父,父母极愿回,年内可回否?祖言当日去时我以为一月后总可略定,不料盗风愈甚,今既出外只得待稍定再归。过分冒险不可,惟银钱恐少,宜处处从俭。汝父母本不喜奢,亦必不觉苦。

嗟乎,我父爱子之心真可谓所不至矣。而处处从俭之训,谨当永矢三复也。

女又回答说:叫儿亦住祠一夜,儿言父不归,新年供影等事必在申,不知祖父母去否?祖笑儿愚,谓我等皆勿食,汝岂不知。只要心诚敬,意到神知。今各房安居,我亦安心,何用去。

观我女之问,及我父之笑,笑其愚,即所以爱其孝也。

女又回答说:小哥同儿来,现在此。冥札小哥十二月十九日往生,故儿八日须送哥回家。

异哉前孙女钏二人投生亦先到女处求女送往,今丰儿亦将往生,而
亦随女以来,届时亦想由女送去。女亦一一见告。此事真确凿有据矣。

问:其往生何处,亦可得告否?
答:只有日期,何姓何地,送去方知。

时已夜深,我女夜课之时已到,话亦甚多矣。
我问:其是否须去(去法藏寺念经功课)?
答:今夜迟一时去。
问:你小哥如何?
答:同到法寺,哥亦能念心经。

我又大异,念丰儿之殇年仅七岁,今已二十三年。当时但读得小学韵
语,何以能念心经?

问:是否学於汝乎?
答:是。
问:何时学得?
答:在家儿教。

第六十一页下
(纪念丰儿文省略)

第六十二页上
(纪念丰儿文省略)

第六十二页下
(纪念丰儿文省略)
(作诗省略)


第六十三页上
廿一日即一月廿二日 睛
夜间陶遗石子白蕉,履仁,端志及垣垿等都来。
言家乡事甚久,及去后又扶乩,女到。
回答说:儿今夜来迟,适见多人出去,儿想告诗,故使母觉。
盖晚上内人因小恙,已早睡甚疲。乃忽豁精神,亦起而扶乩。
殆女所回答说:故使母觉也。

(后续作诗部分省略)
廿二日即一月廿三日 晴 风 冷
明日为我女亡后之一周年,於法藏寺念经三日,并荐亡幼男丰即我女十九夜乩语所称小哥者也,丰亡於民国三年甲寅,年七岁,若犹在者今已三十岁矣

第六十三页下

我因我女乩言称丰将於是月二十九日往生,故此次念经亦同一
超荐。我与内人今夜即往住寺内法藏寺殿宇。本清洁宏畅,前楼上下都
可作佛事,今难民充塞其间,楼下已不能住,不觉感慨系之。

小标题:放焰口扶乩尤灵

二十五日即一月廿六日 风 阴
岁云暮矣,今年年节祭祀,竟遭乱不得归。稽留在申,负罪无极。
不得已,当即於今天就寺内致祭。晚上放焰口。
扶乩,但以指按碟,而心中并未默祷想召何人。
前几天听甥言,凡放焰口时扶乩尤灵也。

岂知久扶而乩字所指皆不可通,问其你是何人亦不能指。乃罢。
少顷复扶,乩冉冉行而迟缓特甚,问是何人何姓?
良久乃指一张字。
内人问:与我何称呼?
则回答说:小娘姨。
因知为张氏姨甥女,适金通尹者,其指字极缓,文理甚牢实。真张姨甥女平时之口吻也,皆为诧异。其语颇多,不录我日记之节钞中。晚上仍住寺。


小标题:疑似野鬼来戏弄

二十六日即一月廿七日 阴
上午又谒兴公老法师,於午间由法藏寺出。
仍到中社,此处最舒适而和暧也。

晚上又扶乩召女,而女即到呼父母。
问:何时来此?
回答说:方来,昨夜召,儿因随众施食未到。

知昨夜焰口施食,女亦随同往施也。

问:昨夜你未到,而乩亦动。惟所指字都不可通,不知何故?
答:或有他魂戏指。

是殆焰口时所来之野鬼也。

小标题:张大姐几不相识
女又回答说:张大姊前日若非随豫哥来,儿已认不出。言至交易所见豫嫂。儿

第六十四页上

问姊居申抑居平?姊言自祥亡后常居平,前通尹或祥等回平,出必随,六月祥周年后到申,言七月半回。我故勿同出。不意至今末回。云龙尙是去年冬见。此次我故不管如何,定走。今日豫弟金家勿去,我又不认住处。(张大姐)言时泣,衣亦旧。儿问姊银钱等宽裕否?在平安乐否?姊言银尙可有,亦无大用。在平不能任意来往,大姊欲儿送,今早上已送去。曹家人极多,都不认识。


按女所称张大姊,即昨夜所扶凭乩来话之张姨甥女。亡故业已多年,我
女时年尙幼,故说若非随豫哥来,儿已认不出也。豫哥鸩张姨甥立诚。
女所称张大姊之弟在交易所已久,故其魂来先到交易所也。
豫嫂亦已亡,其魂当亦在交易所中。故言至交易所见豫嫂也。
甥昨日曾一来寺内。女甥之魂当随其弟而来。
昨夜女甥乩语,亦曾言之,今我女亦言之,信矣。女甥适平湖金氏,其夫婿通尹,掌教在申。女甥本在本湖时多,故我女问其居申抑居平也。

祥官为通尹之长子,往年已故,葬於平湖。故女甥说:祥亡后常居平也。
按,女甥生时,本狗谨小心,故虽申平交通极便而未尝独行。盖生时如此而死后仍如此也。祥亡时年已二十,才学至优。今女甥说:祥约七月半回平,而至今未回者。以我料之七月半间上海业已开战,炮火多,其外祖母或不令其回平,未可知也。

女甥之卒也,云龙尙在襁褓中,今时阅多年,而其爱子之心死而莫释。则为子者能不动其孝思乎。

金氏申寓不定,自祥亡之后又迁移与曹氏合居,即通尹之女家。女甥居平久,此处竟未到过。故其魂虽困苦,来申后不能即往。因此先到其弟立诚所住之交易所,以冀其弟之往金府时,随之以去。

乃立诚尙未往金府,而昨适因事来寺,女甥想亦随来,故咋夜扶乩即凭以谈话。而其紧要之言,即想询问其家迁住何处。希将一望其子云龙耳。

而昨夜内人即告以甥欲去时,尽可找我女,叫其同去。
盖金府与曹氏同住之处,女生前曾去过也。今我女转述甥言说:豫弟今天金家勿去,我又不认住处。言时泣者其拘谨而懦弱亦可怜矣。

以我料之,其弟之到寺也彼必以为到金家也。乃其弟金家勿去,彼乃
不得已而姑留寺中。倘昨夜不获凭乩询问,则其进退愈苦矣。观下我女
又言:大姊想儿送去。想女甥之欲我女送去,必以昨夜内人之命告之矣。
女又言曹家人极多,都不认识。是明明送在金曹同住之处也。

以上都为

第六十四页下
我女转述张女甥之言。
盖昨夜为甥自话,故语句多牢实。今得我女加以转述,益详尽矣。
中间尙有种种琐碎之话,仍节去不少也。

小标题:凭乩指字,熟则便易

我又以所拟做扶乩图一纸。比原图字加多,置桌上。问其若用此纸好否?
答:字亦好,可做。总之凡寻字,熟便易。若初寻无论做得明了都不易。若能知四声等,则更易。

按我女临乩,往往於圈中所不有之字则称某字某声,或说某下加某,某旁加某。故我女於乩字,其指点可以无穷。其说若能知四声等则更易。殆我女之自谓,而又欲人之效之耳。
我又问:你前言将送你丰哥回家,果定何时行?
答:定明夜行,五古只好待出来后作。
逐止。

二十九日即一月三十日 阴晴
我以性癖耽书,频岁来沪小住,无事必出外访书。
故沪上各书肆无处不有我之足迹,肆中人亦无一不熟识我也。
书亦随处可携,不必先行付值,故我之得书尤易,每次来沪必捆载多书
而回以为常。

   自去年岁杪遭亡女之痛。心肺摧裂意兴颓然,不愿来沪。即来亦索居萧寺,不再访书。近以空前浩劫,逐避难到此。来时因途中盘查之严,不能带出一书。而家中所藏,逾三十万卷,其能保与否不可知。仰屋空空百无聊赖。
又处困扼力不足以购书。然无书更无以自遣,故月余以来仍不能不略购廉价数书,益以友朋之赠,已足以资翻阅,惟羁迟在外殊无好怀耳。

第六十五页上
开始进入戊寅年(1938年)


戊寅,正月初三日即公历二月二日 晴

我又念我女返家送其小哥投生,曾约三日回沪,今必已回。
逐扶召,而乩动呼父母。知女已回矣。
问:你何时来此?
答:刚来,见二人出去,皆未见过。
我因问:你见此二人,与打招呼乎?
答:在房门口遇见,未及招呼。

我说:此次你送小哥投生在何处?
答:小哥生常熟。
男平女乎答:仍男
问:常熟何姓?男乎女乎?
答:仍男身。田园疏落,有隐者气。余不可细告。
其母问:你回去婶在乎?
答:家中婶婶在,有多人正吃饭,吃糕。
其母说:不知糕自何来?
答:但见有搞。亦不知何来。
我问:此回祠堂内去乎?祖父母想又见过?
答:去,祖父母都不愿来申,儿问前日在法藏祭,神来享否?祖父母都言知。儿问神来何以儿未见?祖言不亲到,知而已。故锭尙在未取,与儿所有同存法寺,

我问:此次我於你小哥投生前为其念经焚库,不知有用否?
答:正好使用。
问:你回申后曾先到法寺否?
答:方来,法未去。
问:送小哥投生者尙有他人乎?
答:只儿一人,凡过境,每处都有使用。
我说:小哥由你伴去好极矣。

女又:今夜需到法寺,连日因少念佛,明后思念三永日,诗迟再足成。
逐去。

初九日即二月八日 晴
今夜又与内人扶乩,盖恐我女忙於念佛,已数夜不扶矣。
女到回答说:儿夜课方毕,昨夜十点后见母欲睡。

我昨夜本思一扶,内人早睡而止。岂知我女昨夜亦来望也。
又称:看父校诗,错字多。

是昨夜我校幽明唱和集,我女必见之也。
又说:儿此等诗,父欲印出,为人笑否?
我说:亦不去管他。
女又回答说:信道者见,觉未能免惑。儿意昊天罔极之恩,无论何佛经释,都重本性,故父思存,勿强阻。父想儿亦题幽明集,延迟数日总勉成。现当力戒作诗分心,以免再迷本真。亦即老法师劝儿往生之意。我又问:前在法寺曾一听老法师讲唯识论,简言之唯识二字应作何解?
女回答说:唯识土话即是要人明众生向善除妄,醒漏尽之义。

十一日即二月十日 睛
在法藏寺,是夜即就寺中扶乩。乃来一不知谁何
之人吟诗一绝:
年来万事最消沉,
闲散山居看不真,
喜得今宵来法会,
从前老辈惜无人。

问:君是何人?与我等相识否?请道姓名。
则回答说:即住西楼者,不相识。一聚了,不必言名。

又有自称洗心散人者亦吟一诗:
碧落黄泉不去还,
依稀犹记旧家山,
极怜老母无人养,
笑语辞亲化鹤回。

我观两诗押韵都草草随便,又问其姓甚名谁?
回答说:我乃受罪念佛忏悔放出之人。

又言生前罪孳死后方知,竟不言姓名而去。
我以其异也而录於此。

第六十五页下
十二日即二月十一日 晴
晚上又与内人扶乩召女,女到呼父母。
问:到此几何时矣?
答:儿在法念佛毕方到,又云五古作三四句,总觉不好。不欲写出。若作不成即不题如何?
我说:不题固无妨,但能做成尤妙,尽从容可也。
我於去岁之杪,我女周年时在法藏寺曾以所写日记兴慈老法师阅看,将我女乩言种种修行问之兴公。兴公谓此灵鬼之有夙根者,又说非福德兼备不克有此。

按,元旦日又往谒兴公,取回日记。兴公极称我字之佳,又问我女生前能作诗否?
我说:虽略能作,而无如此之好。至於佛典则本毫无所知,今不知其何以能深造如是。

兴公谓有此功行,必能升至极乐世界。
我说:我女亦曾言之矣,谓去岁已可上升,然我女以亲恩末报情愿不
升,犹可就乩言以为娱悦,其奉佛之外又兼学诗者,亦为悦亲计也。

其母又说:前老法师语你父说,宜劝你上升,不知你之意如何?
女回答说:老法师言劝儿上升,儿非不知往生极乐为上,惟念往生之后若再与父母言谈娱笑,即为尘惑,恐於修真有碍。现一心谨敬,虔修经典,不使三惑侵乱,待父母百年后当同归极乐。望父母亦虔修净土方便法,他经若不便,阿弥陀佛日念数千亦极有用,儿亦明知做诗等都能动妄念,故想力戒,然非此又无可解父闷,照例诗欲求工,即是着相。万象都空,即吟咏亦信口而出,以养潇洒之怀而已。

晚上所问乩语至多,都有声有色,不啻聚诸亲戚於前相为言语,都由我女述出。虽琐屑家常,无不逼佾其神。然我不为记出者,恐人以为太似,而转生疑耳。

十四日即二月十三日 晴
是夜又扶乩。

甥问:朱泾房屋烧去后阴间仍可用否?
答:否,砖壁难化。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55
第66页上

问:是否焚纸屋始可用?
答:亦不须,居有位。
问:所焚之纸船纸车阴间仍分陆行水行乎?
答:空。船车皆飞行。
问:仍须用人力使动乎?
答:亦非同阳世用。
以后不知何故,竟不一指字而去。

夜与内人扶乩,召女,女到。
我问:前夜所来是否为你,何以若即若离,简单如是?
答:因母不见,一到即行(离开)。

盖前夜乃我与别人所扶也。
又回答说:五古又作数句。
(后续做诗省略)
我说:此种诗你恐分新,不愿常作,宜也。不但你自恐易於动念力戒不作,即我读到:出入必追随,依依冬复夏,为欢曾几时,妖孽不吾赦,凄其岁暮风,吹向黄泉下。等句已觉拥泪塞眼,哽咽难持矣。你自作完此诗,以后自可无作。

到此我又问:前在寺扶乩忽来一不知谁何之人,你见之乎?
答:儿随同念佛不见。
问:此人不肯道姓名,而自称西楼者,你亦见西楼住有何人耶?

因将此人所作诗一绝与女观之。
女回答说:西楼有一男子常见,惟不老。或从前住过西楼者,盖以诗中有从前老辈惜无人句也。
女又回答说:观此诗听言亦不明了。看不真可作看白云,一笑是否。

第66页下
因此人诗云,年来万事最消沉,闲散山居看不真。我固觉其是醒非醒,
今女乃信口为之改去三字而说:一笑是否。我女真妙人哉。

又问:尚有一人,虽亦未言姓名而自称洗心散人,你亦知之乎?
答:洗心散人曾听有此名,似极前辈堂主,受罪久。

是则此人自言我乃受罪念佛忏悔放出之人,信矣。

我女问答毕后又扶请婶母,初到便回答说:我今夜同小妹妹一起来,小妹妹有本领,做诗无草稿,随口念出,改亦即念出。

按,婶母所回答说小妹妹即我女也,我女凭乩作诗至多,时亦已
近一载。
我却从未问过其有无先用草稿,盖意冥间亦必用之。当凭乩时则由稿上念出耳。岂知不然,乃我未问女,兹由婶母亲见而言之,亦可喜也。

十七日即二月十六日晴阴
夜间耿君标与其郎公溶川来。君标熟於佛典,为兴慈老法师皈依弟子。亦甚信乩,我笃扶请其先人伯齐先生。
先生本松江老诗人,我内表兄也。

先生到,呼我及其子孙等皆无讹,
其子随问数事,所答亦如生时。我都不记录。

我以先生最喜吟咏,逐请其吟诗。
先生写一诗云:

世运循环气不常,
那堪残贼杀机长,
凭谁大力难相挽,
丑月辰年放曙光。

殆因问其大乱何时可已,而以诗句答之耳。惟先生非仙,如何能前知乱之某年某月可定,且大乱至此已民不聊生,若更三年,靡孑遗
矣。

君标父子去后我又与内人扶召女,女到。
我说:顷在此者即耿君标,你见之否?
女回答说:见已知,尚有一人是其子否?
我说:是也。
女又回答说:识有无数种,君先生所言唯识及前解三惑都能明悟,总之万象皆空,清苦虔修是用功正道,不敢多议。杜小姐信道心坚,用功极密,现在法寺,父母不妨与请教佛理。其至诚,儿极敬佩也。

按,杜小姐为我女生前所不相识,今以信佛有同心,故生死虽殊,而我女则时时道及,亦可知杜女土之学佛真诚之至者也。

我又问:方才请耿伯老在此作诗,你见尙有他人来乎?
答:有三四人,其二人衰老,一未老,然未知何人也。


十八日即二月十七日 晴
夜,顾芷庵昆仲来,言日间在法寺作佛事,想
第67页上
扶乩一请其母,当由内人与芷庵扶之,其母即到,所言甚多,无语不明了。
芷庵昆仲逐深信以为得未曾有。经我将乩语写出之纸藏芷庵处。
及芷庵昆仲去后,我与内人又扶召我女。

少顷而女始到,时夜已深矣。
问:今夜你来何迟?
答:儿在法寺见顾小哥等,言佛事完思到中社请伯舅母谈话。儿故来迟。
按我女所称顾小哥即芷庵,伯舅母者即芷庵之母夫人也。

明日内人拟趁米船回家一次,我觉不放心,因问女:你母想明日一回家你以为可去否?
答:去无碍,惟出来恐有阻梗。母如必想去,儿亦伴行。
我:你伴行,即能无梗耶?
答:非必有梗,防而已。
我说:若有阻梗,你焉能防?
答:儿随行,果有阻梗,儿可来告。
我念如何可告,大概亦从乩言告也。
女又云:母思带物,望万分留意。
其母曰:然。
女又云:家清幽儿亦本想去住。
余曰:我岂不思,惟路上如此难行,故竟不敢去。
女云:父如不放心,母即勿行如何?其实令前同陈二君去亦可,望四哥极力一请。

按上年十一月内余等出时系由四儿垿派丁陈二君进来。妥为同出,逐能一路安好抵申。
吾女殆亦知丁陈二君之能,故女意欲进去带物不妨仍请二君一行。

余曰:此意于事情未合,尔母欲取之物,非他人取得着也。余意颇欲待轮船能通或由余一去。

女则云:若途梗轮安可通?不梗轮船亦无用去。
余觉此言之极有理也。

其母云:我去但思一看耳,未必果能带物。
女则又云:吾母之欲去思带物,物不敢带,去亦无益。惟母勿行,心终难放下。
余曰:是也,但不知究竟有无危险。
女云:大祸勿有,惊恐难说。
言到此即停。
而其母回去之意逐决。

廿一日即二月二十日 晴
晚上芷庵来与我扶乩,所请都不到。后请其伯父敬贤、松石。皆我内兄也。殁已二十余年,二君与我都甚契。

按乩良久,指辉字耀字。知二君果到矣。
盖增辉为敬贤名,增耀为松石名也。
问二君是否同来?
答:是。
惟以后寻字至艰,几逾一小时。而所指者仅有“赠诗赞誉,既感且惭”八个字。我觉万分吃力,请其不必再寻而止。
惟此八字确非无因,盖敬贤没后我曾作诗吊之,今犹齿及,亦可以知其诚恳矣。

廿二日即二月廿日 晴
晚上又扶乩召女,因想问其随母回舟途中有无阻梗。盖女曾言果有阻儿可来告。


第67页下


乃盘旋许久而乩始指父字。
知当无误,岂知言多不能明了。
问其你母回时你果同去否?
答:去。
问途中如何?
答:到周浦旅一住。
此二答较朋白,以下不可晓矣。

廿九日即二月廿八日 晴
是日内人自乡返申,询悉尙无危险。去时至周浦确曾一宿。出来时船上殊多艰阻。是我女前时乩语所说去无碍出来恐有阻梗。
以及到周浦旅一住云云,不误也。

夜间与内人扶乩女到。
我问:其前你母返家你果同去否?
答:去。
问:我前曾扶召你果回乎?
答:召一回。
问:其时何以觉得忽速至?
答:母尙在船宿,故即行。
问:今天是否与你母同出?
答:同出,即到法寺做功课,在家亦仍念佛,见母念佛悦。
我因问内人此次回家时是否念佛?说:然。
然则信矣。

女又回答说:儿思欲母带经释义,母不闻。
按,查上年十二月十四我女乩言曾有姊念金刚经,父有金刚释义送阅
而此书在家未携出。此次其母回家,故而女想请其将此书带出。我意女必曾作声响以告母,而其不听到,迄未带。倘闻而即取乩圜扶之,女必能明白以告也。

女又说:儿题幽明集五古未成,想已印来不及。
我说:尙未印好,迟做亦来得及。
女回答说:总须多迟数日。
我说:可以。
正好有客在旁,问以数语:凡人有疾病,不不知佛亦有疾病否?鬼亦有疾病否?
答:佛无疾病,鬼只魂损难聚,亦非疾病。
又问:凡人之病,是否有鬼祟之?
答:有时是,无鬼凭祟亦有病。
又问:凡人临殁,有念佛以送西方者,果有盆乎?
答:送西方,不过要亡者诸累皆空,但知西方极乐,心无恐饰而已。

又称今夜须早去,逐止。

三十日即三月一日 睛
晚上与内人扶乩,乩盘旋行,忽写诗说:
谷阳门外水凄凄,
劫火烧残无处依,
棣萼纷飞儿女散,
却从何处得相棲。

我大异之,知其必为松人而此次遭乱以死者。
我说:君作诗至速,我凝儒君易去二字。易棣萼为雁序可乎?
则说:佳。
又云:随口乱道。

问其姓名,则说:无依亡者,不留名。

问其家在何处?
则说:华阳东。

按,华阳,当为松江之华阳桥。
又说:死者已矣,生者难抛,十月逃难,摇船路亡于申界。

嘻此何人哉,亦可怜矣。
自此人去后当一召女,女到。
问方才有路亡之魂在此凭乩作诗,你见之乎?
答:儿方到,没见。儿今夜本思不来,想将未完诗作成。
其母说:何不即在此作。
女回答说:此间做喜事,太闹。法寺三

第68页上
楼清净。
盖中社近日,正无日无喜事也。
又回答说:尚有话问否?
我说:无话,你诗未完,尽即去可耳。
逐去。

小标题:扶乩不宜作为消遣

稍后,甥扶其父母,乃良久而乩忽指甥名。
讶之,因问何人?
说:李伯雄,即称令尊令祖寄言,乩不要多召。闲散无主之魂,请正主末到,乘空即人。不宜做消遣。毕竟有事方扶。
按,伯雄先生与甥为数世至交,故乃祖乃父有言,即托其转告,宜也。

甥知伯雄先生本为我老友,让我与之谈话。
我问:早年先生曾有诗一册留弟处。弟以荒落,未足以传君。故至今未敢作序。今老矣,恐无所进。倘乱能稍定必为君序而印之。

乩即答:时先生,拙文无是处,不足存,先生承惠大作或可仗此而传。乞细看,多多删除,略印数篇足矣。我不觉叹绝,其怀虚而语简,真伯雄先生当时手牍之言也。
复与甥言说:令祖言能谨遵,弟事毕。
甥说:诺。
又问:先生来申几时矣?
答:三五天。
问:先生住何处?
答:弟出遇令尊,约同住。
问:此次朱泾遭焚劫至重,不知可兴乎?
答:能乱平,总可兴。亦一时话不出。
问:他日兴复或竟超过旧时,不知亦有可能乎?
答:安望超过,复元为难。
问:前日亦曾扶请先生,乩所指先生姓字不误,而以下所言都不可解,或为他鬼所戏弄耶?
答:所以不可多扶,即是此等毛病。
逐去。

(后续作诗省略)

第68页下

(作诗省略)

第69页上
(作诗省略)

小标题:鬼亦好名趁虚而入

我又问:前你随母回去后,曾一扶召,却亦呼我并有一二语合,但我觉
有疑,以其移动之间与你似有不类也。
女回答说:儿见无甚要事,母尚在船不放心,故即去。

我说:是也,但似你去以后,仍有凭之者,惟语不可晓。究何故耶?
说:儿不知。

我又说:曾有不知为何之人来此作诗,又有一战死士兵亦来,有似诗非诗之言,此未记出。我甚怜悯。
女回答说:以后望少召,儿或没来,恐有他人冒名。并多无谓者乘空入。凡乩召多,他人喜有言可告,都要来。惟正主到则退。好名人鬼皆同,故来者作诗求附骥显才。

至此又说:儿今夜早去。
逐止。
观此数言我又得知鬼之情状矣。

初六日即三月七日 雪珠
晚上扶乩召女,女到回答说:步韵诗成。即写诗云:
(作诗省略)

第69页下
(作诗省略)

初七日即三月八日 雪阴
晚上我忽发奇想拟扶乩请老友朱粥叟来此作诗。
当先书一纸焚化。写明请奉贤朱粥叟先生惠临谈话。
数分钟后取乩图扶之,乩渐移而粥叟果至矣。

先呼吹万先生。我问:来者是粥叟否?
指回答说:“云”字
盖粥叟字云逵,知不误矣。

因问叟是否早在申抑今夜奉请而来?
答:二侄回,同来。
又回答说:不见十余年,先生亦老矣。
我说:介弟逐叟先生寓所,我曾往拜访,哲嗣伯庸亦曾晤及。
我亦曾到其寓,不知叟在申住何处耶?
答:弟处常去,大儿所居太闹,故在弟处时多。四侄在陈,亦常来。

按叟之四令侄杏南已早世,娶於陈,今陈氏亦在沪。故杏南亦居陈氏,而常到叟处。

第70页上
(后续作诗省略)
第70页下
到此当再扶召我女,乩动呼父母后我即问你:到此何见?
女回答说:儿来见一白发老者,儿入门此人即出。
我说:你知此为何人乎,此即你父所常称道之朱粥叟先生,顷方在此作诗也。
(后续作诗省略)
小标题:祖等在祠和乐安宁

初九日即三月十日微阴雪
晚上我因女诗七律末二句必已做过想扶乩。
女到回答说:儿来已多时,昨夜亦来。
(后续作诗省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57
第71页上
晚上为时尚早,乩入中间似想去矣。
我说:你且缓去,我问你一句。盖已多时想问而末问也,你前回去时曾言见祖父母不知祖母共见几位?你祖母李太夫人本为你生时所及见,尚有本生祖母二,其一为生你父者,不知同在祠中否?
答:三位祖母,都在。
问:都安好否,世乱如此祖父母等在祠亦忧念否?
答:和乐安宁。
问:自祖父母以上,尙见几人?皆已投生未?
答:投生,但一二百年未投亦有,祠内只祖父母及伯父母。伯祖父母,寿嫂红姊三姑母都在。
问:见四姑母否?
答:四姑母已投生。
言到此,乩止。
(后续人物小记省略)

第71页下
(后续人物小记省略)

第72页上

少顷复行,而移动殊不类,盘旋数周,始指风同郎干四字。
我恍然说:此必系一吟诗之鬼来也,风同郎干者即
风动琅干之代音字。试观其写下去便知。
乃指妹院清三字
我说:是矣,此必为风动琅干满院清耳。
凡初指者,寻字不易。且图中之字未必能全。
(后续作诗省略)

第72页下

我因问先生尊姓大名,何处人?
回答说:我江阴汤,先伯父汤寿卿。
又问:先生果何名,曾为官否?
答:贱名寿孙,曾作铜官教谕。
然则尊先伯父曾为何官,有无著作?
答:未官,好八股,与袁随园齐名,所谓汤文即是。
又问:先生去世拟何年矣?
答:将近百年。
问:然则何以犹未投生?
答:生时末到。
又问:先生亦信佛乎?
答:清静为怀,无所谓信。
我说:观尊诗古园寂寞云云,是当时府上曾有花园耶?
答:非花园,竹园而已。
问:今尚存遗迹否?
答:儿孙不肖,皆已无存。
问:随园先生已转生人世否?
答:子才丈生多年。
然则令先伯如何?
答:今亦生。(已投胎之意思)

我觉此人节文品谊,皆有古风,定非俗士。乃将我所录其诗置於桌
上,问其我所臆写有无误字。
答:贫字韵自误,尊写不误,又云生时极喜吟咏见猎心热,草率有愧。

逐去。
此真雅人,惜余未知。迟当一查江阴县志,不知能得其人否。

十二日即三月十三日 晴阴
我前在家时扶乩后写就日记往往置女桌上,与渠观之。
今自避难到申以来,已将三月。以寓庐局促,冗事太多,致日记常多积搁陆续补写。亦无暇与女看。

盖以我女日间常居法藏寺,夜间来此又多问话。为时至短也。
今夜将所写最近日记三册,置於每夜扶乩桌上,叫其来时阅看,到夜深时当与内人扶之。拟问其看过日记否。

及乩动呼父母,即问其来此时矣?
回答说:儿今夜未来,召方到。
又说:寺内来一常州天甯寺老法师。
我问此老法师何名?
答:冶开。
问:然则生存乎抑已故乎?
答:已故世,极有道德,儿等都想听说法。

开师与前法藏寺老和尚兴老法师不知熟否。按前法藏寺老和尚我女亦曾言过,即去岁我女到申施赈战死孤魂时,请其同往战地者。
女又回答说:父日记久未见,今来不及看,明夜看。父写日记不下数万言,此心血都由爱儿而费,恩德如天,看后有话再告。

是我今夜以日记置桌上,叫其阅看,女已见之也。
问其前曾看至几本?
答:十一本看过。
问:冶开老法师在何时说法。
答:早课时一点。
即倏然去矣。

第73页上

小标题:上海城隍案下文记

时夜深人静,当再扶请沈镜贤先生。
沈先生为我旧友,其学博通而精粹。
卒於清季,以为请之理当到。
岂知乩盘旋数周后而来者非镜贤先生,乩指杨才福三字。
我说:此杨平江先生也。

盖平江先生名传福,传指才字则以音同耳。平江先生亦为我友,内人
少时亦与相识。其来也固宜,既又呼时若,妹。
妹者即内人也。
问:今夜是否镜贤先生请你来乎?
说:非,游踪偶过,见有乩。
问:先生游踪在外,而扶乩在三楼之室中,如何能见?
说:心至诚,乩有光。
问:光能及远乎?
说:不能及远。

我问:此次浩劫(指日军侵华)君亦避难来乎?松江尊府上亦毁及房屋乎?
答:房本无,钱宅未毁完。

按,杨君无房屋我本未知,其连类又言及钱宅未毁完者,盖平江之女嫁我邑钱氏,购宅在松。君或亦依之,故言及此,未可知耳。

问:君现在此,任何事?
说:任申城隍案下文记。
问:君亦知此乱何时可已?
说:世乱方长,且城隍只管点阅幽魂发放投生人畜,战事以来共有平民兵士十一万之多,北地西方不在其内。
问:此数是否皆上海本县人?
答:一本县二他乡死本县者。
又问:上海县界自近愈制愈小,不知申城隍界用今制乎,抑用清制或明制乎?
答:前清承明旧制。

我问:前闻公续先生死后曾为城隍神,不知果为何处之城隍,君必能知?
答:湖南湘阴,公续因事繁一载即辞。
我因思及去年我女曾以己之所有,并亲自劝募集银五十万来申赈战死孤魂,据云先须由本县城隍咨申城隍等,编造册籍然后散放,此事杨君必能知之。即举以为问。我一述告,言犹未毕,
乩即亟指回答说:知。是弟经手命吏造册,亦不知是令爱,且曾见过。

我大喜,以爲阴事果有若是之明白耶。
因又问说:君任此职亦曾办过此等事乎?
说:佛常施食施银,阴魂施散,有亦有,少数难得。令爱轻年,有此善念可敬。
又问:先生亦信佛乎?
说:佛生时本不信,现自应信。
问:阴世之最高级即是佛乎?
说:鬼非佛,官由森罗天子委放。
问:然则十殿王在森罗天子下乎?
说:十王殿即院,尙有都城隍省城隍,由省而都,再上为天子。下有文记书判,再下即土地灶公。阴事能告诉,只此而已。
又问:森罗天子果居何处?
说:此问勿必,即告亦阳世无此地。
问:鬼能与问话乎?
答:鬼魂有凭,灵机未散者皆可问话。
问:灵易散乎?
说:灵散甚多。
问:散后仍能投生乎?
说:能。
问:先生生时深研科学,方今世界,利用电力,可谓极点。然至今未知
电为何物,是否电即灵魂,用电是役鬼耶?
答:电与灵机二路不同。
问:地球之外鬼可去否?
答:此问不知。
问:外国之鬼亦同一天子乎?
答:答不出。
时夜太深扶者太劳,我说:不必再问。
乩亦戛然止矣。


按,平江先生姓杨氏,讳传福,江苏华亭人,赋性刚直,以诸生游学
日本,建筑科毕业,归国后曾任江苏教育厅科长。又随黄涵之先生任
瓯海道时为第一科科长。卒时年未满五十。

第73页下


十四日即三月十五日 睛
晚上又与内人扶乩,女到呼父母后回答说:儿日记方看,连夜因冶开法师在寺讲话,问功课并指示大法,及华严法华精义有不可思议之妙,非言语所能达出。久研多习,有极深道理在内。

我问:冶开法师与今兴慈法师所讲如何?
答:一能面问,一听讲说。此殆由於幽明之不同非所讲之有高下也。
问:前知兴慈法师将往云南不知已去否?
答:要去未行。
逐止。

继又请杨平江先生。因其最肯详细谈话也。
按乩乩动,指杨字。
问是平江先生否?
答:是。
又言要去关照荒坟管辖土地,将异国魂驱拿,迫其回国。做文札遣归。无闲谈功夫。

到此即去。我为奇者再。

(后续做诗省略)

第74页上
(一些琐事省略)

少顷,偶按之乩又动,余知决非吾女,即书云:
异地长流落,
当年亦自雄,
冤仇东海敌,
授命  机中,
废垒成空蹟,
鸟鸢食血红,
不堪回首处,
少妇泣秋风。

我大惊,此飞机师之死难者也。
何以能诗,乩诗亦甚好,惟似律而中间两联未对耳。
问说:先生尊姓大名?
回答:战败孤魂何必留名。
固问之,未答。
然则先生何处人?
说:广西人。
别无他语而去。

十七日即三月十八 晴
观我女昨诗
(后续做诗省略)

第74页下
  (作诗省略)
  十八日即三月十九日 阴微雨 转晴

  我患伤风末愈,晚上思扶乩而体倦,想不扶。
  既而仍与内人一扶乩,随扶而随动回答说:儿来已多时,听到父言今夜不扶思去,因召又回。
  我问:我即不召你,亦每夜来乎?
  答:儿每夜迟早总来望一次,见父写日记,有和许诗……
  (谈论诗歌,省略)
  说自可不改逐去。
  去后手偶按而来一野鬼,以诗乞钱。
  诗曰:
  宵分长无事,
  栖依在野田,
  偶然遇请召,
  乞赐数文钱。

  当即以冥镪一串焚诸门外而罢。

  第75页上

  廿二日即三月廿三日 睛阴
  晚上又扶乩,女到呼父母。问其来此几时矣?
  答:不多时。
  问:昨夜你言想作七律,已就否?
  答:因二句屡改都不妥,故未做。
  其母问:昨夜你与婶母同来,匆匆即去,不知婶母亦来乎?
  答:婶母近不乐,儿劝其虔心念佛,不念世事,我等能至诚修净土,斩除痴惑,无相无生,已受佛恩无量,不可再入迷途。婶深以为然。故今夜不来。
  问者又以古有借寿之说询诸吾女。
  女回答说:借寿人子为父母虔心求告,愿减已年以添亲算。若亲无大罪业,数虽尽佛天爱重孝诚,亦可勉延一纪或半纪(一纪为12年)。若非真诚苦志,亦不能动天,平人一无诚心,聊应古语如何有用。
  於是问者告以曾求借母寿而得延,后则虽求而不应云云。
  女说:如此婶一纪之寿竟是因求而添。若多求多添亦做不到。天鉴至诚能赐一纪足见孝心诚感。实属可敬,若芬受父母天高地厚之恩,无所报反遗亲以无穷之痛,真是罪业无边,自今以后总须虔诚修持,度二亲百年之后不入轮回。若有罪业芬愿代受,以报亲恩。

  我女言至此,我与内人不觉涕下。女即回答说:父母勿伤感,儿能做得到,乐极。

第75页下

今天偶阅平等阁笔记,则常州天宁寺退院僧冶开大师之名乃屡见之。夫以数十年前之名僧,而我女乃得亲受其指示大法,又宜其之超妙而几於入化也哉。

廿三日即三月廿四日 晴阴
灯下补写日记数天,记中言及我女正修不入轮回。
然我觉所谓轮回者,有愿入亦有不愿入。但无罪业,则投生后总有福德,似未必有若何分别等语。

少顷,乃与内人扶乩,而女即到回答说:儿今夜早到,看父日记父所言修不入轮回之说不是,修大乘即不入轮回,小乘是求投生富贵。要知富贵易造业,即聪悲而不明佛理,其痴爱更足迷心,醒悟难遇,作恶易深,结果亦入地狱。岂聪明人之福?故修大小乘即此处分别。

按我女此言大概因闻我所言轮回意解有误,故亟明白言之。
谓修大乘即是不入轮回,修小乘即是求投生富贵。大小乘之分别,正悬殊耳。
(后续作诗省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0:59
第76页上
至此又问以鬼神之事数则
问:前日听到丁仲诂先生说,人有幼时死者,他时仍可长大成人,其讹确否?你曾言丰哥至今仍如小儿,是死后不复长也?
答:丁先生何以以能知魂可长大?儿见者是不大。
又问:亦有婴儿死时,尚未能话,即死后能话否?
答:小儿魂寺内少见,路上却常见,不知能话否。若丰哥言语知识甚有意思,惟闻哥生时本聪慧,现年已三十而胆小无能,非成人知识,不过是比众儿懂得(多)而已。
又问:魂亦有伤损否?
答:阴魂遇醉人阳盛者或炮火都能冲损,冲损后聚成极痛苦。魂微弱者亦有聚不成,魂散是休息,损即是病。

我见我女平时不大肯言阴事今夜言之颇详。
因又举一疑以问之说:我偶阅去年二月十三日记是日祭先,我曾问你今天祭先想我家祖宗皆到否你答,有到有不到。问有已生人世否,你答,往生性在。我疑既往生人世矣何以犹说性在,是则生而性则永在耶?

答:初投生,本性尚未忘,不久即忘。去年父问时,适祖有方投生者,故仍来。
又问:凡人初死,俗有接煞之事,不知煞果何物?
答:不知。想即看管之使者。
问:则人不论有罪无罪,死时皆看管耶?
答:初亡必有伴使,惟若下人然,听我命令。

此说也,我疑我女生时无罪,故可将伴使而仆役之,必非尽人皆然也。

又问:凡召请阴魂,其来甚速,岂魂能飞行耶?
答:魂行近路不飞。
到此逐去。
此答至简而极明也,行近路不飞,可知行远路必能飞矣。
(后续作诗省略)


第76页下

每次扶乩,凡与内人同扶者其乩之行动常觉灵便,他人每与我扶数次或
请之未到或到而行动迟滞或语句不贯,一与内人同扶便不如此,他人每
以为疑,恐中间必有若何道理。我即举以问之。
问:与他人扶乩总不如与你母同扶为灵便,不知何故,若说诚有至不至则我与他人之诚未必有逊於你母,且所召若非你者,你母简直未有诚意,而乩之行动亦以与你母同扶者为佳,果何理耶?

答:母比父心聪而灵,附其手易写出。故像母之人扶乩最好。
问:然则心聪灵之人宜於扶乩耶?
答:非是聪慧人可话得连续,阴爱凭此等性。
问:然则同扶者如何?
答:有母一人,其余可随便。
问:照灵乩图说明,本须三人,今我等都只二人亦有难易乎?
答:因走不动借助而已,三人与二人一样。
晚上别无他问,到此随去。
然问得此事於鬼神之学又进一解矣。

廿八日即三月廿九日晴
晚上又扶乩,来者公续先生因又问数事。
多有与前请平江语相证明,极是难得。
按前廿三夜间,我曾请平江先生降临谈话,书一纸焚之。未几果到,所言都足惊悚,我初以为未便记出,今思此种言语实可以警动人也,补记於此。以时览观。
平江先生之初到也回答说:何事见召?
又呼我与内人说:时先生,妹。
内人随即以某某人之死问之。
即答:大世界之役,共有百磅弹,死百十人。内某姓七八人,有二者骨已成灰。

因又问:某名有此二人否?

第77页上
答:某名确有此二人。
问:二人今何如矣?
答:一犯不敬父亲,兼犯昧性侮辱神象。

并尚有问诸我女,我女为此二人皆有罪极重。其一听说已入地狱云云,但我女只言听到今则确能证实矣。去岁我女之言今未载於日记,以其有未便耳。今乃确实问得其详细罪名。
杨先生即为本县城隍,乃原经办者。宜其言之确凿有据也。至二人生前所犯,某君无不知之。不觉为之咋舌。

又问:大世界之役,死者百余人,岂皆有因果耶?
答:皆有种种因果在内,阴世处理官事至公。一分不能徇情。
又问:前日听到丁仲诂先生言,冥间亦如阳世,亦有可行贿赂之说,信乎?
答:阴差本亦有受贿,一经发觉与受同科。故犯者绝少。

甥又问:自往时丁卯以至去岁之冬,先母曾患病三次,第一次似在壬申当病亟时,我皆祈求,愿减己算以益母寿。而母病果皆得愈,岂我母之寿自丁岁以来果都求而得耶?先生当能
知之,愿以告。

答:丁卯年我未任事,不知。六年前曾有土地报告,我即转呈,得院许可,增寿半纪。我知是足下。若院不许亦无能为力。
甥又问:去冬母病我亦照求如往时,何以竟未之应?
答:天下有求之不尽之事否?能求许已不易,况合堂生前好善,现一无看管,任意游行,亦甚安乐。人之怕死不过防受苦。若生时公正好善,死后安乐无苦。何必怕。足下能为亲求寿,自是孝心难得。更望诸事向善。惟善为宝,四字力行后福无穷。

是则前日女所回答说:人子求父母之寿,能诚心者可增一纪或半纪者,亦信而有微矣。

到此我又问先外舅顾复齐先生。本与君家世谊极厚,今没几三十年。不知现在何处,君必当知之?
答:复齐先生前常常遇见,近已多年不见。曾闻上院想聘请为总文记。
问:何为上院?
答:上院为第一院。
问:先生顷言得土地报告,由先生转呈得院许者,为第几院?
答:第五院。
问:院与城隍,如何等级?
答:城隍小多,院即阎君。
按,阎君者,想即阎王也,异哉。杨先生之言无忌无隐,无一不截而道。我亦一一照录。唯所谓某人某人都隐其姓名,不敢著也。

晚上适公续先生亦临乩,当即以我所记出之杨先生语,示问见否。
答:见。
问:阴事多不能详告,而杨先生何以能明白言之?
答:阴律至严,非在公门不能明白。此间三人皆深信阴阳,故遇平江先生。此即是数,要之能得闻阴事,亦可作有幸运。不妨随时劝人。
问:劝人之法,欲谋普及,则以乩语披露报上可乎?
答:亦可做得。



第77页下
此观之,我等之得遇江先生亦有数也,而本江先生之肯以阴事告
亦幸运也,是冥冥中想以我所记载者为劝人计也。
(后续作诗省略)

第78页上
(作诗省略)

第78页下
初十日即四月十日晴
晚上顾芷庵来想扶乩,请其母,恐不来因先召我女问之。
女到呼父母小哥。
按小哥为芷庵於我女为表兄也。
芷庵言其母被难自沈后,灵柩厝於亭林乡间之坟屋内,近听到亭林一带扰乱更葚於前。其母柩深恐被毁而无法进去看望。因问小妹妹不知能否知其无恙乎?

答:哥问亭乱,舅母棺木暂无碍。其实魂躯各别(灵魂已经分离),哥处想总有照(照片)可凭(依附)舅母若在申,虽毁无妨。惟舅母若在乡下凭(依附于)棺,一受炮火,魂恐有损,不知已回亭否?
芷庵回答说:幽明路隔,不得而知。
女回答说:芬去一望,不知寓在何处?
芷庵回答说:如此则感极矣,我寓在蒲石路渔阳里。
女回答说:芬可即去。
逐停。
停五六分钟复扶,乩动回答说:蒲石路无渔阳里,恐是公寓。芬见公寓故未进去。
芷庵说:如此令人不安,敝寓渔阳里,确在蒲石路。并非公寓,而却在公寓一街。
我女回答说:第几号?芬当再去。
芷庵称谢不已。女回答说:再去极易。
芷庵说:是某号,顷者未及告也。
到此乩复停。

只四分钟,乩忽又动,回答说:某号已寻得,伯舅母见,尙有品仙姊。前日与二小儿同出。

芷庵不觉欣慰,更称奇者再。
我问芷庵说,何谓与二小儿同出?
芷庵说:不误也,日前确有问滨家小儿两人,从亭林出,我母与品仙妹当随附而出耳。品仙者芷庵之从妹,故世已多年矣。
芷庵因问:小妹妹见我母安好否?
答:好,舅母言亭非大乱,人言过甚。惟今天听到又有杀人焚烧房屋事,幸已出来,现各房皆无恙。芬因请舅母常住哥处,不再回亭。寓客堂内只见舅母品姊,伯舅已睡其余无人。

芷庵不觉倾倒,谓家父此时确已睡,其余之人想亦睡矣。

到此芷庵回去。
我又问我女:前言冶开和尚在法藏寺,你等听其讲说云云,今不知尙在寺否?
答:开师只过三夜,即与观定师同回天宁寺。
内人说:不知观定师为何人?
我说:想必是天宁寺僧之有道行者。
女随回答说:不是,是狄楚青之夫人,皈依开师者,此清明回家,与开师同来申。偶到法寺,儿等听其道力高深,力请住寺讲法。

第79页上
我说:你亦皈依开师乎?
答:不。生人皈依心有所专,魂一无俗事萦心,不必皈依何师,只虔诚修道,用功念佛而已。
我又问:冶开师状貌如何?
答:面圆而黑,人不大长,与兴慈老法师等。须极长,已白。
我又问:前初五清明日我因为不能归家过节,即就法藏寺致祭,是曾到寺中谒老法师坐谈良久,你当日见之?
答:前日父来,儿随父到三楼老法师处。

小标题:从未见过祖宗来到申地
又问:我在寺祭先,不知祖宗亦有到乎?
答:祖先未到,儿见诸尊长都不喜走动。总居祠堂内,即家中祭祀,亦非必来。申地从未见祖宗来过。即上次年节之银亦未取去,现儿将所存银收在一处,思回去请示,或将此银施送贫苦孤魂亦是功德。
言到此已十二时,逐去。

按我女告诉说冶开法师来法藏寺讲话,听其指示大法。见於上月十二,十四两夜之日记中。今及一月,我念观定师既是狄楚青夫人,狄君必有记载。而狄君所著书有平等阁笔记,日内拟亟购一部细观之。

(丁老写韵芬小传省略)


第79页下

(小传省略)
女又说:儿想一回家,出后,思随老法师到天台。
我问:你回家何事?
答:问祖先带银去,随路施散,并将家中之白相锭亦带出。
我说:近日听到家乡一带极混乱,不知我家房能否保全,你固未必知,祖宗不知能知之乎?
答:不知。恐祖宗亦未必能知。
我说:你去年来申放振,银锭已用完,今你出去施散一切需用,我当到法藏寺再焚一些与你。

第80页上

答:不要,今非放振,即如父之与乞儿(就像给乞丐那样给一点就行)。
我说:你无余银,今并白相锭亦散去,则无一存矣。
女回答说:银锭实无用,再化不需。
我说:你随老法师去,途中亦有所费乎?
答:随意赏给。
(后续作诗省略)
我又说:昨夜因你母体不爽不能扶,我当与他人扶之而所指之字总不能准确。我念一年以来常与你母在家扶乩,所指一无不如生。近始觉有你母同扶则指字无不准,否则总不及你母亲之灵便。不但你,他魂无不如此。前你言象母之人扶乩最好,阴爱凭此等性云云。我乃直到现在而始觉其如此也。

女回答说:本是舍母不能话,一向如此。父未觉,除母外能凭之手无。
我说:前我与芷庵,扶得你舅敬贤松石二君,虽乩行艰难异常,而语能联贯。我想如芷庵等手或亦能乎?
答:芷亦难,因他人扶,想住住不定,想行行不动。有时所指尙差一二字,看去即不能明。
又问:凡凭乩点字,魂果凭於此碟上耶,抑凭在人之手上耶?
答:不可思议,此即幽明分别之处,语言亦不能知,非身临其事,总不明白。
我大笑说:甚矣,此语之妙也。盖质言之,即是云非自己做鬼总不明此事耳。


十五日即四月十五日 晴
于书店购平等阁笔记一部,此项笔记我於多年前在丛报中读过。若单行者则本未有购藏。前日我女乩言冶开法师与观定师同回天宁。问观定师何人,则回答说:是狄楚青夫人。我因想狄楚青夫人是如何人,狄君笔记中当有载

第80页下
乃翻到书末,则见续配汪观定室人行略一篇。赫然附焉。
观定夫人为禅宗之顿悟,为冶开之弟子,能前知生死者,不谓其死后及一十五年之久。【按行略观定夫人卒於壬戌三月初三日(1922年)】
仍依其师随处说法。

又以何因缘,我女得与相见,斯亦奇矣。


十六日即四月十六日 晴
晚到白克路侯在里崇德会,访程白葭翁。昨与程翁约定,因会内设有乩坛,拟一观之。
盖生平所未见过也,乃到时已停乩,不及见。但一参观会内各室而出。

十七日即四月十七日 晴
是晚又往崇德会,晤会中姚君,言白葭翁到过已去。
今天因扶手有病不开沙(在铺有沙子的桌面上扶乩写字),我坐少时即回。
既而同人中偶来述渠是时亦去。迳登楼观之,则正在开沙。
据会中人言是在开方,某药几钱某药几钱。但局外人竟看不出字迹也。前
我女十二夜乩语曾言欲一回家。出后思随老法师到天台云云。
此后多日未扶,今天日日间我曾到法藏寺,询知老法师於三日前已往天台,我女或已回家后出来又随老法师天台去,或去后复回申。皆未可知。
夜间姑与内人扶乩召之,少顷而女到呼父母,说:今夜早,儿刚课毕。
我大喜以为我女天台当去而已回也。
乃女又回答说:前日回家,思即出,祖母等叫多留。儿亦爱家中清静故到十五夜来。不料老法师已行。

我乃知我女尙未往天台。
问:然则你仍去否?
答:现尙有人想去,儿同行。
问:然则何日去?
答:不定。
问:如无人去,你一人亦能去否?
答:亦能,总不出此月必去。
女又回答说:在家极平安。房内洒扫清净。儿故不住祠中,吴诗亦多读。
按我女本喜吴梅村诗,故家中小疏香室内曾置一部,为我女所常看。今返家故又多读此诗耳。女又回答说:七古又作数句改数字
(后续作诗省略)
我又说:今天我到法藏寺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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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页上
老法师已往天台,将谓你已随去。岂知尚未去。则日间必在寺中。
我来你见否?
答:父来适在念佛,知而未见。
我又问:你在法寺常居在何处?
答:儿课余常在三楼内坛,与老法师所居近,夜课完毕后即到这里了。

甥问口口口投生为口,妹知之乎?
答:不知,哥何从知悉?
甥回答说:前日杨平江先生降乩,所告诉。但不知因何罪而至此?
女云:前闻母言,外祖父母为舅多不称心,恐即此罪。佛经有不孝父母,其心已近鸮獍,若见牛马畜类,心偶动即生。
按前杨江先生乩语,我未敢记。今又问及此事於我女,我观我女数言,姝足劝世,故记之。而并补记杨先生言于此。

前夜杨先生降乩,我问君鼓与沈敬先生善,不知
沈先生今为何事?
答:沈先生早已投生。
问:XXX先生如何?
答:日夜受苦。

内人问:其兄某为君幼时伴侣,不知其今何如矣?
答:六哥言之可伤,已投生为狗。於今四五年矣。若前灵未昧,知罪无恶,转世可望人身。
扶者不觉为之凄怆也。

我又问姚子梁先生今为何事,有无做官?
答:子梁先生与江亦极要好,惟弟来却未见亦不听到其做官,不知
在何处。
又问:杨斯盛等?
答:此数君生时本称乐善,而现在所受非若阳世之想望,阴律最重诛心,无心之罪小,有心之罪虽小责大。
甥所问事尙多,我不尽记。
(后续作诗省略)

第81页下
(作诗省略)

儿问祖父母:父虑家中遭劫,不知祖能知否?
祖言:我安能知,照理,我家世代忠厚似可免难。然理不胜数,若劫数定亦无法可免。
儿言:儿日夜求佛天佑我全家人口免遭焚杀之劫,若有在数者,自愿将儿所修功德尽行赎罪,并愿再入轮回替众受罪。以求不使父母受悲伤之苦。祖深嘉儿孝义说,儿如此真诚求告,总可收效。更叫儿告父,即书少损或乡居少毁,皆乱世应有之事。千万家遭祸,我一家独存於心何安,能明此理,万虑全消。只根本无忘,自故乡人习惯。他无所告。

第82页上
女又言:儿之白相锭向祖母换小锭带出,祖母又给数千。连申所有,亦有二万。
按我女本一无所要,其死后所焚之锭自经赈济战死孤魂之后,仅稍留白相锭。其余已寥寥无几,今想往天台女又将沿途散放。因想将白相锭一并带出。以此项锭贵,不适於散给多数之用。故即以此锭向祖母换得小锭,其法甚善,亦可见我女之灵敏矣。
祖母当爱其心之善,而计之适宜也。故再给数千。我女因得凑成二万以资善举,真可谓菩萨心肠矣。

女又回答说:儿思七古做完即去。
我问:你去须几日?
答:往返只一二日,日后当再去多住一时。
此时我且扶且与内人言,我观我女顷者所言,或我家在却数中耶。
我女至想将所修功德尽行捐去并愿再人轮迥,为众受罪。又我父亦言即书少损居稍毁,乱世应有之事。则书损屋焚亦是难免。然到今幸无恙者定为我女求佛之效乎?

女即回答说:照儿所见,家中情形极平安。场上尚有做米刈草,牛正在驶秧田,一无乱象。想焚烧大劫必有先兆,今和风满布,恶气全无。我
家左近,总可免灾。
此数语者,岂我女恐我担忧聊用以慰我乎,抑果无恶气而得免乎?果如此真如天之幅也。

二十日即四月二十日晴
晚上又扶乩,女到呼父母后即回答说:儿今夜十二时行。
问:去用车乎船乎:
答:车。
按我女亡后当时曾焚纸船纸汽车各一。
而焚时因风大船逐破碎既而我女便称船破不可用。故我女之出也必以车。
问:车有驾驶人乎?
答:无。
问:车上有伴否?
答:有伴。
其母问:到天台路上费时几何?
答:到天台亦不过一时,正好做早课。

按我女所定早课时间为夜一时起,故每扶乩到十二时,或有时言多则过数分钟必去。此常例也。
今往天台以十二时行,未过一时便到仍可做早课,是途中仅数刻钟也。(上海到浙江天台有300公里左右,不到一个小时到达,那鬼魂的速度和高铁差不多了。)

第82页下
今夜匆匆所言不多,乩即戛然而止。
为时尚早,我因思再请杨平江先生来谈。当写焚一纸于窗外。
少顷按乩,乩盘旋良久则回答说:杨文司有公务不来。
问:君是何人?
答:差。
盖平江先生为城隍案下文记,曾数次降乩,今夜因公务不克来,故特遣差以告耳。我因为公差也,故特焚冥锭一串以犒之。

复按碟以问其收到与否?而差已去碟不动。
久之乃动,则非此人矣。
冉冉书云:
夜深独向空阶立,
春寒料峭侵衣襪,
幽愤苦难伸,
郎心太不平,
泪痕独自渍,
更有谁人识,
草草理残妆,
碧桃花下亡。

到此我不觉骇异,盖一能词善怨自杀之好女子也。
问其此词何名?
则回答说:菩萨蛮,一无所误,其指下半阕泪痕徒自渍句,徒字初作空,
我说:空字与上叠,彼即自改徒字,亦见其明慧矣。
因问之说:君何姓名,能见告否?
答:薄命人,夫有外遇,悲伤自尽。十年幽居今幸释放,不敢留名。

问:夫有外遇事亦寻常,何至悲伤,至於自尽?以君才华埋没终古亦殊
可惜。盖请告芳名。
答:阴判有残忍死婢罪(虐待丫环?),相抵后再幽居十年,故善恶不可昧。
姓名不愿告,乩逐停。

由此观之,其自尽前因,乃由於残忍死婢,犹不足而再幽居十年。虽有才华亦无所用,人其可残忍乎哉。

廿一日即四月廿一日 晴 是日谷雨

晚上又与内人扶乩,乩动即称儿回。
我大喜,盖我女此行前夜云往返只一二日,昨夜则云十二时行,
早则明夜回也。
我问:然则你回来几何时矣?
答:七时,天台夜课毕,九时回。
按此刻不过九时余,而我女以九时啓行是女回时迳至此也。
又按我女昨夜本言到天台时正好做早课,今又言七时天台夜课,九时回,是女到天台虽为时甚忽促,而早夜课一无脱去。其功可谓密矣。

我问:我思与你母回家一次,谋将藏书设法运出。你以为如何?
答:去少住尙可,或他人先去试一次,路上无阻然后再自行。想书亦非一次可完,惟家有兵驻在近处,恐多周折。如大部份未去,勿住即行。
噫,我女为我谋可谓周密之至矣。

小标题:乩有光高出屋顶

廿二日即四月廿二日 雨
晚上仍扶乩,女到呼父母后即回答说:诗又改数句,又作数句
商彝周鼎频收掠,

第83页上
(作诗省略)
我与甥一再到崇圣会乩坛想看他们扶乩,我没有看见,甥则见其X沙,而看不出字迹。
甥因于昨夜请其母亦往会中一看,有无乩光。
今夜其母临乩回答说:我今日六时到白克路崇圣会,乩光看不出,或此时未开沙。我本想叫小妹妹亦去,妹要紧做诗,言一去心散。故今天不同行。

问:然则见此间(指高吹万他们这里)乩光约长几许?
答:一二丈。
问:然则何处能见?
答:屋顶上能见。

其他所言尚多,我都不记。但记此数语,夫扶乩有光高出屋顶,此理非问,人则安能知之?
(后续作诗省略)

第83页下
小标题:程氏两子惨死称冤
廿五日即四月廿五日 晴
晚上程太太来扶乩,召其二子,皆去年死於大世界之炸弹也。
扶者为程太太与内人。
久之乩动,乃一到而一不到。
回答说:系受罪不能出。

是前平江先生凭乩之语信矣。

其所问所答:都为其家之事,未便录於我日记中。但观其所言对於其父,殊凶悍不逊,则其生前可知矣。其死之惨当有由也。
然问其死因,称冤而非数。
我忽忆公续先生乩语,数未尽而死必有罪恶折寿者,殆此类是矣。
(后续作诗省略)


第84页上

小标题:身缚细束,公差看管。

廿七日即四月廿七日 晴
晚上我因我女之诗及序末完改定,
今夜必告,亟想待观之。故於八时半即与内人取乩图扶之。
而女不至,我知其念佛功课未完也。
九时复按,至。
(后续作诗省略)

其母又问:前夜程太太来扶乩,召其子谈话,你见之乎?
答:见。
问:见其子已能自由乎?
答:见仍缚细链,有公差看管。
问:其时你亦在旁否?
答:儿即到父房看经读诗。
(后续作诗省略)
第84页下
四月初三日即五月二日 晴
内人自家中出来,带些衣服什物,及书画等件,亦急促不能多带。藏书则一不能带。只得俟诸异日耳。途中极劳顿。
并知初一夜间,在家吃一惊吓。
说有类匪盗者数十人,电炬(手电筒)通明,入门如觅人状,因亟避乃免。然击门而门倒,人即避在门后,盗不之觉亦。幸矣。
倘被觅得,则殊危险。
我因疑内人此次回家,我女必追随在侧有以佑护之也。


初四日即五月三日 晴
晚上甥想扶乩请其母。而内人以劳顿后体惫早睡不能扶,乃与我扶之。乩动而所指之字大多不可解,乃罢。

初五日即五月四日 晴热
晚上我又与内人扶乩,女到。
我问此次你母回,你果随行乎?
答:母回随行,见房内清爽,祠亦一去。匪盗情势以儿观之未必有劫意。惟已入宅内,见母必多需索。
我问:你母言藏匿之处,此盗匪亦既推门而门倒,你母已无所逃而盗
匪亦竟不穷索,岂此时你为你母佑乎?
女回答说:故意使看不见,自有道理,(原因)请不要问。如天之福,平安返沪都是祖先累代福德宽仁之报。

我觉我女之言至可味也。且又谓匪盗辨无劫意,此亦甚是。
其母往往言多过甚,失宽厚之道。以处乱世亦险事也。女言微矣。

女又回答说:儿昨夜亦来,与婶代指字,想住想行都捉摸不定。

然则昨夜甥扶请其母,寻字乃为我女所代,而所指亦竟无从捉摸如是,可知扶手亦殊不易。性有不宜於此者,虽诚至亦无所施也。

甥因问除姨母(韵芬母亲)外尙有他人能扶之乎?
答:此房内人都不能扶。
甥又问:不识字人亦能扶乎?
答:不识难,一识即可。(稍微认点字就行)
女又回答说:以后望父母不再回去,二三日内儿思与婶同往天台。
我说:数日前我有老友冒鹤亭先生见幽明唱

第85页上
和集而善之,曾约同夏剑丞汤定之
方重番诸先生来此与我扶乩,时适你母回家你亦同去,故未召,因请他
人乩而所指字亦不明。约再来观之。
你愿与诸公言乎?
答:儿觉不必,父若不能却,明夜来,恐后夜需行。儿只能略谈佛理,不愿多讲。
又回答说:母体未全愈,吃力。
逐停。

初日即五月五日晴热
晚上内人早卧。到十一时后复起,我仍想一扶乩。
盖恐我女明夜或早行,此去时久,必有多日不克扶也。
逐布图按碟,女到回答说:儿今夜来已不早,明夜课完再到此。
问:明夜定何时行?
答:十二时行,儿多则半月少亦须八九日。
我说:那以十日为期也。
女又回答说:父老友今夜何以不来,儿恐多问谈,故迟到思略与话即行。
我说:我下午曾访冒君并同待汤君未到,所以都不来。
女回答说:今不来最妙。
已十二时,逐止。

初七日即五月六日雷雨
是日立夏
沈思老昨有来信,对於拙拟辑灵芬录之意见说,宜只录要语,不要闲话。则斯录可传,而孝思慧业俱传,其所示各节都信心深而陈义确。

我葚喜之,当复一信为谢。
晚上知我女必早来,故一到九时即与内人扶乩。
岂知乩而来者并非我女,乃公续先生也,所言我未记。
及公续先生去后乃及我女,即称今夜二叔亦来,寻字真快。儿寻字年余不能及。
女所言二叔者即公续先生也。
女又回答说:儿见叔谈正事,儿无事到父房内看桌上诗。见有沈信,说得是极。
(后续琐事省略)

第85页下
(沈先生来信,略)
第86页上
十三日即五月十二日 晴
晚上又扶请杨平江先生。乩动,称不见已久。
事繁少暇。今召想谈,恕不能长。
问:友杨了公先生死后若何?
答:了公本是熟人,生前办孤儿院及其他善甚力。岂知亡后反因此善事不能公平而受罚。阴律诛心,若有外传善名而内怀染指之心。虽小吃而罚却大。已判投生妓女。偿完所没之金(贪污的钱?)
问:张文远先生如何?
答:闻先生无大罪,小罪人人都有。略看管数旬。今已自由闲放。虽似假道学,然中心正直。始终为清民,亦可敬。
又回答说:弟想去了,了公不久将投生,不妨请了公谈。
问了公投生尚有几日?
答:札到,恐七八日需行。
乩逐止。

一会后,乃请了公,了公到,未通姓名即称:我生前最喜扶乩,不料今竟有人扶我。二位都是新人物,何以消极至此。
按殆指我与我甥。
盖一望而知了公口吻也。
我问:先生近来情况若何?
答:在冥间亦看花作乐有幽兴,要知阳世所为,到阴一无假借。愿众人若自度,凡事不能斩钉截铁。不做为上。
(作诗省略)
甥问:方才杨平江先生言,先生投生不妙,要否设法超度乎?
答:亦有乐可寻。
问:近来办赈者岂都无私?其受罚当如何?
答:生前无人知,罪反重。此之谓诛心。
问:先生生前喜扶乩,乩有鬼神凭之而言,果真乎假乎?
答:扶乩确切不假,今我与君谈讲,我欲言,君手即指此字停。
问:沙盘扶乩与此等指字者有异乎?
答:沙与寻字一样,惟难遇善行者,能得如今夜之人,沙亦极明白。
问:寻字岂即凭於此碟耶?
答:我心欲言,一注意,尊手即停。
问:然则先生现在何处?
答:我现坐在台上。
问:扶乩之台上耶?
答:在窗口台上,人非鬼,无论详细告,总不能懂。
问:先生常居松江抑居申?
答:时来时去,今夜即在申。
又问:松江人中亦有在外做官否?
答:知颜酉笙先生做江西土地。
又云,我尚有小事,再会,逐去。

十四日即五月十三日 阴
晚上刘翰怡招饮於小花园,回时已夜深。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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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下
叔良来过,言我家闲闲山庄内入驻军对百余人,我听到后叹吁而已。

十五日即五月十四日 阴晴

访闵瑞芝於法华,与谈近日扶乩事,深为叱叹。
因述时沈景贤先生亦极信此事。

回时已晚,晚上又扶乩,恭请金甸丞先生。
先焚一纸,少顷。然后扶之,乩动而来者非金甸老,乃指金其照三字。

我说:此谓左临先生,亦我老友也。
乩即又指回答说:吹万十年不晤。家乡糜烂,儿辈无办事之人,真堪浩叹。
我问:先生近岁曾为何事?
答:弟前曾一任河间城隍,因事太繁,才不胜任,只做四年。现家已毁,常在兄处或大儿处。
我问:先生今夜何以不速而来?
答:今夜自蒲石路出,见有乩光,好奇心发偶来看看。不意竟与公遇。妙极。

按左临先生之兄巨山先生居蒲石路,今所回答说自蒲石路出,自从其兄处出也。

我又问:时事到此,来日大难,不知先生视为如何?
答:现我宝山一县,所存大小人民不及半数。他县当不及。弟当时做城隍任内,早料必有大难。即以河间一县而论,其奸淫贪色诈财致命者,日有数起,人心险恶至此,安得不有大乱。年来更甚,其乱未能即定,弟故厌而去之。

我说:人心好乱已久,而我苏浙(江苏、浙江)乱源,实根於甲子张啬老(张謇[jiǎn] 清末状元,实业家,政治家)之助桀为虐,以我料之其罪恐不在小。先生本与啬公熟悉,知其有无罪乎?
答:张啬老却有罪,齐卢事一种罪,前力主甲午之战,其罪相等。人民遭劫,实四先生为作俑者,今其家多念经忏悔,稍免受罪。仍关住未得自由。以老四之罪须入地狱,不能求免。幸办实业有功,折准后再受罪十年,仗经忏力,提出刀山。关住不放。甚矣。作事之不可胡为。外图忠直之名,内怀称霸之见。他事姑不言,只此已有大罪。
言到此又说:谢谢。
逐去。
按,其所回答说:啬老或称四先生或称老四实为一人,我亦照录不易字。去后复扶问金甸丞先生是否已来?

乩动即书金甸丞。回答说:吹老。
我问:顷间左临先生到此谈话,公当已来,亦听到之乎?
答:方左先生在,甸前曾与有一面,观其指字迅速,谈论宏畅,於啬老之贬辞,其实好大喜功,於中攘利,亦何止啬老一人。
我复问:此乱何时可已?
答:自秦汉以至元明,每数百或百年必大乱一次。公等适丁季世,亦为定数。
又问:先生近居何处?
答:平嘉。
殆平湖与嘉兴也。
问:做官否?
答:未。
问:先生亡后亦有罪乎?
答:

第87页上
初有小罚,现无。
逐去。

小标题:闻所未闻之吞冰丸
十六日即五月十五日晴
吴君灵园嘱咐以灵乩图携带到其府上扶请报界前辈某公。与我本未相识。是可不记录。

因公续先生乩语中曾言及日夜受苦,与此所回答足有证明者。
故为略记录一二。

乩动,先指姓名,又称弟有罪未出,隶同行。弟所受之罪家人为念皇忏四十九天,得免上刀山。现凡隔一七吞冰丸一次,以戒后人。

其言较琐,我不多记。夫冥罪之有刀山地狱,人之所知也。至於吞冰丸,人鲜知之亦可增我所闻矣。

小标题:鬼见舍利放白光

十七日即五月十六日晴

今天于沪西访得房屋一所,即往看,颇幽静。我本苦居中社久,来客多太吵闹,当谋迁住也。

十八日即五月十七日雨
自是月初七夜十二时我女往天台,约多则半月少则八九日。
始可回申,日内必可回来,故今夜当一扶乩之。

召女,女果到回答说:已于今早上八时回申。天台瀑布妙,月中看玩,气爽神清。寺内坛有舍利子,天未明放白光。父前曾见否?

我说:我游住中方广,尙未见,不知你所言之内坛在何寺?
答:华顶阁。
我说:华顶却曾一去,惟片刻即行也。
女又回答说:老法师在华顶讲经,尙有人家做佛七。
又言婶在此想谈,我女乩言逐止。以下都婶之言。我未记录。

十九日即五月十八日 阴晴
是日午后由中社移住西新赁之房屋,此地路迳曲折如深山,颇有草地花木之胜。室亦宽畅,可以安我笔砚也。
今夜思及前杨了公先生,十三夜降乩谓七八日内即将投生。今已阅七日。
亟再一请,若投生后永不能再谈矣。逐书焚一纸请之。
按乩即动,而来者非了公先生,书联华影片公司主人。
我大叱异问:君是何人,何以来此?
答:是洪生旧友,前喜此,久不有同道,忽见乩光,来一看不相熟。
至此便戛然而止,盖一不相识之鬼见乩光而偶来者,故一看便行耳。

小标题:死而投生方为永别

即行而乩即书了公二字,知了公先生果来矣。
答:吹公。
我问:君将投生,以何日去?
答:今夜四时行,我前夜亦

第87页下
曾来,公无暇不能谈。
盖十七夜间在中社,圭儿等坐到十二时而始去,未扶乩。
故了公来而不能谈耳。
晚上我知了公将到,又知其喜作诗。当以幽明唱和集一册置于桌。并书一条,请其赐教题句。其时我亦未与言有置书请题事。
乃了公忽称:见吹书案上有幽明唱和集诗,惜未见令爱,如此天才明慧,亦千古所希有,想我题诗,不可。太上忘情,空无色相,即是令爱之愿,望以后易爱女之心爱身,是可慰女之念,不必多召多谈,任其虔修,速成正果。

多年老友,尚能有二次聚谈,莫非因缘。余大感叹,觉其深情款款,爱我良深,真有道之言也。至我女之不必多召,女固为我屡言之,兴慈
法师亦言之,近沈思翁亦言之,今了公说任其虔修速成正果。我觉此确
为爱女之最深,以后当力自减少,遵良友之言可也。

了公又称:有诸友待送去。
我亟止之说:请公姑缓去,愿详告诸友姓名。
乩又动说:朱孽儿、戚饭牛、李康寿、蒋云生、姜枚伯,尙有二三人君不识。
我视之,数人者惟李康寿不熟,余都旧识也。了公以今夜四时行,有多人待送,宜其匆匆想去矣。且我今而后觉得死者尙不足为永别,死而投生则真永别矣。
又问:先生投生在何处,能见告否?
答:非江南省。
又称不能再留,乩逐倏然停矣。

小标题:宅为匪居,难免毁破

二十日即五月十九日 晴
晚上又扶乩,我甥来,先扶请其母,到便回答说:此处极好,你在此可少烦。
以下所极多,我都不记,后称小妹待此多时或小姨夫亦有话讲,逐退。
盖婶母以我女久待恐我亦想与女谈话故退而让我女来。
犹之十八夜间先扶召我女,女来不数言便说:婶在此想谈而我女亦即退也。

稍后乃重按,乩逐指称儿同婶来,将谓亦是闹市,岂知入内竟似家中气象,虽是洋房无华贵气,好极。父真不料。
我说:此处幽静如深山,沪上得此真是不易。
女又说:见台上所写乩语,此人之说极是。
我说:此我老友杨了公先生昨夜曾扶请所示之乩语,我甚感佩之。
女回答说:儿亦望少唤,能一月二三次最好,儿故思出游,缓缓除少,可不觉。现父母已成习惯,三四日不唤不能。
我说:确有此情形,你不得已而思出游,以冀减少我与你母之习惯,亦可谓苦心孤诣矣。
我又说:你多时出去,亦知我家宅内近为匪所居,其物之毁破,固意中事,不知房屋能不至焚烧乎?
答:家中盗匪居住,望不急,房决不焚毁。书籍散乱不免,天下物有主能收,何必自我。
我说:我书亦将为盗去乎?
答:能有价

第88页上
买方取,不然盗亦不要。字画等母已带出难得之品。余多数任之。此都身外物,只好玩而已。
我说:你言是也,我本度外置之矣。
女又回答说:母扶太久,他日再言。

我藏书之被劫,在五月中,而我女是夜乩言已似若前知者,我以因循畏难,逐遭此绝大之书劫,尚何言哉。
戊寅十二月廿八日附纪

廿一日即五月二十日 晴
晚上甥又扶请其母,所言至多,我不记,唯其中有言及我女者记之。
婶母答:今夜我想和进同来,进想听小妹讲故事。
问:在何处讲?
答:在法寺。
问:讲何项故事?
答:讲佛初度修行。亦关心父母,立誓先度众生,进本不喜此,此次我与进同在天台,常与小妹共游,近亦喜听念佛有时自念心经。常请小妹同讲,故肯多住申,不然又要我伴其出游。
甚矣,我女之能度人也。

甥又问:此灵乩图中间画有碟仙,此碟底所画亦同。依说明,想请何人必默祷烦碟仙去请。然未祷碟仙转请者,所请之人亦来,然这碟仙果有乎否乎?
说:有。
问:何人?
说:即凭碟之魂,人到即退。若路远或不常见之古代人,必碟仙去请。

此说也,我扶乩一年余,迄未有问明,今因甥之问而知之,故并记也。

廿三日即五廿二日 雨阴
是日小满,瑞之来访,晚上即在此宿。瑞之极信扶乩。今夜当以我名义书一纸请其先尊公闵颐生先生,我与内人扶之。瑞之危坐于旁,肃然待其尊公之降乩,乃乩动即书阿哥二字。
我等方怪讶,而瑞之忽现惨淡之色。
继又书:父已生多年。
我乃知来者为瑞之之弟,报告其尊公已生世多年也。
我确知为瑞之之令弟行之,仍请其明告。
乩即书行之二字。
又称:时若先生,弟前承相召亦来乩会,去今已有五六年。

按曩年听到友人讲此项灵乩图极灵验,我乃购得一纸,确曾与瑞之在永裕里式之。瑞之与我扶请其弟。似亦确有数语极合,我觉其并非偶然者,然当时心理究不能信之坚确,故已久而忘之矣。却有五六年也。

以下所言都与其兄瑞之语,恳款情深,令人增手足之爱。
我亦一一记之。

此其言说:纪方侄刚能懂世路艰难,忽然夭折,福儿痴性无能,哥无一
真心相助之人,老年烦恼,苦况堪怜。此等乱世何必多所顾忌,快结束为上。
问:纪方死后有罪孽否?
答:纪初亡亦受三年幽罚,现完全无罪,自由行


第88页下

动。
问:纪方近在申否?今夜亦同来否?
答:纪近日随嫂在横潦泾,不在申。
又言弟去,哥尙有问否?
瑞之乃问:孙辈他日能否有成?
答:哥问诸儿,环最慧,惜是女。镇心太野,惟即使能用功读成亦无事可做。只要心地诚正,不入下流,肯吃苦安贫足矣。儿子无能孙亦似父拙蛮。后起无秀我家气数使然。哥勿多虑,虑亦无力能回。

到此逐去。
瑞之为嗒然若丧也。
按纪方为瑞之之子,没于三年前,福儿者行之之子,有神经病,故行之说其痴性。瑞之夫人亦已不在,横潦迳者瑞之夫人之母冢也。镇与环为瑞之之孙男女。
瑞之为我言,阿哥二字之称我弟生时呼不容口,阅今三十余年矣,故今夜一见此二字之呼,便不觉立我弟于前而心为痛也。瑞之又言,我孙及弟孙,皆非我弟生时所及见,又何其言之历历不爽耶。

廿五日即五月廿四日 晴
晚上又扶乩召女,女到回答说:昨夜九时亦一到,前夜亦来过。昨夜看父日记,见未写已有三日,连日不召觉无聊否?

按我近日日记确曾积搁,今天始一一补数也。
女又回答说:此间草木多,若至月亮,清景竟似家中。父又想步月作诗矣。

时甥由外至,少顷,我女即回答说:婶母已来哥必有话问。
逐止。

以下都婶母言矣我未记。

小标题:纸焚门内,字飞屋外。

廿七日即五月廿六日晴
晚上与甥拟扶请李芑香先生李君为我同门友,而甥之受业师也。
当书焚一纸请之。
约四五分钟,乩动书杨平江。
知杨君今夜又荷惠临,我甚喜。
真所谓甚风吹到者耶。
问:君何以知而见顾?
回答说:弟适路过,见字飞出,公等想请李芑
香,李已(投)生,弟亦不能多留,略谈数语。
我说:幸甚。
按我请李君,仅书一纸焚于门内,何以便有字飞出,乃适为杨君所见。此缘亦殊不浅,且李已投生,若非杨君言,亦焉得而知之。
杨君又回答说:何日迁居?此处风景极好。
我说:我嫌中社太热闹,于十九日迁到此处。糜鹿之性与此处为宜耳。

小标题:修仙得道需300年

甥问:先生亦曾见过大仙否?
答:何谓大仙?
甥回答说:狐修行成仙者之尊称。昔日先母生前常焚香敬礼,今死后有事每叩问之,而所言都不爽,此仙必有道者,先生知之乎?
答:非人类而修到人身已须三百年,人身后能一意真诚毫无过失,一二十年即可略知前后因果,再多不能。人身后又二三百年功行,即可知百年后事。此仙不知

第89页上

其功行已有若干年。
甥问:此何从知之?
杨君又说:凡称仙,一得人身即要静隐不现。一无声闻。是狐仙之最上
者。
问:大仙肯降乩乎?
答:恐果是有功行深者必不肯到,若尊处一向虔诚供养,如有大不了之事虔心苦告,总有明示。若微琐事常去请问想末必肯言。

甥又问:我人亦可虔修而成大仙乎?
答:人何必修大仙,大仙是兽类得道,故尊称仙。
问:此项修行归佛家乎抑道家乎?
答:归道。
问:大仙并非鬼魂,即修到人身虽静隐而必有质象,何以所供之物从未吃去?
答:若吃,又是现象。此仙竟有道行,敬礼勿怠,亦勿多凟。

我问:敝业师黄润甫先生,没已多年,君亦知其已投生否?
答:润甫先生亡时,闻亦受罪多年,近已再生。亦由弟判札。
我说:君任职上海城隍文记,而渊甫先生为松江人,何以亦由君判?
答:阴制各别,有是本县而非弟判,有是他县而由弟发。此例与生人讲不知。
我说:我尙想问君,敝邑亡友叶守仁有无投生?君亦判及否?
答:弟未判着。
我又问:我友马逢伯,听说其死后为城隍,果有其事否?
答:马适齐,弟亦老友,没于官所,其魂至今未归,做城隍不明。恐是误传,若做城隍,亦可问得。

按马君又号适齐。

我又问:陈仲英先生听说亦做城隍,君亦知之乎?
答:陈仲英先生弟亦曾与六哥同时受业,知确曾做过城隍,二三年即退。惟弟亡后未见此人,秉性端正,亦未判生或可入尊神之居。

我又问:君前言口口投生为狗,不知果以何罪而致此?
答:犯不孝不顺,亦稍损阴德。

甥又问:古来至圣如孔夫子,先生亦见过否?
答:此问可笑,岂有千年留地之魂?不投生即上升。
问:凡言上升,到于何处?
答:自有尊神聚处。
到此扶者告劳。
想暂停。问其能稍待否?
答:可少留。
乃略停一会儿,扶者因感陈仲英先生之无后。
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人必重子孙惟子孙之于租父究何所重?
答:子孙贵显有名,无有不称祖父者,亦万世留名。子孙零落不振者,无有不感惜其祖父者,是万世受骂名。若无孙而生时为人方正,不受阳
名,必邀阴福。
又称有事不留。
逐止。

按平江先生今夜可谓畅所欲言矣。

廿八日即五月廿七日 雨转晴
晚上扶请葛词蔚先生,葛氏为平湖好善旧家,累代藏书之富,有名于时。此次大乱,平湖所遭劫毁实以葛氏为最重。
我与词蔚先生交厚,故思一请之。

当先焚一纸,少顷乃扶之,乩动即指葛嗣浵三字。
知词蔚先生到矣,嗣浵者词蔚先生名也。
即回答说:一别四年,沧桑顿改。家毁书焚,更遭劫祸。竟一无完物。儿辈惟二儿尙能少挥霍。五儿

第89页下
性不识艰苦。我家三房都无才干子弟。昆侄孙又染不良嗜好,大侄亦然。族大人繁,继持无主。此后未必能再复旧业。
此数语皆不问而自言者。

按,我与葛氏只与嗣蔚先生最熟悉。其诸子皆未相熟,其所称二儿五儿究为何人是何名字都不得而知。惟其所说大侄,稍微熟悉一点。

我说:今夜我焚一纸请君,而君果到,是从平湖来乎抑本在沪而到此乎?
答:弟现羁官舍,有差看住。须满足三年可释。
我讶说:以君好善宽大亦有罪乎?
答:生前遇钱财意气事,以似此亦非昧心,不知已犯阴律。幸尙有数处善事准折后收官三年。
到此逐去。

廿九日即五月廿八日 雨晴
晚上无事,偶思前杨了公先生投生时说有送者多人,于我相熟。其投生在何处,了公尙未明言。今无从问矣,拟问诸送行各人,而送行各人不能一一遍问,当姑书焚一纸请朱孽儿谈话。
孽儿亦南社中人也。乃良久扶之竟不一动,不得已因思改请我老友叶守仁先生。我前曾问叶先生于公续先生,言久矣不见恐其或已投生。

兹姑焚一纸请之。乃甫按乩而即动,我颇怪其何来之速?岂知此乩虽行而所指之字都不可通。知其必是野鬼之不识文字者。我恨甚,逐提其碟到图之中间不使行。少歇数分钟复按之,呼父母,知我女来矣。

我女曾请少扶,故最近不常召,乃我虽不召而女亦来也。及呼父母后便回答说:儿方来见有字飞,不知何故?
我说:此必是我想请老友而书焚之字耳。
问:你来时何所见?
女回答说:儿来时见有一破衣之男人在窗口张望,见儿即行。
我说:此必是方才来凭乩野鬼,问此鬼形状若何?
说:似满面疮渍。
我说:可恶哉此鬼,似系不识字而妄自凭乩。此鬼殆伧夫哉。
女回答说:此等鬼随时有见,不知何以能到此。
我说:你于中社间亦见过此等鬼否?
答:中社却未见,路上时有。
问:路上即是此鬼否?
说:非此。
问:你见此鬼第几次?
女答:第一次。
女又回答说:儿昨夜亦一来。
又说:父所请老友到。
逐停。

小标题:投生七年从不开口

既乃复动,指叶守仁三字。
我喜极,知叶先生竟来矣。
答:弟投生七年,一灵不昧,未忘前生,从不开口。父母抛弃,亡后复本来面目。
我见此数语不觉大诧异,以为天下岂有死而投生,何矣?

第90页上
(漏了一页,无甚重要内容,就不补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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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页下
答:弟去年出后,即觉此十余年来,人心之变竟无可言喻。
到此乩行迟缓不指。
问何故?
则回答说:弟方才向令爱言,请其指授念佛初入法门。令爱太谦言只能互相切磋。不敢自居先觉。望公与令爱言,万勿客气。弟于佛实一无所知。须细细教导,今夜即随令爱住处去一看佛地严肃。
言到此逐止。

五月初一日即五月廿九日晴
晚上因金巨翁招饮,回时已十时许。又扶乩而女到。
回答说:儿想行,守仁伯昨与儿同到法,看早课仪式。言生平自觉不有大过,何以罚生此等之家。儿因告以伯太性急,即下等人家亦可洁身自好,心地诚正,做事光明,自能人间留名。今伯已忿而戕生,不过稍受阴罚。若此后能虔修净土免入轮回,亦未始非幸。伯定今夜到法寺想请儿
为师,此如何能可。儿因言在法先听众持诵,以伯大才。不难即悟。故思早去。恐伯已到。

我笑说:奇哉,叶先生乃真想以你为师耶?
甥问:叶先生到法寺亦见婶母否?
答:见,婶近学念法华。进哥念心经已熟,现念金刚经。
问:何人教之?
答:婶教。
到此乩停,而为时尙早。乃谨书一纸焚于窗外,恭请金坛冯梦华先生。先生鬓时曾一再谒唔,函札亦多,请之是宜可到。

果按乩未久,而乩动指冯字。知先生到矣。
又指希会二字,盖言久不见也。
我亟问:今者乱事此至,以先生之仁慈,将何以教?
说:丧心无耻,于斯为极,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五百年亦必有大劫,天降凶邪不在少数,人力无可挽回。时至收罗,所谓事半功倍。
我问:然则时将到乎?
说:非在目前。
又问:先生近为何事?
说:弟现为浙江江山县城隍。
问:避难者都聚集于上海,上海果能永免劫乎?
说:此是天机不能告。
问:如此大乱尙有何处可避?
说:江南乱事未能即定,无乐土可居,亦未必处处皆劫所。
乃止。
我为之称谢,有劳神驾之见临也。

按冯梦华先生讳煦晚,号蒿庵。江苏金坛人,清光绪丙戊一甲第三人探花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官到安徽巡抚,薨于民国丁卯七月初六日。寿八十有五,著有蒿庵类稿等书。

时夜已一点钟,甥精神至好,想再扶请他人。
我乃复恭书一纸请先外舅,复斋顾公。
未几即指复斋二字。内人即问说:父弃世将三十年,不知所居何处?
答:随处可居。
问:前听到杨平江兄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1:26
第91页上
乩言。说上院想聘请父为总文记,信乎?
答:否,静处不治事,或与二三知友闲游清谈。

按平江先生言,听到上院想聘公为总文记。

我问:公言二三知友为何人?可得闻乎?
答:陈杏生、张丙章、陈仲英、尚有斐如。前亦同游今已投生。
问:曾见舒X先生乎?
答:张X山丈,只见一二而。生已多年。

甥问:前平江先生言,陈公仲英或可入尊神之居。公与陈公等时相聚处,岂即所谓尊神居耶?
答:我等所聚之地,或官中即以为尊神居。
其女问:此居在何处?
说:自有处所,汝又何能知?
问:然则父故后,曾为官乎?
答:我从未作官。
甥问:听到公之卒也,遗命不许作佛事。然则佛果不当信乎?
答:亦有多处,即是四书上之说,如佛家重悔悟即是儒家改过。所谓过而不改,是为过矣。不必定欲辟佛。不必坚信宋儒。若作事觉有内疚于心,必需力戒。若知而故犯,虽小事而受阴责却大。世人亡后受罪此多数,即是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之意。
又问:别种国外传来之宗教与佛教如何?
答:我中国人信异国教可不必,佛普天同之,非异教。

按顾公儒者,前本非信佛之人,即今者所见,仍以佛家悔悟即是儒家改过为言。其世人亡后云云,却全是佛家所有,儒者不言也。又称佛普天同之,非异教也。其推尊可谓至矣。然佛之广大又岂在不必辟而已哉。又按儒家改过即是佛家忏摩。佛经非言悔悟也。总之佛不可辟,而宋儒之执见。公已知之矣。

第91页下
(顾公小传省略)
第92页上
(顾公小传省略)
第92页下
(诗省略)
初二日即五月卅日 晴
晚上我书一纸请亡友醴陵傅钝安。我友朋中文学之美无如钝安者,忆旧时京锡同游之乐,邈不可得。因思以灵乩请之,或可来耳。
自焚纸后约半小时,按乩而乩动。指安生郑州四字。
我知必系告我钝安已生郑州也。
因问告者何人?
说:宁太一。
我甚以为异。
问:君何以肯远临?
答:适往傅老伯处,见召。以从未见此乩戏,来看看。

按宁傅二君,都南社中杰出之士。而二君又友好最笃。
宁君遇难后,傅君为印其遗作数种,为太一遗书。傅君之尊人润x
先生,先傅君一二年卒。今傅君已投

第93页上
生。而其尊人反未生。着宁君时往存问。宜也。惟我虽与傅君交密,而于宁君则未尝一通函札,更无论见面。但同社而相为神交而已。
因说:君烈土也,今者之乱,有何感想?
答:早知有今日之乱,民国肇元,中山谦退,已铸大错。
到此即停。

按,宁君闻召傅君,乃不远数千里而来,称之为乩戏。宁君盖由于好奇想一试此物,以为戏玩者也。

既而甥又扶请其母。所言我都没记。
但记其言及叶先生语。有足与我女昨夜之谈相发明者。
殊多意味。
故节记如下。
甥母太夫人说:近法寺来一听诵经之人,小妹说是小姨夫令其亦修佛法。我不知即是叶守仁先生。
按叶先生昔时本与公续先生友善,故宜为公夫人所知。
问:见此人有白须否?
答:须有不大白。此人我看未有悟心,听经心不静多问,急要明白经义。经典深,我念已多时亦不能尽懂,有时问小妹,亦说不。小妹教我虔诚定性诵念,不懂处似有佛指授,忽然明白。我照样做不甚有验。小妹谓我常管世间家务,一有分心神即不注。妹又自说初念时比我更不懂,因无事缠扰故此法行之。字亦可识,文亦可明。

甥见其点字快,问其母是何人代点?
则称:进。
进者甥之亡弟也。

以下皆其弟与其直接之言:
虽多孩子气,亦甚有味,我亦节记一二。

其言说:弟现亦信佛,念心经,金刚经。请韵芬讲。兴曾极佳,
甥问:见叶先生乎?
答:见,叶先生要请芬做老师,弟觉可笑。老生小师从未见过。


第93页下
再按之呼父母,知为我女矣。
问:你见叶先生已去否?
答:去。
问:叶先生近日是否在寺念佛?
答:有时来看夜课,有时看早课。
问:是否住寺内?
答:不住寺。

然则住何处?
答:在其子处。
问:其子何在?
答:不知。
问:叶先生去时见其持何物?
答:持书,急去。
盖我顷间所焚之幽明唱和集一册。叶君真携之去矣。
我又问女:叶先生有志念佛不知你看学得成否?
答:经文意义深奥,初学如何能明?守伯一听经句即可念出,而急想明了经义,儿请守伯先念阿弥陀佛。伯即要儿讲此四字之义。儿告以我佛寻声普度,一心谨信,念念我佛在前,自有不可思议之效力。若照字面实解不来。伯信心极深,惟太欲速,想怕入轮迥。急欲求免。其实太过不及,同一致病。明夜起思请伯念金刚经。伯欲儿讲,尙可有精义能说
得明白。一经入门伯本通才,觉悟自易。

我观我女数言,竟以学生视叶君矣。
然言语之间自见菩心慈念,字字真切,乃度人无上法门也。

甥又问我女:念六字大明王咒与念阿弥陀佛,哪个好?
答:自然阿弥陀佛好多。
又问:阿弥陀佛要否上加南无二字?
答:南无要此二字即恭敬尊称。本应合掌,妹等念时必合掌。
到此回答说:婶亦来此。

我女逐去。
于是婶专与甥言。
甥问:君标姑丈每日用观相法所焚之锭是否变大?
答:我方见有小锭数十在焚,无观相化大之锭。
又问:君标姑丈每日焚白纸锭亦有用否?
答:白纸锭即是阳世铜洋,极微。
问:比真锭如何?
答:一可作百。
问:阴世所见,各物颜色如何?
答:不能如阳世明白。红黑蓝三者包诸色在内,黄无,白有。杂色都看不清。
其余所言多我不记。
仍记其言及叶先生者。
说:叶先生我好笑之极,钉住小妹叫师父,妹局促难言又要问阿弥陀佛解说,叫其随众念佛。则说心不懂经义念恐无效,未必能免轮回。此等见解太不慧,我不懂小妹性情真好,任其多缠,并不

第94页上

烦恼。反钦其信心坚,用功猛。细细想法指授。

按我女之其有佛心即在于此,婶母等恐未能及。
又按X益智旭解阿弥陀三字说,梵语阿弥陀此为无量寿。亦说无量光。要之功德智慧,神通道力,依正庄严,说法化度一一无量也。其解固有,而我女说若照字面实解不来云云,盖闻示初学,先在摄心使之纯一不二。自当如是说法,则功力尤大。但未识我女之意是否如此耳。

初七日即六月四日 晴
晚上又扶召女,我问叶先生如何?近日亦念佛否?
答:念金刚经,看不懂处,儿讲,守伯随同念,只一次。
问:前你说叶先生住其子处,我后访问叶先生诸子都不在申,岂即夜仍回吕巷家中乎?
答:伯言到其儿子处,子住何处未言。
问:叶先生今夜亦来寺中乎?
答:今夜课不来。
问:你看其信心如何?
答:信心极坚,必能悟。惟恐前生辟佛太过佛缘浅。现若能一心敬信,似亦无碍。初学佛必诸妄难除,伯竟能一切抛弃,足见虔诚。
就到此回答说:叶伯来,儿去。
逐止。

少顷复按,乃言弟到法不见令爱,知必在此,即来。
我知叶君顷由法寺来也。
问:近诵何种经?
答:心经能诵,金刚经请韵师讲解后持诵。弟愚鲁,讲的极清楚能懂。若自看竟不懂。不知令爱何以能如此贯通。可知佛缘深。亦是福德。寺内清修之魂,令爱为第一。
我问:前听到我女讲先生念佛毕后回住令郎处,令郎亦有在申乎否?
答:都不在申。
然则诸郎仍在吕巷乎?先生每夜回吕乎?
答:在吕干四乡。
按,吕巷遭乱故避居于吕巷与干巷之四乡未可知也。

问:由申回乡约需几时?
答:二三分钟。
(注,从地图上看,法藏寺到吕巷镇有50公里左右,吕巷与干巷隔壁。)

又回答说:令爱诗细读,无一不佳,古风却是真至。五七律清绝,非凡人所做到。即公所作,亦似有逊无胜。弟极愿虔心信道不杂闲妄之念。不知久能觉悟,亦可作得一二否。公是何因果,而能得此永远不离之才女。人世妖魅纷争,幽居最乐。且有令爱以及其他道友,谈经论佛,万念消除。能不入轮回,即不升西方亦于愿已足。
到此逐忽然而止。

按,前面我赠叶先生明唱和集,焚化后我女见其持书亟去。故今夜有令爱诗细读等回答云云也。人世妖魅纷争等句,都是先生自谓,似近已深得乐处。与前言看念佛三夜,格不能入者异矣。
我女所以称其初学佛即能一切抛弃,为不易也。

第94页下

小标题:存亡未卜,扶请不至

初八日即六月五日 晴阴

晚上扶乩请松江柏君瑞麟,柏君为松典行职员,当去年十月初四日日军到朱迳时柏君在典行朱迳办事处,仓皇逃出竟被日兵拉作夫役,再释而再拉。
凡被拉之夫或十余日而返或月余而返或数月而亦返。乃柏君至今已八阅月不返,恐无生望。然亦未得确实死耗。
但果死也则其魂或当归松,故姑书一纸召请之。
未几碟移动回答说:松无,四乡无,要请城隍下判官找寻。

我知此口气非柏君或即是碟仙之言。
因说:此言是否碟仙见告?
答:是。
又问:所言要请城隍云云,是否即由碟仙去请,抑须由柏君家属或行中自行具请?
答:自作呈文请查。
我因知柏君或竟未死或死而魂未返松。又不知其死在何处。碟仙亦无从请矣。
又所请者不到而碟仙代言实为扶乩年余以来第一次,故记之。

我又问:前日曾请过松江朱孽儿,此人于几日前送杨了公投生者,是否去请,何以请不到?
答:去,知不喜临乩。
又问:后又请过吴江陈佩忍,何以亦不来?
答:不肯到,乃止。

我于是又知扶乩之事不但人有信不信,即鬼亦有喜不喜也。

小标题:一念好名,罚生盗子

初九日即六月六日晴是日芒种

是夜书一纸请杨平江先生,因杨君任本地城隍文记久,一切可多问耳。一小时余而乩始动,呼时若先生,想久等了。
我念我女每夜必来省,虽或言或不言,此时夜课毕定当在此。
因问杨君此间见有他人乎?
答:有一少女在中间内看书,想必是令爱,似曾见过。
我说:是也,此女即去岁九月间携银五十万由舍间到沪施赈战死孤魂。本年正月间弟曾问及先生,先生谓此事即系尊手办理并人亦见过,惟当时不知即弟之女耳。

至此闲话毕,甥乃举叶先生守仁投生后不愿为人,忿求速死死后仍复本来面目,降乩谈话以及近来虔心念佛想修不入轮回等告之,问其冥间曾有过此种事否?

答:守仁此举亦是破天荒从未有过。
扶者问:前曾问及叶先生投生与否于先生,而先生末明告,今观先生言殆已早闻此事耶?
答:本知,不便言。今公等已知,不妨明告。守仁再前生,非人类。
扶者说:非人类乃是何物?
答:马,因忠于主,得人身。
生前虽无过恶,然一念好名,而亦未免有知过不改犯明知故犯罪。罚生盗子。

按,叶先生但言再生之家俗而粗暴,不知乃竟是盗

第95页上
守仁痛极一灵不昧,坚记前生,自戕求死。前后共受罪幽禁五年。
我说:只一念好名便罚生盗子,阴律得毋太苛,似应加以改良否?
答:能仍得人身亦不为赏罚不公,阴律配事情罪相赏,请不要妄议。
我悚惧谢失言。
平江先生又回答说:守仁现能发心修佛道,不入轮回,做得到自是上策。
我乃知前劝叶先生勤修佛法冀免轮回,为不谬也。

小标题:畜鸟类皆可懂人言?

扶者又问:先生前言投生人畜等事,都为先生职掌。凡人类投生,固然可以言语发落之,凡叫畜类则如何?
答:亦作人言。
问:人对畜类作人言,畜类对人则如何?
答:要使其投人者即可人言。
问:然则非人类者都懂人言否?
答:畜鸟类都可懂人言,虫蚁类不能。
问:虫蚁类亦投生否?
答:虫类无人生,佛亦可管。
问:人类投生者,先下冥札。然畜类亦用札乎?
答:无札。下札惟人。
问:人类寿夭,都有数定。畜类之寿亦有数定乎?
答:寿长短随种类,或有枉死亦能报冤报恩。
问:沪上杀牛公司,日杀牛千百,猪羊等亦然。是否冤枉又不知谁受其罪?
答:人犯罪,罚生受杀。不是冤枉。
问:然则食生物无罪乎?
答:照阴律不妨,照佛法杀生罪过。信佛不食可。

小标题:阴官亦不免入轮回

甥又问:前闻诸金钱丈,金钱丈闻诸其友说,城隍为饿鬼所做,此说骇人,殊末敢信。不知果有之乎?
答:饿鬼为城隍,确亦有。因此人犯罪罚入饿鬼道。而力自忏悔或其家多请高僧忏悔。无论罪业只须一心悔过,念念常思今后事无大小一心公正。罪满放出,亦可做阴官。以看其悔过心真实
否。若仍犯法则入无间不能忏侮。
闻:然亦入轮回否?
答:亦入轮回。
问:生人之魂亦可乩召否?
答:生魂仍为阳,不能。
问:树木之类亦有魂否?
答:不知。
问:狐之修行者可得人身而或仙。前既得详闻之矣。敢问狐仙之外鸟
兽亦有能修人身而成仙否?
答:有,大约灵巧者易修,如鹦鹉狗猴十分之三可修人身。
我问:有柏君瑞为松江典行职员,当去年十月间日军陷金山时,被拉作夫役,到今不回,恐已无生望。不知先生能知其魂否?
答:乱事至今,所收阴魂何止七八十万,柏姓多人一时记不起。
问:可请一查否?
答:可查,惟魂若不回或在他省,则不能。即近日点关他省阴魂,亦无日不有。

第95页下


扶者又问:方今战事,各处相继沦陷,其结局如何?
答:不可告。
又问:上海为万恶之区。然各处流离,死亡枕籍,而避居上海者得安然。则居此者果都可恃乎?
答:命数定,不在能来,不入数能避。当时造劫数册,何止天王佛主,
连各教主亦斟酌严精。惜弟等职分小不能与会。象在座诸人自然无事。

人心凶恶,诈力为能。受劫亦不为过。
问:然则上海亦确应受劫乎?
答:不知,自尽其心。
到此始去。时已将一钟,今夜诚可谓畅所欲言矣。


按去年八月十一日
在家中我女乩语说遇见土地灶神尚有一似公差,来写家宅册,儿
想看不许,只见每本面上有松江金山四乡祸口册。儿问我处有难否,不
肯告。时沪上战事我军方退出市中心区。松江城区虽危险而四乡及金山各处安定如常。
岂知不二月而悉数告沦陷,其祸极于滔天。而祸口之册阴间已造于将近二月间。

祸患之遭,盖都有前定者矣。我又知此次浩劫,其先诸神曾开大会议,预行造册。其总册谓之却数册,各县乡谓之祸口册。就一家者谓之家宅册。而每处受祸之轻重又各为记号以记之。

有长方圈圆圈三角圈三式,亦系我女是时见于公差手持之册上。惟究以
何式重何式为轻则不得而知耳。

然大祸之来总归于人心凶恶,诈力为能。
今问平江先生以上海有无受劫,答称不知,而又以自尽其心为言。
其意微矣。

初十日即六月七日晴阴
是晚家中带出书十二箱,计经部总义类六箱,
经部诗类六箱,纵横颠倒,整理殊苦。
我藏书共有三百余箱,势不能陆续运出为憾耳。

小标题:问谢家夫妇今何许

十一日即六月八日晴
钱君小山来访,小山为名山先生令嗣。初相识也。
衔其尊人命,以惠题幽明唱和集金缕曲词一阕并跋,手书见赠,至为可
感,照录如下
(省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05
第96页上

孤吟尚有鬼为谋,千载奇语也。
乩仙事,鄙人见而知之者多矣。昔家姊与潘氏姨表妹多得仙女诗,如明珠仙露,食烟火者万万不能及。姑表谢氏两妹,即女夫玉岑之姑,先后殇。见乩诗亦雅X。孝思诚挚,与韵芬为近。吹万此书,自谓不信者笑。不知天下之理无穷,老子不云乎,不笑不足以为道。……

十二日即六月九日 雨
是夜扶乩,欲请亡友费龙丁,乃乩动而所指为严缘岑三字,我大怪异,盖缘岑为我大媳之徒弟,殁于今年正月。
其家在松隐,房屋已焚毁。缘岑本未尝到我家,我亦未想及。
因问说:君何以不速而来?
答:偶出游,逢友言,尊处有乩可话,故寻到。
异哉我处之有乩可话,冥间便能传述于戚友耶。可知鬼想有话亦甚难,故转辗以寻到此耳。

问:是否今夜特从松隐来抑住上海何处?
答:住西爱路。

按缘岑府上,其令堂等前亦听到避难在申,或即住该处未可知。
又问:君想何言而到此?
答:母看待新妇,望诸事原谅,小儿勿过宝爱,家遭大难钱存不多,住上海费用太大,能回去,即我亦住得安。
问:君称逢友言不知贵友为何人?
盖我之私意以为龙丁与严府亦相熟,或我请龙丁未到而即由龙丁告之耶。岂知不然。

答:何公方。

公方者严氏与我家均为亲戚,去年日军陷松隐时被枪死者。因问公方死在松隐又何以能知此间有乩?
答:听吴来鸿言,向公度说公方正在其处。

按公度为公方之令兄,在沪行医已久,来鸿则公度之妻弟。公方虽死而其魂来其兄处,固未为奇。所奇者来鸿与公度言,而公方适在其处,为所听到,而又转以告诉禄岑耳。
到此特呼我说:伯伯,请你向家母有便一言,我许多抛不下,教母妻不要再哭,我日在旁不离,见哭心愈不放。此是命数到,无可求兔。望保重身体抚大两儿。我在阴间亦安。
逐去。
我观其言殊觉可悯,故记之。
当命大媳以转告其叔母。盖我若不使转告则对不住缘岑耳。

十三日即六月十日晴阴
晚上拟扶乩一请谢玉岑钱素蕖伉俪,当照写

第96页下

一纸焚化,请其同临谈话。又附写云,因承名山先生赐词之意,望贤鸿孟偕来。
焚化后约半小时乃按乩。因其家远在常州恐稍费时间耳。
及乩动,果指谢玉岑钱素蕖,知谢君夫妇竟同来也。
我先以幽明唱和集一册及名山先生所题词一幅陈于桌上,及至,乃请一观。且说:此书为我亡女凭乩所作诗,求贤伉俪指教。另题词一纸则名山先生所惠也。

乩复移动回答说:吹令爱虽亡胜似生存,幽明什只读一首。
我知此必是玉岑之言,问:尊夫人亦在此否?
答:内人在看。
因知玉岑先看一首即亟与我言,此时乃由其夫人观看也。
继又回答说:觉吐属清高,对仗工而灵动,真绝妙佳作。
我又知所说只一首,乃即此集首处我女和我避难回家之五律。
故云对仗工而灵动耳。我知此书其夫人正在观看,乃则取我女放赈行长古一首,置于扶乩之桌上。略停扶一会儿。
(论诗部分省略)
……乩又云,此奇极孝思纯洁,定邀佛授。
以上所言,指字皆甚迟缓,继忽然灵便。云,吹万先生,令爱大作约略看毕,无一不佳。
余知必是其夫人素蕖女士之言矣。
又云,素生时亦为家父最爱,亦曾学作韵语。后与玉岑共相唱和,安及令爱之孝念清怀。素年未到四十即早终,遗亲伤感。一无成就,以视令爱有天壤之分。老父
至今犹不能忘。请先生乩召,此恩来生若得为人亦何处去寻访相报?学佛求佑亲安康此法妙极,素想仿行不知能做到否。

我大叹服以其言真挚而得体,指字比玉岑更敏捷。想学佛以佑亲安康与我女实为同志,我不觉喜快。喜我女之能以诗感人也。
因说:女土慧敏,不啻天人。贤夫妇所奖誉我女之言不敢当,唯言都一如生人,恐将为不信所疑。倘更以家庭间外人未知之言一二见示,俾得转告诸尊公,则他人无不信矣。
随答:所教是,二妹前听到在庐山,

第97页上
现存何处?

按,此二语大概即为女土询其尊公之言,乃家中人语,我所末知也。
又云,玉岑喜静,劝其学佛必能专心。

至此乩行似略顿。
忽又云,弟性喜佛,人事纷扰,欲学未能。今后自当专心念佛,自问钝根,不若令爱之慧。

余知此又为玉岑之言。
又云,近日常遇黄姻伯及梦叔岳同游。姻伯文才清古,
若亦肯信佛,所作当可望及令爱相伯仲。

按,所称黄姻伯梦叔岳云云,皆为余所未知,
或此亦玉岑故为此言,欲余转问名山先生耳。

余曰,此幽明唱和一册拟焚赠诸贤伉俪,敢乞赐以题句如何?
答,书要,不敢佛头着粪,待稍知内典补作。
余逐取幽明集焚之。乩即不动,知已去矣。

按,玉岑夫人生时本未见过,亦未通过书札,其谈吐之如何,不知。
至于玉岑,则相契最久,所寄诗词书札亦多,酷好文艺,故言之极切当。

殆与生时同也。惟生时来信必以吾师见称,而自称弟子。
今乃改易其称,此稍有疑点耳。

小标题:不怕阴罚疑是仙女

少顷,复按,乩动,则吾女至矣。
问尔来此亦见有他人乎?
答:儿来时见有似夫妇者二人,一同即去。
问见其手持物乎?
曰见父焚字书,一女者取之即行。
问彼亦见尔否?
答:儿来,见有人即退至房中间,或未见。

余因谓之曰,尔知此为何人乎?即谢玉岑伉俪,谢君文才茂美,
书法亦佳。其夫人为钱名山先生之女,才学不下於谢君。皆已不幸早世(逝)。
名山先生念之至切,情见乎词,故今夜余特为乩请而同来也。

女云,前家中双仙小志想即是其家之女。
余曰是,所称双仙者即名山先生之表妹行,而玉岑之姑也。

按,双仙小志一册为以前玉岑寄我。久置筐底,去岁夏间我以我女乩召之灵,
忽忆及此书,因检置卧室案头阅看。
夜适为我女所见,读而称异。
女又回答说:儿不懂此二人何以毫无顾忌样样能说,想是仙女不怕阴罚。
盖双仙志乩语,多言天上事。我女则以此种事多泄漏恐受阴罚。而此二人能明白言之,故以为不懂耳。

我又说:钱女士见你学佛佑亲,极为感动,亦想仿之并劝其夫亦行之。可见你之度人深也。
女回答说:能信心学佛自是利根,不知此二位住居何处?
我当告之说:二位都常州人,不知其亦愿来法藏寺乎?
答:可请其皈依观定师,在常州近便。

按观定师姓汪氏即狄楚青夫人,常州天寺名僧冶开之皈依弟子也。今年三月初间曾与其师

第97页下
同来沪上,到法藏寺,我女等听到冶开法师道力高深,力请其留寺三日讲法。我女因得并识观定夫人。
查观定夫人亦最有道行,见于狄先生所作行略。此时仍与其师回天宁。故我女一问得钱女土为常州人便想到就近可有名师。即请其皈依观定也。
惟此语我尙有疑,前我女言生人皈依心有所专,魂一无俗事萦心不必皈依何师。只虔诚修道用功念佛而已足。今又有可请其皈依观定师之语,不知何故,我尙想一问我女矣。

其母问:你所见谢氏夫相貌若何?女土寻字至速料此人必聪明非凡者也。
答:儿方见之,女土面貌秀慧,其夫亦静穆。学佛必可有成。
甥问:婶母等亡后,得妹之劝。皆学佛甚虔。二叔生时极好喜,不知何以死后不学佛?
答:人各有志,不学佛而心地光明公正,为世间济人扶俗,亦是功德。
若天下皆学佛,世间困苦无人担当,将不成世界。二者相辅而行,其功一律。
我问:你昨夜来乎?
答:儿昨夜来,见一年少男子在此,且泣且寻字。儿即到父房。
我说:你所见者必系严缘岑,真可怜哉。
甥问:然则昨夜婶母来乎?
答:婶亦来,见有人即去。

小标题:鬼欲学佛,较易于人

我问:近日叶先生如何?
答:叶伯近稍领悟不再多问,现早夜随同做功课一次。叶伯天性真而性急,诸事欲速,若一经明悟,其进步非儿等所及。必能虔修。
甥又问:人与鬼学佛孰易?
答:凡学佛,鬼比人易。无痴嗔七情。然第一要虔诚。
说:听到人之学佛矣,鬼能学佛今始知之。

答:信心深,鬼无不可,信心不深人亦无能学。惟人可口是心非,鬼则用不着。
问:鬼之心都能见乎?鬼都一无欺妄乎?
答:鬼想妄,其意何为?心内之思,人各自有鬼亦然。凡肯向善修道都已有了悟之思。若凶恶亡魂,受罪满放出再犯,再受罪。或判投鸟兽,都是自作孽。
又问:如今之兴慈法师,生前作修行已如此,他日死后即能成佛乎?
答:初学微末,安敢议论先觉。

到此无所问,女又回答说:父近不作诗,此间风景大有诗意,
逐去。
女殆又想我作诗矣。
十五日即六月十二日 雨
是晚家中又装出经部诗类书十八箱,连前六箱共廿四箱。此类之书已全。经部书我共有八十四箱,除诗类廿四箱已取出,此外又取出经部总义类六箱。

第98页上
计经部未取者尙有五十四箱。其余各部之书须续谋装出也。

小标题:五人并至,错综而言

十六日即六月十三日 雨 整理家中装出之书,因冒雨搬运,受有水湿者
数十册未理。其余一时理之,亦颇费时。
至续带出之书画,皆劫余下劣之品。稍佳者无一存矣。

晚上甥与内人扶乩,想请其母。其母到闲话良久。
所话我都不记。
问:何人点字?
答:自点。
问:与何人同来?
答:一人自来。
少顷又称小妹、进官、大舅母、叶先生皆来。
忽乩又呼哥,则进弟与其兄之言,
数语后,忽又呼大少爷。则其舅母与甥之言。
说:我来谢谢你,又送经又送锭。你母子待我恩惠。我无报答。我昨夜即请进官同来,代我谈话。进官不肯。今夜要来,又说多时仍不肯。小妹妹叶先生都请其不可太客气,长者叫从为礼。故拖其同来。瑞官承你照应留住,(我)放心。真弟有事可做,望其小心安分。做人第一要牢实节俭,最坏想发财,做生意。真弟我从小领起,要叮嘱来不及,望代告。

云云,所言尚多我不尽录,录其一二名言,我正不解甥之舅母,我从未见过。生前未一来,今夜何以来此。今乃知专想来谢甥并有托其转告之言故拉进弟以同来也。
甥问:舅母一生做人甚好,如何听到亦受阴罪二月?
则回答说:二月不多,死后都有。

到此进又呼甥说:哥,大舅母要弟寻字代话,谢你。我觉何必如此周到,舅母一定要话,字又一字不能点,口说你又听不见。竟是我在谢你,好笑之至。

我见进弟言此数语,亦觉此子慧可爱也。

甥又问:其弟近日经念否?
答:金刚经亦能全念,母要弟随做早夜课,我有时做一次有时全。
甥又问:二叔亦念佛否?
答:二叔佛不念,信却信,好笑。叶先生来做早课或做夜课,弟亦必随做,因看叶先生一副至诚面目极有趣。
问:叶先生在此否?
答:现在此。

我更觉此子之慧妙,全是孩气。所言尚多我亦不尽录其妙语。

于是乩又呼吹公,我知叶先生临乩。
甥即问:前日杨不江先生言说,先生前生是马因忠于主,故投为人。先生自知之乎?
答:前生是马现方知,听芬言,能得人生亦甚难。畜类得人生更难之又难。
甥又说:口囗口口竞投生为狗,先生前生则马而投人,真不易矣。
答:人投畜类亦甚多。
我问:先生近日念佛兴趣若何?
答:念佛真是妙法,弟虽不能觉悟,然听梵音心地自然和平清静,每随念佛时觉有不可言语形容之乐处。韵芬说日久只要一念至诚即有不懂处自能若佛指授,忽然明白。惟切勿杂一毫他

第98页下
念,弟目前力戒分心,虔修净土。然总不免在家多听多见。想亦住法寺不知从未做过经忏,可以住否?韵芬说恐住三楼不能,二楼位置间,不知有无亲友位可附。

我与甥苔想叶先生于寺中可附之位无。
甥又怀疑回答说:进弟于此寺亦无位置,今何以亦听到其时住寺中?
答:令弟则有令堂有位可附。
甥乃恍然,盖但能有位可附,便住无妨也。
叶先生又回答说:家中诸儿皆不信佛,故勿告。我生前受业弟子亦有多人在申,若陈瑞芝,若朱履仁,只须七众念佛一天,亦不必焰口,无须多焚银锭。能得留名居住而已。

于是颇拟将此情关照陈朱二氏,甥亦愿为叶先生做功德。
我说:此出于乩言,人恐不之信,若由我等关照,人更将笑为妄。
我因对甥说:你我既信之深,不若即由你我二人出名,秘密向法藏寺念佛一天,无须关照陈朱二氏,如日后陈朱二氏得知而信,则由他另行发愿超度亦无不可。
甥以为然。
时叶先生又回答说:凡念过经,寺值阴者留名。

我等未解寺值阴者留名句。
问之则回答说:此言亦韵芬告,话不明白。
于是乩动忽呼父母,知我女来为代释矣。
乃回答说:叶伯因在家不能清净,想住寺。寺内有规则。若无论何人都可住,多得佛地太杂。故凡念过佛或做水陆佛七,则寺内有值院阴差一一留名记出。即可居住。叶伯以诸世兄皆不甚信佛,且家贫无力。本思请从前弟子公念,今听到哥与父说,极合伯意。

因问应念何经为好?念阿弥陀佛抑念他经?
答:只念阿弥陀佛一天,并非是超度。不过却有一位置而已。
问:只念佛一天,不比做水陆佛七,何以寺内便能有位置?
答:阴可有名,佛家平等,大小功德一律。只施主诚心即好。

及我女言方毕,而叶先生又临乩回答说:承蒙尽力,使弟得有住处。感极谢谢。谨寥寥数字而去。

按我等自扶乩以来,及今一年有半,所召每不过一人。即连召数人则言亦有先后。其未召而来者有相识有不相识。而言者亦只一人。
从未有五人并到,更错综而言,一再不已。各人都活跃于纸上如今夜者也。
我又安得不谓之奇遇耶。
且友人中遇杨平江先生得闻所未闻之言,遇叶守仁先生得闻所未闻之事。皆为近来所至快。陋者说,人鬼不可通,反觉真同梦话耳。

十七日即六月十四日雨大水
楼下水深尺许,草地上一片汪洋。推窗望之,大河前横矣。
围困楼居,真成孤岛,亦绝好风景。

第99页上
十八日即六月十五日阴
姚姨母何太夫人百龄冥寿,在法藏寺做功德。
上午偕内人坐汽车往。门前大水未退,跃而登车抵寺。望哥等皆在,公度亦在。
彼问我扶乩事。
我说:子何以知之?
说:乃乾示以幽明倡和集而知之。
我说:前吴来鸿亦曾与子言及我处扶乩事乎?
说:然。
我说:子亦知我何以知之?
说:不知也。
我说:来鸿之与子言也,子之亡弟公方适在子处。逐为其所闻,以转告严缘岑,缘岑因凭乩而见告我,所以知之也。

公度不觉称异。

十九日即六月十六日雨
到长丰里问大媳缘岑家属避难住何处?
大媳说:住在西爱咸斯路。
又问其他。
与上月十二夜缘岑凭乩所话无一不合。
鬼之确凿如是。

小标题:又有熟人入畜生道

二十日即六月十七日 阴雨
晚上无事,与内人扶乩召女闲聊。
时仅九点,按乩而随动。问你到几时矣?
答:父母入此间,儿亦到。
其母问:你来自门内入乎,抑即从窗入乎?
答:儿不喜窗,仍由门进。又言前日早课毕来此,适父母等去法,即随行。

按十八日因姚姨母冥寿与内人同到法藏寺。岂知我女乃亦同行可喜也。
问:是日姚阴寿,你所见何人?
答:姚家姨母及凤嫂,尙有一老太太似与祖姨娣姒,姑母来叫我称呼河西婆婆。
问:你见姑丈否?
答:姑丈不见。儿问诸尊长何时到申。
知凤嫂先来,祖姨等前日随长生出。
【按长生为姚氏之僮仆确系前日出来者】因知做功德想来申游玩。又多时不见凤表兄,少住即回。诸长者见新凤嫂,皆合意。见其应酬周到,待花姊妹和蔼,故凤嫂亦甚喜悦。此次姑母来,儿想祖母亦喜游不知何
以不同来。儿夜课毕,亦随众焰口施食。

按施济本为我女所喜,故姚氏焰口亦随众同施耳。

女又说:儿见父日记,知有人竟投畜生道。可怜近又有熟人亦入畜类。
问:熟人何人,亦能言乎?
答:若请平江先生,可问而知。

我又说:前我许叶先生念佛一天,兹定明日念,你知否?
答:知。
问:未与你言过,何以便能知?
答:前日母向父言,儿适课完在侧。此事极好,佛家能度人觉悟,即少一人入苦海。叶伯感极。愿朝夕诵念弥陀,佑诸人康吉。伯现力戒嗔痴,虔心净土。自言生时各事


第99页下
好名。都是贪念,儿觉伯能作此想,自已了悟。惟必欲精通经典,其实亦可不必。但一心修持不讲经说法,即典不明亦无损于道。现与伯说,尙不深以为然。久后当然懂。学佛未及一月,宜其色相未除。儿觉意气和平,神恬心恕,即不学佛亦少烦恼。儿请父母力行此法,不念佛何妨。

按我女之想其母念佛,去岁曾屡言不一言,其母虽亦念过而总不能行。今改为此语以劝,尤为易知易行。我亦当深体其意也。

到此乩已停,
其母重又随意问问说:你来既由门入,如隔墙壁亦可走否?
答:想走能走,平常何必作此。
问:你有问必答,不知刚才你在何处?
答:在父椅背或在母侧。
其母又说:你凭乩所言,无一不真,而他人等多不信。倘你之言语更有声得共听到者,则无不信矣。
女回答说:母太痴,他人不信亦是寻常。信有何乐不信有何苦。此即意气,若遇肝火甚时即多一烦恼。浮生若梦何须太认真。

我说:声固何必有,有亦人将以为不祥。
女回答说:此等处,父亦不淡,要知世尽空花,心存仁善,自有至乐。
又回答说:今夜闲话多。
逐停,乃收碟将卧。

视时计,犹未夜深。我忽思得一事久欲问之而未问,此时女常未去。因再问之。

当复安碟图上,而问说:往岁某日你曾乩语见告我,与你前生事甚悉,惟属不泄漏于人,故我日记中未录此项乩语。但我近日所听到前生事固有可言者。你去岁之属为不言,何也?岂言之有所碍耶?
按,其乩语藏于家,不记得是何日。
女回答说:言之本无碍,儿所以请不必记者,以一经记出自必人人见之,何苦多留闲影。如不告,父母之心不明。故告而请不记,若不印出记亦何妨。
我说:我所记乩语至多,今已无力去印。记之不过自观焉耳。他日归家当检此乩语以补记之。
女又说:儿所谈佛理粗浅之至,沈老伯为签注,好极。楞严说,儿未告沈亦能知。
问:此签注之纸,你何以得见?
答:在父书桌抽屉内见之。

按前月间我曾以所写日记与沈逋翁观之,逋翁见我女乩语之谈佛理者极为叹异,曾签注一二条见示。翁固深于佛学者,其注悉有明证,所注我女去岁四月初七乩语:和祥生定,定生静,静生悟,悟生空,空可无烦恼。云此数语。盖为未受戒者开示修行妙门,能破除贪嗔。则无暴戾无暴戾则无躁动,而得之定静,由此生悟宜无所不知。而拈一空字正是针对色阴,色阴灭而渐及受阴想阴,故说,可无烦恼,此本楞严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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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通之。所谓方便说法使人易知易行。翁所签注之纸余置书桌抽屉内
已多日,未以示女也。岂知吾女每夜来此有时在吾书桌看书。不谓即
抽屉中物,吾女亦能取观也?

女又回答说:儿近多诵梵纲无量寿经二种。虽不能全懂,然比华严略易懂。不懂时定性静神,即觉有佛点授。此法现更有效。但婶行之,无甚效。

廿一日即六月十八日晴
今天往法藏寺请僧人七众,为叶守仁先生念佛一天,我与甥所合送。不为外人知也。

晚间甥先回,我则待到送佛圆满始回。
其后甥来乃与扶乩。而叶先生即到,
先呼我与甥即回答说:谢谢,又承亲到,赐银赠花。感极无以为报。弟近来随众念佛,真如令爱所云有不可形容之妙处。能使此心油然而生善念,觉生前常用意气自是非人。见人之误,而自误不知。人或有言,不自省,反见怪。种种自恕而不恕他人,致受此罚。现力求忏悔虔修免入轮回。韵芬谓佛家重悔过,能有此意即是顿悟。坚持不懈必可修登净土,免受轮回之苦。弟毫不知经典。芬说我心静定,即不懂处若有佛指授,弟不慧不能得。不知时久神定便得此境否?
问:先生今天在法寺何处?
答:今日在佛堂不出。

按今天念佛即居佛堂内,故叶君亦在佛堂不出,宜也。

问:先生今夜即可住寺内乎?
答:是。
问:住寺内何处?
答:住处多,若大悲阁,念佛堂,钟楼旁皆可住。惟想住三楼,自觉不敢。

按寺中三楼,内坛在蔫,我女在寺曾问其住何处,则言三楼。叶先生是初学者,故言自觉不敢耳。

到此又按乩而即呼父母,知我女来矣。
答:儿与叶伯同来,今夜课毕,伯又言经典不能懂,徒费良友好意,恐无佛缘,不能人佛门。故他书读而自悟处,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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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经,一心虔诵反无所悟。或以罪深佛不能学。儿告伯有若此悔念即是
已悟,伯佛学生前未曾研究。孔学则奉之有素,不妨以论孟之意化通佛理。侄觉有许多地方孔佛之说如一,即如己所不欲二句即与佛经同。自反而求一章,亦是佛理。佛家言忏悔儒家言改过,过而不改二句,即佛家不肯悔罪之义。然以儒书参佛法,路路可通,惟切勿杂一毫意见。伯极信此数语。故今夜更觉自责之心坚。

按我女之言不知其何以能融会贯通,如是前顾复齐先生降乩之言,亦有引及过而不改云云,似犹有我见存也。

甥乃问:兹有一言,系耿君标先生托转问者,谓凡学佛修道必在生前,到死后而能修成佛者何人乎?愿举以见告,彼想有以记载也。
答:能修成佛谈不到,只有修不入输回。即现在之高僧,能修得肉身成佛,恐当世亦难觅。此等何必记,于度人无关,不生功德。
甥又问:修道最好者能到何处?
答:最好到四禅天,其次尙有数天,都非二三年能修到。
又问:昨夜妹言有熟人投生畜类,不知何以能知,是何处人?
答:是闻姚姑母言,金山人。
逐去。

廿三日即六月二十日 晴,阴,夜雷雨

午后往中汇大楼,望冯君懿病。君懿去岁与我同时出发避难西行。我不
得出而君懿则出,而反备尝困苦。到上月间亦艰难来沪。未几即听到其病。
我很早想去看望,而因循未果到今天始得一往。
乃入其室见其母哭于门,知君懿已于昨晚去世,即夜已到中华殡仪馆舍。不觉哀怆,君懿为冯氏姨母之孙,于我为表侄,弱冠时尝受业于我,则为门弟子。后君懿娶亭林顾氏乃我姨也,则于我又为僚婿。
其人亦诚恳不苟,情谊至笃,乃年未及中寿而卒,可痛也。

小标题:阴多腥气,花香可解

廿五日即六月廿二日 雨阴
是日夏至,夜甥又来扶乩请其母。
不数语便称进亦来与你谈话。
其弟进随呼,哥。即说:你前日在法寺不待送佛即行。叶先生又要随众念佛又要送哥出门。
我说:奇哉,人不能见鬼,而鬼乃与人周旋,礼无不至者耶。
进又回答说:母亲韵芬姊等都随众念阿弥陀佛。弟亦念金刚经一部。叶先生近亦念金刚经,请韵芬讲授。母亦常听讲。

问:前日知程府在寺念经,弟亦见程氏二子否?
答:都见,面孔不成为面,只有一片。说话口无声从喉出。
问:二人都如此否?
答:一样怕。
按,程氏二子即去岁死于大世界之祸者也。其面目已不可辨。去岁我女似亦曾言之。

问:前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09
第101页上
知其一受刑最重,不知今仍受否?
答:闻母问官事了否,言近判入饿鬼道,巳不受刑。
问:可否请其家多供饭食,使其免饿?
答:无用。
问:判饿鬼道如何?
答:要使其饿火烧心,想食难下。亦是一刑罚,但比上次略轻。
问:日前为叶先生念佛,偶供瓶花,叶先生逐称谢,不知供花于鬼有益否?
答:不有,供花只清心领香,凡鬼皆爱闻其香。
问:何故爱闻?
答:阴多腥气,花香能解。
问:何以有腥气?
答:阴重。故发腥气。鬼聚处为甚。
问:是否生人闻之,似有称毛布气?
答:不似毛气,亦不似布气,似死猫死狗气。

按此种问话殊别致,答语语亦闻所未闻。

问:花与香孰好?
答:真香花香都好。花鲜者有露可饮更好。

进及其兄所言倘多,我不尽录。录其奇者。

继又请杨平江先生。按乩一二分钟即动。
指杨平江三字,先呼我与甥之号,而问相召何事?
甥即回答说:有人扶乩称松江杜振华君为本地城隍,先生知之乎?
答:杜正华,去年十二月中,记得有此人来堂报到。做城隍不知,或是判官。
问:判官比文记官职大小如何?
答:小。
问:然则文记较阳间之秘书长如何?
答:差不多。
又问:省县文记有几?
答:院三省二县一。
问?都如何?
答:都即省。
问:各处判官有几?
答:判官每县二,省亦二,十院无。
问:何故?
答:如阳世之上详,故大审罚,诸省带各色刑具人犯到院。只第五院判投人畜,他院先定善恶准折。判定后,投生日期非当堂明告,等有札下始生。
我问:我邑金山近听到有投生为畜类者,公知其人乎?
答:金山投生,非弟所发,不知。惟有一名张口囗,金山人,去年十一月死,现判投兔,已将半月。不

知是令亲否?
我说:张口口确于去年十一月间病殁于沪,弟但听到有金山熟人中投生为畜类者,而不知是何人。今听到先生言,想即是耳。
甥又问:XX以何罪而入畜生道?
答:口口伤生命太多,且尙有他罪。
甥说:囗口家曾被盗,为此凵凵杀毙数人。岂此等亦有罪乎?
答:盗来若对敌自卫,杀生不罪。不对敌而杀生有罪。惟亦是误杀。
又回答说:弟尙有事。
逐去。

按前我女谓熟人中投为畜生道者,说听诸姚姑母而不敢言其人,属问
平江先生。今果一问而得矣,亦奇哉。

小标题:藏书遭劫,闻讯嗒然

廿六日即六月廿三日 雨
到康乐邨,听到我家藏书于廿三日竟被劫。
不觉嗒然,冀其或未尽。是日午后访曹君中孚于东方饭店。曹君近自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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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来,其时尚未悉。据说今晨亦听到此消息,知用巨舰载之去。殆信矣。
晚上,和曹君及石子等饮于高长兴。为忿极而尽数瓯。

廿七日即六月廿四日 阴
今天,遣仆人回。拟属一看,当尙有劫余书籍或能带出。
因书至多,恐劫不能尽也。
我自听到藏书被掠殊忽忽不自乐。

晚上又与内人扶乩而我女即到说:儿昨夜十时来,闻父言家中盗劫书被捆载。父自必痛惜,儿初听到亦觉怅然。恐父因此不乐又发肝疾,今幸多方收集之诗经都已取出,数年日记心血在兹,此记亦取出巳属全美。至于藏书能保存固是乐事,即遭劫能不焚毁,流入书贾或们贩卖受主不过别易一主,仍在人间。父眼福已饱自可分供同好。请不以为念,摩挲展玩一经自足,亦可作千百经参阅。须知聚必有散,自属定理。但能仁恕为怀,恬怡养性,力除嗜欲。痛绝贪痴父。字本佳,或每日临池百字,以作消遣。可养清神,可增字学,儿前有父所慕影之字数张,敬藏诸匣。现想已无存,以后父若写字儿课毕即来看。今天十二时儿又来,听到父所言语觉悟能如此,喜极。

噫,我女之言更无有如此之真切不磨者矣,且女亦知我心之痛,实非寻常。其言虽切而我心蔫能逐舍。故更为我想得消遣之法,想我写字又随想到数年前我有摹影之字藏在女处,又说父若写字彼课毕来看,皆想博我之欢以鼓我兴会者也。
又我自悉藏书被劫,不觉百事灰冷,痛惜之余,转多悟彻语。大概日
我女来适为所听到,故又说我能觉悟而喜也。其实我言虽如此,我心
安能有澈底之觉悟?
女乃回答说:忽明忽昧,是觉悟之原。望坚持不退,可免再入迷途。

小标题:心所欲知,神自有觉。

我又说:我家中所藏书,知兵匪用巨舰载去。又听到所载去者非尽是
书,你亦知家中之书究尚有存焉者否?
答:书尙有存,惟损残不免。
我说:我之藏书,前曾问你,你即有天下物,有主能收,何必自我之语。又有能有价买方取,不然盗亦不要云云,此为你四月二十夜乩语,今我书果被匪捆载以去,其取之也我疑必有识者价买。决非盗之所想者。而你言已在我书被劫一月以前。你殆真有前知者耶?
答:儿本不想告,今不得不言,儿近神静性定时,心所想知之事,神自
有觉。自亦不知其所以然。(大致意思是:心里非常安定入静时,能感觉到未来想知道的事情的结果。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嘻,我女真有前知者矣。而其余一切,仍与生时毫无所异。甚到我幸取出者有某书某书等,我并未与女言,而女殆都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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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自检过。故今说女已成仙说女已成佛则可。
说女已死说女为寻常人之死,我不信也。

我又问:你前言可请钱素蕖女土皈依观定师,此语我尙有疑。

曾写于十三日之日记中,因随即以日记置桌上叫其一观,有以答我。

女回答说:日记本见【按女每夜来大约我之日记随时取观】儿因素女
士聪慧有余,诚信或有不足,恐其进锐过速,一有师承,当生定信,不知究竟能入道否。

按钱女土我女非素X者,殆一见其貌与言而知之也。
女又回答说:父又作七律在抽屉内,今晨见,儿本力戒作诗,今想博父笑亦思作七绝一二首,不步韵。

廿八日即六月廿五日 阴晴
午后往访钱名山先生。以十三日所扶其令坦谢玉岑及其令爱钱素蕖乩语与阅。为叱叹不巳,其今爱所言二妹在庐山云云,乃果有其事。惟玉岑所回答说黄姻伯,则名山先生尙想不出其人。

我拟日后再扶请以询之。

廿九日即六月廿六日 阴晴
在寓觉苦闷之至,因走访金X孙、沈思翁、陆云伯、陈柱尊诸君子。
言及我藏书被劫,同为浩叹不己。
晚上知老宅帐房张君来康乐邨。
据他说:新宅盗劫,伊亲见只有数小船搬物,书当载去不多。
我听说后犹冀其或真?若但多劫物件,则小事耳。

三十日即六月廿七日晴
前我在此间草地上紫藤花下摄一影,印出后姿势颇好,而两目如睡。今天偶题一诗于上。
(诗省略)

前遣仆人到乡,今晚从乡间出。知山庄所藏书除前日匆忙带出经部诗
类二十四箱,又经部总义类六箱外。
其我各类尚有二百七八十箱,精刊孤本整齐分置于各类中。不能一一
尽数,乃悉被盗匪用巨大船只七艘完全捆载以去。
此次进去仅搜得其残遗者装数箱而出。

张君在康乐邨,亦听到消息而特来观看。我回寓时已去矣。
我家本无所有,我所经营爱好而积聚者亦只有此书籍耳。
今悉劫去无一累矣。


小标题:痛念失书,泪不能制

六月初一日即六月廿八日 晴
检理家中带出之破书字纸,得数年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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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摹之字一束,即我女于上月廿七夜乩语所说,儿前有父所摹影之字
数张是也。
此次书之役几乎片纸不留,而我女所藏我摹影之字居然未失,且于无意中并带出亦甚奇也。

我女之想我写字,以资消遣。我决从之矣。
今天虽力自排遣,总不能不动我天君。至于泪不能制。家人都笑我
痴也。

晚上与内人扶乩,随扶而随动。
回答说:儿来多时,昨夜亦早到。【此处数字未便记出】母想亦觉,事有难言。父惟百凡看破,何须知究竟。佛初得道,受国王侮辱痛骂,想斩。佛怡然无恐无怒,后国王省悟,即度脱。亦修持成佛。要知世间事有乐必有苦,铢两不差,幸父当时无过分夸张,故现亦无须失意。至性深,七情重,此一定之理。想除痴惑惟有真空,人非佛度,若明原因,自难消释,故不必知。照入世语,近报在自身,远报在儿孙。照出世语,即以佛之行为宽解。

我说:我于此事,固非但不想知究竟,亦并使其不有此心。我已思之透矣。
女即回答说:父言是极是极。
又说:儿性似父,七情亦重,故常兢兢力戒,然此数日见父烦恼总觉心不能安。明知又着色相而力戒甚难,每日早夜课毕来此。见父有笑悦即心安,见父不乐亦不乐。
我感其言,为挥涕泣下也。

我说:家中前有所备做水陆之锭。今盗匪常入据我家,家物荡尽。即此锭听到亦散乱,故已于前日我写有字条与你,叫婶婶一弁焚化你可回家取之。至于水陆实已无力可做,此为我绝大抱憾之事。我心终不释也。

女即回答说:儿随时回家取用,水陆本可不做,布施超度前已行之。且儿后又蒙祖母赐银亦都散济孤魂。比水陆超过多倍。只要有实惠,何必水陆空名。望父不常以不能做为疾。

我说:然。我亦知你布施之功,殊不小矣。

小标题:鬼亦有市,惟极简单

我又问说:你在修持,得银无所用,每施散诸孤魂。不知孤魂之得银者用诸何处,岂亦如阳世之有市易乎?
答:鬼亦有市,惟极简单。

按此可以知冥界情形也。
我又问:今天接陈鹤柴老人信说,幽明唱和集内你所作七夕诗有满院琼明已早秋句。琼明二字颇疑是琼瑶之误,我当时亦未问你此二字出处,不知究有误否?
女即答:儿记得辞源内有琼明,或是琼瑶之误。

按我书劫尽,并无辞源可查。故记其言于此。
(注:诗经上是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之句,琼瑶是一种美玉。)

女又回答说:前沈老伯说儿作多入世语,却是不合。惟以佛偈与唱酬实不成其文,故现思作不步韵,如法华华严金刚等五字七字者。儿明夜念几句与父听。

按女所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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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当指沈逋翁先生。逋翁前观我女诸诗,深致赞叹,惟嘱我少扶乩并宜令少作诗。即作亦但当如佛偈然,不必过事推敲,多入世语,恐有碍修持。我曾举以语我女,我女亦深然之。
其实女之作诗专想娱我,故苦心学之,想以佛理运用于佳章名句之中,若但如佛偈,恐我又嫌其无味耳。

此则逋翁尚末深知我女之意者,近我女已久不作诗,今见我心不快,因又想以诗娱我,又思沈翁之言亦是。
故姑想以如佛偈之诗念与我听也。
且女之于我也,苟有可以愉悦我者必百计而为之。
今夜我以种种之苦闷,每忍不住想哭。
扶乩时女所指字多同音之字而非本字。我则总能知之。
每记录后以问女,女必言是。我亦知女故意如此想博我笑者,我亦果
因此而怀之宽也。我方破涕为笑,女忽回答说:儿指字不可解处,父都猜得着,明夜再多指非解字父猜。前恐父不能明,故用韵【按女每于图中所
无之字必言某字某声以明之,殆
即所说故用韵也】今觉父无论何字都可猜得,母亦能稍猜得,真一快事。
言到此已逾十二时,逐去。

初二日即六月廿九日 阴晴
今晚往功德林聚餐,与蒋竹庄谈。
竹庄本学佛多年,久习静坐,三五年前晤之。
据说已能入定后神可外出。今则据说功夫尤深,每日闭目入定便能自放
白光,通身都照见。
盖其所习实为佛家之密宗。据其所言源与道家同也。

我回寓后逐与内入扶乩,女到呼父母后即回答说:昨夜回寺,适众上殿,未过时。

盖昨夜我女见我不乐故言多而时久,去时已十二点五十几分。而寺中念佛功课则自一点起。是以我女乩言每一过十二点必不再留,极迟
十二点半必行。从未有如昨夜之迟者也。惟一点起做功课女本言之而
未曾问及功课在何处所做,今回答说去众适上殿,未过时。则又可知随
众做功课都在大殿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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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回答说:遇失意时即一返省,可不究是非。
是非之心淡则本性必一毫不着,容易现出光明。意净之净字指修方便净土。末句父自懂。

我说:此并非山歌,却是佛偈。所说一省无是非其义精矣。
到此又问些闲话。
我问:你今夜来此几时矣?
答:今夜儿与父一同进,昌带物来亦见。

盖今夜我自功德林返已在九时余,我女寺中做功课毕亦必在九时。故适与我同时进门。又仆人瑞昌自乡间携些劫余零物出。
亦于今夜来此,故回答说昌带物来亦见也。

小标题:鬼见醉人畏怯远避

又畴昔之夜,甥来此扶乩,而女到呼父母后即回答说:婶亦到,有话先谈。
于是乩行都为婶与甥之语。语未毕,忽垣儿自外饮酒归,入此室观之。乩逐戛然而止。
及垣出后,重行扶请,晚上竟不复来。

我知酒气不宜于阴人,定必畏避。
又思祭必用酒而鬼亦能享,不知何故。
(过一天后)因即举以问之。
女答说:供酒是请诅先闻气,不妨。若醉人阳气得酒加甚,微弱之魂竟可冲散,故避。辛亦气太重,怯。凡初死小魂若遇醉人冲散,竟有聚不成者。
甥说:险哉,我本觉前夜我母正在言谈,忽去之速。为可怪也。
因问说:然则万一果被冲散,则用僧众念佛超度亦可补救否?
答:非罪业,超度无用。
问:然则凡被炸之魂若何?
答:受炸时魂必震散,聚成痛苦不堪,亦有聚不成者。总是投生畜类者多。

我因忆前日女言有金山熟人中投生为畜类者而不明告何人,后问平江先生知是张口口投生为兔。我即举以告之而不言问自何人。
女即回答说:父想已问过江先生矣。

我说:是也,不问本江先生我焉能知,惟你前说听至姚姑母不知姚姑母
听自何人?
答:姑母听至玉太太之戚陈五太太。
到此又回答说:婶亦来。
以下都婶之言,我不记。

初三日即六月三十日阴微雨
日来常觉此心多忿懑。因阅看金刚经思有以药之。
连日四孙过夜在此,每忆念其姑,屡想扶乩请之。
今夜当叫其与租母二人扶请,我在旁看。
女到便呼:四,你前日来,我见,望多住数天。现假中无课,与祖父母作伴娱悦。
时孙女镮亦来看,女即回答说:镮你来了,我觉你长了许多,我尙是去年见你,今你与四弟都婉顺活泼,能博祖父母欢心。我极喜,望你等代我承欢,感切。你们要吃水果食物可向诅父说,叫买给你。四,你方言明日想去,可请祖母作字与你父,多留数日。四,你要否?
四官不答。
女又回答说:送去好否?
四官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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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
到此镮与四官二人扶之,而乩行较涩。
回答说:手不佳,难指,你们轮流扶便易。
乃仍由四官与其祖母扶,则乩行又速。
回答说:明日影戏,请母陪他去看。
其母说:我哪有兴趣
女即言:二嫂喜看,诸侄都去。父母出一元再给四官五角,买吃食。你等乐意否?
四与镮各欣然。

其母回答说:明日倘天雨则如何?
答:雨亦不妨,用三哥车。
又回答说:你们今夜去睡。

乩乃停。
我大笑说:此种神气,活现我女生前也。

及四镮去后,我与内人复扶。
女即回答说:四官镮官能承欢膝下,儿心快悦。
今天父看金刚经,儿六时课毕。即来在侧同看,可惜释义不在,不然一同参看较易懂。

按金刚释义一书,本为我所喜阅,我女前见此书亦以为好。去年曾言及之。岁杪乩语又曾询及,嘱便中携出。乃因循久未克往携,今亦被劫无存矣。

女又回答说:叶伯近来进步速,金刚经完全能诵,未讲过者亦能领悟。
我因对内人说:以我女近来讲解之明白,如我看一经,而叫其凭乩详解当非难事。
女即回答说:口授与笔谈恐不一样,父能专心一志自必有悟。若懂而有疑似处,可问。

我说:你之想我参究佛经以养心性,其言至矣。当此之
时我亦非不看透,但利根少而钝根多。故言虽似悟旋仍昧耳。
女即回答说:若明若昧,久必昧退明长。顿悟速淅悟缓。
我对内人说:前年我女之亡实为奇痛至苦。而书亦为我所酷爱,今又突遭此厄,是不啻又丧我女也。前者
女劝我之言固字字真切,无有能加于此矣。但我嗜好太深,故虽是其言
而终难自释。今者女之所言乃想导我从根本上悟起,想从根本悟起非学佛不能也女。
便回答说:父所猜儿之心无一不着。


我说:我固未深究佛学,然以为佛者推而到于至极者也,孟子说人能
充无想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此无想害人之心即佛心也。若推其极
不但不想害人并不想害物。所谓仁民爱物者。儒者之道与佛虽异其心则同。皆由于无想害人之一念耳。
女回答说:父所引四书句解释佛理湛然融贯,精极。儿觉四书上句与佛理实是一贯。入世孔学为中,出世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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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至。孔说仁德,佛说慈悲。同一救世而已。儿与父闲论,心之所悟,是否不误。乱讲不可记出。为有识者笑父着魔。儿今夜快乐望父亦快乐,想神总可通。儿四书已忘大半,不知申尚有否。
言到此逐去。
我觉心体为怡。

小标题:再度乩请谢氏伉俪

初四日即七月一日阴
晚上我忆及上月十三夜曾乩请谢玉岑其言有
黄姻伯云云。到廿八日访其外舅名山先生询之,名山先生想不出
黄姻伯其人。
我因思再行乩请玉岑以问。忽忽又已数日未请。
今当书一纸请玉岑伉俪偕来。
焚后少顷乩动,指谢字知玉岑到矣。
又回答说:吹师。
我问:今夫人同莅否?
答:素未来。
盖其夫人字素蕖也,按玉岑生时来信每以吾师见称,而上月降乩则不然。我稍以为疑。今夜乃复称吹师,是无疑也。
我因说:前我女知令夫人愿学佛以佑亲安康,问二位何处人,我告其
都常州人,我女便说可语其皈依观定师,在常州近便,观定师为天宁寺
昔时名僧冶开之弟子。最有道行。盍往皈依乎?
答:弟亦愿皈依天宁寺,舍间当时亦曾念过经。观定师想常驻寺。即与素同去受戒,承令爱指点得遇明途,感极。

我又问:君前所称黄姻伯,我曾以问诸令外舅名山先生,而名山先生想不出其人,因再一问君。
答:外舅所问黄公即黄蓉周之父。
我又问其名?
答:舅自知。
即忽匆去。

小标题:不可思议,骇人听闻

初五日即七月二日 阴晴
夜又与内人扶乩,女到回答说:儿九时课毕即来,看父写日记。盖今夜我因写日记久,扶
时已将十一点矣。
又回答说:儿又得四句,有韵。
(诗省略)

我说:今我却已连日慕写苏字数张,你见否?
答:父字见,第一张看父所写,昨见镮夹钉在壁上,知父字藏内。知
必是母所为,巧极。

盖我所写字孙女镮以皮夹贮之,丙人即取此夹钉诸壁上,而我女便知爲父字藏内。又知此必其母所为,亦可见女心之灵敏

第105页上
矣。
问:字藏皮夹内你亦能取看否?
答:取看能。
问:然则我字如何你试一一评之?
说:父字墨光湛然饱满,第二张最佳,第三张觉锋有忿意。
我说:是也,我亦以第二张胜,至第三张有忿意,真亏你看得出。
其母说:你评如是之精,你亦试写之可乎?
答:何必元其。
又说:元其 二字,父想得出否?
我说:你必是说何必炫奇也否?
女回答说:确是,真所谓儿心即父心,以后儿所言半字或音别,父皆能知,亦一快事。
我大笑。
女又回答说:儿近无事时常将四书句与佛经参,觉句句可以贯通。
我问:你已精通佛经多部,此项佛经果得于何处?
答:佛经寺内都有。四书只当时读过者,惟半已忘,故想看。
我说:日内当以四书一部置在此间,你每夜来看便是。惟我尚想问你:你住寺内固诸经都有,可以诵读。去年在家时曾言已读华严,法华,此大经家中所未有,则如何?
答:此即为佛授,每日夜课时,诸经应诵者赫然在前,即非课时心思何种,亦即在目。儿亦不知其所以。尚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处,言之骇人听闻,不敢告。婶在寺亦有经读,及回去想诵法华不可得。
又回答说:修道者利根钝根夙根虽有分别,只一念虔诚,其能了脱生死则一样。但迟速时有不同。
我问:近日叶先生如何?
答:叶伯诚恳之至,自有位以来,从未行动,即儿来此亦不随行。儿常与伯论四书佛经可悟通之处。伯虽不明白然深信此言。四书句伯极熟亦能将近佛理之处背诵。然有合有不合。
女又回答说:互误悟。
我乃恍然,悟通应作互通。
女又谓此误字亦有道理,父于字音,何如是之巧?我知我女又想以此博我笑矣。

继又回答说:父笑儿心乐,父怒儿心戚,儿痴似父痴。一悟真空现。
我说:你随口成偈,妙哉。
其母言:明日女诞日,拟以花果供于遗照前。
女回答说:母想明日供花果好,草地上万寿菊香,亦可折取。
诺之。
乃止。

小标题:老友特来劝慰一番

初七日即七月四日 晴
上午闵君瑞之来闲谈半日,见我摹字渠亦慕数行。
午后去。
晚上又扶乩,女到回答说:昨供花果好,茶香。今晨父写字,儿旁看。第四张更精妙,刻见多一张。有似父写,似非父写。
我问:比父如何:
答:比父次,不堪自然。

按我自上月廿七日我女想我每日写字以作消遣,因于初四日
起按日摹写苏书昆阳城赋一张。
今天更多写一张,其一即瑞之所写未完,而我写完者也。
我说:你知非

第105页下
我写者究为何人?
答:早上见瑞伯。想必是。惟伯字本不输父,何以此字不佳。父若日摹一二月后,恐伯追不着。
我说:瑞伯自避难以来,知其久不写字。手已生矣。非其字之有输于我也。你能看出,真快极。

女又回答说:叶伯今夜亦在,父想谈话否?
我说:好。
盖近日我心正闷闷,极思与老友谈也。
乩逐止。

少顷复乩呼,时先生。
知即为叶君矣。
叶先生说:藏书遭劫,无怪心痛。
我乃知叶先生今夜特来劝慰来也。
又回答说:若弟生前闻之,虽非己有,亦自恼恨难消。处兹大乱之世身尙难免,何况于书。请勿辗转难安,能得一日宽心即享一日人世之乐。令爱常与弟闲谈,深以公痴惑未除,若明即昧为虑,望早透澈诸缘,平心知足,自然意气潇洒,无怒无嗔。弟心粗性直,出言多卤,万勿见怪。
我说:良友爱我,敢不铭心。常力自宽养耳。
叶君又回答说:弟近学佛,极有兴趣。间亦能自悟经文,与令爱同处时多,受其一种至诚信道恬静和平之感化,竟将弟躁急欲速之性无形除减,但觉其意盎然自乐,不知是何种神通有此功力。嗟乎,我观叶先生之言,我女殆佛矣。

到此已及十时余,女及叶先生当有功课去。
我因念及亡友胡寄尘。即书焚一纸请之,不多时果到。
乩先指寄尘二字,呼吹万。
我大喜即沏一茶为敬。
乩又回答说:前承亲唁,更拜大文,感谢。

异哉,前寄尘殡时我曾一往拜,其后曾撰一联挽之。不谓亡友乃竟能
明白自行道谢耶。可谓从来所未有矣。
又回答说:弟在家兄处,听到藏书被劫,家兄亦代为扼腕。我辈惟书(原文为善字,疑为错别字,繁体的书字和善有点像)是嗜,结习难除。亦文人通病。弟性本淡于荣利。惟于书,亦不能泰然置之。今舍间弟所爱看之书,不能整理收存。亦有难安之念。

按此数语,亦甚奇,我书之被劫,前日其令兄朴安顾我,为渠言之。
想朴安归述,适为寄尘所听到,乃逐承其有同情之慨也。

又回答说:弟生前扶乩等事,以为虚妄。岂知竟能与生人谈话,亦幽明两便之一法。
我说:我亦初不料人鬼可通。有如是之神妙也。

我见其指字甚便,并未艰涩。
问:此项乩图先生于他处亦指过否?
答:从未指过。

我见所与谈话一一如生,又因其幽明两便一语,即思以幽明唱
和集请教。逐暂行停扶,检幽明倡和集一册放于桌而说,此我
女韵芬死后与我凭乩倡和之诗,愿赐览观有以教之。

停良久复扶则回答说:诗略读,清句佛言,真不愧家学。惜当
时编清课,未得收入。
我说:误矣,公之编清课在二十年前。
按寄尘昔时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12
第106页上
所编有兰闺清课一书,其言当时编清课未得收入,定即指此。我女亡
于丙子岁暮,才一十九龄耳。
即答:年未满二十而有如此诗句,真绝世天才。无怪其不肯久留五浊恶世。
我说:此集愿焚一册与公,敬求赐以题句如何?
说:不须焚,题句迟奉。
又问:作古后近状?
答:初亡时,二三十日稍不自由,现行动随意。
我说:令兄处君亦有托弟转告之言以资取信否?
答:家兄本信乩,不必有取信之语。
乃去。

初八日即七月五日 阴微雨
午后一访朴安,以所扶寄尘乩语视之。甚为叹异。
晚上又一召女说:前有家中所存做水陆之锭,因近来宅内常为盗摅。曾叫婶嫦于前日一并焚化与你,由你回家取之好否?
答:好。
说:不知其已否焚化,你能知乎?
答:点香告,已知。三四日后儿回去一行。
其母又问:近来功课每日夜究有若干时?
答:母问课,早一到六时。又加二时。九到十二无课。午一到四,六到八为夜课。平当昼夜六时,儿前愿求佑父母及超度伤亡诸魂,并求众生悔罪。故每愿多二时。

按我女每夜九时后必来谈话到十二时或迟至十二时半去。
去即有功课到第二日八时后始稍息。每日无课时间只四小时耳。
此四时间近亦常常来此或在此看书或观我写字。我为核计日夜觉少休
憩时也。可谓修持不懈勇猛精进矣。

初十日即七月七日阴
晚上我忆亡友胡君寄尘前曾临乩。许题幽明倡和集,有题句迟奉之言。
今拟再一请,当书一纸焚之。
谓题句如已脱稿,乞为降临写出见教。乃未几而胡君果到,先呼吹万,即回答说:承招题词已成,久不亲笔墨生涩之至。聊以塞责而已。
我说:公诗已成必好,望写出。
逐写诗。
(诗省略)


十一日即七月八日晴是日小暑
与吴君灵X谈灵魂学,吴君观我日记所写扶乩事,深信我言之不谬。愿为
登诸报上以资激劝,我允节钞后付之。

小标题:为人不如为鬼之便
十二日即七月九日 晴
日间多卧,殊无聊。
夜又扶乩女到,问:你前曾言三四日后想一回家,不知已去过否?
答:未去,本思夜课毕行,九时到此。见

第106页下
父正理残书物,烦恼,故略迟数日。
问:然则前命婶所化之锭你未去取,家中不知亦有他鬼被携去否?
答:家中散鬼亦有,同一施散,任其取之。且亦未必能数万尽携。惟母之寿锭,不知亦焚去否,若焚末念经忏悔之大锭,亦用不出。儿回去当代为收存。
我说:甚矣,生今之世人不如为鬼之便也。

小标题:存书不及十之一五

十四日即七月十一日 晴
检理日前带出之书籍,除经部诗类廿四箱,经部总义类六箱尚完整外,兹又搜得史部方志类七箱目录类三箱谱牒类一箱,集部约五六箱,佛书类一箱。都散乱不堪收拾,我家中藏书共三百八十余箱,今所存不及十之一五也,抚之嗒然。

十五日即七月十二日 晴
我之藏书以经部诗类为最多,计近一千种,除在丛书及别集中者,今亦无存外。其余幸已全数带出。此外经部之易类,孝经类及尚书类禹贡之属,礼类檀弓之属史部之史记汉书五代史类。
方志之黄山志,子部之老子庄子类,
集部之杜诗苏诗归震川集等,皆以好之笃,故收集至多。或百余种或数
十种不等。颇多世所未经见者,今都付诸梦想矣。
拙诗词稿有写清有未写清均留家中,亦未取出。今亦一并无存矣。

日间殊闷闷,夜深又与内人扶乩。
女到回答说:今夜来迟,因叶伯想儿将四书句记得能通佛理者讲解。儿大半已忘,伯即背诵,问有可贯通之句,叫儿解释,如此有一时余。故来已过十时。此间树木扶疏,风清月白,对此空明,万缘宜净。父何以意总不适。儿早知必动肝疾。想除烦恼惟有常看佛经或亦将四书之能通佛理者一一注释,亦消遣之法。佛家果报或近者及身,远者三四生后不等。故心术不正及一切痴迷贪伪者虽似幸全,其实他时所受之罚十倍不止。儿心哀愍实深,然欲醒何从,只得听之。清凉寺将做水陆,儿思回去将所有锭取出一同施散。

按以上所言都不问而我女自言者。
盖我女见我意不快,故想我常看佛经以消释一切,然又以
我于佛经总不大能常看,故先以四书句之通于佛理者冀有以引入,看
似闲闲说起,其实都由于孝亲一念而来。到其所言贪伪果报云云,或有
其人,我不能明亦不必问明也。其云清凉寺将做水陆,因思回去将所有

第107页上
锭,一同取出施散。
盖前曾有家中所存多数之锭即就家中焚化与女,而
女尙未去取。近闻清凉寺将做众姓水陆,逐又发善心愿取出一同施散耳。
清凉寺有水陆法会之举,我亦近见报上始知之。若我女则不悉其如何便知也。
我说:我不能为你专做水陆,此项众姓水陆每愿大小不等,小者所费至微,今当为你母延生与你各入一愿,亦尽微诚云耳。
女回答说:父母入愿好,不必大,愿少心诚比愿大心浮者为愈。
女又回答说:今日父字未写,儿见前昨所书极佳。
我说:是也,我二旬以来所写字想均你看见矣。今日又以天热,略整书籍,觉吃力而字不写,总不能如你之日有当课,一些不差。

女回答说:入世出世本难一理,父性恬淡怕烦,与出世近。
又回答说:近日可即在此间写字或写日记,中间大窗关住无人来扰。
我说:我亦以中间早上太热,窗口不能坐,亦思就此间写。
女说:父亦思及儿又与父心同。
故而女称为此间,系楼之东南向,前临草地极宽,故阳光至为充足。我
书桌置于洋台靠窗最亮,洋台之内又有到地大窗。故女为我想晨间阳
光太大,可居东间内写字,而将中间之大窗关便无人来扰。此种言语是明明立我女于前而与我言谈也。
而乃出于非生人反谁能信之哉。
女又回答说:明夜再作小诗博父笑。
我问:你拟何日回去?
答:二三日后一去即出。
到此乩逐停。


十六日即七月十三日晴
体倦不耐事。日间仅写字一张,我惟睡卧而已。
晚上又扶乩
女到回答说:儿每夜必来,体不适,总以无好怀。心肝火盛所至。申地少西瓜,冰不可代。父母平素节俭,现虽困难,瓜望仍买食。一月亦不过二三十元。老人心爱食不可过俭。

嗟乎,我女无时无刻不心乎我也。我本畏暑每年在乡夏天常食西瓜至多,则快爽。今夏困处沪寓,路途阻塞,瓜到甚希。一瓜之价及六七角到一元者,为从来所未闻。力不能多购。
每饮冰以代之。虽可驱热而性滞非宜。因此更少消夏之乐,凡此情形皆为我女所洞悉。故说,我不可过俭也。
又回答说:儿连日看四书大学中庸,生前未读,幸有圈豆好念。细看比论盂近佛言更多。
成诗四句(省略)

我说:甚好。迟日当和你二首。
女回答说:父若作,见解总比儿高。

按我女想看四书已多日,是月初三乩诰曾问四书申尙有否。念我自藏书被劫以来,即普通

第107页下
之书亦尽。幸去岁之杪,适杨君寿赠我储批四书集注一部,前居中社。因室小无处可置,寄在严氏友人家。近已取回。常留案头,故女即连日来看也。

我说:我女此种诗,虽是因看四书,有与佛理相贯通而作,然大旨仍不外因我嗜书成癖而想导我根本之激悟也。
女听到我言,便回答说:文人爱重书籍亦如贪夫之爱财。虽有雅俗之分,其痴则一,障深业重者不悟,障浅有慧性者易悟。故须虔修方便培植利根,亦即培植慧性。缓缓行之自可收效。第一要有恒养得此心湛然如月,当明勿昧,自有不可思议之果。
我说:你言至精,我亦深以为是。其如业重障深何?
女又说:叶伯于此等处,能较领悟,儿所言,大半皆父先知。惟父知而易失,想系因缘未至。以父慈祥,久必能悟到此。


十七日即七月十四日晴
晚上仍与内人扶乩。
女到回答说:儿方到。
此外不谈其他闲话。
(写诗省略)

又回答说:今夜叶伯亦在此,父有谈话否?
我说:甚好,可即请叶先生临乩。
于是乩暂止,复动则果为叶先生言矣。
先见呼吹万即说:弟自常居法寺后随众习诵,现心经金刚都能背,意义亦可看得明,有疑问韵芬,必细为解释。觉真有不可思议之乐。非公指迷,弟安能得此。令爱天才,阴界所无,即阳世生时亦从未见过。弟住寺已一月,未见其看诗读文。而今夜观其所作,儒释融贯,语语精诚,若叫弟作如何能及,且与常处又活泼灵敏,毫不枯寂。一念佛即全贯注,虔诚之相今人油然生信心。合寺都说必登极乐,永免轮回。寺中信心同者亦

第108页上

有,惟能作诗而参佛理者则无。公福德深故得有此孝慧之女。

我未及有言,叶先生又回答说:十二时去。
盖寺中早课时到矣。

十八日即七月十五日 晴
我以清凉寺将做水陆法会,当为内人书登延生一愿。
又以我女将回家携出所焚银锭到清凉寺施散,故为我女亦书一
愿。拟日内交去。
晚上未拟扶乩,内人闲聊话。
内人说:今者之乱,吾家损失奇重,几不能支。近来沪寓维持都用亡女遗款。今水陆总无力可做,他日或勉力做一佛七,听说此功德亦甚大云云。
我深然之,到深夜将卧,乃窗间及室中一再作响,我颇以为疑。
岂我女在此,想有所言耶?
视时计已经十一点半,计我女或未行。
当姑与内人一扶乩,而乩即动呼父母。
我亟问:刚才声响是你乎?
则答:是。
逐称儿欲行,见父为儿书愿,此不必。当时祖母清凉寺本有位,儿如想往亦可附。即母所言经济如此,万勿轻费,父母可共一愿。至于佛七却是超度众生,惟用锭非少太贵,亦不必。且待时平或父母正寿时做,虽超度孤魂亦即为生者求福德。

按家中所焚之锭,我女想带出一并施散,而我为其清凉寺书愿立位,女亦不要。只望父母共为一愿。则其所施散殆专想为父母求福也。
乃无时而非孝念也。
又说:诗二首略改,后夜告,
急速逐去。
再视时已过十二时矣。盖今夜我女之想言者乃听到我经济之窘又适见我为其书愿,恐我日内即将交去。故以告耳。

按清潦寺当时却曾先母念过经,故女回答说祖母本有位,儿如欲往亦可附也。

小标题:大善大恶,运能转易

十九日即七月十六日晴
今天恭逢观音大士诞辰,当诣法藏寺拈香后即返。

晚上与内人扶乩,思欲召女。
而甥先请其母谈后,既又请平江先生。
到回答说:我今夜适空,又可闲谈。
于是问答甚久,多闻所未闻之言。
我择记于此,不尽录也。
甥问:凡人之死,都由奉札。而信国外宗教者死时是否亦同一下札?
答:教民一样由札判提。
问:然则投生如何?
答:教民仍中国人,亦同一判投人畜。

第108页下

问:司一方者有土地,司一家者是灶君否?
答:是,土地管一区。
问:如何谓之一区?
答:保有大小,区亦有多少。即以申地论。土地何止千。即是阳世保正。一家功过,灶神年终汇成善恶册,由土地进城隍,转详第一院,以定赏罚。有大功过或添寿或折寿,都由一院定。若应提审叫第五院执行。未若阳世之朦懂。
问:人何以必重金银而不重土石?
答:此问奇,人生在世非钱不能食,不能做事。虽有土石万千,不能不食,不食须死。惟过爱积聚,可不必。

按甥此问固奇,而此答亦奇。盖此似非人鬼间之问答,而仍是师生之讲话也。

又问:人之生死果由于运乎抑由于数乎?
答:运亦定数,时有大善或大恶确能转易,平常小善恶无关。即如方才问之某君,此人现亦有罪,虽非饿鬼道,恐难免畜生道。其生时皆以为善人,岂料受罪如是之重。凡办事人,名美而实不及,罚重。名歹而实不到,罚轻。办事一毫无贪者真难遇。

按某君近被人杀害,顷曾举此为问。平江先生因所言未完,不即答。而甥又继问命运之说。
故既答其有大善大恶能转易数语后,又有即如方问云云也。
其后平江先生答在旁某君之问说,足下前生自有因果,尊梦往往有奇异处。
问:可告前生否?
答:待时到告,现告亦无妨,不过太漏阴秘。是物类修道成人,(想要)更修正果而半途退者。故有夙根,智比人高,不爱女色,是前生毅力,自今以后再三十年力行仁心善事,亡后可归西方净土。
问:前生在何处?
答:在奉天山中修成。

小标题:人鬼接近,二者俱伤

甥又问:母生时本信佛,今故后仍念佛不辍,不知能免入轮回否?
答:令堂虔修净土,如中途不退可免入轮回。
内人因亦问:然则我女可免入轮迥否?
答:令爱纯孝而又虔修,去年更大施振济,必免入轮回。

按我女去年施赈之举即由平江先生所经手。
见于本年二月十二日记中。
此事平江先生知之最X,故有去年更大施振济之说也。

甥又问:凡扶乩请召之魂,其无罪自由者固宜易到,何以有罪在押者亦旨可到?
答:此有罪之魂,遇人召请必到堂禀明始行。
又问:凡人与鬼近,大概以为不宜,何以扶乩请得之鬼并无有所不宜于人?
答:阴与阳处本不能极近,恐二者皆伤。
问:然则今先生点字是否即坐在桌旁椅上?
答:在旁未坐,即坐亦不近,非同坐无妨。
问:上海多外(国)人,不知外国鬼情形若何?
答:外人自有风俗,我不明。

以下所问更奇,余未记。

第109页上

二十日即七月十七日 晴
昨夜曾思一召女,乃请杨平江先生谈后时已不早故不及召。
今夜九点即与内人扶召,
女到回答说:儿刚来,父母已先在。昨为大土诞,上夜念佛一宵。昨父来寺进香,儿适在回向,出来父已行。

(后续作诗省略)

小标题:家乡房屋虑已遭劫

女又回答说:见帖在台上竟有数字高出,想石印不清失神之故。父若见
真迹恐所X亦不多。父觉有兴否?
我说:近觉略有兴耳。
女又回答说:黄庭不影自书,恐他人误认为苏书黄庭。
(讨论书法部分省略)

又回答说:明夜至家,九时去十二时回,可不误功课。儿思请祖父并三位祖母一同来申,法寺本有位可住。
我一见女此言,心为之一惊。
因问说:岂我家不但藏书尽劫,即房屋亦将不保耶?抑祠堂亦不能保耶?你岂有前知

第109页下

耶?你之想返(家)果为此耶?
答:是即为此,故思请祖父母出,不因祠堂,恐家有损。故思请祖父来开譬,无劫,即请听佛寺功课。有损,请祖父自示父语。儿未能一定前知,惟神静性定时觉有一种荒乱之观念。恐即是家乡房屋有损之象。

我到此尤窘惧,又问:家乡之难殆即在目前耶?
答:尙遥远,似非近时。或儿过虑,请勿忧急。儿本不敢言,今父问及,故告。

按,是月初一亦曾问女,你果有前知否?女言性定或能知。惟不敢明告。【此语前未记出】今则不啻明告矣。我家房屋之遭劫,殆终不能免乎。姑修德而冀其获保而已。

小标题:灶君帮同装锭上车

廿二日即七月十九日晴
晚上想我女返家必已回申,当即与内人扶乩召之。
女到回答说:儿昨夜九时去十二时回。家中恐仍住盗,见各门开,人又不见。盗亦未见。儿即到房,见前所化锭在地上缸中。因尽数取带,请灶公一同装车。
我说:然则此行你是否坐汽车去?
答:是,因须带物,故用车。

按十五夜乩语曾有儿思回去将所有锭取出之言。故今回时早备车装载。

又答:出又到祠,祖父不在,问知在老宅,儿即到老宅。见祖父母。请此次与儿一同到申住寺听念佛,清凉寺下月将做水陆,亦可去观听。祖父能有兴否?若有银锭不妨施散,亦是功德,并将儿所虑细详禀告。

祖(对芬)言:(世道)毕竟不幸,或到申一慰汝父。照我看新宅葱郁之气甚盛,未必有不
幸事,汝所言或是汝心恐惧故觉有

此现象即果如汝料,亦乱世应有之事。自去年到今焚毁之家奚止千百,
有不如汝父者,亦有华贵过于汝父者,皆付劫灰。岂但现时凶恶之世,即从前长毛(太平天国)亦到处焚烧,我家堂楼大厅亦尽毁。我与汝叔祖念公公,逃亡在外一二年,回来时只剩内室及小屋。台桌破者稍存,即种田器具,亦取毁净尽。我意若为子孙折卖,其气难消。若为盗毁或外国人所毁,本不必气恼。汝学佛功深此等处自能见到。何以亦如此忧急,反不及我老农夫之见解。速向汝父言,不必贪心求足,守本分。不失我家从前气魄,我愿已足。

又说:儿见祖父所示似嫌儿多虑,亦不听再有所请告。祖母亦为儿言请汝父不因失书烦恼,种田之家有读书种子已难得,况我家汝父文名人人
称道,书虽劫,名反彰。更有何恼。再勿自寻痛苦。使我亦觉心不能安。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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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告。儿谨诺即行。

我女言到此,我为之悚然,觉我父我母所以爱我教我者,至矣尽矣。X以加矣。惝得赖我父我母之灵,能使葱郁之气像未哀,俾我手创之屋无恙,他日仍得乡居。
为农夫以没世,则藏书虽丧失,究犹有残余可读,不敢复烦恼矣。

按先考秦麓公早已投生,今女所述之祖父为我本生考近齐公。至女所称三位祖母,见二十夜乩语,其一为先妣李节孝,其二为本生妣何氏太儒人,及木生生妣俞氏太孺人也。

因问:今者与你言之祖母是何人?
答:是俞氏祖母。李祖母在祠不在老宅。

又问:方才你言灶公挈同将锭装车。我思灶君乃一家司命之神。我宅
倘果有不幸,灶君当能知之,不知你曾问及否?
答:儿却问及,不肯明告。儿又问每年终功过册我家自以父为主,其功过若何,能准折相抵否?神言相抵有余不足,非其所营管,要呈上院。儿问上院何人所管?神笑言,小姐此等事你不明白,除非去问阴官。儿思欲问阴官,父可请平江先生一谈。

我不绝莞尔,念灶君笑我女此等事必不明白,阴官亦必无从去问。
岂知要问,阴官中亦却有熟人。可以请其来谈耳。

女又回答说:儿在家见场上花木茂盛,气象仍佳,或未必有祸。虽被人占住而无杀气。是亦佳象。总之儿如此着相,无非为父一人心力所创。若一旦有损,恐非学养所能解此痛。望父目前即当乡居巳毁,不而牵怀。他日能全固好,即毁则本已度外置之。可少几分烦恼。每日临字写经,或稍看佛家言。优游自乐,使养得此心湛然如月,遇有言语行为看不入,听不进。如不听不见,能如此自乐其乐,虽不念佛而自得念佛之真诠。仁善慈祥,力行不怠,培植利根。消阴痴妄。即是祖父母所望而儿代明其意者。

嗟乎,我今夜既得闻我父我母之尽情训慰,而尤难得我女之婉转善述。不但真情实理,足以动人也。即其文亦贴切,无意不达,我无以测其
学之所至矣。

小标题:宅神居于门上

廿六日即七月廿三日 晴
是日大暑,晚上又请杨平江先生。
先生到称:今夜二点后有事。现空略谈。
时则十二点余也。
我乃以廿二夜间我女乩谈称回家时与灶神问话,将我所录之
纸。视平江先生而谨询之。
答:字见,年终功过册由县城隍转呈上院,准折记出,弟亦不知,若有小过多次。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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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一大善愿,或救百十人性命。即使数
尽灾临,亦可解除添算。微善无效。
我又问:内地人家固每家供有灶君,到如上海则人家有灶君者殊不多见,未知每家之功过册果何神司之?
答:由灶神,亦有少些无神之家或数家共一宅,都有宅神,即灶神。
问:然则宅神居于何处?
说:居于门上。
我说:古有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之言。然所说奥者即宅神耶?
答:或是不明有此,可考功过,与土地身分相等。
我与甥同声称难得先生如此明告。
乩又回答说:二位信阴事极笃,弟亦深喜知。将此劝人,作恶必报。虽有迟速,阴世赏罚严明,非若阳世之蒙懂,现狡恶人多,都以不信鬼神阴罚为光明。其实不过要毫无顾忌任意作恶。能多知报应,虽大恶者仍不改而胁从者或略生惧罪之心,未始非挽救世道人心之小办法。

我说:是极是极。

小标题:点收十余伤死之魂

甥又问:阴世有十院,凡阳间善恶,都由土地进城隍转详第一院以定赏
罚,若应提审即叫第五院执行。是一院五院之制度约略听到矣,敢问第二院如何?
答:第二院管学仙学佛,或修道着魔,或半途退悔,或僧尼犯奸。此皆非轻罪,故自立一院。
又问第三院?
答:第三四院即承上二院判定准折后,造文进呈天子。然后勅下五院执行。五院虽判生死亦非能自主。奉勅而行。
甥将更递问下去,乩即称今夜二时后又有提犯将到堂销册,不能多谈。视时计适将近二点。因不再问院制,即问昨日报上所载被杀死四人中有不知姓名者一人,未知究为何姓?
答:昨受伤魂共点十三人,郑姓三人,张姓三人,范姓四人,刘汪等姓四人,皆受伤而死。

到此逐去。

小标题:道光年间之藏书家

廿七日即七月廿四日晴
晚上无聊,拟扶乩一召天梅侄。当书一纸焚之。
由我与内人按乩,少顷而乩动。
甥在旁待录。
乩即称小叔婶母,知天梅果到矣。
当问其近在何处何事?
答:在杭,近随希住郁。无事游山水。

盖其夫人何亚希,去冬遭乱时仓卒逃到杭州,久不得归,始于月前艰难来沪,居其郁氏妹家。侄殆无时不随其俪为行止也。

问:侄生时最喜作诗今仍作否?
答:诗久不作。
问:近荃侄孙亦来沪上,赁屋以处,侄亦去过否?
答:荃居隘小,不去。
问:近张堰家中亦去过否?
答:家为盗窟,有时住祠。
问:侄之遗集刻成后,侄见过否,以好否?
答:刻成见。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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尙好。惟家所有,为贼向火,已无存。

是则其家所存之集,殆均被毁荡矣。
我又忆及亡侄南X学行笃实,不幸早世。将三十年。
问:曾遇见否?不知今犹在冥间否?
答:永仁弟生已六七年。
内人觉其答非所问。我说:是也,盖永仁为南X之小名,故内人未知。而我知之耳。
既而无所问,乩逐止。
乃由甥与内人仍按,待其有无自言。
少顷,而乩复动,称朱述之。内人与甥茫然不知其何人,问其何以来此?
答:乡路见乩光而来,我旁见其所书姓字似耳熟,
忽忆及说:朱述之先生耶,即著开有益斋读书志者,是藏书家也。我知之,当问其籍贯。
答:江苏上元。
我说:是矣,决无误矣。
因说:先生当时藏书至多,我读大箸,早识尊名也。
答:略有不能多。
因转问我尊姓?
我即告以姓名,复以我亦喜藏书,及近来悉数被劫,仅取出经部诗类若干云云,一并详告之。
答:曾所藏,大半成灰烬。足下竟亦同此厄,然能存整部诗类己属深幸。若曾所存者,尽下乘,精刻宋元孤本,以及金石异品,荡然无留。后虽稍为收集,亦实无聊。今夜得会高君,而亦是藏书失意之人,可称同病,真奇遇。

我乃顿忘其劫书之痛,逐跃起,说:今夜得会先生,真奇遇也。
按朱先生讳绪曾,述之其字,清道光初举人,藏书十数万卷。多外间罕见之本。洪杨之役,尽付灰烬。著书甚多,我所见者惟金陵诗徵及
开有益斋读书志而已。
今其所回答说:精刻宋元孤本及金石异品荡然无留者,言之有我痛焉。其所回答说:曾者,乃先生自称名也。

小标题:河南城隍,法华土地

至此,先生又问扶者尊姓,我亦告知说:此为弟之姨甥,其一则为内人。
都笃信乩者。弟等扶乩久。今乃于无意中得名人降临,实为荣幸。
敢问先生今为何事?
答:小职守,此乡土地。
问:此乡为何乡?
答:上海西乡法华。
问:有庙乎?
答:东镇有庙,即土地祠。
我说:以公名人乃任此小职耶?
答:前曾做河南城隍,因太烦。自请择清闲之职,官微守轻,风清月白,可随意逍遥。故得遇二君。自亦因缘有定。
到此乩止。

扶者亦告劳稍歇片刻。
复扶则回答说:见桌上诗集,江君X叔,本为曾至友。
我大喜说:江君诗我所最爱,惜不能同时,乃为先生友耶。
盖我方置伏敔堂诗,录于桌上以便翻阅。顷者稍歇之时殆适为朱先生所见,故为我言此书作者江君本为其至友耳。
我问:江君不知已投生否?
答:生已多年。
又言集中李君亦至友。
我问:李君是否为李小湖先生?
答:是。
我说:我本有其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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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手批校杜诗,今都不可得矣。
甥问:今上海城隍何人?
答:似孙姓,名不可告。
又问:先生为此乡土地几何年矣?
答:此亦将十年。
然则先生何以未投生,是否不入轮回?
答:非。命犯理阴事,时末满。
我说:法华去此甚近,今夜有缘。既承惠教,不知先生后此可时来谈乎?
答:可。此间风景佳,本常来游。
我欣然谢。
乩逐止。

廿八日即七月廿五日晴
前吴灵X索我日记之载扶乩事者登诸时报上,后以语丁仲X先生。亦亟赞之。以为鬼神之学前人发明犹未透。今子之所记都信而有微。是不可不与世人共研讨也。
故我已允吴君之索。今日当先以序文及日记数纸付之。

小标题:十院制度今始全知

七月初七日即七月廿七日 阴
甥喜考阴制,前问十院于杨平江先生。先生曾于上月十九及廿六两夜先后降乩言到五院止。以下数院犹未述完。
甥想尽问之。
今夜属我仍写一纸焚请平江先生。
待一会儿而先生果到。
但书一杨字后便回答说:弟有事,可半时。
观其语若匆忙,因不琐问。
甥即言先生前告十院制到五院而未全,请毕其说。
答:六七两院都管阴阳宅冲犯及星命相克事。烦细之至。八九管畜类伸冤报复。第十院则凡九院所判,每有未尽公平之处,都须覆过。必使情罪相当。再上呈森罗天子。
又回答说:近来事忙。更别无他语而去。

小标题:冥界已有男女共事

初二日即七月廿八日雨阴
晚上又念及朱述之先生当即以我与甥二人名义敬书焚一纸请之。
少顷乩动。指朱字知先生已到。
乃我等尙未有问而乩即回答说:二公雅召兴佳,想谈何事?
我固刻不能忘书劫者,因逐问说:先生与我皆喜藏书,而都罹劫,岂都
由于命者耶?
答:自是定数,其人有若干年缘分,藏书传玩,不能久常。
我听到其言,为之淹涕已矣。
我不想及此事矣,当更问说:此地城隍案下有杨文记平江先生,常惠临谈话,其生前于弟为友,于甥则为师也。不知先生亦与熟识否?
答:杨文记相熟,公亦识此人,巧遇皆熟人难得。弟前在城隍任,曾知孙子潇为第四院文记,每遇进呈,必同闲话。

时扶者仍为内人与甥,都不知孙子潇为何人,以问我。
我说:孙子潇乎,即随园女弟子席佩兰之夫也。
因问说:然则孙先生今在何处?
答:今人不晤,或已出差投生,其令正佩兰夫人亦帮同传写。
我喜说:我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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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误耳,又今知公务人员而男女同用,冥界已开其先矣。惟对其妻说令正,我不常见。惜不得称谓录一查之。我藏本有此书也。
甥问:先生为法华土地,不知该处能免灾难否?
答:法华镇目前无灾难,难得以后平安。
又问:今避难者聚集于上海,不知此处果长足恃乎?
答:此问极不易告,沪地可称乱首,亦可称乐土。以虽遭劫。尚不至全成劫灰。总有几处完整无灾。
问:如此殆总不能免耶?
答:尚不免。
问:在何时。
答:不能告。

小标题:森罗天子永不更动
于是甥又问说:我听到诸敝师杨平江先生言,阴(原文为阳,疑是排字错误)间有十院,十院之上则为森罗天子。不知森罗天子亦有更动否?
答:不动,天位。
问:然始于何时?
答:天帝开辟以来,未有更动。
问:然则十院之君如何?
答:都须入轮回,惟聪明正直,较平人投生,多隔年数。或有私弊即受处分,或竟有罪重而投畜生类,或入地狱。看所犯定罚与平人无差。不因曾办事而宽免。
问:十院中先生亦能知其人否?
答:现职小不能进见,不知。

小标题:曾左皆为尊神降生

甥复问:唐太宗是何人投生?
答:此是世应盛治,投降尊神。亦犹世将大乱投降凶星,治乱相因,循环之道。
问:现在已有尊神降生人世乎?
答:尊神降期未听到,近院内无熟识不明。
问:洪杨(洪秀全杨秀成)是否尊神抑凶星所投生?
答:凶星。
问:忠王李秀成有才略而爱民,亦凶星乎?
答:自然凶魔,惟魔作乱。若不过分杀戮,为所当为,罪亦不甚。能在此中少杀行仁,即是免罪之法。若过杀穷凶,再加罪业。
甥又问:曾左(曾国藩左宗棠)诸人如何?
我亦插问相传曾文正(曾国藩死后的谥号)前生为龙,信乎?
答:曾公世言龙,非是,即第十院之君。左公亦尊神之首领。以下诸人
生前皆公忠亮节,以平凶魔澄清世乱。
问:中外人民阴间同此森天子否?
答:普及中原,即看风雨,中外不同。
问:日本是否在内,亦管及否?
答:不在内。
问:然风雨亦归院管否?
答:非院,由雷部。帝命雷部降风雨雷电。尚有火部水部。
问:更有他部否?
说:部分繁,总只三。
甥大乐,以为得遇先生,所闻顿博矣。
又问:人若数定欲死,可向外国逃去乎?
答:数定不使其逃。
又问:曾文正为十院之君降生,然则死后如何?
答:复位。
问:复何位?
答:复过第十院,现不明。
问:明太祖?
答:久已生,何止一世。
问:孔子?
答:至圣与天同寿。下人非所敢道。
逐去。
我说此言可谓得体之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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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日即七月廿九日晴
晚上甥没有来,我先与内人扶乩。
盖平时若在九点以后十二点以前如不请他人,则来者必为我女。
已习惯矣。
乃乩动指吹万二字,又指叶字。
因知是守仁先生。
我即称我女何以不来,则回答说:令爱亦在。
我说:不知先生有何见教耶?
答:听到公将日记印诸报端,令爱心有不惬,又不敢直言。因公一片心血,必不要,恐伤公意。为任何人详推细考,极惹奇闻。故弟意既已登出,亦不能中止。可删得简而又简,若谈诗论佛诸说。无关系其余一切,尽勿登载。公谓如何?
我说:我前想将日记中之乩语并诗文挽联之印为灵芬集。我女曾一再阻之,而我心仍常X(念)此,今则即使想印,亦已无力。近因吴君灵园索登报上,我以为此却与自印者性质稍异。信否由人,亦可与世研究人鬼交通之理,故允其登载。惟弟亦知此决非我女之所欲。今先生属(嘱)多删节,敬闻命矣。
时甥适到,见我所录叶先生乩语。
讶说:时报上将开始登载吹蔼楼日记【当时尙未载及正文】,不知小妹妹何以便知?
即告诸叶先生而请其来言耶。
当即问之,乃应手而到者逐为我女矣。
回答说:芬前来见父寄日记到时报馆,今天又见父所贴报纸始知。

按,我以报上所登此项日记,每日剪贴于书上。

又说:日记父费二年精力,不刻却是埋没心血。想刻太贵,此法本亦好。惟供千百人观看,在识者赏父之文笔。不识者作为笑资。故商之叶伯伯。初言不必登,妹告以一定不要心实不忍,伯即想得此法。

甥又问:今夜妹与我母同来乎?
答:今夜婶未来,哥要有言问,妹去请。
少顷乩动则都为婶之言,我不记。

小标题:朱述之所述之后人

到十二点后未倦。甥尙想详询十院制度于朱述之先生。
我因即书一纸焚而请之。
未几,按乩即指朱字,知述之先生已到便回答说:承召。
我说:先生已三次见临,辱教至幸。先生去今未及百年,敢问先生之后今有人乎?
答:弟只存一玄孙,毫无所闻,家已式微。
又问:先生府上住上元何处?
答:不住上元,在江宁乡下。
问:今玄孙何名为何事耕乎读乎?
答:名复真,为小学教员。
问:贵县梅伯言先生,今尚在阴世否?
答:梅公早生,已非一世。
问:先生前言之土地祠,弟等曾往法华访之而未得,继查法华乡志,有土地堂,在南龚家宅,门前为虹桥路者甚否?
答:非,土地祠在法华东乡,与镇尙远,且亦无香烟,路僻恐难寻。
问:此处有无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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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无路名,与侯家桥相近。

到此,甥乃问院制。
答:三四即承上一二院,分判缮写。如学佛退悔,僧尼相爱四归院写。一院人之善恶归三院写。二院归四院写,因一二院事最多,故特立三四院帮同料理。其审问在一二,其定罪在三四。皆极烦。

按,第二院管学仙学佛,或修道着魔或半途退悔或僧尼犯奸。此皆非轻罪。故自立一院。第三四院即承上二院判定准折后造文进呈天子,然后剌下五院执行云云,见上月廿六日平江先生乩语。
是五院之制已详。故末问。
顺问六七院?
答:阴阳宅冲克归七院。星命冲克归六院。
问:冲克如何?
答:女命克夫,男命克妻。
问:星命是否讲干支?
答:不知。
问:阴阳宅是否讲风水?
答:想即地理学,弟亦不明。
又问:八九院?
答:八九皆畜类枉死,自相凶触斩杀。或为人枉杀。
问:畜类是否只有兽族?
答:有灵性能言之鸟亦在其内。
问:八九院是否统管?
答:八管畜九管禽。
问:水族亦管及否?
答:水族少。有亦有,亦归九院管。

按六七两院都管阴阳宅冲犯,星命相克事,平江先是月初一夜乩语已言之。惟今夜朱先生言尤详耳。八九管畜类伸冤报复,亦曾见于平江先生初一夜之乩语。盖畜类统兽禽鱼族而言也。
十院则凡九院所判,每有未尽公平之处,都须覆过。必使情罪相当。再
上呈森罗天子。此初一夜间平江先生言已详,故而不再问。

小标题:畜类修成人者极多

问:森罗天子亦管及佛界否?
答:佛租齐天,各不相管。惟修佛而犯法,天佛都可制。不入轮回,天固不问。若成道之后,忽动尘念,由佛定罚。修道不及修佛,道有轮回归二院(管)。佛出轮回,故成佛者比成神高。
问:狐有修成大仙者亦可不人轮回否?
答:初修成大仙时须仍入轮回,因此是道力非佛法。得道后能清净无闻,虔修佛理,即可不入轮回。
甥又问:畜类都可修成人否?
答:凡畜类修成人极多,看成人后所持之定力。
问:畜类修人用何法?
答:初修是用道法,若初修用佛法极难成人。(用佛法)能得修到人身,即可不人轮回。(用佛法)如是之修,非二三千年不能。亦有已过千年因欲速而改法者。
问:用道法修成人须几年?
答:虔心至诚者,至少须三百年。晋通四五百年。若八九百年亦有。第一即修长生,畜类本是有百余年寿命。
问:然则人无畜类之寿命,想修行者宜先修长生乎?
答: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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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长生,弟无法指授。

小标题:死后修行者极少见

我问死后修行者有乎,先生曾见之乎?
答:死后修行,难得有。即有少数。定有前因,或其人福德深厚或前生有功于佛或高僧转世。若常人虽闻亦有,实千百中一。

我因以我女生前全不知佛,今死后乃虔修力行,并学诗娱亲等语之。即以幽明唱和集及放赈行一诗检出请教,问其要否焚化带去。

到此停扶数分钟,复按则回答说:令爱诗集见,此等诗才非红尘中人所
能到,公题句佳,七古未读。【按此指放赈行】不必(焚烧)化,请置台,来当再看。弟有此集提词。
逐戛然去。
我乃知我女之学佛有前因。为福德深厚。千百中仅能得一者也。

小标题:阴阳年月稍有不同

初四日即七月三十日 晴
晚上甥来早
即与内人扶乩。未有所请而甫按即动指朱字。
回答说:适来看诗,我因知为述之先生。
盖昨夜曾以幽明倡和集及放赈行呈教于先生。先生匆匆尚未看完,但言请置台,来当再看,及弟有此集提词等语。故今夜即自来看耳。
甥因昨夜朱先生述院制,有星命冲克归六院,阴阳宅冲克归七院之说,逐复详问之。
答:命犯破财或应得意外之财,都由运遇。(归)六院管。
又问:阴阳宅谓人言风水好,子孙好,确乎?
答:此事不确,阴阳宅与命冲,有亡损破败。子孙贤不贤,在其祖父之食报,非关地运。骨肉得地气,即发顺逆。顺者良,逆者破。都主生人。此理懂星命能悟,不懂者未易明。
问:阳世算命以五年为一转运,亦与阴世同乎?
答:大运三十。内转小运六年,小五转合大三十(年)。
问:阴阳宅方向果重要乎?
答:向亦重。
又回答说:此都星命学,弟未学不明。
问:阴世阳世年月亦同乎?
答:阴阳年月稍有不同,阴以三百六十日为一年。阳有多少不补(就是说不补齐与阳世的差异)。阴无冬夏寒暑。有时正月即阳世十二月。或六月已是冬天。此等处生人万不能知。亦讲不明了。
问:人有言阴间一日可抵阳世三年,信乎?
答:天佛有之,阴世则无。

小标题:森罗天子,居于金阙

问:阴世最高者为森罗天子。不知森罗天子所居何名?
说:金阙。
问:金阙在何处?
答:说亦不明,极高。
问:十院在何处?
答:四王天。
问:四王天与四禅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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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分别?
  答:烦细难言。
  问:尊神界在何处?
  答:仙山瑶岛。
  问:不入轮回者居何处?
  答:尚未成佛居四王天,亦有居别天。名目繁多。可一一上升。
  问:如何乃能成佛?
  答:成佛非度人千万,并有大愿功德。自古以来修成文殊普贤者能有几人?若莲池、永明、憨山(皆为高僧),虽亦可称佛,然其度人功德今尚力行,闻曾入世多遭,亦有运神定性,救度醒迷。
  言到此又说:弟诗未看毕。

  盖今夜尖先生之来,因昨夜我所呈幽明倡和集未及看完,乃今夜到后甥问他事而先生则一一详答,故诗仍未看毕。意想叫不再问,让其看诗也。当遵不问他事,暂行停扶。

  (讨论诗词部分省略)
  又答:最可取者,语虽佛而理则儒,竟儒释二通,非有大学问安能得此?昌黎辟佛,宋儒骂佛,亦非无识。佛教到唐宋时未及千年。亦无大发明事业。又为俗僧淫尼狡骗欺人。昌黎等以骂上古未尝有佛,太史公所论,不及佛法。其实明帝时,距武帝时已将二百余年,宋儒承昌黎之见解。未及深究佛理。目为异端。佛教注重救世与儒教同。一以事实,一以无生,皆救世菩心。今令爱融此二义合而成一,属绝妙才。敬佩。
  我说:得听到名论,快极。但奖之过矣。

  小标题:阴世以女菩萨称之

  甥又问:先生方言阴阳年月有不同,然则阴间即用阴年月乎?
  答:判事定罚皆即阳世年月。
  问:然则何处方用阴年月?
  答:定尊神凶星下降。
  又问:阴间今为第几年?
  答:万千年,此不须知,于阳世无关。

  我又问:幽明倡和集昨夜承公许赐题词,不知已荷题就否?
  稍后即写出回答说:
  语语含孝念,
  心心应天机,
  于己慎取舍,
  于人无是非。
  又回答说:弟不明佛理,说不透澈。
  我称谢并讲述去年我女由家到申放赈战死孤魂事,此放赈行之所以作也,不知先生闻其事否?
  答:去年秋间闻有女菩萨放赈造册,法华未遭大难,故不来。是则我女去年放赈之举,阴世竟以女菩萨称之矣。

  初六日即八月一日 晴
  晚上又与内人扶乩

第114页下
召女稍迟始来。
呼父母后回答说:儿方到,父己先在,今天下午五时亦来过。见台上报纸,日记序文登出。另见昨日报上之照,其实何必。今既己登亦无妨。儿意所以要登者,是为父文笔之详尽婉转,二年精神所结,未可埋灭。非要传儿之名,故节去儿言,多存父话,好否。
我说:自前夜得叶守仁先生及你乩语后,我已将去岁正月中之乩语节去甚多。你每夜来,我所节之日记想当见。
答:昨夜亦来,父节去多字见。内有父所书念儿之处,即不节亦可。儿不愿留名,只须人能赏识父文足矣。父老友诗词谈话,不妨尽登,读者亦可增兴会。

按前时报总编辑吴君想索亡女照片,登诸日记前。我恐此决非我女所想,故去函辞之,既而又托人转索,因勉寄去。然我亦心知我女之不想也,是以并未先乩询于女。一任报上印出。
(ps,2003年重印本里有照片,淘宝上卖的影印本里没有照片)
今乃为其所见。逐有其实何必之言。又有今既已登亦无妨者。盖分明成事
不说耳。我女虔心学佛,万念早空,其不想传名于世,已屡言不一言。故我之许载此项日记于报端亦明知非我女所想,而我女之勉徇我之许载者,则全为我所费精神不少,埋灭不登,有伤我意也。

小标题:鬼向生人,欲知阴事

到此。我以前夜朱述之先生及幽明倡和集题句及评语与我女观之。
暂停扶数刻,
复按乃回答说:朱公所谈如阴阳相克等儿多不明。
我说:星命之说非特你不明,即朱先生亦自言未学不明也。
时甥在旁因将十院之制所听到于朱先生者一一述告于我女,
问其曾否到过上院?
女回答说:凡哥所述,竟全不知。儿初亡时,未曾到过上院,亦不知其名。后在法藏寺见人家做待十王。许多阴官枉死鬼,儿以为是施放忏悔而来,亦未注意。城隍堂上却曾到过,随阴使消册。
问:是否金山县城隍?
答:非金山县,即上海城隍。一是生地,一是没地。

按,我女没于申,故向上海县城隍消册。
我说:去岁中元节你亦到过金山卫城隍堂上矣,与上海县城隍孰大?
答:金山卫城隍大,是都城隍。
又言:儿起初觉种种可怕,无处依栖,后遇佛点悟力悔难返,发愿虔修,自忏宿过,故其他一切阴世之事亦不去访问。今鬼而欲向生人知阴事,甚可笑。
我亦为之莞尔也。

小标题:兴公道德鬼服人钦

女又回答说:朱公过誉,儿不克当。如儒释融通,亦不为大学问。孔孟之时,佛法未行中国。


第115页上

宋儒膺服孔孟,以为非圣人之所言,使孔孟而见佛经之论,亦必更有精警之阐发,惜其未见。以致后儒目为异端。方今万事昌明。人鬼学亦必有深研宿究者。惟佛学近时皆采虚声,无实心诚意。兴慈法师自是虔信之一。儿故谨从。

按我女于儒释,却似能通其理而未尝畅为论及。
今夜所言,大概因见朱先生之评语。故亦一申其旨耳。其兴慈法师,幽明虽隔,亦私淑而谨从之。兴公之道德真可谓鬼服人钦矣。
我说:明日姚家凤表嫂阴寿。在法藏寺念经。我亦当一到。你在寺定可见。
答:明日姚凤嫂五十做功德,前日凤生哥来定经,儿适想来此见,儿明日九时即候在大殿,十一时未有课。
问:你每日常到大殿乎?
答:平时无课不到。
问:你卧在何处?
答:卧处即在三楼,课在大殿。回向或在念佛堂或在大悲阁。
问:你居三楼那一间?
答:内坛,无佛事可居,有佛事即在旁间内。
问:即所置藏经之一间否?
答:是。

以下又有他人乩语,甚奇,节去未记。

初七日即八月二日晴
是日因姚甥夫人王粲君五十冥寿,在法藏寺礼忏。
当与内人等同往一拜,即在寺吃饭后与内人到大殿佛前烧香。
我先回,内人晚间亦回。
晚上扶乩召女,女到回答说:父今日大殿进香,见。闻母言想到内坛,未见来。

盖其母于进香时曾与客数人言,当伴其一观内坛。此时想为我女所闻。既而仍不去,故女说未见来也。
我问:今天姚阴寿,你见共到几人?
答:凤嫂、姑母、昭明与二小姐。
问:二小姐何人?
答:即大小姐之妹。他无。

盖大小姐为凤石侄女,常居凤石家。其妹去年以肺病亡。我故一时想不起也。

我说:你但言姑母,然则姑丈介三公想未来,你亦知姑丈是否已生?
答:未生。
女又言:寺中新故之师,父未供香。
我说:我不知此新故之师何人?
答:文元师。
问:此师道行如何?
答:文元师修道心诚,惟想求不人轮回。恐尙末必。
我又闲问:近有范古农住在寺内,此人深于佛学,知其每日在某处讲经,你听到之乎?
答:近来寺内见凡焰口施食,有一俗家,随众同念。想是姓范者,其人不甚长大,鬓已花白。讲经未听到。
我说:我前去见过他。你所言不甚长大而发花门者是也。
女又回答说:父字又久不写,必因身体不适。
我说:是。
女回答说:每日一大张太多,少写不吃力,可略写经文二三行。积久亦可观,如此能不吃力。
我说:好,稍迟当写。
女回答说:稍迟无妨,能不辍便好。

小标题:驱鬼可念六字真言。
女又回答说:哥住此间,婶最放心。若住馆,

第115页下
婶每课毕即行。婶之爱哥亦如父母之爱儿。有时课前一去有时课后去
望。
我说:馆不宜住耶,去望又何所用?
答:婶防馆阴气盛,哥或偶不慎为鬼作弄。故婶去当为护持驱逐。
问:逐用何法?
说:念六字真言,是即蒙山退鬼语。
问:念此鬼都惧乎?
说:修道心正者不惧。
我听到其言乃知佛法之不可思义也。

兹附录旧作二文于后

(人物小记省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23
第116页上

小标题:仙佛帝王不可召请


初八日即八月三日晴
晚上又乩召女。
其母问:你父登日记于报上,你父恐你不惬,今删节之后,你意如何?
答:无不惬,恐笑谈,毁誉皆着相。虔修为主。馀尽空花,任之。
我说:为鬼固可全不着相。为人总不能无着相。
女回答说:是,此记以儿为主体,故望少写。然若尽除不写,不存日记之真意。想父自能喻儿之心。
我说:是也。
女即去。

继乃思及姚东木先生,谨书焚一纸于窗外请之。
未几乩动指姚子梁三字。
知先生果到矣。
我即就问:先生今夜从何处来?
答:家。
问:先生故后曾做官否?
答:不。
问:哲嗣孟动,不知今在何处?我颇渴念之。
答:在校,不清楚。梁在杭时多,申不大居,故不知。七八年来在申未
及一年。此次亦来不多日。过中元节即行。

我说:可谓有缘。
又问:先生何以常居杭?
答:爱山水清幽。
问:在杭住何处?
答:云栖,灵隐,龙井理安亦住。性之所好,常游,近作寓公。
甥问:然则先生已入尊神居乎?
答:闲散,安得尊神?
又问:先生在杭,知于岳二公如何?
答:于公上升天界或已数世投生。岳公不知。
问:先生亦知申地亦将遭却乎?
答:申遭劫不知,世道人心险恶已极,安得不酿大乱。此皆当时自命效法西国维新志士所造成,要知一国自有一国制度。既欧西各国其强盛亦并非尽改革而来。今不师其美政而但学其皮毛。狂妄无识,敛财欺人,真堪

第116页下
浩叹。天下有治必有乱,欺诈愈深乱亦愈久。目前非望治之时,须苦极有悔心方可平难。然善良丧失尽矣。

我观其言为扼腕不已也。
乃复问闲话,问:先生生前本极信扶乩,不知此碟仙乩图亦扶过否,其沙盘之乩亦有如此明白否?
答:前扶乩用沙亦甚明白,碟仙见过未试。仙佛帝王不可请召,亵渎非宜,犯不敬。有小罚。召亦不降。即有临乩皆冒名。
我说:此等道理,我亦明白。且此项碟乩,一切简单。还不如沙盘乩坛之隆重。本不敢亵渎尊严。故帝王仙佛却从未请过。
惟我今想问先生:沙盘与碟仙二者觉何者为好?
答:沙召亦无异碟召,惟一能写真一但指字,分不出沖代。第一要扶手,扶手不佳沙更看不清。尙是此好。
问:然则此项碟乩之指字,神附于碟乎抑附于人之手乎?
答:在台侧,不附手,神注其字即(碟子停)住。

问:有友人杨君平江,今为上海城隍案下文记。先生亦相熟乎?
答:知,不相熟。
问:先生常在杭,前灵隐寺有已故方丈慧明老法师极有道德,先生知其今仍在灵隐乎?
答:慧明师现仍在,到杭同住灵隐。
我说:善哉,我固料先生必与相契也。
到此回答说:言多,去。
逐停。

按,姚子良先生讳文栋,一字东木。
江苏上海人,早年笃守程朱之学。受业于兴化刘先生熙载,嘉善锺先生
文烝,德清俞先生樾。邃于理学经学。而尤精与地学。
光绪间曾从使日本,居六载。复使欧洲居三载。游印度缅甸,经野人山,入云南,又三载,由黔湘鄂皖归。
适日本开X清廷,有甲午之战。清廷割台湾,先生赴台襄理军务。
及马关和约成,先生助唐景崧总统立台湾民主国。唐事败,先生入京。清延令在北洋囊办外交,累举经济特科,不应。戊戍政变,受知于光绪帝,帝引为友,想大用而未果。
清季归里,隐居嘉定之南翔镇。辄为天下将大乱,而创立佛教公会于上海。
到民国元年,又立尊孔会及古学保存会,尊仓会等。到民国十八年卒,年七十八。
门人私谥景X先生。所着书甚多,有东吴学舍十六种,春明十二种,东槎三十种,欧槎八种,南槎二十二种,槎溪二十五种。
兹附乙丑旧作拙诗一首。
(诗省略)

第117页上

初九日即八月四日
今天又念老友徐仲可先生,晚上扶乩。
因书焚一纸请之。
未几而先生果到。先指徐字。
又回答说:吹万,别十年,今不料又能谈,真欣快。所言此乩图亦见人扶戏,无甚灵验,故相召即行,以为未必可问答,岂意比沙盘更清爽。
我见其指字极慢,扶者吃力。故不想多与谈。
但问先生近为何事?
答:不做事。
问:住在何处?
答:住西北区老宅,亦常回杭。
又称字细密,目蒙,寻替不易。后带小女来代指。
逐停。
盖仲可先生之令爱彤芬女士,明慧早世,先生艏痛之甚。
曾索我作诗题其书画遗册。故尚记得起。
日后先生同共令爱来,其指字定必流利。当拭目以待之。
先附录昔年拙诗一首于此。
(诗省略)

小标题:谢玉岑来写诗即去
(诗省略)

第117页下
十二日即八月七日
今夜甥来,言久不请平江先生。
因嘱我书焚一纸请之。
即由甥与内人按乩以待,良久而乩称杨有事不来。
问:然则你是何人?
答:使。
逐停。

因知平江先生以有事而使人特来告也。
我乃思及前日徐仲可先生承许与其令爱来。当即书纸请之。
未几乩即指徐字,又称吹老,又称今夜小女同来。
我欣然知先生果与其令爱同来矣。
又称此位想是令即?
我笑。
盖仲可先生与我甥本不相识,此问乃想当然耳。
我说:非,此位乃弟之姨甥。
答:知。
凡此所指诸字,乩行缓,扶者已觉吃力。
我说:先生眼蒙,今可叫令爱指字。
乩即称高老伯,伯母。
又回答说:芬未弄过此法。行动不流利,恐劳神。家父叫代言。
按,仲可先生令爱名彤芬,此乃自称名也。
按,以下所言都为彤芬女土指字。其语则都代其尊公口气也。

今夜我先以幽明唱和集一册置台上谓仲可先生言:此为年余以来,小女与我学吟唱和之什,愿先生有以教之。

乩复冉冉动,回答说:令爱诗集方在看,公诗文佳而奇。

按此集之文我只有一序,先生以诗文并言,殆即指此。
我说:恐未必。
又问:此书当以一册焚赠先生如何?
答:无需焚化,看得明。少住。细看再告。

我即叫停扶,少时复按则称:
诗看毕,丁序亦详明【按所称丁序当是丁仲X先生福保所爲记高韵芬女土一篇】令爱如此真诚孝念,无前因亦必能早登佛国。其一种爱亲之心无一字一句不含蓄在内。清新工洁使人读之萧然忘俗。真是仙才。小女生时,其好学爱亲,亦同令爱,病未半月而亡。愚夫妇之痛亦与公同,惜小女无佛缘,而弟又不知乩召,故二十年不能通信,直待弟没后始见。若早知有此乩召,竟虽死犹生,不必痛苦。令爱所住之法寺是寺名否?或是庙宇总称?

我说:我女所住之寺名法藏寺,在法租界茄勒路,云法寺者乃简称耳。彤芬今爱亡故后想必做功德,不知在何处所做?
答:小女亡后虽建水陆,在普陀前寺,不在法藏寺。玉佛海潮都念过经忏。
我说:府上若于法藏寺做功德,则我女或可与令爱相识,不知哲嗣新六兄亦信佛否乎?

我此语本随口而谈岂知乩答:小儿俗事牵缠,亦无暇及佛学,叫其在寺念经总可。小妾却常吃素念佛有相当时。可使去念。

按仲可先生生时与我交最真率。观今夜乩语,先生生时之言也。
我虽与仲可先生熟,而其家情形固不相知,即其哲嗣新六亦从未识面,至先生之尙有如夫人,与如夫人之常喜吃素念佛更安从知。
我惟照录其言。

第118页上
小标题:风猛鬼怯,行路艰难
十四日即八月九日 风阴
中元节祭先,即在寓楼行之。
家乡不得归,已八阅月矣。
晚上扶乩召女。女到回答说:今夜风猛,行怯。
我问:你等行行本甚速,风大则不易行乎?
答:平时步行较生人速,今夜风大行飘。
问:然则如何行?
答:待风过行,遇风猛,依附任何物住。
问:今天祭祀你想必来乎?
答:今日过节,先十一时到,未供。十二时行(离去),见父在点香。
问:祭时你见有祖先出来否?
答:无。
问:然则既无祖先,你又未吃即行,是今天祭祀即无一人也?
答:儿本食素,花香受。
问:祖先即不出来,所焚之锭如何?设祭时祖先亦知之乎?
答:祖先银,儿已放妥,去时带寺。祭时真城谨供,神总能知。
问:我家先之未投生者,祠中你曾见过几人?
答:儿初到祠,只见祖父母及伯母,后秋祭见诸位祖先中祖母叫呼太太。
我问:是那一位太太(南方有些省份称呼爷爷的父母为太公,太太)?
说:是曾祖太太及申甫公公,大伯父母,三伯父母,尙有顾伯祖母。
问:然则又见伯祖父否?
答:伯祖父已生,又有元哥寿嫂红姊,尙有二三位当时见过,现叫不出?
问:是男是女?
答:二女一男。
问:是本房抑是他房?
答:皆他房。
问:老乎少乎?
答:男年少,女似一少一稍老。
我又问:我曾祖凤翔公我祖岑楼公现如何?
答:皆(投)生。
又回答说:投生百余年外亦有。
我问:我家祠中,你未有位,何以你祭亦去?
答:随父去。
盖前年秋祭时我女想魂随我往也。

小标题:顾氏母不见在祠中(回亭林老家去了)

我思我聘妻顾夫人久迎柩葬于梅花坟。祠中亦有位。
因又问:你亦见顾氏母乎?
答:不。即家中亦只来一二次。
问:是何一二次?
答:儿念七经时,随姊一到。

按,我大女适亭林顾氏婿,即先聘妻兄子也。聘妻殆闻芬女之亡,故于大女来时随以俱来耳。

又答:一次儿南(南浔)回,亦念经召请,一到即行。

问:顾氏母见你如何:
答:待遇极谦,亦甚爱儿,略问亡故情形,儿请母常住家中,母言不习惯。

我又忆当时丰儿之亡,殡其柩于梅花坟,我哭儿诗说:
(诗省略)
因问:你丰哥(以前)见顾母,亦知依恋乎?
答:哥不见依旁。

第118页下
当时写此诗然总以为人死后未必能有是事也,故虽作此时实未尝正式书
以焚告于聘妻墓前以达我意。
故聘妻亦未必能知,我若早明人死后亦与生无异,我竟(就会)以亡儿托抚于我聘妻矣。

女又回答说:顾母老式,见父避。儿不敢笑。向儿言及母,称姊。真四十年前人。
我笑我女之妙于谈吐,又思此称呼为生人之所无,
因问:你以为需应何称?
答:其实称字,或妹,此是儿之理想。究应如何称亦不知。

我觉我女之敏慧真无以名之矣。

(谈论诗词省略)
我说:今夜风大你可不回寺否?
答:待风略小去,不妨。到十二时风如不止则不去。
既而似听到窗外风声渐稀。
乩忽称风略小速行即倏然止。

小标题:功过善恶半年造册

十五日即八月十日 晴
今夜甥来,又与内人扶乩。请朱述之先生。
随扶而乩随动指朱字。
我颇怪其到之速,则回答说:又荷召,弟亦适来,月色佳,思出游。
我乃知此间静境,实为神灵所往来,喜可知也。
又回答说:下半年册未造毕,偷闲一行。
问:册须几时一造?
答:人家功过及善恶,半年一造。年终上呈。
甥问:钱复初先生亦居法华,已造入册否?
答:钱同寿新来,须积有数月并造。法华搬来,非一钱姓。
我大叹服,以为阴界何如是之明了无误也。
且钱先生名同寿,扶者二人固皆未知,而所答乃竟明白称指,可畏哉可畏哉。

我说:现居法华者,我友人中尚有闵君瑞之。
乩即回答说:闵先来。
我说:是也。
甥又问:法华外国人多,亦造册否?
答:外国善恶不管,异国自有异国官职。不问。

小标题:两诗人惜均已投生

第119页上
(讨论两诗人及诗词省略)
甥又举数事问之:五圣?
答:五圣即古称五通,是邪神。现少。今之五圣都凶鬼冒名。
问:此等凶鬼有无罚办?
答:无大犯法事,宽容缓办。
毕竟作恶即报告收办。
问:金泽之所谓陈三太太?(注:皆为清末明国时期的巫师)
答:陈三太太等,皆巫巧立名目敛钱,其亦有灵者亦鬼所凭,故无鬼凭即有时不灵。贫人以此谋生,无破家戕生者,亦优容不问。
问:龙王?
答:龙王确有,雷部管。
甥因语我:世以不信鬼神为破除迷信,今听到朱先生之言,真足以破除迷信矣。

小标题:阴律公正丝毫无私
朱先生又回答说:二公都喜听闻阴事。弟生时以阴世受罚阎罗城隍等皆妄语,极不信。今知井蛙之见,无识多矣。故承下问莫不尽言,以明阴世实有是非。非若阳世之朦懂。当时孙君在院,弟常去请教闲谈,得闻所未闻之言甚多。阴律至细至严又极公正,无一毫私意可参。若阳世能用其半,已成治国。何至如今天之纷乱。待有暇,当与公等再谈。
逐去。

按非若阳世朦懂一语,平江先生亦曾言之。大概阴界
之蒿目于阳世之政治,已为众口一辞。今朱先生至谓若阳世能用其半,已成治国,何至如今日之纷乱,亦可为慨乎言之矣。
又按朱先生所见当时孙君在院,孙君即孙子潇,见是月
初二夜先生乩语说,前在城隍任识孙子潇为第四院文记,每遇进呈
必同闲话者是也。

孙君讳原湘,子潇其字。江苏昭文人,清乾隆乙卯举人,乙丑成进土,改翰林院庶吉土,充武英殿协修官。卒于道光九年,年七十。
所着有天真阁集六十卷。我本有其集,今亦被劫。
自闻先生言,亟重购一部后。
后附长真阁集七卷,为席佩兰著,亦即先生乩语所称其令正佩兰夫人亦帮同传写者是也。

小标题:来往空中,遇风行速

第119页下

十六日即八月十一日
晚上甥来。想扶请其母。我思先召我女。
乃仍由内人与甥扶之。
女到回答说:儿昨夜亦来,不多时即行。前夜到寺后风更猛,幸在路末遇(狂风),尙好。恐父母必念,故昨来思告。

盖前夜我女来,适风极大,几不克行,及行后我本念之。昨夜因请朱先生谈久,逐未能召女。岂知女亦恐我之念而昨夜亦来也。
问:步行较乘风行谁速?
答:乘风行速,步行稍迟,身轻比生人速多。
问:此间到法寺需时几何?
答:不消半分必可到。路远用车,乘风省力。
问:你等行在空中抑在地下?
答:行高,在房上。亦无一定。
其母问:然则你曾去过天上乎?
答:未去,不敢妄为。

至此我以昨夜朱先生语取与女看。
因停扶片刻。
乃回答说:朱公之论,儿大半不明,其言父诗,言包括,恐为必。
我说:我亦以为言之过也。
女回答说:此真所谓于诗研究未深。
又回答说:父得此喜谈之阴友,扶乩多闻未闻之语,日记当更加增采色,惟他人见之,笑父近因藏书被劫而出此无聊之痴念。即如此,亦无伤,本是消遣,何须定求同情。
我说:你言善哉,何其看透人情至此。他人之笑,庸何伤乎。其实我之得交朱先生,想必有若何因缘,并非由我之痴念而来也。
(论诗作对,省略)
小标题:种种奇鬼来自地狱

后我又问以他事。
问:去年我曾以程云岑先生来信述其夫人病,说似在法藏寺见你及小眼鬼独眼鬼无窍鬼等,甚以为怪,我曾扶乩询你,你言之笑不想告。我亦不问。今偶想及欲再一问,何以云言之笑不想告耶?
按,见去年三月廿七日日记。

答:去年法寺程太太来过三次,后病中魂亦曾来游。儿都见。其所说希奇之鬼,都地狱来受施食,适为所见。尙有少手无足,得食后欢喜跳跃。其种种形象见之好笑,儿意或是常哥等将遭此难,故先使(其母)见之。

第120页上

小标题:室女失节,其罚女重
(毕竟成书年代推翻清朝不久,所以封建残留还很多,希望读者予以辨别。任何事情都是在变化的,与时俱进方为正道)

十七日即八月十二日
晚上甥来,当又扶乩请朱述之先生。
先生到即指朱字,便说:前因小事,无暇多谈,今夜可以告阴律之大纲,其细则亦不明白。阴法男最重忠孝女最重贞节。最恶欺诈盗名,最贵知过即改。知过而仍犯罚较严。此之谓诛心。若外冒诚实内怀诈欺,即有一二小善行,亦不可准折。如事有为众皆知,受人笑骂唾弃,反可消应得之罪。以示阳世处分受免。若人皆称颂赞美而内行实不堪,此等定罪较重。故有人阳世皆知其乐善施仁,忠君爱国,岂知死后受罪无穷。若阳世之所谓贪财鄙吝,一毫善举不肯作。而阴罚反不若盗善名之甚。以其生前受众唾骂过矣。上天最爱名节,不肯一丝假借。故室女失节,两情相好,其罚女重。以其坚不相从,既可保身亦能救男之罪。若倡妇本无名节,以身换财不有罪。且判为倡女即是受前生之罚,能于此中存不欺诈,不敛客财,从良以后谨顺大妇,小心守分,此后亦可再生福德富贵之门。其余条分缕析,细小必平。亦举不胜举。

凡此都不问而朱先生滔滔自言者,我等都为之咋舌。
到此甥乃问:X时某公?
答:某公知,其时弟已任此间土地。某所犯过,总数极多。如昧心一罪,欺骗妇女一罪,盗名一大罪,欺凌发妻一罪,私生儿女不问以致母子皆亡一大罪,其余小罪记不得。死于非命是即罪有应得。现其家屡次超度亦稍免受刑。

甥又略言其事,先生乃回答说:弟知之极明,惟告有伤忠厚(不能泄露他人隐私?)。即是母子皆亡之财,昧心恶意,其罪非三世为畜难偿。生时以为无论若何明察,永不能知,岂知
愈机密,罪愈深矣。欺诈之丧心,初始即行其恶意,得财而弃之,至死,其后用欺诈,得色得财亦有数起。惟罪第一最重。

按朱先生所言某公之罪,竟如烛照数计,若我与某公,非相熟,姑听之而已。至于某公为何人,其名决不愿宣布也。

小标题:省城隍驻乡镇者多

于是甥又问他事,问:法华所辖地大小如何?
答:地不大,西区亦非止一土地。
问:此地城隍是否县城隍抑府城隍?
答:申城隍是县城隍,无府,上即省,省之中最大为都?
问:都城隍在何处?
答:在金山卫,管江苏一省。江南北共辖,安徽亦同辖。其余每省城隍,亦非驻省城。在乡镇多。所以江苏为首,地多海道。水魂亦须分别判断遣送,非若北省无海,事可简。
问:金山

第120页下
卫城隍,人皆知方城隍,今仍为方城隍乎?
答:方去张来,已百十年。
问:方公相传为前浙江巡抚是否?
答:非浙抚,是方孝孺。
问:张城隍何名?
答:名未便告。
按想是现任之名不能告,去任便能告。

问:各县治及各乡镇往往都有城隍庙,或竟一处有两城隍庙不,知每县究应有城隍几何?
答:每县只一城隍,无二者。
甥问:如松江有府城隍庙,县城隍庙,朱泾亦有两城隍庙。
我说:即以敝处张堰一镇,亦有东西两城隍庙。
先生回答说:此都后人附会。
问:先生前任河南城隍不知是河南那一县?
答:卫辉县城隍。
甥因又问:先生任卫辉城隍,当能知袁世凯死后如何?
答:袁死魂归,是弟点收。亦犯数罪,初判不忠于君,离间母子,应入地狱。后其家请高僧超度,由最下提到第一层。现地狱已出。入饿鬼道。因其贪心太重,再受罪十年。罚入畜类。
甥又问:然则袁之前生如何?
答:前生却是和平长者,故判投贵显之家,竟自作孽致入饿鬼畜生道。可怜。
甥又说:前问曾左二公,已知之矣,敢问李公如何?(李鸿章)
答:李公忠于其君,老年稍有失误,亦无心之错,罚小,现早生。
问:(李公)今世如何?
答:好。

十八日即八月十三日
是日大房孙四官在此,于天尙未晚时,与孙女鐶二人扶乩请其姑。
而我女亦到,呼鐶四,又回答说:四,你今夜过一夜,我要念佛,九时后再来。只此数语后乩即止。

知其一到即行也。
到夜鐶与四又来扶乩。
按良久不动。既而乃动,回答说:你们等我多时。
盖两孙性急始扶时时尚未到九时耳。
又回答说:你们白话文能懂,粗浅文言想现亦可懂?鐶今后学写文
言信,较有长进否?四官你亦学写文言,与鐶姊二人何人先能成文。趁此署假内有暇,开学后有功课,不能习练。
两孙都无所言语。
女又回答说:你们个人有话问否?
二人仍不言。

小标题:蓝衣老者,长须花白
我叫他不再扶,乃由内人与甥扶之。
问其昨夜亦来否?
答:昨来迟,有一先在之老者,须长花白。看去约七八十岁,坐在茶几上。
问:是何茶几?
答:即台旁所置茶几。
问:另见他人否?
答:只见一老。
问:此老穿何衣?
答:蓝色衣,帽不戴。长身清健,目注乩图不少瞬。儿见有人即到中间,看父所贴报。十一时行,此老尙未去。不知所谈何事,何以如是之久?
盖我女所见之老者即朱述之先生也,朱先生昨夜所告之阴律及答我等各问,皆于世道极有关系,故其言甚详,我且疑朱先生所讲阴律诸言必先得阴世上官之许可,准其宣布以听人世之记载。故虽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27
第121页上
土神小职,而皆敢侃侃而谈也。且朱先生以百年前之名人而凭乩言谈,竟同唔对,所差者惟不能见其形耳。
其有无遗像,更无从到其家而访之。今得我女诸言,又不啻活画其形神面貌于我前也。
到此鐶又想与其姑问话。
问:你每夜来常到我房内乎?
答:我来,总到房门口望,有时你们已睡,有时在看书。
四官亦问:然则姑到过侄处寓中否?
答:长丰里到过一次。
问:在何时?
答:前在中社,是随你去。我九时来,你夜饭后想去,我即同行。
鐶又问:亡姊锳官在何处?
答:你问大阿姊,同钏姊,去年五月中,我亲陪送,投生于诗礼之门。
问:是否投生在一家?
答:钏锳同县各姓。
问:何处?
答:江苏本省。(民国时金山县隶属于江苏省)

按女送锳钏投生于诗礼之家,二姓同乡。去年我女早述告,此
问本赘,而女亦仍言之。在去年五月中亦记得极明白也。
鐶又言其母想问话。
女回答说:你母亲要谈话,你父亲不喜,可不必。反觉无谓。若有必不
可免之问,亦不妨,择时而谈。今夜已不早,你等要睡否?
两孙仍不肯。
女答:不去睡亦无所讲。
即倏然止。

小标题:问嫁期,欲赋催粧诗
二十日即八月十五日
晚上朱弥甥履仁与其令妹玉小姐来。
二人为从兄妹。父母皆早亡。玉小姐为我甥志贤之女,履仁则为我甥心君之子也。
今夜皆想扶请其先父,求我书焚一纸。即以我名义请之。
良久而乩动,呼舅公。
我甚讶,问何人?
回答说:甥媳徐。
问:志贤、心君,何以不来?
则称已生。
我始知二甥早投生,故由志贤甥媳徐夫人来也。
徐夫人为玉小姐之母,生前本贤淑。
以下都与其女言,大致都嘱其女善事祖母及嫂氏。
言皆亲切有礼。所写录之纸,为履仁兄妹携去。奉为家训,我不记。
其后玉小姐又扶召我女,女便呼玉姊。
玉小姐于我女为表侄行,而年长于我女,故我女生时常以玉姊呼之也。
女又回答说:芬来时,见有一女客人方行。面熟似在何处见过。
玉问像其母否?
女回答说:待细想玉姊你房内有一照,面目一样。
玉说:为姑猜着。
女回答说:是二嫂,未招待,失礼。

盖志贤两娶,皆徐氏姊妹也。
我女则生时皆未见过。所见者只遗照耳。
故一见似觉面熟,待细想后始记得即是玉房内所见之照,面目一样,因知确为二嫂,逐以有失招呼为欠礼。观其所言,我女之神气真活现矣。
女又回答说:玉,你今住在何处?
玉即告在马斯南路。
女回答说:法国公园去极便。
玉说:然。
女又回答说:姊郁府亦近。
玉小姐不语。
盖玉方许字郁氏,尚未嫁也。
女又回答说:小应多时未见,姊若去,望唤芬同去。
按小应

第121页下
为我女生时在大同同学,即玉之小姑也。
异哉我女殆自忘其非生人矣。
玉又说:姑可来我家。
女回答说:有空必到,姊亦可常来伴母,今夜可住此否?
玉说:须去。
女回答说:天气凉爽,日间如无暇,晚可来住。
又回答说:玉姊近日用功何似,嫁期已有否?
玉之羞涩不语。
女回答说:玉姊不告,照哥告。
照哥者其兄履仁也。
履仁回答说:因郁氏妹夫游学外国未回,故我妹嫁期尙未有。
女回答说:大官年内回否,玉姊总知,若知后乩召告我,定学赋催粧诗相送。

盖我女生前本与玉极好,故今夜凭乩问话又觉亲热异常。笑言杂出,至乃叫其先行乩召告嫁期,想学赋催粧诗以相送。亦可谓极今古未听到之佳话矣。
大官者玉未婚婿之小名也。
到此玉又问我女念佛作诗若何?
女回答说:芬每日念佛六时,自去夏起加念四时共十时。余或静坐养性,前常喜作诗,近觉未免分心,故少作。偶将从前所读四书融参佛典,竟大半可通。孔圣时佛法未行中国,而论孟之言尽含经旨。若在唐宋后当必有阐发明显之文以啓后进。
又回答说:今夜闲谈多。
逐止。

按我女今夜与玉诸言,上半节活泼谐笑,语足解颐,读之今人
生爱。下半节又忽肃穆庄严,四通八达,读之今人生敬。岂非天人也耶。

廿一日即八月十六日
晚上甥来扶请其母,与谈事。又其母与内人所谈转述诸言。
虽非大事而却有关系,我不想记。
后又请杨平江先生。
问云间某前辈,数代文名显达,而今衰落至此,不知何故?
答:某公与其子及其上代某公因果重重,非三二语所能尽,且有些弟亦不明了。今夜事忙。此月【按旧历七月自中元节到月底世称鬼节故阴界事忙殆有由也】恐无暇日,待有空当来细谈。
我问:近来有朱述之先生降乩,常与谈话,甚广博,公亦识其人乎?
答:朱述之是西区土地,相识,此人极有谈风,每见必长谈。惜弟事多未与讲。
甥问:我等常询朱先生以阴事,朱先生必尽情相告。而我祖我父则每戒不许扶乩,宣泄阴事尤为痛恨。岂阴事果不应谈乎?
答:此亦人性,非不应谈。


小标题:素未平生之蒋竹生

及平江先生言毕去后,时夜已至深。
方收拾乩碟想睡,忽有风一阵吹来,门忽然启,我怪讶岂又神灵之见临
耶?
逐叫复按,而乩即动,问来者何人,有何事见教?
答:偶逢风入,见乩光。并无事,闲玩来看。岂知不是沙盘,是不

第122页上
懂如何有光,不料竟能对白话,真难遇。
我因知此人当系生前曾有沙盘经验者。

问:君果何人请问尊姓大名?
答:蒋竹生,济生会弟子。
我与甥等都相顾茫然,不知将竹生其人也。
因问:乩台往往请古圣贤仙佛不知古圣贤仙佛果能临乩乎?
答:不便告。
逐去,

廿二日即八月十七日
我近屡访丁君仲X,丁君博学通儒而尤称其岜人无锡华君爲之冠,丁君早年不信有鬼神,而后乃笃信。华君亦然。
并说华君于乩学研究至深。曾有鬼谭一种,颇多闻所未闻之言。X托丁
君转向华君索阅。昨经索得,共有三十余条,首有弁语。
署抱一子识,抱一子者华君别字也。
我读,之觉可疑之处甚多。
抱一子称是谭,皆由乩录出。无一向壁虚造语,惟我固信其非虚造,
而疑其临乩者言之不确,然如想证其确不确,必非可以问之于人,决当问之于鬼。而鬼之能深明阴事而尤肯详细见告者,莫如我近得交之朱述之先生,逐于今夜书焚一纸请之。
朱先生既到,即将抱一子所辑述之鬼谭安诸桌上而谨问焉。
朱先生乃为从容置答:多所正误共数夜而始答竟。
我因为汇录一处,即名鬼谭正误,以示华君。
其于鬼学定当更有进也。
(********************************************
鬼谭弁语
是谭若干则,皆由乩录出,无一向壁虚造之语。虽止一圆蹏书乎,而幽冷凄绝之鬼趣,已不啻绘影绘声,然世有未亲乩事,而强主阮瞻林蕴辈之无鬼论者,则是谭固无有是处,可不劳寓目也。
抱一子识

鬼谭原文
人死后由士神领见冥王【即本邑城隍】沿途有妇人。
世俗所说孟婆者,以汤饮之。
其味甘,且新死者恒苦渴,故乐就饮。顾饮后则生前之事及父母妻子等都不省记。七七既届,始渐忆往事,惟终不能全体清澈。其明晰之度以其人记忆力之强为差。生前读诵之书籍及己之年龄等,大率皆不十分了了。
有不尔者,必其人之灵力,有轶于恒常者也。
*********************************************)

朱述之释误

此不是一律如此,有凶暴粗妄之人,初死未知阴律,尙记阳世行为。到堂消册后或未审问,只命看管。
其魂忽见他人或适判生,即想奔逃。不免乱规。故使饮汤稍迷一时,
待智习守阴规久,方醒。
非人人都饮。

或即当堂判生,惟畜多人少。
【问】然则人何以不记前世之事?
【答:】有一种生时本记得,数月后渐忘。有(间隔)百年始生者本已稍忘,一经投生渐不记忆。

(******************************
鬼谭原文
人将寿终时,冥王让煞神诣病者,以刀杀之。
魂被杀时,初不觉痛,到阴间即复翕合。若成仙

第122页下
佛者临终时即由仙佛接去,故不在此例。
而其人即气绝,煞神逐去。
到三朝及接回日,煞神复到,享其家之供具。
煞神有黄衣红衣青衣及麻衣者数种。
善人临终时黄衣之煞神到,
中人青衣者到,恶人红衣者到。
极恶之人则麻衣者到。
*****************************)

朱述之释误

煞神即怨鬼,临死索命。
惟怨鬼亦不能任意索命,必须判定是非应使偿命,方去索。
受杀者还杀,受毒者还毒,受缢者还缢。
非皆死时必杀,行善仁慈之人只公差去领,并不用链。
若修行念佛,有功世道之人,亦可乘车马船行。
此乩语略而不详,使人见之有惧心。以为善恶无分。

【问】然则接煞时之煞神果有否?
【答:】凡道家批书,自作法,非阴律。惟有等初释凶魂,借此吃食,不请必患病,得食始安。

(*******************************
鬼谭原文
新鬼见本邑城隍后尙须以次往见十殿阎王。
位置在都城隍上,十殿散在十省之中。
第一江苏,第二浙江,第三山东,第四两湖,第五四川,第六山西,第七河南,第八陕西,第九两广,第十东三省。
*****************************************)

朱述之释误

此言死后见十院,十院即十殿阁君。又说得不明。
死后到堂消册之鬼,惟有所犯罪甚重者,即解院审问。
今笼统言之,反使人觉其不公而生畏念。
又十院亦不止管十省,省悉照明制共十九。一二院
同管十九省,三四也院同管十九省。无分。
且十院都在四王天,非散在各省。

【问】十院之王,僧道皆有待十王法事,称第几殿某王第几殿某王等,信乎?
【答:】阳世做道场有,阴无此。⌒按阴世但称第几院阎君,无某王某王之名目⌒
【问】然则城隍有无大小次第?
【答:】江南都城隍最大,其余一律并无大小高下。皆一(个)省一省城隍。

(*******************************
鬼谭原文
昔人说:鬼所居在九泉之下,而实不然。鬼界亦即人界。但
皆择幽静之地而宅之。
普通都居家祠之内,肉眼自不能见耳。
三四岁以前之小儿多能见鬼,且能听到鬼语。
**********************************)

朱逐之释误
三四岁前之小儿多能见鬼,亦非。
偶遇一二能见,不可以为例。

(***************************
鬼谭原文
冥中之昼夜反于阳间,鬼亦一日三餐。
日即阳间之夜。

系饭食官所送。
饭食官凡五等,头等称饭食王。
鬼必先纳银,纳银于冥王,由王通知饭食官,始得食。
否则枵腹,人七日不食则死,鬼则不然,但乏力耳。
饭菜二色,肉或鱼及青荣,一汤而味不佳。犹阳间之
包饭,不能精美也。
********************************)

朱述之释误
冥中昼夜不分,惟昼无日色,只黄沙光而已,昼则黄沙

第123页上
淡,夜则碧气深。以此分日夕。
【问】然则气候如何?
【答:】尙有气候,无冬无夏只有凛冽,而无暧意。生人入触即晕,其气闻久,(生人)魂易散。饭食官不知其名,想或冒名索食。

(******************************
鬼谭原文
冥间所有之猪及鱼等,乃阳间其物之死者,冥王仍令其
于冥中为猪为鱼,以供神鬼等之食品,其米麦及菜乃取阳间稻麦等种
子之魂而播种者也。
*********************************)

朱述之释误
阴无阡陌,不能播种。
(注:我也觉得这个鬼谭是想当然了,鬼吃猪鱼,那猪鱼吃什么)

(****************************
鬼谭原文
鬼喜阳间供具,说其味远胜于冥间之例饭。惟鬼之食系
歆其气,故非热不可。饭菜之冷者及茶点来果等均不能食。以其无蒸发
之气也。
*******************************)

朱述之释误
所言冥食有误。
并下新鬼购店肆食物等而言,阴世糕饼即是散食未吃,或略吃有余。众鬼同做成出售。

(***************************
鬼谭原文
人家将饭时,祖先必到其炊室于开釜时食之。
*******************************************)

朱述之释误
祖先享祭祀,不在厨中。
此或子孙忘祭,祖来不得享,故入厨下,不为正理。

(*************************
鬼谭原文
鬼于一年中若有十一个月乃到十个月之食物。
【指冥官所之食物言】
即可免饥饿之苦,如岁岁若此,可保存到三百年以上,逾此年限不复能支持,不得不转世矣。若死后绝不得食者二年后即转世,以其无以自存也。
****************************)

朱述之释误
新鬼第一年中须食十月或十一月,确。
若长食可到三百年,无此说。岂投生有食者皆三百年以后乎?
【按鬼之生前无大善大恶无百年不投生者。见金山县城隍录问张南暨先生乩话】

(**********************
鬼谭原文
普通之鬼投生者必先转入畜道一次或数次。而后复为
人身。若前世为有道行之僧则不在此例。
有道行之僧而投生者以鏖心未尽之故。又凡大富贵之人其
前身必非寻常之辈。然若富贵后为恶作非则不免陷入三涂。前身修行
之资格一并丧尽矣。
**************************************)

朱述之释误
普通之鬼投生者必先转入畜道,太妄不(正)确。

(****************************
鬼谭原文
鬼为气体,能伸缩自如,收缩到最小时止如一钱,伸到极
度大于人可二倍。
******************)
朱述之释误
鬼非能伸缩,只门窗墙壁皆可入。
或有厉鬼为祟,故现凶恶形象,善良者无。
说会变尙合,伸缩不合。
【问】:然则古有新鬼大故(旧)鬼小之说信乎?
【答:】新鬼近见大,故鬼远见小。
目能视鬼者视为如此,其实无大小。

(**********************
鬼谭原文
鬼亦有衣服,系冥

第123页下

王所给。唯仅长数寸,于蛰伏神主或牌位时固属相宜,然若于大体形
出外游行其衣即不适用,故阳间焚化之纸衣,鬼颇喜之。
敛时之衣鬼亦可取其魂而服之,但苦重耳。世有焚化死者生时之衣亦不若纸衣之轻便适体。或疑焚化纸衣时纸灰因风飘扬其衣不将片片作蝴蝶飞乎?而实不然,盖纸衣被火其魂已脱离矣。随风飞扬者特纸之质耳。
****************************)
按此条朱先生未有话。
(ps,按我的理解,鬼谭陷入了万物有灵说的泥坑里。衣服没有灵魂,鬼的形象本身只是一个幻像。高灵能够想什么出现什么,底层的灵就只能使用高灵提供的物品或者人类烧给的物品)

(***********************************
鬼谭原文
冥中亦有售食物之店肆,但只许新鬼购食。到七七后,即禁止之。衣服布吊等亦有售者。然唯仙界及官家可得购取,普通之鬼不
许也。又普通之鬼家中不得备针,恐用为伤害他鬼之具故禁止之。
故即许购布亦不能自制衣服。
***************************************)

朱述之释误
新鬼一年中可多食,如无人供七七必不可少,若七内不食,必到任何厨中食之。
按衣服布帛等云云,朱先生亦未有话。

(**************************
鬼谭原文
冥界异常专制。鬼不得自由往来人家,故无戚友酬酢之乐。
各家有宅神禁外鬼入门,如外鬼有事相告可由宅神转达。
唯出嫁之女可以回家省视父母。然尙须由母家人往接,且出必以轿,女婿亦不得诣岳家。鬼出外游散时途中或邂逅知人亦不得自由交谈。颇有
吕秦时禁偶语之规则。盖冥界以严肃幽静为尙故,定例森严乃尔。
************************)

朱述之释误
冥界异常专制一条,此必此鬼尙有看管者,未放自由。不是人人如此。

(***************************
鬼谭原文
俗说:只有小人无小鬼,此言良是,盖幼者死而为鬼亦如人然,以少以壮以老也。又人有种种疾病,鬼亦有之。
*********************************)

朱述之释误
魂遇酒醉者可冲损,或火雷电大风皆可冲散。非鬼亦有病。
【问】冲损后尚能聚成否?
【答】:能聚成,亦有聚不成即湮散者。
【问】此种亦投生否?
【答】:魂散者仍可投。
【问】可超度否?
【答】:难。
【问】此种是否因果?
【答】:非因果。
【问】然则如何可免?
【答】:鬼亦能自小心。

按,鬼亦可由少而壮而老。此亦不(正)确。
我亡儿丰以七岁殇,往年年已三十余,曾问我女说:仍是小儿也。

(**************************
鬼谭原文
鬼之面形与生前多不甚肖,惟大体相似耳。
****************)

此条朱先生亦未有话。

按,此亦不(正)确。我先从兄吟槐公,我女生前未及见,但见兄家所悬一照。后见之于祠中说:与照一样。
又我甥媳朱徐夫人,我女生前本未识也。近召来此我女适遇诸门。说见有一女客人似在何处见过,继而乃想

第124页上
得,即在朱氏见其遗照面目一样。
实则形貌固皆逼肖,岂仅大体相似已也。

(*******************
鬼谭原文
鬼亦有虚荣心,如子孙为做阴寿等事亦颇以为乐。
************)

按此条朱先生亦未有话。

(******************
鬼谭原文
冥间亦有赌博之具,但自好者皆不为之。
*******************)
朱述之释误
冥间赌博之事,虽亦有但少数,亦不禁。

(*********************
鬼谭原文
凡物都有魂,鬼可摄之而去。鬼之食即食其物之魂也。其魂为鬼所食或
摄去,自肉眼视之彼物依然存在,而鬼则已不见有物。盖肉眼所见者其体,鬼所见者其魂也。
又花草死后其魂即散,鬼不得而有之。花木之折枝,鬼亦能取其魂。
非折枝即不能故。以资把玩,但花与叶之魂离而不合。即花自花,叶自叶。不能并在一枝之上。若取花枝,以火焚之,则鬼即可得花叶完备之折枝。
*************************)

朱述之释误
物有气无魂,花草有灵,树木亦有灵。却亦可谓魂。既死则灵尽。
【问】树木之古者,每称有树神,信乎?
【答】:树木数百千年者,是有神,惟起去之,亦不作祟。以其得日月之精,此去彼亦可居。若起而有祟,是邪鬼凭附,借此为祸。
【问】然则何以有神?
【答】:是灵受精成神。

(********************
鬼谭原文
银锭未焚化者,鬼亦可摄其魂而去。然颇重,不便于用。
人间所用银货其魂之重尤甚,且经鬼取去后即变成顽铁,鬼亦不能明其
故也。
**************)
朱述之释误
银锭未焚化者鬼摄其魂,不知有此事。银锭亦物何以有魂?

(****************
鬼谭原文
凡阳间有战事,两方之军土战死者,其鬼仍互相搏斗不肯干体。
其时冥王即发饷银,令其不得扰害地方,冥王库内时所蓄之资专备此项开支。
*************)

朱述之释误
两方战死军土其鬼仍互相搏斗一条,亦非。
有忠义之魂虽死不忘报主,遇敌即攻,此等鬼
本无罪,可自由也。
但并非鬼攻鬼,是鬼兵帮人攻敌。

(******************
鬼谭原文
俗说:摺叠银锭不宜于夜,亦非妄言。
盖银锭须受阳光方用也,夜间叠者置日光下曝之亦能有用。

凡人诵经忏时即有佛降临,记其遍数。
若诵在银锭上者,佛即于其上作号符以记之。
受人讽诵之资,而偷减遍数者将来必不能逃阴谴也。
*********************)

按二条朱先生都未有话。


(**************************
鬼谭原文
僧道放焰口,鬼谓之做戏。
凡人家有延僧道放焰口者,本街之鬼悉由土神督率出观。
女者

第124页下
幼者有时不出。
鬼亦说其无足观,但于例必到耳。
放焰口本为输食,实徒有其名。
*****************)

按此条朱先生虽亦未有话,
惟我亦疑其非一概如此。
在僧谓之焰口,在道则称祭炼。
道家之祭炼我不得而知。若有高行之僧放焰口施食孤魂功德固自不小,其观想之米每粒可长到数寸,饿鬼之得食者都极欢喜也。

(**************************
鬼谭原文
鬼界所用之历比阳间阴历早一月有余。与阳历为近。
而仙界之历与阳间之阴历同。鬼历独异之故,则无能知之。
***********************)

朱述之释误
阴世之历以三百日为一大周,三十日为一小周。
一年十二周。
阳称月,阴称周。
每年三百六十日,无多少。
(鬼谭后续似是而非的内容省略)

第125页上
(鬼谭后续似是而非的内容省略)
以上各条(指我省略没录出部分)
朱先生未有细话,
但回答说:总之此书【华氏鬼谭】所记似是而非,粗看觉有道理,详究一知半解,亦不能说全妄,如食物等等。冥问极简单,不能若阳世之繁华。中有开学堂及异国兵相争说,此有一,不能作常例。
【问】:然则开学堂阴界是否有过?
【答】:偶有儒生喜授学子,聚数姓诵读,或有思(让)冥王知其好学而聘作文记者。此是偶然,不可为凭。

第125页下
按,朱先生所乩示于鬼谭之言到此而止。
我等亦不敢多渎问。然亦可谓至细至明矣。
若华君所述固都由乩录出,但未著其为谁某之乩言耳。
然何以有确有不确,以我思之,
阴界情形鬼亦非能尽悉之。犹阳世情形,即人岂能都知之耶。
有程度之不一焉,有地位之殊焉,有阅历之久暂焉。
譬之以粗通之子而问以通奥之学;
乡村之辈而语以朝政之为;
孩提之董而询以憝老之事;
其所置答,岂能尽信?盖可知矣。
华君之所问者何等之鬼,华君固未明言。
若夫朱述之先生,本为嘉道间朴学大师,宰县有名并享寿考,既死之后又任县城隍者多年,今退为土地者亦久,既取精而用宏,尤聪明而正直,是其所言决非寻常一知半解者可比也。
我也无状,不以幽明之相间,乃竟得交于先生,用敢将先生所正误于华君鬼谭诸言。
照录如上,倘能为先生所许乎?兹附江X叔伏敔掌诗感忆,
四首之一即先生作也。
(诗省略)
廿四日即八月十九日
今夜甥来,又与内人扶乩,召女到始言琐事甚多未录于此。

我问:近清凉寺做水陆法会,你不想设位书愿【见上月十
八日乩语】而但思将银锭于此时施散孤魂【见上月十五日乩语】此项施散不知是否亦须如往年你来申振济,必先行造册,然后按名施散乎?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30
第126页上
答:前家中带出之银【按即上月廿二日乩语所称请灶公帮同将
锭装车者】及此次中元诸祖先之银一并施散。与平时在寺内遇做水
陆一样。一无规则,冲入其中,自发慈心,非想人知。
我内人说:我女此种善举,有实不有名,乃至泯然自忘其迹。比前尤有进矣。
其母问:你前言清凉寺当时祖母本有位,不知何时念过经而云有位也?
答:清凉寺,祖母安葬时,父请俞宝琛去定。却是念过经,母想已忘。
其母乃始记忆。
我亦恍然,盖当时先母之葬,适以家乡匪乱,无所举动,故思就上海寺院之宏敞者藉以诵经设奠。见清凉寺地方宽广,又以非熟识,
因托宝山俞君宝琛之介,逐借该寺设奠礼忏,此事已近十年,内人与
我一时已记不明白。其时我女尚幼。
按时女方十三岁,且远在生前,乃反能言之明晰如是,岂似有生死之隔哉。
女又回答说:父近来经又多日不写,必因无暇。
我说:是也近,日岂但经不写,即日记亦未暇写清,奈何。
女回答说:日记不记无妨,经可少写,不可中止,此亦是愿。且写经亦是功德。
我说:你言金玉也,我行当坚持发愿矣。

既我捡出林文忠公所写阿弥陀经,心经金刚经往生咒大悲咒等小楷一册以视我女。
答:我当学之。
逐停扶片刻乃复按
女回答说:好极,古来圣贤豪杰必具善根,若一味破阴迷信,自许明达。即有亲见亲闻之事亦必巧为解说,力证其妄。其实只自深其妄而已。

我因言:今世人心猖狂至此,都由于破阴迷信。即如我日记所载之
乩语明明信而非虚,然亦仍有以为迷信者。惟我觉迷妄至深者,不愿看
则已。
苟其能看,确亦未有不信者。
然我登日记于报端,其于世道总当稍有裨益耳。

女回答说:醒迷乏术,哀愍难回,能如父望固好,即不能,父之存心自在。其本具善根者,不看亦明。其依X两可者,若遇巧解之人稍信即弃,今势难中止。以后父阴友所谈甚多,可将儿语逐渐除去,仍是父挽救世道人心之意。

至此,甥又问些闲话,一问供花于灵

第126页下
小标题:初亡至少每日一食

有无益处?花之无香者如何?
答:凡花皆香,有种非细闻不觉,在露未干时花香尤浓。
问:外国花如何?
答:外国花有数种无香,看看亦佳。
我亦问:人死后饮食究如何?
答:初亡在中阴时,每日至少一食。时稍久,即可饮露闻香,三年后每年得食五六次已足,但此是指有根行及善良者,若凶恶贪吃应入畜类之魂,虽不饥渴亦仍要吃。此即阳世所谓恶鬼,儿觉生时能有一分善念,死后即可减一分罪业。凡诸凶鬼,实无一善,故到死不悟。

问:何谓中阴?
答:中阴即初死到断七时。此时若看管者稍不留心,见人投生,即争先去投。尚记阳世所论阴间之怕,故不论人畜,遇物即逃。因此时之魂,
生气未尽消灭,久后自守规行。

按,此说与朱述之先生鬼谭正误第一条所言相合。
我女回答说,中阴即初死到断七时,又说中阴时每日至少一食。其言何等明白。
而佛典中所讲之中阴身,以未死以前为前阴,既生以后为后阴,死后生前为中阴。我终不能解耳。
己卯四月初三日附识

廿五日即八月二十日
午后我出外一时回,天尚未晚,知二媳与孙女鐶已召过我女。
女到即呼二嫂鐶。
媳问:妹近为何事?
答:妹每日念佛十时,平常昼夜六时,今多二时。余看经,前喜作诗,近以无谓,不大作。前到松,嫂亦曾请召。
媳问:在何时?
答:去年锳投生前,夏至节。因锳拉住同食,故妹亦在坐。
媳乃恍然。
查去年五月十一日,内人往松江住垣儿宅之松风草堂。我女魂亦随去。垣以十四日夏至节设祭,祭后内人曾与媳一扶乩,因我不在松,乩语未录出,故不载于我日记。我女以十八日始送锳投生。垣家设祭其时尙未行。故锳得拉我女以同食耳。
我女于诸侄男女无一不爱,而我孙女中以锳年为最长。少我女五岁,相
游伴,尤极契合。锳亡后我女哭之哀。
曾作诗为吊,当时我因其学作未,未为留意,今其诗已不可得矣。

媳又问运气?
女回答说:自前年起我家运气太坏,二哥须万事退避,即是保身,人心地须平淡,即少烦恼。财本身外物,能合家无灾难即是幸福。

据媳言,今日扶乩其问答大致如此。鐶所录出,未能字字清楚。姑为记之如此。所问既无甚意思,我女又非肯轻言休咎者。而其所答以运气之坏是宜退避保身,心地平淡。其说亦可谓至正矣。
(诗省略)

第127页上
廿六日即八月廿一日
晚上仍乩召,女到回答说:婶叶伯都在此。
我女则不自言而逐停。
于是甥即与婶言一时。其语未录。
继则及叶先生即呼吹万,
回答说:今夜诸人都来目辛家花园,弟因亦同去一看内坛。
问:内坛如何?
答:不及法寺。
按,辛家花园即清凉寺所借做众姓水陆法会处之佛教净业社,我曾为叶先生亦设立一(牌)位。

又回答说:念佛人极多,惟有人皆念别念错。诚意可敬。
问:念别念错,则所念诵如何?
答:所诵无用,应台念错之人,再使纠正。惜寺内无人听清,同伴亦不觉。
按,该处我亦今日去看,确见男女善信。念佛者者甚多。叶先生之初到法寺也于念佛一无所知,今则已能听出他人所念之差误。可知其用功之深切矣。

又回答说:明后二日弟常随令爱,每夜一去,施银到五放毕。须四夜。

按,五放,谓五放焰口也。凡水陆之五放焰门在第六夜。

又回答说:二太太亦施银一万。且随众念佛超度,令爱及弟各自念金刚经七部心经十部。焰口时遇无间狱鬼送与,请其自发大愿,忏悔醒迷。

又回答说:令爱亦在,公有谈否?
我说:知,可随便叫其谈数语可也。
我乃问女:顷间婶及叶先生谈话良久,你在此何事?
答:儿在此看父所写经,每日不须多,不间断即好。写经实有功德,若能自书不影(临摹)更佳。父字从颜苏入手,本无须影写。已是好。
我说:我思先影写,然后自写最易得其笔意。

既甥又与婶言,询问大仙事,我亦不记。
(注:感觉很多有关灵界的内容都是他外甥问出来的,不记可惜了。)

第127页下
小标题:螟蛉子(收养的)非祖宗所喜

廿七日即八月廿二日
晚上甥来,又请朱述之先生。
先生到指朱字。
便回答说:弟本思来游,适召即到。
我又问:先生前言土地祠在法华东乡与侯家桥相近,若往该处能寻得。我等当来敬香拜谒。
答:此处志上所载非,从前有沟现(填)满,名侯家桥。此祠本小,自四年来已驳成土堆。惟阴仍可居。若寻看不出,将就存名而已。阳世焚香点烛与有阴职者非宜。
问:如何非宜?
答:恐受请托嫌疑。
我说:与先生交契已及一月,辱荷降临,今及八次。承教至多,实为万幸。先生生前学问,夙所深知,而身后经过。及后嗣若何,亦已蒙见告。至先生常时仕于浙省是何官职,历年若干,卒于何时,享寿几岁?因我藏书尽失,无处可查。亦请先生一并见告。
答:在浙作官十余年,为布政使司。同治九年亡,年七十八岁。

我因惊叹与先生对语乃有如此明白,先生实何尝死耶。前日我女说,先生须长花白,看去七八十岁,信矣。
【见是月十八日乩语】

我问:有新迁住法华镇之某姓子,闻甚好,近悉亡故。此处为先生所辖地,想先生必当知之?
答:知,其家不愿领他姓祖宗,某氏远房有子,某不抚而领他人之子,祖宗大不为然,控于城隍,转详上院下札命提。而此所抚之子禄命亦适尽,故一控即亡。
问:控者是其家祖宗何人?
答:某之祖父。
问:某公年已至高,则其祖父之年代必已甚远,何以末投生?
答:亦自有故。

按,某公道德学问,为一郡冠。
而年老未有嗣。我素知其族无人,并无远房可立。其抚他姓之子以为子,实出于万不得已。凡此所言,殊觉可怪。且顷间所问亦不过因某氏子之亡故,适在其所辖区域之内。故偶一询及耳。
亦并未明言此子之为自出,为抚诸他姓也。何以乃有如此怪异之事,且无子而抚他姓之子以延宗X,意亦良善,又何至其祖宗在阴间竞控及其孙曾。
我扶乩所知之阴事,大抵都切实可信,而近得遇之朱述之先生,尤为宏通博雅,而今夜所问此事颇觉神怪,姑记于此。他日当访之或有以解我惑也。惟乩言则明指名姓而我则不敢记耳。

按此事据耿君君标谈,知此公有外家废祧之事,则朱公所言竟有道理但未便以事实发表耳。

第128页上

小标题:附魂乘风作天上游
至此甥又细问他事。
问:前是月初二夜,先生第二次见临,言及公前在河南城隍任时,曾识孙子潇为第四院文记,每遇进呈必同闲话。查十院皆在四王天。即先生初四夜临乩所告,而城隍则在人间,非在天上。然公有事进呈,与孙公闲话,殆飞上天耶?
答:不飞,孙君到,引去。
问:如何引法?
答:附孙魂乘风行,不附则风急难上。

按,此答妙极,我聆此言,我他日死后故人中或当有任职于十院或有
修行上升者,颇思攀附乘风而一为天上逛矣。
(孙子潇相关介绍省略)
第128页下
小标题:城隍驻地非尽在庙
问:前先生言省城隍非驻省城,在乡多。然则亦有驻省城否?又各省城隍所驻之乡前曾问及先生,先生说一时
未能告,待回记出后告,今敢请举示。
答:各省城隍,居省城无。都在乡僻,不有庙而附他姓家祠。如直隶在
公园,山西在山顶,杭州在山。【按后由杨平江先生处悉浙江省城隍在
小和山,杭州县城隍在东岳】四川在三台山,广东(广)西在香山乡间空田内,其余都有城隍庙。省城隍一,庙有多处。

问:然一县城隍都有庙乎?
答:阳世确造有庙,而阴间则与何处近即归何省辖。有庙者县志可查,皆仍旧庙。如湖南(湖)北都在长沙。河南在郑州,有庙,省间有,乡亦有。再有大姓空房有时亦办公。
问:阴世之历,以三百六十日为一年,然则亦用甲子否?
答:甲子无。
问:阴世以百三日为一大周,然则今为第几周?
答:此问难说,话不明白。阴世情况与阳世大不相同,有几处竟可反而推之。
问:第六院用何历以算?【因星命冲克运遇,归六院管】
答:阳人生命及亡日,都作阳世日计。与星命都用万年历同,只仙或修行畜类作阴世历定受罚。以其总有数百或百年,非如生人之寿只数十年。

小标题:大乱3年有小结束

廿日即八月廿三日
今夜甥来拟请松江耿伯齐先生。当由我书焚一纸请之,
而乩指耿字知先生果到。
复指呼我与甥均无误。
我念先生盲于目,安能指字?
因问先生能自指字乎?
答:代。
问:何人代?
答:下人。
又问:下人为

第129页上
谁?
答:孙和官。
按,孙和官本为先生之纪,其人诚实而知礼。后其子读书入邑庠,家亦日丰厚,而孙翁在耿氏仍守仆役职,终老谨事其主。
今观耿老言,知其非特生事无怠,乃死犹相依不去也。岂易得哉。
我语耿老自正月间承公惠临中社,得示佳章,今忽忽已逾半年,而乱靡有定,前公诗所称丑月辰年放曙光者,其殆有前知者耶?
答:不能前知。
我说:然则公诗究何所见而云然?
答:无论如何大乱,三年必有小结束,弟亦是听到诸念佛人言。
问念佛人何人?
答:都当时老友,同念佛者。
问:然则公近亦念佛否?
答:不。
问:君度如何?
答:除儿生前不顺父教,受罪甚苦。幸其在狱力自悔过,现可出狱,随弟来往,惟仍有看管。
甥问:前听到北平某乩坛言太姻丈在琼山瑶岛,信乎?
答:安能如此
问:然则近居何处?
答:申松往来。
问:到申住何处?
答:尊府,与鸿儿同住。
问:室小人多,焉能住?
答:住在橱上。

按鸿为君标之小名。

问:近亦见平江先生乎?
答:见。
问:在何处见?
答:有一次在府上遇见。
问:何时?
答:似二月,已话不出。
问:阴世某公等常戒不扶乩者,不知何故?
答:某公等都不喜此以,以为阴阳谈论,骇人听闻。于事未必有益。徒增指摘笑话,能确信而改行(行为)者恐千中得一尚难。且大奸巨恶欺诈万端,何能感动。或竟借此欺人肆其毒焰,反自招罪戾。此见解亦非无远虑。

按,耿老述阴世某公等不喜扶乩,以为于事未必有益,徒增指摘笑话或借此欺人以肆毒焰。耿老断其所见之不无远虑,诚哉其言之善而虑之远也。
惟我乩所述之言,似乎其所以不喜而屡戒者,为慎防流弊,恐于事未必有益耳。

并非此扶乩之事,必不可为也,苟于世道人心,而有小补焉。则某公等当亦未必加以力戒。至于骇人
听闻徒增指摘笑话,则我以为此无足怪。
盖人鬼相通而有如此明白,为从古所未有。若但得诸传闻而未见乩语。不特他人不之信,即易地而处,我亦不之信也。
惟苟非出于伪造,则于心无慊焉耳。
然而倘人能悉心钿阅者,即知决非人之所可伪造,则信心便油然而
生。

我自登载此项日记于报端以来,其非笑者初亦未尝不有,要之
深信而笃好者,正自不乏其人。
我曾屡思辍载,乃阅而好之者竟哀恳而不之许。亦可以知人心之向
善焉。方今世变亟矣,苟有几微之转移,仁者犹当奖导之。矧默察黜
邪崇正之公,民情固大有可见者耶。
若世之扶乩多喜问休咎,我亦以为不必耳。
愿以此意质诸某公

第129页下
等,以为然乎?
己卯四月十四日附记

后又问些他事,先生都一一置答。我或以琐或以未便。故悉不记。
到此我忽忆及丁王五月夏至节,我女在松其兄家祭时见有屋主名张良哉,初无人知其名,直到翌年闰七月内,曾询诸先生哲嗣君标,乃知良哉爲温和公X长子而早世者。
惟为时太久,我仍稍有疑。
念先生即为温和公之外孙·知之必尤详。因更举以为询。
答:时先生问张良哉,是弟舅氏。
问:此为温和公何人?
答:长子早世。

按此与君标之言合。
问:温和公如何?
答:早(投)生,又听说在做金山卫城隍,弟从未见过,不明白。
问:何以知其做金山卫城隍?
答:此说亦耳闻猜度,恐不真实。因金山卫城隍张姓,故有此说。
又回答说:良哉舅何以至今未投生,既未生何以未见,恐是张宅下人所冒,故知其
名字。

按,此与我之所疑亦合也。

耿伯齐先生讳道冲,江苏华亭人。清光绪乙酉科拔贡,钦用京职财政部
郎中,廉俸司司长。北X房总办,宝泉局监督。卒于民国壬申十一月初三
日,年七十八岁。先生承其外祖诗X张温和公之流风余韵,为诗至多。
所著有炊萸子诗集行世,张氏有松风草堂,设松风吟社。由先生为之倡。

按松风草堂今归高氏,又添建数楹于其前。往岁之乱他屋尽毁而草堂
巍然烛存。

晚岁目失明,而吟咏不辍,先生本工书,善作怀素体,失朋以后犹日为人作书,谓之瞎书。往往奇趣横湓,得者矜为到宝。
先生卒,我曾挽以联云:
主盟坛坫,垂二十年,斯人去后松风寂
日下江湖,极百千劫,耆旧都悲宿草深

又二十余年前我尚有峯泖题襟集序一篇,亦言及先生者。


闰七月初一日即八月廿五日
晚上又召女,少顷而始到。回答说:寺焰口已毕。儿方到。
我说:你从法会到此,我亦每日一往该处,你见否?
答:父每日都往一次,儿不见。想必在六时。儿只五时去,余皆,在夜十二时回法,婶、叶伯、进弟亦去。
问:我家祖宗亦有出来否,我亦立一位也。
答:祖宗不到。
以下所言尚多,姑隐不登出。

甥又言:现任金山卫城隍为张姓,妹知之否?
答:前到大庙,未问城隍名姓。只知羣称方大正神,哥何以知姓张?
甥因举朱述之先生言告之。
女回答说:张正神何时到任,芬不甚留意。只知是城隍中最大者。

按城隍之现任姓名为阳世所不知,由此观之是阴世平民亦不知也。
否则我女专以

第130页上
修行念佛为事,其他概不问耳。

初四日即八月八日
晚上履仁伉俪与其妹玉小姐来,扶乩一召我女。
又念叶先生为履仁之受业师,履仁亦想一请。
稍后我女先回答说:叶伯稍迟到。
玉小姐问:姑亦曾来我家乎?
答:因除念佛外,余闲少,近日又常去清凉,看做功德。今日送圣。名后夜当来望众位,姑母数年未见。本应来望。
至此回答说:叶伯来。
逐停。

按我女所称姑母。为玉小姐之祖母,我老姊赵夫人也。

再按乩而叶先生至,称吹万先生。
又回答说:履仁已多年未见,竟然壮得魁梧。

履仁因问先生故世后情况?
答:我十余年来非常困苦,其间遭遇,前曾为吹万先生讲过,谅早知之。生时不德,致受此教。新蒙吹万为助(法寺)位置。现惟力修净土,斩断尘心。家中栗乱多烦。住寺不去(家中)。

履仁为言遭乱以来损失甚大等告之,并请先生教训一切。
则回答说:足下存心厚,租德深,厚幅正长。目前即有破财失意,不伤根本。回(恢)复尚易。须立定宗旨,不为浮惑,切忌趋时,是为上策。难得相会,以此为赠。祖老太太谅必健康。
履仁说:甚感,家母母尚健康。

履仁又指其妹及其夫人问先生认得否?
答:叫不出,想是令妹。一是令夫人否?

按叶先生之教履仁也,曰勿浮惑,切忌趋时。是为上策。
恰与我昔年所作老姊赵夫人七十寿序之旨正同,真不易之训也。
兹并附录于此。
(文省略)

第130页下

(文省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32
第131页上
(文省略)

小标题:金山卫城隍为康熙时人

甥问叶先生近为何事?
答:一心念佛。诸事不闻不问。前取四书请芬融贯佛典。今觉此等无益而不免分心。故现已不默。
问:先生近亦常到水陆法会乎?
答:弟只去二次,韵芬每夜必去。弟觉随众念佛,寺内为佳。法会只有外观而无实惠,韵去因想默参人心向善。以何为能感化。弟尚办不到。故随去亦无用。
又回答说:履仁一片敬爱,真诚可感。
逐去。

去后又请杨平江先生。
既到回答说:今夜稍暇。
问:每逢星期日请先生生,先生有暇,不知阴府亦有星期否?
答:星期无。
问:先生知金山卫城隍是温和公张祥河否?
答:不是张祥河,姓是张。
问:张为何人?
答:现任者不便告。
问:前方城隍是何时去任?
答:方去职未百年,张继任。
问:张城隍是何时人?
答:清康熙时。
问:近有死于飞机诸人不知是何因果?
答:札判提,其日适在机中,本定不全尸。徐姓一生无恶,胡姓是今生业,一是前生报。尙有多人皆前生业重。今受惨死可无他罚。若得超度即自在逍遥,或即可投生。
我问:上月所故某君,必为公所收,此人不知如何,公记得否?
答:某姓前七月亦有近十,确有此名,记得判道学盗名,名不副实。今受流

第131页下
离困顿,再受不孝痛苦而死,到堂询问供词纸,叩头服罪。自知临死所为不合。今现交看管,词已上呈。
又问说:间某公前先生曾言因果重重非三言所能尽,今可告乎?

答:口口公本是文人,前生才学极好,且又孝亲。而爱后妻之子,置前妻之子女于不顾。致其长子无力谋生哀求稍济,一毫无助冻馁而亡。此罪极不好判,平常之业一孝可准十恶,今亲生之子反不若路人,又不能判其子索父命。故使其再生仍享文名,仍为清白门望。晚年得子,一生顺逐,惟隔世须绝。其子某公前生是女,贫苦好学,随父作馆授读,父死,其居停即请联馆教授。而不能用心,教法极疏,误人子弟。更与其东成奸,使大好家庭因此而衰。一无人知,反誉为真实好学。又犯盗名。其妹曾苦劝不听,本应罚入饿鬼畜生道,幸临没前回心,知怀不安。念念若能病好自必力宣己罪,忏悔往过,此念到死犹存。故使受罪十年,仍生清白之家。适囗口公因隔世无后,公即为其子,虽有子而多受气,再传而绝。业报尙多,若一一细告,数夕未能尽。总之阴律男重忠孝女重节孝。故一犯有心致死,因孝而免。一犯失节,小善亦除。世人安知,以为无妨。真自误不浅。

问:口口公官陕西时曾问案误判一女子凌迟而死,有无因果?

答:此是误杀,并非故意,且放赈受恶名亦已消,其孙前生本一村妇,能得男身,因其一无罪恶。故生贵家,本应早绝。以其不顺父母,巧博
忿世醇酒空名,故又使受子女犯淫犯痴之报。真自作自受,其曾孙某,前生大逆子,故所受最重。幸今世无业,死后可得自由,不加管束。

问:然则亦能生子乎?
答:投生时本判痴迷,如何生子?口口家因当年口口公以诸子视我,故今口囗投狗。门庭破落,心实不安。特为细访明此因果。
问:然则囗公死后如何?
答:口口公早投富贵之门,其子囗口公尙未生,前院聘司文记不就,想判投生,苦辞不愿,现尚未判。恐不能不生。

按江先生以上所言都系囗姓数公前生之事,为人所不能知。以其原原本本,访之凿凿如是,因姑为记之。

小标题:生前不慧,死后未必能慧。


初九日即九月二日
连日体欠健,日间多卧。
昨夜甥来扶乩,我女到。
说:儿

第132页上
来多时。即回答说:婶方到,哥想与话,儿明夜再言。
只此数语而止。我故不另记,后甥即其母话,皆言大仙事,我亦不记。

今夜又召女回答说:儿来不多一刻。昨夜来早,方乩召,婶来欲话。儿即退到中间看父所写经,竟一日不间,喜。父体不适,勉强书乩语太劳。

我说无妨,当录而不写于日记是耳。
故以下所言甚长,我都节而不记。

其母言:某姓近在玉佛寺礼忏,叫其前往一看某氏子。
答:玉佛寺久未去,明夜十一时当一去,恐生前不慧,死后未必能慧,若家人诚心超度亦可少明。惟不慧而无作恶,亦免受罚。反可自由寻食,或前因已了,再生人身。亦未可知。
问:你前所施家中带出之锭于众姓水陆法会,其鬼之得受者亦知为何人所施乎?
答:儿于第一次焰口时,见所焚少,即冲入一半,第二次又冲入一半。鬼但得银,不知何姓。
问:此时所见之鬼如何?
答:无面目,断手折足,存半体者。奇形怪状不一而足,见之心悸。

我闻其言,为恻然愍也。


初十日即九月三日
晚上侄孙啓明夫妇同来扶乩。而女即到。
啓明问我女:在申曾见其母乎?
答:伯母不见,前回家在祠见。明侄小花姊此间来过否?

按小花为姚甥凤石女,我女生时本如此呼之也。
啓明当告之,明又问我女:曾见其母否?
答:见,亦在祠。红姊同住。

按,红姊为我兄之女,亡已三十年矣。
又回答说:若花阿姊有事问,芬去同亦便,伯母胆小无伴,一人恐不敢行。芬本思回去一次,出时当请同来。父常忆念劫后字纸草稿,去看存否。

按,我自遭书劫,虽曾叫人带出残除册籍少许,诸觉散乱无纪,因念我所有整齐之书,纵已无存,而平时时虽片纸集字,如自己草稿,与友朋投赠之作,以及书札杂件等类。都分类而置,有条不紊,未必同为盗所捆载净尽。每忆念不能忘,又不克归去一看,无日不叹息。当为我女之所见,故竟为我一行也。

问:然则何日去?
答:何日去未定,或待朱二嫂回,同去。

按二嫂为朱甥媳徐夫人。
二十日后某一夜朱氏履仁夫诸人,又来扶请徐夫人一来,晚上
徐夫人从杭州来,言亦多。所录乩语。为履仁携去,我故不能忆记。
我女之于朱甥夫人,盖自此夜识之也。

问:你言待朱二嫂回,你与同去,即是前二嫂在此与你初见时所约乎?
答:是,嫂和蔼可亲,一见即称妹,不知其何以能知,并言将回去,妹若回家,同行有伴。故思与嫂一同回,前曾许玉姊去望。今夜当一去,并问嫂行期。到此

第132页下
乩逐停,盖我女已往朱氏去矣。
少顷复按而乩又动呼父,
回答说:儿朱去一刻钟有否?
我说:不过如是,何其来往之速也。你去已问二嫂否?
答:二嫂不见,不知在何处,想未必已忘前约定。今何独行,或在钱上二家,何处未可知。

按甥夫人长次二女一适钱,一适王。现皆居沪。我女所料或近是,又回答说:玉姊已睡,照哥等睡尙有声。二楼小儿哭,姑母房火已无。姑母尚睡蓆,真老健。
按我女所言姑母即我所作寿序之姊氏朱母赵太夫人,今年已八秩晋一矣。时节近白露天气已甚凉,即壮年之人夜卧皆易重绵,若我则虽大暑不卧蓆。我姊乃以耄耋之年当深秋之际而睡仍用蓆,熄灯早卧,起居比年壮者尤佳。我女所以以老健称之也。

越数日,履仁来,我以晚上我女乩言询之,一一都信,惟不之觉耳。
小花又问我女,亦曾见其母在申否?
答:姚家未去过,在否不知,凤嫂申熟。一人来往不怯。
到此无他问,逐去。

小标题:乩语中别开生面,全篇是松江土白

后又按碟,忽动,白称顾,叫骢官。
在旁者都惊异,案骢官我亲戚,松江顾氏子,生而不慧。几不能辨粟麦。然幼课以读书或唱歌之类,一教便能成诵。且诵之唱之无已时,或随口呼喊不知所云。
人禁阻之:谓你不得如此。
则彼即以人禁阻之言而自言之,复无已时。(就是说跟复读机一样)
年三十余矣,亦居然娶妻生子矣。
而不慧如故,故其生前我等亦从未与其相交谈也。
自往岁乱事起,松地大肆轰炸,其妻及庶母逐与其同避到乡。
间之烧香山,我等来申以后,久不听到其消息,近始知其已死。
且非死于病,而死于日军之手也。哀哉。而死之详细情形则未能深知。
我虽心极哀悯,然又念其生前尙且不慧,死后当更无从问询。
想决无可以乩召之理,亦早置之矣。
岂知今乃未召而来耶,观其说话一一逼肖其生前。
而指字甚速,惟其话都系松江土白。
虽所指几无一而非别字,而神情活现。
亦可谓乩语中之别开生面者。
若不观其字而但读其音,苟曾目睹骢官生前之白话怪状者。
自旁听之,真不啻立骢官于其前也。
不能悉记,姑约略记数语并以音义注明于下。

扶者问:何处来?
答:寺。
按今天其家确在玉佛寺念经。
问:到上海如何认识?
答:跟季哥哥。
逐又指一苦字。

问:何以苦?
答:少奶奶【指其妻】打手身,长妆【松江土话常常之意】打。
问:你此次之死,究竟如何情形?
答:早晨头天不亮,少奶奶叫一声就不看见,要叫少奶奶叫不着。后首【土话其

第133页上
后也】有黄衣裳人象警察,要叫六起来烧饭【意即令起床煮饭】五奴
【我也】不肯,就担【即取也】刀背打,重来【意刀背着身重也】,五奴哭叫少奶奶。警察就担枪来异【异再也】打,放一枪,痛来【来系土语助词】,血多。异一枪。就困起【困即土话睡着,想其痛极而死在此时】不晓。血有,那害多害痛【意即至今血仍多创仍痛】浑身擦着痛。
野地方怕,野地方怕来。【其意谓死后魂到野地方畏怯】。

至此问其由玉佛寺如何来此?
答:坐车子。
按,内人今日适亦在玉佛,归时系坐汽车,骢官想即附此车来。

闻:单独回松江尙认识否?
答:丘奴烧香山【按即骢被害之地】来到松江下【下即亦也】认得,去哩。
乩逐止。

十二日即九月五日
今夜扶乩,骢官又到。仍是一片松江土话。
他乡人读之,甚不易了解。因此仍为注明音羲录下。

答:五奴【我】立铅【在】妙李【庙裹】,何上【和念】念佛。看无卖【姆妈指其母也】下阑【下来,全句意谓见母由松来沪也】。茶热【昨日】下阑,立间【正在】梦【望探望之意】金大娘姨,闲有【尙有】三大姨。解老【所以】茶热【昨日】来。金下头【今夜】阻好字上台【意说放焰口完毕】。就更【跟】无卖【姆妈】走刀国旦来【走到此地来】。无卖【姆妈】束贾哭拦【意即哭之甚】。

扶者到此无不毛拟悚然,即令其勿在此逗留,夜深可以归矣。
答:五奴不为【我不回】。无卖下不为【姆妈亦不回】。
此时扶者觉其憨态可掬,皆失声大笑。
乩即回答说:十那【你等】有洒肖头【有何可笑】债老高奴去?【为何叫我去】,奴【我】不肯。就住国旦【即住此地】无卖高奴元起登妙李【妈仍叫我去住庙里】登拉国旦【住在此地】别人柴燕【惹厌他人】。高奴那不要则管栏【叫我此后不要常常来】。无卖高奴华【姆妈叫我话】邪邪【谢谢】好吃来。

到此逐去。
扶乩时曾供橘子子其食,故末回答说:谢谢好吃来也。

按乩语中所称之三大姨,为上海吴怀疚夫人。金大娘姨为松江杜
莱予夫人。皆葛氏女,上海人。其母之姊也。

小标题:南京路炸弹下牺牲

十三日即九月六日
友人孙君逐园之长公子家琦,任职上海邮政总局。
于去年国历八月二十三日,因公外出,殒命于南京路之炸弹,遗骸无存,极人世之惨酷。是月初四日,即为国历周年之期,在法藏寺诵经开吊。我曾往一吊,并挽以联说:飞来天上奇

第133页下
冤,粉骨碎身,堪比沙场能报国。
X去云间佳土,忠魂毅魄,定知泉路尙依亲。
在孙氏开吊之前数夜,曾叫我女待孙氏诵经开吊时可去一看,
孙公子之魂来否?不知炸得若何情形?
我女言可。
又问我,是作辰字韵诗人之子否?
我说:是也。
此种问答极琐碎,故前未记及。
初三之夜甥扶其母太夫人。乩语亦曾为我言及说,明日有孙姓来寺念经听到小妹言此人为尊府有世谊。炸弹死云云。
以后多日未召我女。
初十夜曾一召,又多言他事,不及问此事。
今夜因召我女问之,女回答说:前孙氏做功德,是日儿在此,与父同行到寺。未及一时即去念佛,父走亦未见。孙氏之子至夜间焰口时始到。面目较宽哥等尙稍正。【按(宽哥)此为程氏子,死于大世界之炸弹者】,惟身则手足全无,背存一小半,尙连头颈,见怯。更哀愍。其家人来不少,惟真诚信佛者无,幸寺内僧众,能守清规,虔心超度,忏悔醒迷,仗此功德,可早自由。
以下其母又问他事我不记。

小标题:关岳均以入四天王
十五日即九月八日
晚上甥来扶请其母,正谈未毕。忽言客到。
问所到之客老乎少乎?
答:老者。
乩逐停。
我因思此必朱述之先生。
盖朱先生每周月色佳时必喜来此游玩也。
当再按乩即指朱字,知无误。
即取华慎甫之鬼谭而问焉朱先生云,承下问前数条已对。
以下所答之语都已井入上月廿二日记所载之鬼谭正误中,不再赘记。
此外又别问数语,亦甚满意。
逐记之于此。
问:关岳?
答:前代公忠亮节,死后入尊神居。亦有愿为世界造福平乱,即降阳世,功行满,仍返旧居。或再生忽为浮荣所惑,顿失初心。犯罪罚投畜类亦说不定。
问:然则关岳亦降生乎?
答:关岳亦降生过,功行极美,现已入四王天。逍遥受福,永无灾难。
问:降生过何人?
答:不便告,凡可告者弟承相爱,知无不言。

小标题:地狱不止十八层,天亦不止三十三

问:走阴差有之乎?
答:有,因凶恶之人虽命将终,其气尙盛,或所同伴都酗酒,气强阴怕,故借用生人气同去可捉。
问:地狱共几层:
答:地狱恐不止十八层,最下为无间。
问:然则共有几处?
答:总一地狱。
问:天有几许,是否共三十三天?
答:亦不止三十三。
问:森罗天子是否即玉帝?
答:是,道称玉帝。佛称上天,阴称天子。
问:然则他教是否同一帝?
答:此话不出。
乃止。

第134页上
十六日即九月九日
晚上召女到问其昨夜亦来此乎?
答:来。
问:然则曾见朱述之先生乎?
答:见。
问见其坐在何处?
答:在父母中间。儿来后稍待,见乩语一一问对,知必谈久。婶亦在,想亦有话问。儿本无事,故先回寺。
问:你近日曾否遇见朱二嫂,不知其果回去否?
答:二嫂未遇,不曾问。必未去。儿明后夜九时后再去望。
问:你今思回去,不知专想为我去看劫余字纸,尙有他事否?
答:久不回家,故思一行,若字纸尚有,出告去取。
女又回答说:(诗歌省略)

小标题:初死时经过之情状
自女诗成后乩止。
又扶请婶回答说:我进门,见小妹出。
则我女即回寺矣。
问:昨夜见老者之客,即朱述之先生,不知此人一切神气农服等若何?
答:此人精帅极好,面目清高。我略看其寻字,竟与寻惯者一样快。长袍方褂帽不带。

我观此数言,我亦不啻亲见朱生矣。
又问:灶神所穿为何等服式?
答:灶神衫袍,上地上堂亦衫袍。平常想即昨夜服式。
又问:见宅中宅神有几?
答:宅神有一。
问:宅神名姓?
答:不知。看去象下人。见我必称太太。
又问:曾到

第134页下
虹庙否?
答:虹庙不常去,太闹。惟初死时曾由差同去,先到城隍消,差张报到。再到虹庙,消求得之寿。我当时满心难过。只叩头四个即出。
问:当时共有阴差几人?
答:有二人同出门,后一人又去他处。
问:故世时觉如何?
答:祖等先来,叫我勿急。将有阴差来同去。后等见公差样二人入。命速行。即随出,觉天色非黄非白,像要做阵头。亦无所苦,心怯。知必已死。
按凡所云云可以见身前无罪业之人,死时的情状,为生人所不能知。读此诸言恍若一游冥界矣。


十七日即九月十日
自半年以来,杨平江先生每临乩问话,先生于不佞为旧交,与内人世谊尤厚。故先生之子若女都熟悉。其子与我兄子辈为同学友。其女适我邑钱氏,亦世好也。

于是而先生为上海城隍文记,及其常顾我谈,转辗以传入于其子女之耳。因亦想来此以请其父示,先探询许否?
晚上逐书焚一纸请之。
先生到指杨平江三字即言召有何问?
我乃举其即令爱想来此与先生语,属先询一声请示许否?
逐答:不必,小官住二官处极安,虽小职业自宜尽力,来问无益,且又多琐琐,我事甚繁,闲暇难遇。即今夜十一时,须回点收。现适略空。

按,先生称小官,谓其令郎也。二官谓其今爱也。
到此问近为人暗杀之某人有罪否?
答:某人有罪,欺心念佛,非真有忏悔,盗名诈财。残杀懦善,此数罪已重。更媚佛帮凶,罪过亦大。惨死不足抵一种。现已解院,不知定何罪未明。
又另问某君?
答:某君亦早解院,现因超度,只存饿火烧喉,想食不咽。前尙重,现时久受满月份已除。
问:地狱为全国所共有否?
答:地狱全中国共入受罪。惟总先由上院判定后发入。
问:地狱是否在江苏?
答:非江苏,不告。
问:然则地狱有拟几许?
答:不能话得许多。
问:亦有司狱否?
答:院每日提审,准时受刑。文记判官轮流巡视。并无司狱。
问:世俗每称阴世在丰都府,亦有之乎?
答:不知,或阳世人附会。
问:某姓近事有无因果,岂某姓前世少他债乎?
答:非少前世债,是诸贫亲戚各思公没,此系贪者习惯,非某姓还夙债,是诸姓借后世债,无因果。

小标题:借寿消寿皆在虹庙

问:人间借寿之事是否专归虹庙,故死后到虹庙消寿?
答:借寿确归虹庙,因须有一处香火盛者使生人有求告之门。故虹庙内,院常派有查察纪录。消寿自应到其处。院在何处,阳世不明。
问:虹庙何故称司徒庙?
答:非司徒公,亦不常寺庙。因前极灵验,故使

第135页上
求福借寿等数事,代为分劳。若虹庙比他庙香火衰,借寿等必归他庙。不然皆聚城隍庙,实属事太烦。故另立一处。
问:虹庙观世音菩萨极灵,菩萨究到否?
答:佛恐未必到,只院内轮流查视记录。各区土地,每日必到。城隍庙反不一定到。虹庙则不能不到。若城隍有事问,则招来。
问:生人求告,乞发灵签,则庙中果为何人主发?
答:十院轮流,总有人在。都可发。惟灵者因适遇明所求之事。不灵者适此人不明所求之事。如上院【第一阎王殿】之人在,阳世有求某病能不死否?若适遇院判提即告必死,人以为灵。如六院人在,即不知,告不死。即以为不灵。其实问非其知,自然不灵。
问:起课问卜之类,究有道埋否?
答:巧遇鬼在可准。

至此回答说:去。
时计则十一点也。

小标题:客地孤魂来求寄信

自平江先生去后。
再按乩而乩仍盘旋不已。
问:你果何人耶?
则指黄琏泉三字。
讶之,不识其名。
问:然则你为何处人?
答:清江人。
尤讶之,问你来何事?
答:猎枪丧生异地,家未明,乞告苦。
我说:我不识你,并不知你家详细地址,如何告法?
答:求寄信,清江浦东门外乡四丁九区十八家村 黄张氏收。贴四分可到。
我说:异哉,我准为你写一信,照你所说之地寄去便是。惟我尙想问你,你言猎枪丧生,不知为他人所丧乎,抑有他故乎?
答:非他人,因游猎大江X花园,打鸟误受枪死。
问在何时?
答:尙是去年四月中,平时在猎,同伴到申游,一日独出遭难。同伴无
处招。今夜见(乩)光,进来看看。不知竟可说话。
我说:此必是你生时杀物太多之业也。
乩停后我即为其写一信,交邮寄去。惟后不署寄信人名。但为信乩人,亦不书明发信地址。我只哀其旅魂之苦,其果能寄达与否,则不问耳。惟信邮券须五分,而彼言贴四分可到为少误也。

后又扶请婶,既到,言我来时见一人,手一只,首亦伤有血。此人在此何事?甥当为详告之。
回答说:凭空寄信其家,恐不信。若寻来,太路远。
我说:此不去管他。
以下所言他事,我不记。

廿三日即九月十六日
夜九时,即扶乩召女,女到回答说:今夜早,儿思来。末行。婶欲儿同到华淞园,儿去无事,不(想)去。婶已邀数次,难却。适唤,即行。
問:你近又往朱家否?曾见二嫂未?

答:朱又去过,前夜此间出已十一时余,人睡尽,二嫂见。思月底旅行。二嫂前

第135页下

在钱,望大阿姊。故未遇。
按二嫂之长女适(嫁)钱氏。前书女到朱问嫂行期而未遇。
我女料其或在钱土二家,见初十夜乩语。今知果在钱,果如我女所料也。
问:何以去望,大阿姊有无恙乎?
答:小不适。
又言:儿因三十日须念佛一夜【按三十日为地藏佛诞,念佛一夜,往年我女亦是如此,曾见乩语】现思初一二内行,进哥亦思去游秦山。拉二婶同去。故恐多住二三天,朱家亦去一游。
问:是否与二嫂约定。
答:是。朱家是二嫂所邀。
问:近已多日不召你,你亦每夜来乎?
答:昨夜未来。
问:何以未来?
答:前夜见母正取吃喜酒衣物,知昨夜回必迟。故未来。

按昨日内人往杜氏吃喜酒,前夜取衣物想是时我女正在侧。

又答:母近愈见瘦损,明知肝疾日深,务自宽自X,勿忆前情,徒增烦闷。儿本常思请少召,因父失书拂意,不忍置之不问。故夜仍来闲话解闷。今父心略舒。而母又不乐。真无法能消。万望常看浅近经文。有注释者。
其母说:经典皆不懂,不喜看。安士全书较易看。
女回答说:安士全书,儿前在家中房内见过。却好。母速取看,如今已不有,寺内有。可向乞之。儿以后一月中唤一二次最好。多走多谈,心总未免扰乱。

按,我遭书劫,为平生第一痛心之事,几乎不能自克。唯我女知之深,而忧之极。故前每屡请少召,到书劫以来我女每夜不召而自到。即日间亦常来望。
其所以解譬之言至真至切。自劝之不已,更请叶世伯劝之。犹不已更转述祖父母之言以劝之。而我之心乃渐觉开豁。
故我女今又思请少唤矣。孝哉。
我女彼固以多走多谈,心总未免扰乱,只以我失书之痛,不忍置之。而每夜常来闲话解闷。至于三阅月之久。

今见我心略舒而女乃始请少唤,将专其心于学佛之功。
我亦安忍而更屡扰之耶。
我问:你如此修持,不知今又上升几级矣?
答:父问儿上升极数,现只略能有些明白前后事。一级尙未升全。想是分心不能寂静用功之故。儿力戒恋惑,苦行虔修,望父母愍儿之诚,逍遥自乐。
我奋然说:我听到你言,我安得不常自乐哉。
又问:我近临写翁覃溪金刚经,日无间断,已毕一通。将来应否焚化佛前?
答:此是父之功德。如焚化佛前亦可,不焚亦自有功德。惟书写时须专心虔信,方为有用。若作临帖法,是无信心,即无功德。能用黄纸朱书写一字,念一字,焚香虔诵最好。恐父不能有定力。不妨仍用墨笔待,待久写成熟。再用朱书。
我说:好。
乩逐停。
少顷复按而乩又动。
我问:顷间何以忽停?
答:父言经已写毕,儿在看。
我说:你看写得如何?
答:内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49
第136页上
有几张写得圆明饱满,真好极。
我说:写时诚不诚亦看得出否?
答:了草即不诚,怒意却看得出。
我说:从何处看出?
说:字见猛重。
我不觉叹服。

先是有甘君名大休者,来信见问数事,共五条。
我觉其所问尙浅,可以不必乩询。
惟后二条我却未能详答,故将此原信并我先答之三条置于台上,叫我女一看。
女即回答说:台上之信,所问无甚意义。五通鬼本不能全通。有一二即是灵鬼。大-法-轮如何不可护法。恐是指佛,不明其问。父亦不必以此数语回复。

女言到此而去,甘君之信我亦迄未复。
兹姑将来信并问五条及答语附记于此。

来信
吹万先生慧鉴,
一切万法唯心所现,经云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万事万物一心所造。人鬼交谈不无可能,但大休平日所见,大都别有用意。虽不敢断其完全虚伪,亦不能信其十分真实。
近听到贵女公子喜谈佛学,大休不揣冒昧函叩数事,
倘蒙乩示,望函告知。
一,生前不念佛,死后以何因缘而学佛?
二,于今是否落在鬼道之中?
三,在鬼道中岂不大苦麽?
四,按佛经,鬼有五通。果然有麽?
五,有转大-法-轮者,可能护法去么?

专此敬请道安。
后学甘大休顶礼敬上


第一条:此由于孝心所感,故死后即遇佛点化而学佛。
第二条:生则为人死则为鬼,凡人死后本无一不是鬼道。即十院
之阎王,各省县之城隍土地等亦皆是鬼道。都入轮迥。惟修到成
佛始可不人轮回而脱鬼道。

第三条:生前无业则死后不有种种罪,一切自由并无所苦。

以上三条为吹万所答

第四条:五通鬼本不能全通,有一二即是灵鬼。
第五条:大法轮如何不可护法,恐是指佛,不明其问。

以上二条为乩语所答


廿四日即九月十七日
晚上(甥)召请进弟,乩动回答说:今夜思不来,有何事?
问:弟故后住何处?
答:弟从前初次随母到申,住江湾路,再前同祖母在五台或即住家祠。
问:前江湾路住宅鬼多否?
答:鬼亦有,三号六号都多。四号五号少。三号六号楼上少。

按,当时以人多屋小,故租四宅为三四五六号。

又答:王姑太太死,弟亦在此,时六号楼上亦有鬼几人,不认识。
问:当时母与王姑太太同时发红痧极重,见鬼否?
答:母病记得,弟常守住房门不使鬼入内。王姑太太死后鬼即到楼下,母房不进。有一次已经进来,适王妈去许银许食,始出。后大姊到【按系奔王

第136页下
姑太太之丧带啓官来沪】又随进三二鬼,不料啓官未及半月即死。其后刘茂承母舅死时,弟亲见阴差用链拖去。后又由阴差押来,仍有链锁住。母为念经海潮寺,弟亦去曾住过数日。弟近常住申,前住天台、五台朱涇家祠。申不大到,松江亦去。母叫弟早回法寺念佛。今去尚来得及。照母意,须虔修不入轮回。弟思能不入固好,即不能,入亦不怕。在阳世尽力扶助贫苦,将是非纠正,亦是功德。何必定怕入轮回。故弟念佛高兴念,无兴亦不一定念。
逐云去,乩止。

小标题:金左临第二次临乩

后我念及前金左临先生于四月十三日降乩于中社之后,今已四阅
月有奇,先生曾为河间城隍,其所知必宏富,拟再请其惠教,即书焚一纸奉请。
少顷而乩动,即指金其照三字。
知先生果到矣。
便回答说:承召何问?
当先询其与杨平江相识否?
答:江本是熟人。
然则与朱述之先生相熟否?
答:朱不识。
问:先生今夜从何处来?
答:日在大场。
问:大场尊府如何?
答:家已毁,尙存破屋二三间。
问:先生亦知战事能即定否?
答:恐非能即定。
问:不即定,其将奈何?
说:说不出。
问:十院在四王天,先生为城隍时曾到过否?
答:去过。足下何以知四王天?
当告以朱述之先生乩示云十院在四王天。
问:地狱在何处?
答:无可说。
问:在中国何方?
答:不能告,要寻亦不得。
问:十院之君是何人?
答:皆不便告。弟现无职守,上界事不知。
问:然则院中当时有无熟人?
答:前曾有友,今久未遇,想已投生。现闲散者无。
问:金山卫都城隍方公去任后现升何位?
答:方孝孺公忠贞亮节,或
闲居尊神界,待时下降以靖世乱。
问:信星命者说,人非有意为恶存心为善。其所以造业造福由于前定之
数,故阳间办罪,阴世定罚。其实都不必,此说确否?
答:不对。生人命不能预排。有本是顺运,忽起恶念或伤人命或犯奸,都消除禄命。
问:然则逆运改顺者有否?
答:逆改顺确亦有,惟世风日下,行大善事能挽回者不及行恶事而消除之多。
按,逆运挽回亦有,见杨平江先生乩语。

问:阴世如何排算命运?
答:亦照八字。

然则八字之年月日时照阳世之夏历抑照阴世之日历乎?
【阴世日历见朱述之先生乩语】

答:凡生人苔照阳世年月日算,只有仙道或畜生照阴世算,因其有数种寿命长,亦有蓄命过短。
问:长者为何?
答:鹿麟猴狮。
问:听到蛇寿亦长,何以不入?
答:蛇归虫类。
问:先生听到见多亦知孙传芳死后如何?

第137页上

答:孙现正吃官司。
问:常熟某公如何?
答:某公造业多,最重者为阳学佛法而阴实借此利用。朦蔽大众,自许正直,现仍受罚未满。受满恐入畜生道。
问:何至于此?
答:凡贪心重者,入畜生道多。
问:看来似乎将投畜生道者,先入饿鬼道,使其受饿之后不厌畜食。确否?
答:非,此等罪是处治重罪。
问:贵县宝山某老先生如何?
答:某老先生当时弟等众都推重,岂知亦有罪业。
问:罪业如何?
答:尚好,惟盗名一罪现仍未满。
问:先生亦见外国鬼否,外国鬼如何处治?
答:外国鬼亦有见。异国自有制度可不问。
因即停时扶者亦告劳矣。

又问:佛与森罗天子孰高?
答:天佛并无高下。
按此所称之天,当是森罗天子。

因又问:森罗天子在何处?
答:在仞利天上。
问:然则仞利天在四王天何处?
答:四王上。

问:更有诸天,名何等天?
答:再有诸天名目甚多,说不出。
问:先生亦到过仞利天否?
答:未。
然则四王天亦游遍乎?
答:亦未游遍,只有事想呈何院,即到何院。
问:院在四王天上,如何去法?
答:用车或马。
问:见五茸志逸,明代陆树声之延寿,院使骑鹤到华亭城隍庙。骑鹤者果有之乎?
答:未见,亦可有。
问:月中可到否?
答:不能到,去亦不识路。
问:上升到四王天时,直上乎,抑上升而面斜向何方?
答:说不出。
问:需得若干时?
答:七八分钟。
问:此项碟仙扶乩比沙盘乩坛如何?
答:认真乩坛必请监坛,值日焚香供果傳報有人,須呈文城隍或呈交仙佛,派神主持。一切凶鬼驱逐尽净。今尊处随便布坛,并不呈请。恐所谓碟仙即是好奇之鬼来应值。
问:此好奇之鬼是否要银食。
答:非要银食,只弄巧白相。见方来请弟,即是碟仙。
又回答说:流亡无主之鬼,难保不来。
我说:流亡无主之鬼却亦有来,惟皆恭恭敬敬,总能守规耳。

小标题:土神庙有走卒二名


廿五日即九月十八日
晚上扶请婶,而进弟亦随来。为时不多所言我亦未记。
乩停后我又请老友松江顾X叟。
按碟久而不动,既乃渐渐动指朱述之,
知朱先生来矣。
朱先生于是月十五夜来过以后已旬日未谈。今承顾我,不觉喜甚。
先生即回答说:连次来不谈,昨却不到。

然则此旬日中先生必曾屡次惠临而我等不知。致不获畅求赐教,歉悚无极。
先生又回答说:今夜来时,见有女客及似学生样二位在话。思退,见已谈毕出去,公又召请,请者不见到。过一二十分未来,弟来少谈。

我于是知先生今夜来,又几交臂失之其,所言见有女客及似学生者
想即婶与进弟也。于是逐与闲话。

问:
第137页下
先生为法华土地,此处地界与法华近。不知先生亦管得着否?
答:管不着。
问:然则先生所管以何为地界?
答:法华东西镇以及近乡。
问:此间土地所管地界为何处?
答:管沪西,自尊住处起到徐家汇止,为另一土神。
问:有无庙?
答:不有。土神本极简,或附庙或附家祠。
问:土神亦有胥办及差人否?
答:胥办无,阴差自城隍派来,只有走卒二名。由弟差遣。
问:此地土神何名?

答:勿告,住极近。
问:然则住处可告否?
答:可,在此不远之家祠,即稍南大牌楼。
问:大马路虹庙,先生每日去乎?
答:虹庙每日去,惟早晚不定。
问:去何事?
答:去查看有无本管事否。
问:虹庙求签都能预知否?
答:所知者轮流相替总可知。

按,此亦与本月十七日杨平江先生所言合。
又答:大事如求寿替死等,一念至诚即须上告。若平常求问发财安宁婚姻祸福等,何人在,即由其告。
我问:如求寿等事,由于一念至诚,感通而有灵验。至于家宅等事如我前求问敝宅能不毁否,我藏书能无卷否,所赐之签记系中平签语已记不
出,今书已尽劫,而宅幸存大致不外乎中平者近是。惟我想寒家远在金山,灵签求而即发,神未往看何以能告?
答:此说不对,尊处自有灶神,每年详呈善恶。由上院准折,因赐祸赐幅早已有定,不必到府查看。一县求问之事何止数百十起,若必去看如
何能了。

小标题:宝子观曾想迁虹庙

按上海虹庙之显著灵异由来久矣,
我记此,我因忆一事,当前清光绪之季。有华洋同知宝子观,因见南京路地价贵,外虹口地价贱。
逐联络地贩拟将南京路之虹庙迁到外虹口,而以虹庙地址售去。
议定后,即派廨员李王二襄嗽前往外虹口看地。
时光绪三十四年九月三十日事也。
此事我友沪绅黄公续先生不以为然。
越二日早上,先生见时报有载电车肇祸一则,大笑说:宝子观不敢迁虹庙矣。

今将光绪三十四年十月初三日
时报所截录下:【
前午后公廨李王二襄X,因公同乘轿式马车,行经公平路百老汇路口,与聘白尔公司五十七号电车互撞。马车既被损裂,马亦因伤倒毙。由捕禀知捕头,饬探除将死马送八仙侨地方掩埋外,并将电车司机人蔡顺生及马夫毛啓发姓名查明,禀复核办。】

报上所说:因公者即前往外虹口看地事也。
从此以后迁移虹庙之举逐作罢。

按公续先

第138页上
生卒于宣统三年,卒后曾任湖南湘阴县城隍二年。
见本年二月十二杨平江先生乩语。

小标题:祸口册三大纲,受祸大有轻重

我见朱先生所言,多闻广博。
因念去年八月十一日。
时寒舍乡间尙平安无事,我女遇见土地灶神尙有一似公差,来写家宅册。只见每本面上有松江金山四乡祸口册。
有长方圈圆圈三角圈,女问是否我处有难,不肯告。
乃往祠堂问祖母,亦不知。乃阅两月而乡邑逐遭空前浩劫。
我全家至今犹流离海上而不能返。
由此观之,是我女所见之祸口册殆必有故也。
其所分之三种标识先生亦知之乎?

答:祸口册确有三种,生、死、受难不死。大纲即此三种,详细讲又分十余类。上者圆,次方,下尖。受祸者亦有轻重。若公所遭是至轻者。稍重即受惊,再重虽幸存生命其余一切无存。再重受辱,受伤,留生命。死亦不等,全身、分裂、皿肉成泥为最重。次炸死,再次遇炸不即死,倍受痛苦一二日仍死,再次受奸遭杀。能一刀一枪即死已轻。或为压死,虽全身,亦惨,因五脏分裂。若遭此等之死,必其人有阴恶而人不能知,故有此报,幸地狱可不入。只受饿鬼畜生二罪而已。

问:前听到程氏之子,受斩阳饿鬼等罚,是否即地狱?

答:此为随常地狱,二三月即出,不在地狱受罪,不为罚重。若入无间地狱,虽家属请高僧超度亦不能出,方为极重。但如此重罪若其人自发悔心,一念忏悔,亦可从无间渐拔,惟能有忏悔者千百中难以见,仍有抱怨天道不公,处分失当,真可浩叹。
我又问先生:所言祸口之三种,其死与受祸不死二者已得听到其详矣,不知生亦分有种类否?
答:生自然亦有,毫无受损者亦有二种,一是善仁所得,一是留以后受。亦有前生仁善未报,今生亦无恶事,亦有前生因果,今生发不义之财能用得正当可无罪。若不施而私享则自亦不能久享。终必受祸。亦有虽逃生命,困苦万状,亦不在少数。种种前因后果说不能尽。在各人自省所为而已。

到此而其言始毕。
我觉阴界之事条分缕析真至精至细,不可及也。然非得交朱先生其人
我亦安能知之。诚可说:从古未有之遇矣。

小标题:客中致祭祖先,需早一日祝告


廿八日即九月廿一日
我家向例以清明祭墓,秋分祭祠,祭墓则在清明

第138页下
节前。而祭祠则规定准秋分节。
频岁以来,大概侄辈及儿辈有任事在外者或未能全到。
而家兄与我常居乡间,故无岁不与,自去年秋祭,战事业
已开始。飞机之声不绝于耳,家乡已亟亟堪虑,时诸侄已奉家兄避沪上。
惟我尙在家,照例致祭。又经二月而全邑沦陷。又月余而我亦尽室行矣。遍地萑苻,欲归不得。家乡回首邈隔天涯。今年秋分为八月初一日。家兄拟即就沪上借一寺庙而祭之,意到善也,复以法藏寺有难民,不清净,不要。近已言定在孟德兰路之护国寺念经一日。随就其中举行秋祭。盖若非念经则不能借也。

今夜扶乩,我即以今年伯父拟在申秋祭事告女并问其你看在申致祭祖宗能否远来?
女回答说:秋祭在申举行,祖先到者恐少。须早一日诚心祝告请召,不然临时请享太急促。
我说:是日尚须念经一天。
女即回答说:若做功德设位即能通神。
我说:若此则甚善矣。
问:你昨夜来否?
答:昨夜未来,今夜本想一来,召即行。

我因念前日吴甥忆初嘱询问其母曾否投生人世?
逐举以问之。
女回答说:吴姑母,儿问过祖母,知早已投生。
问:是哪位祖母告(诉)你?
答:因前俞氏祖母告儿,谓儿与方姑母有一毫相象,惜方姑母早投生,汝不得见。吴姑母亦早投生,汝李氏祖母来,亦见不着。只差半年,不然多时不见又可长伴闲谈。

按,先节孝李太夫人没于戊辰九月,今知吴氏先姊之投生相差半年,然
则亦在是年二三月间也。兹以我昔年题吴氏先姊画象文一首(文省略)

第139页上
小标题:自写金经焚化,胜于俗僧所诵
女又回答说:儿因问老老太太何以总不投生,岂亦修不入轮迥?祖母言未闻修不入,想是投生期未到。
问:你去见过老老太太否?
答:见过一次。
问:何处见过?
答:在祠内。
问:何时在祠内?
答:去年秋祭。
问:老老太太长短大小若何?
答:人极短小。
问:你见之若何,与为白话否?
答:儿见即叩头相唤,未敢交谈。
然则老老太太唤你何名?
答:太唤小宝。
我阖眼默想,彷佛见我女之恭敬跪拜于百数十岁老人前也。
女所言老老太太乃我之曾诅母,在我女则高祖母矣。
我生也晚,不及见曾祖母,然少闻我母言,当时先君子重X在堂,称老老太太者,盖尊之至也。殆至今仍不易其称耳。

我又说:今沪上各寺多住难民,听到护国寺独不有。你不妨先去一看,到时祖先共来几人?你亦可去一看。
女回答说:父叫去国寺,明日十一时去。其实即有难民,无关佛事。不知诵经真诚,能如法寺否?祖先受享,总有几位到申。
问:明后初一夜再告,儿前每去祠,必请诸尊长同到申玩。皆不肯来。不知今能来多否?

我忽念从嫂陈贞孝为先从兄灿卿公聘室,未婚守志,垂五十余年,嫂
于是月中始没,不知嫂死后尙能见灿卿公否?
因问我女你知灿唧公曾投生末?
答:庆伯去年秋祭时未见,恐已生。

庆为灿卿公小名。故我女以庆伯呼之也。
女又回答说:父所写金经,前夜见已完一部,此数张较前更佳妙。现成之一部。何不于秋祭时焚呈祖先,以资各位冥福。胜俗僧之所诵多矣。
我说:好,祭时决计焚呈。

至此,我又说:你前拟月初回家为我一看劫余字纸,今秋祭以后当可去。惟此次盗劫我书,系大规模装运,为有组织有眼光之劫盗。想未必有有用之书还遗留,且自经此劫,得你屡次从根本上劝慰宽譬,我已一切看透。无论珍贵书籍既经为我藏过,今亦度外置之
矣。即我生诗文词稿,其文稿幸已带出。惟诗词稿则散失无存。此项草
稿并未写正,或者为盗所不要,弃诸地上亦未可知。你归,姑为我一看。惟最觉不安于心者则笃亡友菲亭张君伯贤所抄之夏文忠公允彝集。公
本未有集,张君竭多年之心力,由各处搜集辑为一厚册。后我友吴江陈

第139页下
君去病听到张君有是辑。假观数年,久而后始返。
今陈君亦亡矣,张君以无力付梓,我许为校刻。故此集逐寄留
敝处。而张君于去年逝世,我以集无副本恐刻时遗失,故又请人另抄一
册。又于他处抄得夏文,增入一二首。两册者都珍藏箧中,因循数载。未付手民,此次书劫,乃将张君原写,及我命人另写之册一并无存。此则我无以对先哲,更无以对亡友者也。我之罪大矣。
女回答说:父叫所寻之书,若散在地上或已破碎。总可看得见。惟若一经扫除抛弃,则无法。父诗词稿,即已无存。儿思国学丛选,南社及今之湘集都可收集,且诗文词等稿亦无须定欲全本。只取精者存之,近今文献沦亡,以父之文自必能傅。可无惋惜。夏集,儿曾见过。似在廊内书橱中,或贼未必注意。
我说:廊内书厨,想是儿生时所见后则置在书库内。总之无论书库及廊内各书箱书橱,听说都早倾筐倒箧洗荡一空矣。
女又回答说:父如许书,费千万精力收罗,遭劫后而能有现时之达观,真是平素不贪淡利所得,若再能万事看空,即是利根长养。

到此回答说:恐言多父母吃力。
逐止。

盖今夜扶乩只内人与我二人,我则且扶且写,不觉及千我言。
故我女恐父母吃力而止也。

小标题:焚锭皆未带去,祖先嘱代施散

八月初一日即九月廿四日 秋分节
今天我高氏祠祭,以家乡兵匪充斥,不得回去。因就上海护国寺念经一
天,并即于其中致祭。
家兄居康乐邨,因病不能与。我与内人及诸儿孙等于午间往。
侄辈侄孙辈几无一不到。
反比历年在祠举行者人数为多。
盖因避难之际,人都聚于一隅也。
傍晚送库,我谨以所写经随库焚呈后即返。
晚上当扶乩召女,少顷而后到。
呼父母回答说:儿来迟。
我即问:今天你必到过护国寺?
答:儿今天十一时到国寺,父母未到。前亦一去,见有汤家开吊。今又有谢家诵经。倘有王姓亦在诵经。
【按女回答说:前亦一去定是上月廿
九日盖廿八夜乩语,女本言父叫去寺明日十一时去,而今天亦以十一时到国寺者,乃此时正为女课余之时也,至云某姓某姓开吊诵经云云,我未详访耳】

问:你见今日祖先到几位?
答:儿十一时去,已到全。只老老太太及念公公不来,余都到。五时又去适送行,父化呈金刚经,祖父母喜。银锭无甚关系,即所焚者,各位祖先都未带去,叫存儿处,代施无主孤魂。
问:然则租先到者甚多,究是某某等几位,又是否到,后都即日仍回?
答:

第140页上
李祖母、祖父、何祖母、俞祖母、伯母、寿嫂、三伯母、大伯父母、元哥都到。

按女所言念公公即先伯父申甫公。李祖母即先节孝先考秦麓公已生,故未言及。祖父何祖母俞祖母则为我本生考妣。伯母则为家兄先室张夫人。寿嫂则为君平侄先室葛夫人,三伯母则为先从兄伊卿公室。伊卿公不
知已生与否未言。大伯父母则为先从兄吟槐公与先嫂姜何孺人。女但言大伯父母,未言姜氏何氏。(言及琐事略)
我又念从嫂贞孝(守节50年)初亡,此次之祭我女未言及。想未必能到。而从兄灿卿公前日我女谓去年秋祭时即不见,恐已生。
今从嫂亡,灿卿公已生与否必当问明。
我因说:你亦曾问祖母否?
答:问及,闻祖母言,庆伯母亡后已到过祠中,知庆伯已生,甚不快。
以为受尽千辛万苦,仍不能一见诉告。儿亦思劝庆伯母念佛修净土,不
知肯听否。

我说:嗟乎,嫂之受千辛万苦而死也,其果是何前因耶?
女回答说:总有前因,儿不明,且待回见,自可略知。

第140页下
(琐事省略)
女回答说:今天儿侍两位祖母及伯母等往玉佛寺清凉寺玩,方回。我问祖母等今在何处?此间来否?
答:俞祖母及伯母仍住国寺,李祖母住法寺。儿曾请示祖母有话与
父谈否,二祖母皆言要有话叫汝转达,不来。儿知父召来。今夜祖母尚想到康乐,尙想到朱姑母处。一夜往三处,来不及,分二夜。待到过后,儿再告。去。

观其言,若甚匆匆。
盖我女日间则侍祖母伯母游此处玉佛清凉两大寺方回,而奉我召故一来此。知二祖母又想到康乐,又想到朱姑母处。都须由女陪去,时促而事多,其言一夜往三处来不及,而想分二夜者。盖其谓到我处也。
康乐即康乐邨,为我兄潜庐所住,当是俞祖母想往。朱姑母即老姊赵夫人。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52
第141页上

初三日即九月廿六日
到上海殡仪馆送顾亲母何氏表姊之丧,姊有一子三女。长女适何,已前殁。幼女字孙,未嫁而殁。今存一子一女。女适锺,其子即为我之女夫。后数日我有为其长女婿何孟龙作挽对一联。孟龙我亦表侄行也。稿存箧中,姑附录于此。
(联省略)
是晚家中带出书箱数只,类皆残余无聊之帙。其有用者两三册而已。不免又觉颓丧,故未扶乩即卧。

初四日即九月廿七日
晚上九时即扶乩召女,女到回答说:昨夜儿侍二位祖母,到此略坐。不多时即去康乐。
我说:殆因未扶乩,不能话,故即去耶。
女答:因俞祖母急要到康乐,伯母等昨夜都住康。李祖母又想到吴大哥处。十一时同回法。

按,女所说康为康乐邨之节称,我兄居康乐邨。我母来申后未去过,故急想去耳。吴大哥为大甥忆初。吴氏姊生子五人,以大甥为最贤。先节孝所钟爱。故亦想一到其家视之也。
我问:吴大哥家,你亡后来申曾去过否?
答:儿曾一去。
问:何时去过?
答:尙是父初住中社时随去。
我说:然则是去年冬间也。
问:你昨夜侍祖母到吴大哥家,其家人亦觉之否?
答:无声响恐不觉。今夜俞祖母伯母寿嫂等想到川哥家看小儿。儿侍李祖母九时后到朱。父召方到。现祖母仍在朱,儿稍留即去。同祖母同法寺。

按女所称川哥,为兄幼子济川,近在沪所生女,其祖母与母等皆未之见。故回答说,到其家看小儿乜。

问:你顷间在朱,见朱家之人已睡否?现祖母既未回,我即以电话告知朱家如何?
答:朱家人未睡,只姑母已卧,不告为上,恐有小儿,多怯。

女又回答说:昨夜祖母都言此间比康乐邨清静。
我说:昨夜你与二祖母来,我等皆不觉。不知祖母来此,此间房屋曾一一看到否?
答:二嫂房亦一去,草地上亦一行,儿问祖母,即小住此一二夜否?祖母言法寺听汝等众人念佛,极好。我本弥陀经亦能念,今已稍忘,多听又念得出。明夜祖母尙想到大三四哥家去一看。

按,此次避难,皆尽室而行,又以屋小人多,儿辈都各分住,惟二房垣儿家在此,昨夜二祖母皆已到其房看过矣。故明夜尙想到大三四房,各去一看。我因知我二母之爱其

第141页下

子孙也甚矣。子孙将何以报耶。
女又回答说:见地上又有书箱,想家中有人出来。
我说:是,惟书箱中已无甚书矣。
女回答说:成损任之。
我说:你言甚妙,足淡我怀也。我又想起你前所言之老老太太至今尚未投生,盖老老太太我之曾祖母也,我曾祖母共有沈氏蒋氏钱氏三位,前日却未问明,不知你所见者是那一位?
答:是钱氏老老太太,尚有一沈家婆婆亦仍住太处。
我又觉怪异,沈家婆婆者,我幼时尙及见之。知此老妪住我家已数世矣(是说服侍了几代人,而不是投胎转世几世在此家)。事我曾祖母祖母以及我本生母何太孺人。每月工资只二百文,而逐年积有余钱,相从不去,终岁纺纱,不离跬步。我孩提,每空闲就于其纺纱之处,许其他日建屋以居。此妪则大乐,常引以为笑。至今思之,真上古之世也。不谓时阅六十余年,而此妪死后仍依我曾祖母以居,亦可为忠之到矣。
我又问:然则你曾见过沈家婆婆否?
答:沈家婆婆不与祭,未见过。听祖母说。
我说曾祖母钱太宜人享寿本极长,沈家婆婆亦享长寿。
乃二人者享世寿皆长,而死后所享阴寿亦何其长也。

女回答说:末满百年不投生者亦甚多。
又回答说:在法寺婶请祖母半淞园去游玩。说可去见道德高深之大仙,祖母问儿应去否?儿请祖母若有要事叩示,去。不然恐渎。儿从未去叩见过。半淞园风景清幽,去游则可,无须请见大仙。祖母若思去,儿当随侍。儿思天机难泄,凡事尽己在我数定在天。即可前知,亦无力能挽。故不敢渎。

我觉我女之言,真高人一等矣。窃以为婶之于大仙,尝有数十年主宾之雅,其有事时去叩问,宜也。若先节孝,若我女,于仙本两不相干,一无请见之必要。即仙能前知,亦不敢渎问。此种见解,岂寻常所能及者哉。
女又回答说:时已不早,儿去同祖母。
逐倏然止。

小标题:死后能修持者,千中不能得一

初五日即九月廿八日
今夜仍扶乩召女,女到回答说:儿方侍祖母等同回寺。适召。三处哥家都一去。

按昨夜乩语本言明夜母尙想到大三四哥家去一看。

又回答说:祖母等明夜九时回家。由儿伴送,红姊寿嫂未回,亦来住法
寺。因葛太太亦在法。

按,女所称红姊,为我兄潜庐之女。殁已多年。日前我女所举秋祭时所到各人,未言及。想偶然漏去耳。葛太太为寿嫂之母。听到葛府前日确因事在法藏寺做功德。葛太太在法寺当亦可信。因葛太太在寺而其女亦往,尤可信也。
我说:是月廿二日为杏舅母三七之期。听到

第142页上
亦将在法寺念经。此时你可与舅母唔见。
答:适听四哥说过,已知。
我又问:你此次回家拟住几夜?
答:明夜去,住一夜。后晨六时出。家中字纸若已无存,或多住一二夜。因婶等亦去,想再到朱家一游。二嫂同行。冯望生哥,姚华少奶奶亦同去。听说冯宅为兵占住,望生哥觉怯。想仍与儿同出。住申嫌太闹。寺中本可住,哥因放不脱家中,故必想去一看。

按女所称望生哥为冯君君懿。望生者,君懿之小名。我女生前本以望生哥呼之也。前冯氏曾在法藏寺念经。君懿唔我女,并识婶等。婶等见其诚恳笃实,又知为我女表亲。请其本年十月朝,同往金山卫。已预为约定矣。此我未载于日记中,至女所称之姚华少奶奶,初不知其何人,其后问谘姚甥石子,乃知即其侄妇,亦前殁于申而在寺做过功德者。因知冥界一切情形亦无异于人世耳。
我问:你等居寺,如你与婶及进弟又叶先生等都常念佛,然则你见葛太
太及冯望生哥等亦念佛否?
答:不念,死后能修持者千中不能得一。非有数世前因安能如生人之有定力。故想修净土不入轮回,了脱死生大事必生前虔诚敬信,培植利根,以为将来地步。一入鬼道,想修不能,真是后悔无及。
问:你与婶念佛修持,都可上升否?
答:婶如无牵挂,一心诚信不生退悔,亦可上升。不过迟早之分而已。
问:上升如何?
答:上升即少近亲族,住佛常降之处。
问:何地为佛所常降?
答:如五台,黄山顶,峨眉,普陀等处清苦茅蓬,与亲族不相闻问,亦若世间和尙坐关。看其一无着相。即为完全升一级,再修,再高一级。如此数次,可入四王天。

问:我听到朱述之先生言,十院在四王天,然则十院中人,皆修佛道而得平?
答:非佛道,不是苦修而得,是阴世办事人员。期满仍投生。虽在四王天,亦不能任意游行。即儿等修到四王天后,须再修到忉利天。
问:天有几,是否三十三天?
按,四王天之上即忉利天,一天中分三十三区,故忉利天一名三十三天。
答:儿见佛经,非三十三天。共十八天,再上有数天,非大圣大贤,平人修不到。

小标题:札判5人投生,送祖又需送母
初八日即十月一日
前昨两日,知女返家故未扶乩。
今天孙男四官在此,想扶乩与其姑闲话。
夜间侄君平夫妇子女亦来想扶乩。我念我女今夜必已回申。当即与内人扶之,而女到呼父母回答说:儿方到,寺尚未去,何祖母及念公公顾母,皆判投生,前侍祖母


第142页下
回祠,知已有札判多人往生。顾母今夜五时行,儿告父后即回送。

女称顾母者,我聘妻也。
我问:顾母平时不居我家,今札判投生,你何以知之?
答:儿前日回,顾母适来祠,言将往生,到祠辞诸祖先。略住三时,即仍回亭。儿今夜家不去,(等下)一迳至亭。

我念我聘妻之殁也,年一十有八。于今已四十年矣。今冥寿适臻六十。本思冬间为妻念经,以资追X。乃忽告投生且为期即在今夜。又不及往寺念经,怅然遥想,惘惘而已。

我昔为聘妻圹铭,说他年见汝证以兹铭。今我未死而妻则已往生,则他年见汝之愿永不能偿矣。
因说:你顾母之判生,时太迫促,我不及为其到寺做功德。我又无写成
之经卷相赠,缘何悭耶?
女回答说:儿去送行,带寺内所存之银去,恐母有使用处。父到寺念经今已来不及,儿将前化之市经亦带去,请母随便给赏。

鸣呼。我女真贤孝哉。
兹将我辛亥年所作先聘妻圹铭一首附录于此。
(文省略)

我说:你母投生,当奉松江县城隍札判,何祖母等当奉金山县城隍札判,必系各自为札。不知祖母等札上共几人,以何时行?
答:祖母等一行共有四人,札见一名杨文松,一名张关德及租母念公公四人。明夜一时行。
我对内人说:异哉,杨文松张关德皆为我家往时乡邻农人,此不但我女年幼所不之知,即你来我家时恐亦未之知也。此二人者于死后多年,直到今天投生之际适与我嫡母及我伯父同在一札,而其名乃为我女
所见而转以告我。是人之生死轮回。

第143页上
无一不明明白白得以共见共闻也。
我又问:你见札上四人投生在一处否?
答:一名歙县,三名苏州木渎镇乡下。
问:生歙县者何人?
答:念公公歙县。祖母及有二人木渎。
又问:顾母?
答:顾母生沧州景河镇。
问:男乎女乎?
答:女。
问:姓谁?
答:不能告。
问:然则你送顾母直到沧州乎?
答:儿送顾母出江苏界,恐一人回怯。若顾家尙有送者或一同送山东。

按,沧州今沧县,属河北省,即前直隶。女言儿送顾母出江苏界,若顾家尚有送者,一同送山东。盖出江苏界后必须经山东而上,而沧县之景河镇已与山东为邻。女竟误以沧州属山东也。

又答:祖母生木渎镇路近,当送去。惟同时念公公不能送。幸父三大伯都送去。

按三伯即先从兄尹卿公。为念公公之长子。我女前述祠中所见诸人未言及,我正疑之。今言送念公公投生,三伯亦去。则尚未生也。我女此次回家。想为我一看字纸,乃到后知祖母及顾母等判生。因亟返申告我,并向寺中带银,备母使用。又亟想分别往送母及祖母。为事至忙,故今夜问话多时迄未及家中字纸事。

我问之回答说:字纸看过。听到婶婶笑谈,谓父喜破纸,惜无收处。儿向各书房及书库均看过,只儿房后尙存小说多部。余尽。
盖盗劫好书,此项小说本为盗所不要也。一叹。

至此,四孙尚想与其姑谈,乃由四官重按乩,而乩亦即动回答说:四,你要与我话,惜今夜无暇,可略话。四,你最亲爱祖父母,我喜。你要何物用,或要吃水果,向祖言,总依你。望你常久如此,孝念是根本。万不可渐长而改初心。一切是非,天性厚者看似吃亏其实是得福果。你年小恐不能懂此道理,请祖父明讲。你要零用钱向祖母取,惟亦不可浪费,现遭乱世,要知物力艰难,来源不易,勤俭是做人美德。且为祖母所深喜,望你不忘。我出来后再与你谈,
逐戛然止。

我女虽在极忙迫之际,其于侄辈总无一毫怕烦。
即匆促数言无不勤勤恳恳,加之以慈惠,勉之以孝勤。
此则生前本是如此,宜其死后可以成佛也。

小标题:野鬼穷苦,无家求济

乩停后,偶按之乃复动。
称“杜朋引”三字,知为一野鬼自告之姓名。
问:你来何事?
答:我的坐位打破了。
问:这麽坐位?
答:我住在南头小庙,已敲破了,要求各位周济金钱,要想回乡去了。
问:你是何处人?
答:江北,穷苦无家,住居破了,好苦。
我说:今夜无银锭给你,明日当令购箔折焚与你,惟不知应焚何处?
答:可焚各位门口,引自来取。
我说:诺。
此鬼逐称谢谢各位,逐去。

第143页下
小标题:两处伴送投生情形
初十日即十月三日
晚上冀我女必已回申,常扶乩召之。
女到。
问:你回来几时矣?
答:儿今早上与婶等同来申,即到寺。婶此次到乡,适儿因到申告父,
又送各长辈投生,未能应接周到。幸朱二嫂招待二天,不至失礼。到乡第一夜二嫂亦在我房小疏香室住。
我对内人说:此室内既无床榻,即向所安设之沙法(发)听到亦被劫尽矣,未识我女回,并有客过夜。不知如何住法。
此语非与女言也,而女亦回答说:台仍在,对(联)亦仍在。都可凭依。第二夜儿出,嫂即邀婶等到廊。
按,廊谓廊下,为朱氏宅所在之小镇名。

又回答说:第三夜,儿送顾母回后即到朱氏,请婶仍回住我房。
我问:然则嗣堂内去否?
答:到后即去,昨早上又去。
问:顾母投生。亭林有人送否?
答:亭林有多人。
问:何人?
答:二位母舅及松石舅母,尙有娟母姨,并绍先姊。
问:杏舅母见否?
答:杏舅母初亡,在申未回,不见。
问:外祖见否?
答:不见。
问:伯舅母?
答:亦不见。
问:诸人都直送到沧州否?
答:诸人送到出江苏境,因惧路遇炮火,故回。时尙未六时。
问:诸人送者坐舟乎车乎?
答:即坐儿到亭之车。到汇苏界即回。
问:顾母如何?
答:顾母及公差本是船,非同车。
问:江苏界在何处,是否为南京渡江之处?
答:不渡江,地名非南京,叫不出。儿所带锭不用,亭诸人都送锭,一路使用不完,出江苏界后都叫公差带去开发。有余作赏谢。
问:你送何祖母,不知尙有何人同去?
答:伯母亦去,寿嫂适回,亦去。一时动身,五六分钟即到。
我说:木渎路近,你坐汽车亦须五六分钟耶?
答:船迟,丹亦不能快。
问:船何以迟?
答:阴船路有供使,公差贪食,故行迟。
问:何祖母所投你知为男乎女乎?
答:男,祖母一生勤劳刻苦使生男身。
问:你送去见其家如何?
答:其家人甚多。似是我家大种田者。亦有布机蚕架。房屋甚大,场地清洁。有菱塘。诸人都为祖母称庆。
又言:儿等回(来),只三分钟,差尙在吃酒肉。祖父等送念公公尙
不曾回。或在其处游玩。
我又问:念公公投生处之小地名能告否?
答:安徽歙县,村名不知,要问待祖父回可问。
问:然则你知男乎女乎?
答:似男。
到此而所问诸人投生事都已了然矣,乩亦逐止。

小标题:罪大恶极,死不承认

十一日即十月四日
晚上甥来,当书一纸焚之,请杨平江先生。
少顷而先生即到回答说:又有何话想问?
我逐以近沪上被杀之口公问之。
答:囗口弟生

第144页上

平本知。前夜城隍审问口供狡赖。所判札上罪名尽皆推诿。即解上院,恐须先受冰丸刀山之苦。此人死犹欺诈,或竞定判入无间地狱。
问:判入无间,因犯何项罪名?
答:奸骗室女,欺心卖国,狡恶盗名,敛财示惠,不孝不弟。有此数大罪已足入地狱。小罪可万数,亦不及记。
问:此人是否凶星?
答:非凶星.
问:然则其前生如何?
答:能得人身,前生未必大恶,不知行为任性,一念欺诈,愈得意愈造业,今到此地步。尙想奸诈巧辨,其愚真已入畜类。
问:然则此等人何时可以免罪?
答:即能免罪,亦非一二年所可。
问:此人在光绪末年专使国外,报在中途遗失公文,以致误国。札上是否以此为卖国乎?
答:未书事实,只书卖国。
我问:近有舍亲顾何氏太太为松江之亭林镇人,于是月初殁于沪上,想必到城隍庙消册报到,先生常已知之,不知此人何如?
答:顾何氏有,平生敬翁姑,睦戚里。慈子侄,心地仁善。一无罪业。前日到堂,弟等都致敬请坐,略问即释。惟恐其见物即附生,故使差陪伴,准其自由行动。此等人一月中难得遇一二者。

我觉人之善恶贤否,生虽可欺而总不能逃乎死后阴律之判断。果恶也即任何显赫巧辩亦不能不入无间。果善也,即寒素穷婺,而神亦为之致敬请坐,因以知阴世是非之大公矣。

小标题:代有变更鬼无异主

于是更为推广问之,
先问:清慈禧太后有罪否?
岂知所答乃称略有,不重。尚有报复因果,只犯暴殄奢侈罪。且亦有小仁政可折准,其恶名生前已满布,亦折过。现已投生。
问:慈禧太后,先生何时知之甚明?
答:是弟初到时知。
又问:光绪帝如何,已投生否?
答:未生,亦无大罪。只母不慈子多怨恨,望亲速死一罪最重。现亦自由无罪。
又回答说:慈禧有来历,光绪帝是前生享用太过,应受幽居之苦。
问:光绪帝前生为何?
答:贵人。
又问:慈禧太后如何报复因果?
答:与清有国仇。
问:是否前生为崇祯?
答:非,言太泄不宜,不告。
又问:吴佩孚是否凶星?
答:世界将乱,必无数喜残忍贪淫佚之人下降,由渐而成大乱,此等人都有因果,积聚一处,欲用时先后降生。看其于此漩涡中,能有仁心善行即可得生福德,若再欺诈此后再加重罚。
问:战事?
答:今年未平。
又问:日本将来是否退去?
答:不能说。
问:当初清亡中国后,阴世如何?
答:阴世仍是中国人办事,代有变更鬼无异主。
问:然则世界之战可免乎?
答:挽回天怒惟在人心,如此人心恐天怒未已,乱事即平难说。
问:天怒者。

第144页下
即森罗天子之怒乎?
答:是。欲知乱定,须看人为。
问:十院在四王天,前闻朱先生言已知之,不知尊神界是否亦在四王天?
答:住却住四王天,非与修行人共处。
问:然则尊神界是否与十院同处?
答:亦不。
问:然则森罗天子所居,又在十院上乎?
答:天子上可到顶,亦可下到阴世,随意即到。
问:佛与天子孰尊?
答:佛天并重,皆随念所到。

至此无所问,而平江先生反问道:前日有一钱姓者,是平湖人。为受子气而亡,想控子偿命。此人吝刻贪残,本数尽。今又胡闹,非但不准,更添一重过失。此人公等知否,可笑之至。

我初茫然笑而不答,乩逐止。
次日访之,知竟有此事,始觉其属可笑也。

小标题:女瞎子大谈算命

十二日即十月五日
晚上初不拟扶乩,十二时后布图偶一按,而乩即盘旋行,忽连指“星命专门”四字。知为一精于星命者,逐不管其何人,
逐问说:阳世算命必先定几岁起运,则起运以前是否无运?未知阴世如何推算?
而此人亦不作他言,便答:讲运,一落地就有运。譬如小儿有爷娘,有儿女多,不欢喜。若果第一步是好运,即有要过房干儿领去,比亲生加倍爱惜。第一步运若不好,虽老年得子亦有背后做弄受苦。阳世算命阴世算运。一是重命,一是讲运。鄙人生时,最信命理,今知一逢歹运任是好命亦不顺利。

此人言到此,始问其姓名。
答:不留名。
问:然则何以来此。
答:路过见有光,进来看看,听得正在谈星命并要请人来问。喜。即学指一二字。竟可对白话,真真极有趣。
说:是也,你可再讲些阴阳推算命运不同之处及究竟以何为合?
答:阴阳所算不同,若起运有几岁,几岁不曾有运,不能算命。我想应照阴算为合。落地起运。算命法同。
问:然则阴世究用何种历计算?
答:阴三百六十日计算。

按,阴世以三百六十日为一年,朱述之先生亦曾言之,则此人之说信矣。
又问:观你所说真是专门名家,我当以贱造(生辰八字)请你推算可乎?
答:尊造不知,即告亦不敢推。恐阳阴合算犯法。
又问:阴世今为何年何月?
答:要问阴年月,生人无用,不敢告,恐有碍。
问:算运之法能见告乎?
答:阴世照运判数,若明告,是泄漏阴秘,要吃官司。别样事可以随
便话。命运事有关天机不敢告。
问:然则阳世以五年为一运是乎否乎?
答:阳算一运五年,亦不是差,向来如此。

小标题:忽说再坐皆是熟人

到此觉其一切都胆小不敢话,乃又
第145页上
间其姓名说:命运事有关天机,你怕犯法。但告姓名总不犯法,何必不告?
答:朱彩凤,与在坐都是熟人。
我等不觉愕然。何以乃称我为熟人?因更想追问之说:你之名你究为
男乎女乎?你府上何处?如何与我等都是熟人?
答:我是女身,松江华阳桥人,我无目。
问:你既是盲者,你方者言路过见有光而进来,然则死后能不盲耶?
答:亦不是夜夜能亮,见光即是运,恐怕难得再遇。
问:我等都记不起你名,你何以与我等相熟?
答:松人皆记得,你们细想总想得着。此老先生姓恐怕高大老爷?
我大称异,问你何以知之?
答:我张堰亦到过,有姚高来算过命,故问是高姓否?有老太太八字,前叫我算过。
到此我恍然忆及当时张堰确有女瞎子算命,听到其从松江来,人皆称其术极灵验,我与内人曾侍先节孝到张堰,与姚氏数人都去算过,今已多年故已不克记其名,殆即是矣。不谓今夜乃得复遇
于此,宁非奇事。
因问:你当时来张,年几何矣,何时故世,今冥寿几何矣?
答:猜猜看,我现八十七岁,死去已十八年。
问:世称精医卜星相者,必犯三绝,不知准确否?
答:有准有不准,我无子,现家无人,我自家命有数,亦不敢言。
又问:阴间十院之第六院,乃专管星命,不知你去过否?
答:我晓得,但如何有此大好运能得上头去?
又问:松江杨平江先生现在做上海城隍文记,你知否?
答:其名听得过,做城隍文记我不知。
问:然则松江杨家你去过否?
答:青松石杨席生家,我亦去算过命。

按,杨席生先生为平江之尊人,其家所住之处名青松石。内人与杨氏旧
为世谊最深,故知之最念。岂知此盲者亦向为熟识之家也。

问:今夜有缘,得你来此,随便问话,甚快。下次再请你来如何?
答:我目不能常见,若请来看不出是无用。我日夜昏闷,能有一日清明必各处走走看看,今夜得看见一样乩坛出光。从前未见过。
问:你住在何处?
答:住在大人家祠堂小屋内。

十五日即十月八日
夜又扶召女,女到回答说:儿今夜本思不来,因召到。
问:今夜中秋你忙于念佛乎?
答:中秋念佛无关系,去仍可念。
问:念何等佛?
答:只念阿弥陀佛,随停随念,即在此亦可念。

我因见报上杭州弥陀寺近将建众姓大佛七,请兴慈法师主坛。颇思
为女写登一会,俾女到杭亦可住寺。
逐以问之。
答:父何必为儿登杭建佛七,儿早知请老法师主坛,路不能通。此寺方丈亦老法师弟子,儿或去看。

第145页下
亦可住寺,因儿一向住法寺,幽明虽异,皈依老法师之心佛已早知。儿亦是弟子,故杭寺可住,不必登会。若太平时父母都去,可入一会。今路上难行,去恐危险,亦不必入会。银锭等若儿去自带,有家中带出未施完,除散给外,儿银一无用处。且近来经济未必宽裕,请勿为儿再费。父恩深重,惟望虔心静修方便净土,儿愿已足。儿明年起必思择一清苦茅蓬一心虔诵佛典,不再多亲近,杭寺太热闹决不去住,现尙未有定所。惟儿行后一望父写经不可间断,此事实有功德。培植利根,须在生前。百年一瞬,死后虔修较生前十倍之难。人一生毫无罪业者能有几人?且心能定,一无恐怖,发愿虔修,有许多无力能为之处。生人则悔过诚心忏罪何等容易,故修道须在生前,已则忏罪,佛可度醒痴迷。母于念佛,实无诚心,诸样念不来,阿弥陀佛总能念,近来又不肯念。即佛不念,看看佛经亦有悟处。安士全书甚好,比佛经好懂,母可取看。此书法寺有,父若去可请一部母看。

我说:安士全书家中本有,今却已无。法寺即可请,便中当往请乞也。
女又回答说:儿明年思远行,父母心中如何?
我问:远行究拟到何处?
答:天台或五台,迟日约婶同去看茅蓬。
问:远行以后仍可如此常召谈话否?
答:亦可如此,但望一月一次。再一年,可再希召。
其母回答说:多召多谈,当总不免分心,故儿思远行否?
答:并非分心,是色空净尽,若仍有恋即是不空。
我说:是,明年你尽去可也。
我又问:今夜中秋佳节,人家都点夭香,然则天香所点之处亦有天佛降临否否乎?
答:佛不降,点香是敬意,至诚到敬,一毫不可存邀福之心。最可笑常有来寺焚香礼佛求佑争夺家产或贱买田土等事,佛方欲度人出迷,而人反以此求佑。此等焚香,真何必。
我念寺中有此烧香之客,我女正窃笑于其旁矣。到此我知我女今夜须多念佛故不复闲话而乩亦即停。

小标题:云水散人步月吟诗


停后一会儿,我仰见天空月明如画,夜深人寂定有真灵往来,冀相邀能
谈风雅者乎,姑试按乩而乩动称回答说:云水散人,未娴礼节。
我说:妙哉,殆真有仙鬼来乎。
则又称不问相识,同道即友,便写诗:
满地尽荆榛,
一处无完土,
琼楼惨化烟,
流落无超度。

又回答说:哀乱,随口道。
我乃知为一遭乱流落能诗之鬼,哀乱二字为此诗之题,随口道三字则其自言也。
当说:哀乱之情,万方一概,读君诗句殊觉怆然,惟诗中我凝僭易两字。“一处”作“到处”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54
第146页上
“无超度”作“谁超度”如何?
答:好极,只谓文人岂料竟是诗家。
我说:岂敢。
此人便复写诗:
有幸今宵会,
无当百里游,
盛衰原是数,
遇合本难求。
世事浑如梦,
残生亦等浮,
凄凉看夜月,
遥现白光投。
又称乱道不足言诗。

我说:
我再想为君易去数字,今宵会改今宵遇,无当改无虚,遇合改会合,遇会二字亦无甚关系。惟无当似说不出意思,改作无虚,较醒豁耳,然否?
答:是极,好极。
我又问其姓名。
答:不愿留名。
问何处人?
答:不告。
问:今夜从何处来?
答:步月适过,随意游。
问:然则下次再能请君谈诗否?
答:不一定在申。
逐去。

小标题:中秋节到处看香烟

十六日即十月九日
今夜又扶请婶。
所言有与我女是月初五初十十五日等乩语相为印证者,又有述冥界中秋夜情形,为阳世所不知者,故并
为节录数语于此。
以下皆照录婶乩语:
婶言:我在朱【按朱为廊下朱氏也】见有一二老太太,极信念佛。与我甚亲近。闻祖母等住天台(天台山),太亦思去多住。问以可以否?我因二太未念
经恐不能住,后进弟想一办法甚好。将我之小船送与,请其随意来往。二太大悦,称谢不止。听到二太曾有一船,化时折破不可用。【按焚化纸船等须极留意,当时我女亦化一船,化时亦缘风大折损而逐不可用。后又化纸汽车则无损,故我女远出都用汽车】二太言本不出大门,用不着。今想来往天台,无船车,风行怯。若小姨夫【按此乃称我之言】遇朱家人不妨请其家再化一车,出入更便。不必大。

又回答说:昨夜中秋节,进要去游玩。
问:晚上阴间是否有市?
答:无市,只到处看香烟,亦有信佛,在天香前礼拜求佑。尚有许多野鬼成群结队去
人家吃供物,却好看。进言家乡亦是如此,故在朱泾时每遇中秋总去游
看。因供天物无神来享。若七月半等所供是祖先,野鬼不敢来吃。

又回答说:前日听到小妹言【按小妹即为我女也】在寺仍觉不静,想约我同到五台等处寻一极清幽之地。进弟力劝即住祖母处【按进之祖母亡后在五台修行二十余年矣,前屡见于进之乩语】,小妹不愿意,想另寻一清苦山顶,如无茅蓬,即古寺废基亦可。现听到寺内人讲,五台已为日人所占,兵住山上。故祖母亦住天台,即进前【世所】住之废寺基。【按进前世在洪杨间住过天台龙且寺,亦曾见进乩语】,有老草,古树皆可居。风有凭不怕,雨有叶不浸,房屋有不有无关。


第146页下
(作诗省略)
又说:我前曾寄语玉岑说,我女意可请女土到天宁寺皈依观定师,不知去过否?
答:未去,天宁寺有日兵住。现已开去,寺内和尙方回收拾。玉岑在寺待观定师来,故今夜不到。令爱所住之寺素亦思去一游。
我说:甚好,不知拟何时去?
答:总在明后夜。
我又问:女土现住何处?
答:现在家父处。
我说:女土居尊公处,亦想弟通知尊公与为谈话否?
答:不必,反添老父之追念。父最爱素,不有言语尙时忆念,岂可再动其悲。故请先生不须提及。
我说:敬诺,女土孝思至矣。
当又说:前者五月十三之夜曾荷惠临。晚上小女来,说曾见贤伉俪同出。不知女土亦见之乎?
答:前在府临出时见一女士,面目慈祥清秀,匆忽未与招呼,失之交臂。罪甚,明夜令爱到台,请唤召素,当来一见。
言至此回答说:去。
逐停。

我说:请女土缓去,弟尙有一言想问,前玉岑所言之黄姻伯,尊公想不出何人,不知女土知之否?
乩又回答说:未留意,或是黄容舟之父。
我写容字,女土回答说:尚有金旁。

然则应作黄镕舟,惟所称黄镕舟之父我不知,仍当便询诸玉岑之戚友耳。

小标题:聪明人修道难虔诚

十八日即十月十一日
晚上召女,乩

第147页上
动,我即问:昨夜钱素蕖女土来,有题幽明唱和集诗见惠并谈话良久,后
因少倦,故未召你,不知你昨夜来否?
答:稍迟亦一到。
问:到后未能乩话如何?
答:静坐。
我说:昨夜钱女土曾约今夜你来此后,属并召伊见你。我请其今夜尽望再来,想必能到,你可见之。
因即以钱女土诗及乩语与阅。

女回答说:昨夜乩语本见,钱女土称许过当,儿实愧受。诗极佳,一种灵慧之意流露纸上,若再虔修净土,其精进自不可限量。
又回答说:前中秋夜婶想约儿同去看鬼争食,儿觉无味婉辞。
我说:你近来愈静矣,其实不妨且看且步月也。
女又回答说:前日父写经时,儿曾来看,见字更自然。祖母十周年父思做功德亦可,若不做,再写数部经焚呈,其功德亦幽明同受。
我说:祖母下月十三日十周亡忌,我确思到法藏寺念经一天,不知何以逐为你所知。抑你亦适思及而姑以我问耶?惟写糨经谨焚,既有功德,则我届时亦尽当将写就二部,于念经送库时同焚。

按,我自发愿写经以来,于上年秋祭时曾谨焚一部,计到下月十三日只能再赶写两部。不知所焚写经究有若何功德?

答:写时一念虔诚,愿亲增添幽冥福遇,孝可通神。若他日祖母再生,自得金经培植拥护。能力行善事,虔信佛法修持。比儿等死后之修,其成就何止千百倍。即所夙世根源,父之孝诚亦于本身有益。度人当在生
时,儿今虽愿度,苦无道力,只随时随处,不懈此愿而已。

言到此又回答说:钱女士方来,儿招呼。
乩倏然止,停数分钟后复扶,乩动回答说:玉岑伯,谢伯母。
我见一
此称呼一时想不出为何人所称,忽又回答说:儿以父友,故唤伯。现在中间,儿请来谈谈。

按此处共赁寓楼三间,今扶乩之室为西间,每有客则常坐中间,故今玉岑伉俪来,我女亦招呼在中间耳。
乩略顿即称:吹万师,我知为玉岑之言矣。
问:几时来申?
答:八时到申,即去老岳家一望。

按玉岑之老岳即钱名山先生。

又答:观定师仍未来,不知其在何处耽搁。

按昨日钱女士乩语称玉岑在天宁待观定师来,故今夜不到。

又答:故思同素先见令爱,或即皈依令爱先受粗浅经文习诵。稍知修持门径,请师命令爱勿却。使愚夫得出迷途。实为深幸。
我说:恐不敢。
钱女土又言:素再三恳请令爱为师,指道。令爱谦退异常。万不肯为师,但叫素夫妇到法藏寺参观大众念佛做功课。观定师亦来过法寺,不特先念阿粥陀佛。只要一心谨信,不有退念,即寺内不可住,每早夜来同念亦可。

继我女又以与钱女士言,且指且语之说:上次芬所以请伯母皈恢观定师,是恐没后修

第147页下
持,进步难速。不有师承或稍懈怠。今二位既志愿甚坚,好极好极,一切皈依无非是皈依我佛,且请到寺看后再谈。

继钱女土又言:素一心想令爱为师,请吹万先生命示令爱,勿在过谦。现回去,一时到寺。

乩即戛然止。
知玉岑伉俪都已去矣。我女又说:二位极聪明人,惟恐于修道末必能有信心,谢君尚诚,钱女土风华露爽,使其作此枯寂生涯未必能有定力。与其他时追悔反增罪业,不若此
时不修为佳。即有师戒不从奈何,若不诚意而反出谤毁,轻蔑三宝,自添业果,儿亦有罪。此人是阳世干练之才,非佛界中人也。
言到此我女亦去。

我乃知女之所请其先到寺看后再谈者,恐其聪明有余诚信或有未足耳。

小标题:何必勿入轮回,所说亦自有理

二十日即十月十三日
晚上又召我女,回答说:前夜儿回寺谢夫妇亦到,看做早课后似已觉太久,儿告以在寺早夜课每日如此。即问共念几种经,儿言有早夜日课,本可看诵,玉岑请借看,钱女士因字不识者多,略看即还,并未深信。
我问:前夜你招呼谢夫妇不知谈些何事?
答:谢女士与儿在中间长谈,大谈有乩可传话之便,十余年来思父思夫,无从通信。今有此乩,若修道有得,可凭乩为人谈讲。儿言修持佛法是消除痴妄,了脱凡尘。若想谈讲即未能静修,多闻世事有分念佛真诚。恐修脱去轮迥非四五年可成,若一日札下其何能免?钱女士言,若每日夜六时,课我亦何必再多参诵,此等经文一月总可全诵,以后不看,想亦能诵。儿告以经文多念,自能默诵。若经义非细看静参未易深解。且想解经典意义,无非亦是色空二相。一心至诚修净土,只念阿弥陀佛最好最有益。若看懂经典而与生人讲解,是阳世法师之事,非我等修不入轮回者所宜。钱女土不甚深信,故后到寺见经字难识,即不要看。故儿早觉此人是聪明人,非修行之人。

问:进弟在寺知其不大念佛,不知亦可不入轮回否?
答:进哥在寺日久,所见闻皆一心谨信者,若肯虔修,是亦可不入轮回。惟进哥另有一说,以为再生力行善事,多救贫弱,亦有功德,何必定要不入轮回。此说亦自有理,人各有志,但望再生后勿违本愿,功德亦大,比阴世散银超度反易。

其母问:你言谢夫妇前夜曾到寺看做早课,然则昨夜如何?
答:昨谢夫妇仍

第148页上
一到,未看课毕即行。
其母又问:你言钱女士看课本,因字不识者多,略看即还。然则你当时初学字何以便能识?
答:儿经字本大半不识,因立愿忏悔夙业,在寺听大众持诵,即随同诵习。楞严咒甚长,早夜课必念。若句读不随诵,亦念不断。只能意知不能讲。后见寺有日课本,即乞取诵习。
问:往时有红教喇嘛曾教人咒语云云,说可以制邪,不知此项咒语果足以制邪否?
答:芬等所念即六字真言,红教所念,恐即梵文转音。制邪之力一样。若自心之邪念无用,修净土念阿弥陀佛最有益,只一心念念如佛在前,自有不可思意之效力。
问:为他人念应如何?
答:为他人念亦是将虔诚之念,推上所愿赠与之某人。
我问:道士经如何?
答:若用以忏悔,念道士经不若念佛经,用以镇邪或用以制煞,则佛经同。

问:何者为之煞?
答:煞即恶鬼学得外道者。若狂妄肆虐,必请
大佛法处治。非六字真言所能制。
问:何谓大佛法?
答:即如来正法。
问:凡狐修人身者听到用道法比用佛法为速,有乎?
答:若畜类想修人身,受精华参天地。用道法速,佛法迟。其余道法所能,佛无不能。此亦静参细究能悟。今父等问及,故略告。与学佛无关。

小标题:鬼见经索赠,据说大有用处


廿二日即十月十五日。
起早,甥想至法藏寺为其外祖母等做功德。在此写超荐诸人位置名单后,时日末出也,偶一按乩,观其有无幽灵之见过。乃渐移动云:
晨光熹微中,忽遇尊乩召,幽闷欲申难,超度来求告。

似为诗句,想有所乞者。问其何人何以来此?
答:见写经,请分赠,另书邬阿三收。
问:你是何等样人?
答:车开飓旗者。
问:你死后有罪否?
答:前有,现免。
说:你见写位,想请分赠,此做不到。我当以所购之写经送你。
答:小经锭少与。
因即以银锭及所购朱书金刚经一部焚之。
逐答:承赏太多,咸谢咸谢。
问:此经有若何用?
答:有大用处,投生时可少化钱,谢谢。
逐去。
我因知经卷之可重也。

廿四即十月十七日
故人刘君季平,别号离垢,上海之华涇人,世所称江南刘三者也。
早岁以诗文义侠蜚声海内,留学日本习骑兵。归国后,开办丽泽学院于华泾,宣传革命思想。苏报之狱,捐地收葬革命先烈邹容。
载之国史。历任江浙两省陆军小学教官,北京大学,东南大学,持志大学

第148页下
教授。门生故旧遍大江南北。
民国十七年任江苏革命博物馆编纂主任,江苏省通志局编纂。
十八年任监察院设计委员。二十年监察院成立,任监察院委员,历届高等文官考试监试。
丧乱以来伏居沪上不复出。
于古历上月初间以疾卒于沪寓。
我曾往吊于上海殡仪馆,其夫人痛之甚。到十九日刘君之弟子沈式寰侍其夫人来,说:刘君之死,其遗言犹多未尽也,想藉灵乩以询之。
由其夫人及沈君如法扶请,而刘先生到,所言皆家庭顼琐事。
我未顾问也。今夜乃特由我书焚一纸请之,
未几乩动指刘季平三字,又称:吹万,前内人到府召弟,他无所恋,凤事今觉无谓,非其亲生久后安能体贴?弟当时思办此事,内人本力劝不必,今不能看其长大,反遗后累。前虽慎重嘱咐,亦未必有用。

我问:前尊夫人回后,府上亦曾请召过否?
答:请过,弟于此等凭物讲话,生前不喜,以为必空说人造。不意竟可对白。真天地之大玄妙。
问:然则府上扶请,亦有如此明了否?
答:不能及(乩图上字不够多?)。然谈讲闲事则可,若多问或家下顼事烦闷,亦可厌,不如不通话清净。
问:先生方才所言之凤,男乎女乎?
答:男。
问:此男是尊夫人所生乎?
答:非,凤儿是抱养他姓子。
又回答说:张舅莲汀,陆舅兄士鹗,请皆费神照顾凤儿,怜其孤苦。
我说:莲汀与弟最习(熟悉),士鹦鹗先生则相契多年,而却未相熟。日后倘有缘晤见,当以尊意告之。但不知其知(相)信否?前尊夫人来,先生乩语知亦琐细托及,今夜之语不知尙想转告否?
答:思之无益,徒乱幽怀,若不来问亦不必转告。家事纷乱弟惟重托而
已。

时桌间置有幽明倡和集,我未有言也。乩忽回答说:诗在台,何意?是否乩上所扶与诸公倡和者?
我乃详细语之。
说:此系亡女与弟凭乩倡和之诗,愿先生赐览,有以教之。
乩乃稍止片时,复动回答说:诗阅,清淡真切,爱亲以佛。是最能得诚孝之旨。如此慧质,竟可称夙世修来。

我复语以我女平时之能得亲欢,以某年某月垂嫁而亡。
答:令爱之亡,弟本知之,曾致微敬,公偶忘。
我又语以近获交阴友朱述之先生,方为法华土地,君亦知其人乎?
答:朱土地弟亡是其派使来同,不招呼。故不知即朱述之先生。
我又语以朱先生之通才博学。
答:先生之江宁诗徽见过,此是道(光)咸(丰)间大著述家。
我说:是。
问:君生时交游至广,今亡后沪上诸友亦曾遇见否?
答:寄尘仲可皆遇见。
问:君死后亦有官职否?
答:一无职守。
问:乱事若何?
答:气运使然,无力能挽。再会。
逐去。

第149页上
小标题:求真理之大明(注:天文学家高平子来信)
廿五日即十月十八日
侄君平名均,学问深邃,而尤精天文气象之学。所著书数种。国外学者莫不震惊。
我所记载乩语,后辈诸子中能真实而深信者厥惟君平一人。
昨有来信,想有所请。其言亦精。我拟示诸我女,当录其来信于此云。

叔父大人尊右
数次获观乩语及日记记录,神情口吻一一跃然纸上。
而芬妹所语尤透彻真切。直如家人晤对,绝无旧传乩语虚无飘渺之状。
此真鬼神之情若有可通,幽明之故庶几可求之良机也。

然而均未敢贸然多渎者,以见芬妹乩语屡有不喜人多,不喜多召,
不想留名,不喜人试验之言。而均生平从事实验之学。凡有研讨,常以试验为入手。因验而获信。
故虽扶乩一事,自知不免试验之心。惟均之所以异于人者,全在
求真理之大明,绝不存轻慢之心理。昔法国天文大师弗拉玛利员氏有言:
“死之秘密为自古以来第一震怖人心之大问题。大地宗教五十余种,信仰各各不同,而要其旨归,莫不以解决生死大事为第一义。
然而宗数以信仰为基,不以实验为务。
今世科学以实验为本,浅见偏执者流,惑于两方基点之不同,
或以为宗教问题非科学所宜问,或倡为惟质之说,无神之论。
其实两者皆非。生固科学所宜论,死亦科学所当研。质力为实验之所施,灵魂亦何尝非实验之所当问?”

是以弗氏于天文之外,专心灵魂之学,积五六十年之微集探讨,迄其暮年,搜得实例四千余件。著书三卷,凡四五十万言,而得灵魂死
后不灭之结论。
题说:《死之秘密论》创实验灵学之基础,为晚近一大奇书。
然均读其诸实按,虽多确切不移或新奇惊人之事例,而实未有如芬妹乩语之始终一贯,亲切如平生者。
我国古来相传乩语者,或多牵涉附会或涉飘渺虚无。既非实验所易施,亦恐无实验思想之学者。今均幸得略识实验之要义而又获视见芬妹乩语之真切。
可谓自古第一。
倘得许其以实验精神将久蓄于心之疑问【大概不涉政治及个人问题】一一叩问解答,俾生死之谜在科学上获得更进一步之解释。岂非幽
明两利,而为千古一快事耶?
故将此意为叔父陈之,就乩上先一转问芬妹,于意云何,再定进止。我俟续陈,即叩撰安。
侄均谨啓
(民国)廿七,十,十五

第149页下
小标题:常人阳盛,鬼不敢近

晚上
我思召女,而甥来当先为扶请其母与弟。而其外祖母亦同到【按
甥为其外祖母在法藏寺做功德,见我廿二日日记】其言多可记,故我
摘记一二,不尽载也。
其弟之言说:方见哥睡,母及外祖母恐你有病,弟知你非病。
问:何以能知非病?
答:阳光甚佳,无晦色。
问:然则前日有晦气色否?
答:亦非晦气,阳不盛。我等容易近身。今尙远二三尺,觉热。
问:常人阳气盛者远二三尺觉热,然则吃酒人如何?
答:酒气冲出,有六七尺。
问:你顷与我白话,在何处指字?
答:在窗帘上。
其外租母之言说:多谢你时常念我,你母对我说起,孙等都承照顾,我心实觉不甯,我杰亦喜念佛。在松常去放生池住住,家中事我不顾问。一年六祭,半亦不能。
问:三十年前外祖母在大佛厂念寿生经,曾见焚一纸船,船中异常完备。有围棋一付,现用否?

答:外祖曾用过,前坤舅亦喜。今皆(投)生。此棋不收拾已散失。
问:外母住在放生池,见有生人否?
答:现只有一老者,未乱时本有四五人。
问:三太爷住何处?
答:三太爷等喜住竹隐庵。
问:四太爷如何?
答:未见,投生否亦不说起。
问:囗太爷死后如何?
答:前罪有数年,今满投畜。
问:在何时?
答:去年。
问:投何畜?
答:是鸡。
问:犯何罪?
答:不知。
问:五太爷如何?
答:亦生。
问:是否人?
答:是人,贫穷。
问:外祖投生如何?
答:仍是人,贵家女。
问:子犹母舅?
答:生。
问:昌太爷。
答:未生。
到此忽其母回答说:小妹到,恐小姨夫有话讲。
我说:不妨,小女尽可略待,我当叫其在此看信。
我因即取平庵一信置于另桌上对女说:今天寿哥有信与我,所言云云,你可一看。
于是其母乃复言:程氏子今年其家连做功德二次,超度出罪。惟若免罪后又有不守规则行为,再受罪,则更重。必超度愈难。
又言些琐事,良久乃回答说:小妹信看完有话。
逐停。
停一会儿复扶,则为我女之言矣。
女之说:寿哥信上所说可请其随时来谈,惟不唤儿,可请朱杨或金诸公来问,一阴世之事儿多不知。二儿只知一心念佛修道,他事本不知,亦不愿讲。生人修持尚需不着色相,况儿已没,岂可眩奇博名。若寿哥必想问儿,惟有略谈佛理则可。
按我女本不大肯言阴事,且能知阴事者,当然以朱先生等所知为多,日后决拟请朱先生来由君侄详问之,定有满意之答复耳。

小标题:郑重纠正大师之言

第150页上
到此,乃问及前日甥家在寺念经事。
因寺中已无空房可供位,乃暂时商供于寺之三楼,即夜仍即迁出。
盖寺之三楼本为内坛,余旁室一间,置有大藏经及水陆中之浴亭一座,不做水陆时供佛一尊,不能作他用也。
前问女在寺所居何处,则回答说:即在此旁室中。
今问供位于三楼旁室,你在何处?
答:前日三楼儿亦同在,儿本所住之佛亭,即请婶等坐。

按我女居寺之三楼旁室,前已问而知之。
至其住在旁室中之佛亭,则今始知也。

甥又问:前我在三楼与前方丈谈话,妹见否?
答:慧师与哥谈讲,称今人修持,想了脱生死,恐谈不到。此说非退居虔修之人可以话,既不求了脱生死,亦何必修持。慧师失言矣。

按,慧开大师即法寺今退院之方丈,前发愿办掩埋队事,亲往嘉定宝山等处掩埋屍体及数千具之多,功德之大无量无边,非普通和尚之比。亦兴慈老法师之亚也,故一言之失我女便
为甚重纠之。而甥则尙未之觉。听到我女言始忆及说,诚哉其有此语也。慧师殆见今人修持,能了脱生死者少,故称谈不到耳。
女回答说:修持念佛,不过要临命终时,一心不乱,得生西方净土。生人修持比我等已死,易得许多。

问:修持念佛如何临终即能生西方?
答:一心虔修,诸相皆空,念念我佛在前,并无一毫杂念。临死时心神不乱,即可到西方。



小标题:焚化纸货极需留意

廿六日即十月十九日
晚上先扶进弟,言多,我皆不记。
但节记述阴界情形者一二语。亦甚有研究之趣味也。
问:前所化纸船好否?
答:好,惟帮不坚,想是未化过。
【按然则所化纸货,化时极需留意,苟尙有一处未化过。则一处便不坚牢】

问:化纸船,船内要否设床榻?
答:可不须,因总无开行终夜之远。
问:不设床榻,休息何处?
答:休息随便船内何处。
问:船之大小,以何者为宜?
答:船大反行迟,且开亦费力。以容四五人为合。
问:只容四五人,则再多如何?
答:鬼非生人,可大可小。

至此回答说:小妹来。
以下都我与我女之问答。
问:上月间,叶先生之老夫人病故于里中,叶先生近久在寺,曾知之否?你见其曾一回去否?
答:叶伯母上月亡,叶伯知,以为生死定数,且初亡必有小罪看管,故不去分心。叶伯填诚恳至。儿反不及。惟有时亦做不到。故儿思自明年起请少召。
又回答说:看父所写金刚经,写得愈佳圆转自如,好极。故修持须在生前,若儿虽想写不能(写),父能写时一心无他念,更有益。
问:我写金刚经,系照经文一直写去,不用

第150页下
题分,不知凡写经,是应照现写否?
答:照现写,用分是引用经语。如讲经或作经序,须题清某某分。写可不必。
问:前姊家在法寺念经,你曾见杏舅母乎?
答:见。杏舅母诸多放不下,故亭林一去即出。现仍在徐汇。
按大女家近往徐家汇。

问:你亦去过徐家汇否?
答:送杏舅母回,曾一去。伯舅母近亦在申,住小哥处。前法寺亦到。绍先姊亦到,现亦住徐汇。

按,我女所称伯舅母与杏舅母本姊妹行,而为娣姒者,亡于丁丑十月之难。我曾作何孺人传者也。女所称小哥为孺人子芷庵,本任事于申者也。绍先姊者为杏舅母女,嫁于何氏者,盖亡已多年矣。
兹附录何孺人传于后(省略)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6:56
第151页上

小标题:朱述之解答10问题

廿七日即十月二十日
君不侄处,我以我女乩答与阅说:女意侄可请朱杨金诸公问之。我以此三人者朱公所知应更宏富。
晚上君平来
当决请朱述之先生,一面君平即写所问多条,我逐书焚一纸于窗外。
我与内人当按乩以待,久之乩始动指朱字,知述之先生到矣。
回答说:弟外出方归。问先生外出,是否到虹庙而归?
答:非,送友投生。
问:贵友何人?
答:繆南卿。
我觉其名似熟,因问繆公何处人,为何官?
答:江阴,前两浙运司,洪杨时殉难者,曾为嘉兴城隍。
问:先生于何时去送?
答:昨晨去,稍有担搁。今晚七时回来。
问:繆公生何处?
答:衢州三岔口,是浙闽进口处。
甥问:繆公之来生将有为于国家乎?
答:幅善之门,或有作为。
内人问:有住尊区法华之闵姓妾,闻今天去世,先生知之否?
答:弟因繆君来辞行,即送其行。昨今二日事未知,回去即可知。

到此乃将君平所写问题各条置台上求教。
1.鬼之行动是否需着地而行?
答:行路、乖风亦可。步行亦能,唯不着地。

2.扶乩之动,是否由降乩者运用扶乩者手臂或借用其神经或降乩者亦不知其所以然?
答:人鬼皆有灵,鬼阴重,中(依附)人则病。不可凭人身手,只灵与灵相感,则可指字。若灵各不合,即欲住不能(指字不灵便)。
3.扶乩检字时,是否借用扶乩者之肉眼?
答:鬼听视较远,弟现在窗上,台字能看清。

4.阴世看物是否亦分色彩,其色与阳世所见同否?除人眼所见诸色以外尙见他色否?
答:阴只四色,非五色。非黄非白另成一色。我以白或他人以为黄亦算得。

5.能隔木板见物否?能隔铜铁见物否?能隔玻璃见物否?
6.书本安置桌上,似亦能读其内容,读时是否翻开而人不见?或本不须
翻开?
7.白昼与黑夜看物,何时较便?

答:铜铁重器,不能动且觉刚猛,怯。
书不翻不见,自可翻阅。阴以夜为昼,君等作事我辈休息。

按拙日记前所载抱一子之鬼谭,称冥中昼夜反于阳间,日即阳间之夜。朱先生正之说:冥中昼夜不反,惟昼无日色只黄沙光而已,昼则黄沙淡夜则碧气

第151页下
深。以此分日夕,而此处则回答说:阴以夜为昼,君等作事我辈休息。我以为非其说之自相背驰也,因昼为鬼休息之时,正是人作事之时。故回答说以夜为昼,而并非阴间与阳世相反昼夜之名耳。(就是说阴阳昼夜一样,只是作息习惯不同。比如蝙蝠,就是白天休息晚上出动)

8.白昼能见星象否?
答:此是地球关系,我等以昼作夜可见。君等恐为日光所掩,不见。
9.鬼是否微有重量,倘上升较下降稍难,即是微有重量之徵?
答:鬼有灵影,而无实际,故能乘风,无重量。
10.纯粹之魂谅无色相,鬼之有色相,是否魂与魄附而未离?
答:魂善魄恶,魄未散尽为凶鬼,惟魄易散。凡人将死,魄先散。凶恶盗贼本性不良,若魄更不散,即是厉鬼,竟可致人于死。
内人问:此等厉鬼阴官何不即收之?
答:愍不畏法,一差制不住。
内人又问:然则是即所为煞平?
答:未成煞。
又言所问已草草答,若想讲清楚,有几处非自临弗明。
按君平所问各条,朱先生之答有详有略。其略者大概即所说非自临弗明者也。

内人又问:修行者每称极乐世界,此极乐世界究在何处?
朱先生未答,甥复说:极乐世界即在四王天乎?
答:四王天再上。
又问:然则忉利天乎?
答:再上。
问:然则何在?
答:他化自在天,即西方佛国,亦名极乐世界。是佛祖所居。
又问:上述各天,何天处于月中?
答:月中如何有天。
问:然则仙灵可到否?
答:仙灵到月不知。
又问:中国人在外国有孕者,是否由外国鬼投胎抑中国鬼投胎?
答:中国人所得子女,自然中魂。
(ps,不知混血儿怎么算?)

问:阴世以何为国界?
答:阴界从明代疆界。
又问:中国以外谁管?
答:开辟以来总一天,亦一释迦佛。其后分析西东各国,中原主者始尊天子,西洋诸国或名上帝或名天主耶稣,亦不知倡自何人,各自管理,不相统属。
到此回答说:弟尚有小事,以后再谈。
逐去。
至繆南唧略历如何,我以书劫之余,无从查阅,他日当借书以考之。

晚上与朱先生长谈,为时甚久。停止后夜已深,思收置乩碟。
乃偶触手而乩随移动,指纪方二字。
我大骇怪,问其何以来此?
则称:“侄有弗得弗争处,故来相告。老父此等举动,是何意思?阿宝本一女婢,今想称为亲娘,是以若何大功而如此?命姊媳认母,现尚未议定。惟镇官不能行承重礼。老父所以与母不睦,皆受阿宝构谗之故。侄前病时,父信谗言,以为假装,直到觉非假,已无及。现他事已过,承重不能。望伯力劝老父。”

中间所言尚多,殊未便记。后有镇官不能行承重礼,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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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他事已过,承重不能,望伯力劝老父等语。我知为闵纪方,我老友瑞之之子,纪方没已多年,遗一子一女。其子即所称镇官者也,我昨听到瑞之之如夫人亡故,其他无所知。
观纪方之言则似瑞之想以镇官为承重孙,故急迫求我力劝耳。我觉此事似非近理,瑞之当不至此。

因说:子言或有误,倘果如此,明日我当自往唔尊公,必为君争之。
逐乩止。


廿八日即十月廿一日
晨起电招徐君子索张君连汀来。详询瑞之遭如夫人之戚,语以昨夜纪方降乩事,并示以乩语。
二君共相咋舌,说:果有其事,惟我等不敢言耳。
我说:此名不正,确非细事。我决当劝止。
即坐汽车往唔瑞之,说:君事误矣,我与君数十年道义之交,君子爱人以德。此不可行也。
瑞之意立解说:我以病后,种种忿懑,而出此命。今决即更之,是时也。

一切手续,如报上所登,及位上所写。皆称继室。
自得我言,瑞之立叫撤销,易去一字,称X室。而事乃定,我喜而即
返。昨夜祀方之临乩我本思不记,乃一言之出,逐布传闻,咸为叱异,恐不记转滋讹误,因略述一二,且以明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
所谓过也人皆见,而更也人皆仰者。此实我友之磊落光明,复何所隐,更以见我二人之交尤非寻常所可及已。

夜又扶乩召,女到回答说:昨夜儿曾一来,见上次所见过之朱先生及寿哥在写。
问:你见朱先生在何处,是否靠台指字?
答:非靠台。
问:然则去台几许?
答:三尺不止。
问:昨夜朱先生久谈,你无从话,你为何事?
答:儿看父日记,后朱先生话好去,寿哥行后,儿见无问,亦思行。儿见纪方来,尙有差随。
我说:纪方昨乩言甚多,你亦在旁看否?
答:不来看,纪所言父记录者,在其去后见。
我因语以纪方降乩事,人多叱异轰动,我今天曾往劝瑞伯,瑞伯感我
直谅,立即从改。亦甚不易。
女回答说:父却应去劝,瑞伯此事于死者毫无所益,更添罪业。今能从谏,亦幸。父之功德不浅。遭拂道之境,学佛可宽。瑞伯字本佳,何不亦写经忏悔。观纪方所言,诸痛苦,当反省自业,何必专咎老父?
我说:我亦有如是想也。
女又回答说:昨寿哥所问星象,朱先生言鬼日间能见星,儿一年余从来未曾见过。已午未三时只觉焦气逼身,思避。即阴天亦不见,此何故不解。
【按,其后曾由甥问进弟,日间见星否?
亦云:日中焦热,鬼均躲避日光,在暗处休息,如何能见。
又问:三点以后日光已斜,可见否?
回答说:可见清楚。】

女又说:安士全书,母近看否?第四卷最好。

按,女欲其母看安士全书,前已言过。故今又问及耳。此书之第四卷,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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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兴趣,可知女于念佛之余,此等书亦常看,其称此卷为最好者盖想
其母之兴趣也。
又回答说:昨夜见父桌上有忏摩录,此书著者彭兆荪,即是作小模觞馆诗之人否?
我说:是也,你殆生时曾读其诗,故得记其名耶。

按彭先生小模觞馆诗,为我平生所为嗜,所藏此诗精刻版本多种。有朱印本全集内,此忏摩录亦刻入。我以珍爱,不常取阅。所常阅者只同治间潘则本之诗文集耳。平日每置案头或偶出门则置行箧。此我女在时所常见也。X年急速来沪,不携一物。经去年五月书劫以后,荡然无存矣。今置桌上之忏摩录,为一小薄册,乃葛刻一啸园丛书之一种,为劫余所拾得之零册。我本爱读,我女生时则未尝肄业及之也。

女又回答说:此书末后几篇,引用佛语,将四书语一一包括尽,妙极。
儿前亦有此意,因四书不熟,文笔无如此简洁。若乡细用心融贯注解,恐未能度人,先分己心,故不敢。且世能读四书而知其义理者亦少数。反着相太深。此儿之似父处。
我说:你近来见道已透,能将四书佛经贯通融会,其度人之功定当不浅,亦决不至分心。你本言不久将入山,何不姑缓,且著一书然后上升如何?
答:不要。
又回答说:今夜只父母二人扶写,可免许多无谓之问,最静最好。
我说:你虽已死而仍能看书与生人无异,然则亦能作字否?
答:手腕无力,作字草率,只能记不能工。
我说:我每听到人言,乩坛上却有能写甚好之字者,不知何故?
答:不明。
问:你每夜来亦时见他鬼否?
答:现无,有时却见,惟在门外或草地上,不为祸请放心。
又回答说:今夜来久谈,以后少唤。
逐去。

廿九日即十月廿二日
今天往吊瑞兄之如夫人于殡仪馆,瑞兄病不能到。有一信与我,并附一信写致其子纪方者。托后再扶乩时焚化与之。
其与我之信说:
吹万老友鉴,
规事甚感,从前廿四五岁时与沈镜贤先生论鬼神。有特识,与人无异致也。纪儿所述,亦道路传闻一面之词,都信为真,仍是不脱尘障。今付去一信,乞焚之。烦设法降鸾。
按其答覆可明白否,其与纪方之信,节录于下。

纪儿知悉,我以一时情感及愤愤,改妾为室,汝呼X于吹万先生,鬼有灵矣。我亦欣慰,但汝之所鄙姨娘者,不能不为汝说。
我与汝母不欢,第一为汝姊,第二为汝,我气极而病胃,二一十七日滴水不

第153页上

入。子松先生怪汝母甚深,后经医好,亲友劝我离家。我逐到张姨夫家居住,X不自得。诸妹同时商于姨娘,令其自商王氏服侍我,经王氏许可始作合。至谓姨娘之离间,绝无其事也。
姨娘拍我马则有之,绝未听到传述汝及汝姊汝母之间言也。
不但当时,以后亦永不有也。
窃唯鬼与人比,鬼或比人明白一些。何至汝既为鬼尙有此不明不白之议论,至于汝母为我有姨娘气成病,容或有之。此妇人气小者常情。而不知我为汝母气死,幸有外事以分其心也。汝知之乎?
姨娘不但无丝毫离间,后此十五年抚我孙男女,觉得无一处无真心,此惟天可表也。
既以钱财论,汝母及姨娘分多少,汝知之乎?小妹出嫁用去一千元,兹所余之二三竿,仍在我手,三十石租,仍在我手。汝知之乎?
汝开口曰阿宝,汝太不敬我乎。

以上所言,老父有欺言乎?
汝若不明白,可询祖父及嗣父。倘有灵也,望仍向吹万老伯
扶鸾时传言之。我对家痛苦,病中无力言。
瑞之卧书
十月十一日灯下

我姑略之,亦未知纪方之果能再召得否。
即使召得又不知果能有明白之答覆否?
且晚上亦不思即召也。
我处扶乩,屡荷杨平江先生时来谈话,我与平江先生当时本系熟识至好,其令子令爱近在申,听到我处常得与其先人时相过从,前者因亦想到此来问,我曾以语平江先生,先生属为不必,故未来。而其今爱之适(嫁)我岜钱氏者,常多病。近乃写一信与其父,托人寄来,求我请江先生时焚呈。
信中大致多述病情,向其父请设法施治。我笑之,亦久不为其扶问。惟念此信乃其今爱特地托我,总不能不为一请。

逐于前数夜书焚一纸请之,而平江先生差使来言说:杨文记事忙,不能来。

按我处凡请平江先生,如不到必使阴差来告。若请他人则否。
今夜思及其令爱之信,既受其托,迄未致阅,亦总非是。
乃复请之,未几而平江先生到,回答说:前夜字见,适在点收人犯,不及到。
我说:承先生差使来告,云贵务忙,谨知之矣。

因即举其令爱之信与阅,并述令爱此信寄在此间已久,嘱致公者,我不能不照转。
稍后回答说:弟不要小辈来问,故前请勿通知。子女来申后,弟从未寻去过。二官脾气太执。所言肝病,只须火气小,涵养自乐。此等病,我亦无法。即医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力改行为,即是至乐良药。我事极忙,以后勿再相扰。小官做人,第一要诚谨,切勿为浮华空名之事。处处脚踏实地,无论世乱,诚实不欺总有饭吃。

按所称二官,即谓其令爱,小官即为其令郎。前乩语亦曾言过。到此我乃问及闵氏之如

第153页下
夫人亡故,当已点收,此人有无罪业?
答:公所问朱氏,却有此人,有罪。现尚在庙内,未解院。
我又问纪方。
答:纪方前亦为弟点收,幽闭多年,三月内释出。惟再须看管,此人他罪尙平。惟【以下所言纪罪及他人诸罪姑隐不布】曾受斩阳罪饿鬼狱。前想告其父妾,阴置死命,请判偿。不准,又请到家一看;不准,前早上又求一到家迎庶母。本不准,以其苦苦哀求始勉准。不料竟到夜十时方回,太久。今不准其出外。

按晚上十时前大概即在此处,想待凭乩诉告。而晚上适朱先生在此长谈,不克即话,及朱先生去后已及十时,故一凭乩便有疾忙急速之态,话好而去。竟已有误请假时期也。
我不觉代为惴惴,因念瑞兄托为扶召以信焚化与之。恐逐不能召。
当姑为问之,乃问说:瑞兄今有一信与纪,托弟乩召而与之。不知公尚能准其一来否?
答:亦可,前因其出外太久故不许出。今其父想请公代召,当命只限一时回。不能违限。略谈数句足已。
我见其许可,为之一慰。
乃又问其他说:瑞兄之妾死后有罪否?
答:朱氏判札上【上略】离间夫妇等罪,今审问后即解院定罚。
问:先生任职上海城隍案下已几何年矣?
答:死后三年即来申任职。
内人问:前先生之亡也,知误中菌毒,确否?
答:数尽,不吃亦亡,菌确有毒。不必问前事,无趣。
又问:世言,凡造塔者功德最大,死后即可登仙界,信乎?
答:不能一概,若恶大之人,造塔后岂亦可登仙界?总之造塔等事,若苦行募化,造一层与造至全塔功德同。若本多财,虽豪举独造一塔,其
功亦未必大。亦无非自眩多财好名而已。
问:造塔究是何意?
答:造塔是敬供诸佛之意,故与佛像装金造庙等功德相同。不过造塔其费更大。

平江先生言到此逐行。

我因即召纪方到,逐以其尊公信示之。
乩随动指字如飞,片刻间所言各节,几有三百字之多。
原文回答说:
吹万伯,父示X,责侄不应唤阿宝,是侄之差,责不明白。
恐父不明白更甚于侄。所言母分得钱多,宝姨少。
父之财皆在宝手,将父财浪用,父明白否?

又回答说:分得之财及田至今仍在父手,我母死后,所积不下
万金。都平常刻苦省出。虽分姊数千,姊亦父所生,比他人为亲近。其余亦皆在父手。唐氏初来,侄命其宝姨勿轻看。
二儿却是照管,何非想得父相信。
我母之爱庇子女,父即决绝。宝姨如此行为,当作贤德。
何人不明?请伯细想。
方今夜所告,若有一字虚言,伯亦可访问。
人人皆知,父何必洄护,亦如

第154页上

常年我母之爱子女,可见爱极总有不明。今夜不能多讲,侄尙有种种宝
姨欺瞒父之凭据。后若能来,再告。
到此语完即去。
殆限期不能再逾耳。
噫,我观于此,惟有嗟叹。不能作一言也。

九月初一日,即十月廿三日,
是日,内人之姊郑姑太太在此抹牌。
留宿于此,郑姑太太木不信扶乩者。近日以此间扶乩事多奇验,因与内人及孙女等,试扶其老姊黄姑太太。
我以为此果太儿戏,心不谓然未去看也。
岂知彼等宣请以后,黄姑太太亦竟到。
我以未亲看,又非亲录乩语,故不详记。

及扶好后据说:黄姑太太到后先呼在旁诸人,
即专与郑姑太太语絮絮。

我亦不记,中间有数语,殊亲切。
回答说:你曾无日无夜打牌,要之你年纪已老,不能畅打。我当时亦因打多伤神,你亦当心。

按此与郑姑太太语。

又回答说:我本不相信扶乩,今夜我劝你望不忘,你扶乩要少扶,你何苦好奇。以后不必召我,召能讲话亦无益。

按此与内人言,尝谓扶乩之事不但人有有信不信,即鬼亦有信不信。我
阴友中若朱述之先生杨平江先生等,都极信者。
故常来谈而不厌。
若李君伯雄,则虽来过而其言甚简,且叫少扶。若陈君佩忍则竟以不信而不肯来矣。若金山某公某公常坚命不扶。
盖亦不信者也。
惟窃尝思之,若以信者为是而不信者为非,原属不必。
即以不信者为是而信者为非,亦不必也。
此就鬼之一方面而言也。若夫就人之一方面而言,其不明夫鬼之情状而盲信者,果不免为愚人。
其全不信者要皆为执拗不通之妄人,及无忌惮之小人而已。

及黄姑太太去后。
少顷而乩复动,称张又称槐卿。
孙女鐶见所指者不知何人必为野鬼无疑。乃骇惧,大呼逃出。
我问何事,说:野鬼野鬼。
我说:是何野鬼?
答:不知是何,张槐卿。
我说:槐卿乎,我熟人也。勿惧。
我知决为张堰之裱背(画)人槐卿。去年十月初三日,日军从金山卫海道登陆,顷刻间长驱至张堰,人民都未知也。槐卿踽踽然行于市,与日军遇。逐被害。时死者遗屍满街,莫能辨。后数日,收屍埋之,始知其一为槐卿也。
槐卿本浙人,听到系姓徐,非张姓。其称张又称槐卿者,我
知张为张堰,槐卿则自报其名耳。

我因即呼而问说:槐卿你何以能来此?
答:随沈伯才到申,希老爷送钱。老爷尙有物,已经烧去。我死得苦,不知是日本人,走出去遭杀。

其乩语只此数字而止。可怜哉。我因亟命焚冥锭数十于门外。而乩即不动,殆携银而去矣。

第154页下

槐卿之在张也,设裱肆于东市,数十年矣。孑然一身,无妻子兄弟。凡他处有书画家来,都下榻于其肆。我每到张,不喜泗食之徽逐,无所事,必一访之。常得有书画可看。即我有书画等件,亦必就其肆裱之。终年未尝绝也。当乱之初发,我尙有裱伴一二未取,我所有本已荡然,固不以为意。
而槐卿死犹不忘,必慎重告我说:尙有物,已经烧去。
亦可谓诚实不苟者矣。
沈生伯才,亦避乱久居上海,前曾一回张,近始复出。岂料槐卿之魂亦
随之而来也。

***全文完。

作者: finer    时间: 2023-4-27 17:02
后续,有网友发了我一些解放前的“木铎声”报纸图片,报纸上高吹万称其女后于温州雁荡山修行并飞升(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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