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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万楼日记节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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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27 16:56: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1页上

小标题:朱述之解答10问题

廿七日即十月二十日
君不侄处,我以我女乩答与阅说:女意侄可请朱杨金诸公问之。我以此三人者朱公所知应更宏富。
晚上君平来
当决请朱述之先生,一面君平即写所问多条,我逐书焚一纸于窗外。
我与内人当按乩以待,久之乩始动指朱字,知述之先生到矣。
回答说:弟外出方归。问先生外出,是否到虹庙而归?
答:非,送友投生。
问:贵友何人?
答:繆南卿。
我觉其名似熟,因问繆公何处人,为何官?
答:江阴,前两浙运司,洪杨时殉难者,曾为嘉兴城隍。
问:先生于何时去送?
答:昨晨去,稍有担搁。今晚七时回来。
问:繆公生何处?
答:衢州三岔口,是浙闽进口处。
甥问:繆公之来生将有为于国家乎?
答:幅善之门,或有作为。
内人问:有住尊区法华之闵姓妾,闻今天去世,先生知之否?
答:弟因繆君来辞行,即送其行。昨今二日事未知,回去即可知。

到此乃将君平所写问题各条置台上求教。
1.鬼之行动是否需着地而行?
答:行路、乖风亦可。步行亦能,唯不着地。

2.扶乩之动,是否由降乩者运用扶乩者手臂或借用其神经或降乩者亦不知其所以然?
答:人鬼皆有灵,鬼阴重,中(依附)人则病。不可凭人身手,只灵与灵相感,则可指字。若灵各不合,即欲住不能(指字不灵便)。
3.扶乩检字时,是否借用扶乩者之肉眼?
答:鬼听视较远,弟现在窗上,台字能看清。

4.阴世看物是否亦分色彩,其色与阳世所见同否?除人眼所见诸色以外尙见他色否?
答:阴只四色,非五色。非黄非白另成一色。我以白或他人以为黄亦算得。

5.能隔木板见物否?能隔铜铁见物否?能隔玻璃见物否?
6.书本安置桌上,似亦能读其内容,读时是否翻开而人不见?或本不须
翻开?
7.白昼与黑夜看物,何时较便?

答:铜铁重器,不能动且觉刚猛,怯。
书不翻不见,自可翻阅。阴以夜为昼,君等作事我辈休息。

按拙日记前所载抱一子之鬼谭,称冥中昼夜反于阳间,日即阳间之夜。朱先生正之说:冥中昼夜不反,惟昼无日色只黄沙光而已,昼则黄沙淡夜则碧气

第151页下
深。以此分日夕,而此处则回答说:阴以夜为昼,君等作事我辈休息。我以为非其说之自相背驰也,因昼为鬼休息之时,正是人作事之时。故回答说以夜为昼,而并非阴间与阳世相反昼夜之名耳。(就是说阴阳昼夜一样,只是作息习惯不同。比如蝙蝠,就是白天休息晚上出动)

8.白昼能见星象否?
答:此是地球关系,我等以昼作夜可见。君等恐为日光所掩,不见。
9.鬼是否微有重量,倘上升较下降稍难,即是微有重量之徵?
答:鬼有灵影,而无实际,故能乘风,无重量。
10.纯粹之魂谅无色相,鬼之有色相,是否魂与魄附而未离?
答:魂善魄恶,魄未散尽为凶鬼,惟魄易散。凡人将死,魄先散。凶恶盗贼本性不良,若魄更不散,即是厉鬼,竟可致人于死。
内人问:此等厉鬼阴官何不即收之?
答:愍不畏法,一差制不住。
内人又问:然则是即所为煞平?
答:未成煞。
又言所问已草草答,若想讲清楚,有几处非自临弗明。
按君平所问各条,朱先生之答有详有略。其略者大概即所说非自临弗明者也。

内人又问:修行者每称极乐世界,此极乐世界究在何处?
朱先生未答,甥复说:极乐世界即在四王天乎?
答:四王天再上。
又问:然则忉利天乎?
答:再上。
问:然则何在?
答:他化自在天,即西方佛国,亦名极乐世界。是佛祖所居。
又问:上述各天,何天处于月中?
答:月中如何有天。
问:然则仙灵可到否?
答:仙灵到月不知。
又问:中国人在外国有孕者,是否由外国鬼投胎抑中国鬼投胎?
答:中国人所得子女,自然中魂。
(ps,不知混血儿怎么算?)

问:阴世以何为国界?
答:阴界从明代疆界。
又问:中国以外谁管?
答:开辟以来总一天,亦一释迦佛。其后分析西东各国,中原主者始尊天子,西洋诸国或名上帝或名天主耶稣,亦不知倡自何人,各自管理,不相统属。
到此回答说:弟尚有小事,以后再谈。
逐去。
至繆南唧略历如何,我以书劫之余,无从查阅,他日当借书以考之。

晚上与朱先生长谈,为时甚久。停止后夜已深,思收置乩碟。
乃偶触手而乩随移动,指纪方二字。
我大骇怪,问其何以来此?
则称:“侄有弗得弗争处,故来相告。老父此等举动,是何意思?阿宝本一女婢,今想称为亲娘,是以若何大功而如此?命姊媳认母,现尚未议定。惟镇官不能行承重礼。老父所以与母不睦,皆受阿宝构谗之故。侄前病时,父信谗言,以为假装,直到觉非假,已无及。现他事已过,承重不能。望伯力劝老父。”

中间所言尚多,殊未便记。后有镇官不能行承重礼,及

第152页上
现他事已过,承重不能,望伯力劝老父等语。我知为闵纪方,我老友瑞之之子,纪方没已多年,遗一子一女。其子即所称镇官者也,我昨听到瑞之之如夫人亡故,其他无所知。
观纪方之言则似瑞之想以镇官为承重孙,故急迫求我力劝耳。我觉此事似非近理,瑞之当不至此。

因说:子言或有误,倘果如此,明日我当自往唔尊公,必为君争之。
逐乩止。


廿八日即十月廿一日
晨起电招徐君子索张君连汀来。详询瑞之遭如夫人之戚,语以昨夜纪方降乩事,并示以乩语。
二君共相咋舌,说:果有其事,惟我等不敢言耳。
我说:此名不正,确非细事。我决当劝止。
即坐汽车往唔瑞之,说:君事误矣,我与君数十年道义之交,君子爱人以德。此不可行也。
瑞之意立解说:我以病后,种种忿懑,而出此命。今决即更之,是时也。

一切手续,如报上所登,及位上所写。皆称继室。
自得我言,瑞之立叫撤销,易去一字,称X室。而事乃定,我喜而即
返。昨夜祀方之临乩我本思不记,乃一言之出,逐布传闻,咸为叱异,恐不记转滋讹误,因略述一二,且以明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
所谓过也人皆见,而更也人皆仰者。此实我友之磊落光明,复何所隐,更以见我二人之交尤非寻常所可及已。

夜又扶乩召,女到回答说:昨夜儿曾一来,见上次所见过之朱先生及寿哥在写。
问:你见朱先生在何处,是否靠台指字?
答:非靠台。
问:然则去台几许?
答:三尺不止。
问:昨夜朱先生久谈,你无从话,你为何事?
答:儿看父日记,后朱先生话好去,寿哥行后,儿见无问,亦思行。儿见纪方来,尙有差随。
我说:纪方昨乩言甚多,你亦在旁看否?
答:不来看,纪所言父记录者,在其去后见。
我因语以纪方降乩事,人多叱异轰动,我今天曾往劝瑞伯,瑞伯感我
直谅,立即从改。亦甚不易。
女回答说:父却应去劝,瑞伯此事于死者毫无所益,更添罪业。今能从谏,亦幸。父之功德不浅。遭拂道之境,学佛可宽。瑞伯字本佳,何不亦写经忏悔。观纪方所言,诸痛苦,当反省自业,何必专咎老父?
我说:我亦有如是想也。
女又回答说:昨寿哥所问星象,朱先生言鬼日间能见星,儿一年余从来未曾见过。已午未三时只觉焦气逼身,思避。即阴天亦不见,此何故不解。
【按,其后曾由甥问进弟,日间见星否?
亦云:日中焦热,鬼均躲避日光,在暗处休息,如何能见。
又问:三点以后日光已斜,可见否?
回答说:可见清楚。】

女又说:安士全书,母近看否?第四卷最好。

按,女欲其母看安士全书,前已言过。故今又问及耳。此书之第四卷,皆事实

第152页下
有兴趣,可知女于念佛之余,此等书亦常看,其称此卷为最好者盖想
其母之兴趣也。
又回答说:昨夜见父桌上有忏摩录,此书著者彭兆荪,即是作小模觞馆诗之人否?
我说:是也,你殆生时曾读其诗,故得记其名耶。

按彭先生小模觞馆诗,为我平生所为嗜,所藏此诗精刻版本多种。有朱印本全集内,此忏摩录亦刻入。我以珍爱,不常取阅。所常阅者只同治间潘则本之诗文集耳。平日每置案头或偶出门则置行箧。此我女在时所常见也。X年急速来沪,不携一物。经去年五月书劫以后,荡然无存矣。今置桌上之忏摩录,为一小薄册,乃葛刻一啸园丛书之一种,为劫余所拾得之零册。我本爱读,我女生时则未尝肄业及之也。

女又回答说:此书末后几篇,引用佛语,将四书语一一包括尽,妙极。
儿前亦有此意,因四书不熟,文笔无如此简洁。若乡细用心融贯注解,恐未能度人,先分己心,故不敢。且世能读四书而知其义理者亦少数。反着相太深。此儿之似父处。
我说:你近来见道已透,能将四书佛经贯通融会,其度人之功定当不浅,亦决不至分心。你本言不久将入山,何不姑缓,且著一书然后上升如何?
答:不要。
又回答说:今夜只父母二人扶写,可免许多无谓之问,最静最好。
我说:你虽已死而仍能看书与生人无异,然则亦能作字否?
答:手腕无力,作字草率,只能记不能工。
我说:我每听到人言,乩坛上却有能写甚好之字者,不知何故?
答:不明。
问:你每夜来亦时见他鬼否?
答:现无,有时却见,惟在门外或草地上,不为祸请放心。
又回答说:今夜来久谈,以后少唤。
逐去。

廿九日即十月廿二日
今天往吊瑞兄之如夫人于殡仪馆,瑞兄病不能到。有一信与我,并附一信写致其子纪方者。托后再扶乩时焚化与之。
其与我之信说:
吹万老友鉴,
规事甚感,从前廿四五岁时与沈镜贤先生论鬼神。有特识,与人无异致也。纪儿所述,亦道路传闻一面之词,都信为真,仍是不脱尘障。今付去一信,乞焚之。烦设法降鸾。
按其答覆可明白否,其与纪方之信,节录于下。

纪儿知悉,我以一时情感及愤愤,改妾为室,汝呼X于吹万先生,鬼有灵矣。我亦欣慰,但汝之所鄙姨娘者,不能不为汝说。
我与汝母不欢,第一为汝姊,第二为汝,我气极而病胃,二一十七日滴水不

第153页上

入。子松先生怪汝母甚深,后经医好,亲友劝我离家。我逐到张姨夫家居住,X不自得。诸妹同时商于姨娘,令其自商王氏服侍我,经王氏许可始作合。至谓姨娘之离间,绝无其事也。
姨娘拍我马则有之,绝未听到传述汝及汝姊汝母之间言也。
不但当时,以后亦永不有也。
窃唯鬼与人比,鬼或比人明白一些。何至汝既为鬼尙有此不明不白之议论,至于汝母为我有姨娘气成病,容或有之。此妇人气小者常情。而不知我为汝母气死,幸有外事以分其心也。汝知之乎?
姨娘不但无丝毫离间,后此十五年抚我孙男女,觉得无一处无真心,此惟天可表也。
既以钱财论,汝母及姨娘分多少,汝知之乎?小妹出嫁用去一千元,兹所余之二三竿,仍在我手,三十石租,仍在我手。汝知之乎?
汝开口曰阿宝,汝太不敬我乎。

以上所言,老父有欺言乎?
汝若不明白,可询祖父及嗣父。倘有灵也,望仍向吹万老伯
扶鸾时传言之。我对家痛苦,病中无力言。
瑞之卧书
十月十一日灯下

我姑略之,亦未知纪方之果能再召得否。
即使召得又不知果能有明白之答覆否?
且晚上亦不思即召也。
我处扶乩,屡荷杨平江先生时来谈话,我与平江先生当时本系熟识至好,其令子令爱近在申,听到我处常得与其先人时相过从,前者因亦想到此来问,我曾以语平江先生,先生属为不必,故未来。而其今爱之适(嫁)我岜钱氏者,常多病。近乃写一信与其父,托人寄来,求我请江先生时焚呈。
信中大致多述病情,向其父请设法施治。我笑之,亦久不为其扶问。惟念此信乃其今爱特地托我,总不能不为一请。

逐于前数夜书焚一纸请之,而平江先生差使来言说:杨文记事忙,不能来。

按我处凡请平江先生,如不到必使阴差来告。若请他人则否。
今夜思及其令爱之信,既受其托,迄未致阅,亦总非是。
乃复请之,未几而平江先生到,回答说:前夜字见,适在点收人犯,不及到。
我说:承先生差使来告,云贵务忙,谨知之矣。

因即举其令爱之信与阅,并述令爱此信寄在此间已久,嘱致公者,我不能不照转。
稍后回答说:弟不要小辈来问,故前请勿通知。子女来申后,弟从未寻去过。二官脾气太执。所言肝病,只须火气小,涵养自乐。此等病,我亦无法。即医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力改行为,即是至乐良药。我事极忙,以后勿再相扰。小官做人,第一要诚谨,切勿为浮华空名之事。处处脚踏实地,无论世乱,诚实不欺总有饭吃。

按所称二官,即谓其令爱,小官即为其令郎。前乩语亦曾言过。到此我乃问及闵氏之如

第153页下
夫人亡故,当已点收,此人有无罪业?
答:公所问朱氏,却有此人,有罪。现尚在庙内,未解院。
我又问纪方。
答:纪方前亦为弟点收,幽闭多年,三月内释出。惟再须看管,此人他罪尙平。惟【以下所言纪罪及他人诸罪姑隐不布】曾受斩阳罪饿鬼狱。前想告其父妾,阴置死命,请判偿。不准,又请到家一看;不准,前早上又求一到家迎庶母。本不准,以其苦苦哀求始勉准。不料竟到夜十时方回,太久。今不准其出外。

按晚上十时前大概即在此处,想待凭乩诉告。而晚上适朱先生在此长谈,不克即话,及朱先生去后已及十时,故一凭乩便有疾忙急速之态,话好而去。竟已有误请假时期也。
我不觉代为惴惴,因念瑞兄托为扶召以信焚化与之。恐逐不能召。
当姑为问之,乃问说:瑞兄今有一信与纪,托弟乩召而与之。不知公尚能准其一来否?
答:亦可,前因其出外太久故不许出。今其父想请公代召,当命只限一时回。不能违限。略谈数句足已。
我见其许可,为之一慰。
乃又问其他说:瑞兄之妾死后有罪否?
答:朱氏判札上【上略】离间夫妇等罪,今审问后即解院定罚。
问:先生任职上海城隍案下已几何年矣?
答:死后三年即来申任职。
内人问:前先生之亡也,知误中菌毒,确否?
答:数尽,不吃亦亡,菌确有毒。不必问前事,无趣。
又问:世言,凡造塔者功德最大,死后即可登仙界,信乎?
答:不能一概,若恶大之人,造塔后岂亦可登仙界?总之造塔等事,若苦行募化,造一层与造至全塔功德同。若本多财,虽豪举独造一塔,其
功亦未必大。亦无非自眩多财好名而已。
问:造塔究是何意?
答:造塔是敬供诸佛之意,故与佛像装金造庙等功德相同。不过造塔其费更大。

平江先生言到此逐行。

我因即召纪方到,逐以其尊公信示之。
乩随动指字如飞,片刻间所言各节,几有三百字之多。
原文回答说:
吹万伯,父示X,责侄不应唤阿宝,是侄之差,责不明白。
恐父不明白更甚于侄。所言母分得钱多,宝姨少。
父之财皆在宝手,将父财浪用,父明白否?

又回答说:分得之财及田至今仍在父手,我母死后,所积不下
万金。都平常刻苦省出。虽分姊数千,姊亦父所生,比他人为亲近。其余亦皆在父手。唐氏初来,侄命其宝姨勿轻看。
二儿却是照管,何非想得父相信。
我母之爱庇子女,父即决绝。宝姨如此行为,当作贤德。
何人不明?请伯细想。
方今夜所告,若有一字虚言,伯亦可访问。
人人皆知,父何必洄护,亦如

第154页上

常年我母之爱子女,可见爱极总有不明。今夜不能多讲,侄尙有种种宝
姨欺瞒父之凭据。后若能来,再告。
到此语完即去。
殆限期不能再逾耳。
噫,我观于此,惟有嗟叹。不能作一言也。

九月初一日,即十月廿三日,
是日,内人之姊郑姑太太在此抹牌。
留宿于此,郑姑太太木不信扶乩者。近日以此间扶乩事多奇验,因与内人及孙女等,试扶其老姊黄姑太太。
我以为此果太儿戏,心不谓然未去看也。
岂知彼等宣请以后,黄姑太太亦竟到。
我以未亲看,又非亲录乩语,故不详记。

及扶好后据说:黄姑太太到后先呼在旁诸人,
即专与郑姑太太语絮絮。

我亦不记,中间有数语,殊亲切。
回答说:你曾无日无夜打牌,要之你年纪已老,不能畅打。我当时亦因打多伤神,你亦当心。

按此与郑姑太太语。

又回答说:我本不相信扶乩,今夜我劝你望不忘,你扶乩要少扶,你何苦好奇。以后不必召我,召能讲话亦无益。

按此与内人言,尝谓扶乩之事不但人有有信不信,即鬼亦有信不信。我
阴友中若朱述之先生杨平江先生等,都极信者。
故常来谈而不厌。
若李君伯雄,则虽来过而其言甚简,且叫少扶。若陈君佩忍则竟以不信而不肯来矣。若金山某公某公常坚命不扶。
盖亦不信者也。
惟窃尝思之,若以信者为是而不信者为非,原属不必。
即以不信者为是而信者为非,亦不必也。
此就鬼之一方面而言也。若夫就人之一方面而言,其不明夫鬼之情状而盲信者,果不免为愚人。
其全不信者要皆为执拗不通之妄人,及无忌惮之小人而已。

及黄姑太太去后。
少顷而乩复动,称张又称槐卿。
孙女鐶见所指者不知何人必为野鬼无疑。乃骇惧,大呼逃出。
我问何事,说:野鬼野鬼。
我说:是何野鬼?
答:不知是何,张槐卿。
我说:槐卿乎,我熟人也。勿惧。
我知决为张堰之裱背(画)人槐卿。去年十月初三日,日军从金山卫海道登陆,顷刻间长驱至张堰,人民都未知也。槐卿踽踽然行于市,与日军遇。逐被害。时死者遗屍满街,莫能辨。后数日,收屍埋之,始知其一为槐卿也。
槐卿本浙人,听到系姓徐,非张姓。其称张又称槐卿者,我
知张为张堰,槐卿则自报其名耳。

我因即呼而问说:槐卿你何以能来此?
答:随沈伯才到申,希老爷送钱。老爷尙有物,已经烧去。我死得苦,不知是日本人,走出去遭杀。

其乩语只此数字而止。可怜哉。我因亟命焚冥锭数十于门外。而乩即不动,殆携银而去矣。

第154页下

槐卿之在张也,设裱肆于东市,数十年矣。孑然一身,无妻子兄弟。凡他处有书画家来,都下榻于其肆。我每到张,不喜泗食之徽逐,无所事,必一访之。常得有书画可看。即我有书画等件,亦必就其肆裱之。终年未尝绝也。当乱之初发,我尙有裱伴一二未取,我所有本已荡然,固不以为意。
而槐卿死犹不忘,必慎重告我说:尙有物,已经烧去。
亦可谓诚实不苟者矣。
沈生伯才,亦避乱久居上海,前曾一回张,近始复出。岂料槐卿之魂亦
随之而来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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